摘要:进去前,他刚给江青写完新年讲话稿,一出钓鱼台11号楼,冷风一吹,袖口还沾着墨香;二十四小时后,他被摁进吉普车,连手铐都是“借”的,尺寸大一圈,勒得腕子直滴血。
“6820”这串数字,阎长贵背了八年。 不是工号,不是门牌,是秦城监狱给他的新名字——68年第20号黑户。
进去前,他刚给江青写完新年讲话稿,一出钓鱼台11号楼,冷风一吹,袖口还沾着墨香;二十四小时后,他被摁进吉普车,连手铐都是“借”的,尺寸大一圈,勒得腕子直滴血。
妻子那边更离谱:空军招待所软禁,灯不准关,马桶边蹲着女兵记次数,三岁儿子哭着要爸爸,只得到一句“你爸出差了”——出差到地底十五平。
牢里没鞭子,却能把人磨疯。 头两年零提审,零放风,零声响,连老鼠都嫌闷。阎长贵把《人民日报》头版倒着读,给每个标点起外号:逗号叫“小蝌蚪”,句号叫“黑太阳”。背到第三百遍,他把报纸撕成指甲大的碎片,拼成一封家书,塞进棉袄夹层,结果第二年发棉衣,发现拼图纸片全被浆洗成了纸糊,家书的“家”只剩一个宀。
1969年九大开幕,广播里喊“团结胜利”,他跟着小声念,嗓子眼发腥,一口血吐在铁门上,看守才第一次开口:“6820,你还不服?”阎长贵答:“我服的是真理,不是你们。”当天加了一副脚镣,四斤半,走路像拖两条死狗。
1975年放人没官宣,农场先接人。 湖南西洞庭,蚊子大得像蜻蜓,劳动队长扔给他一把锄头:“哲学博士,会挖垄沟吗?”他一天开两分地,晚上拿铅笔头写反省,写完偷偷埋进田埂——后来那截铅笔被考古队当“文革土层标本”挖出来,铅芯还留着他咬的牙印。
回京那天是1979年9月29日,他穿件洗白的劳改服去《红旗》报到,门卫死活不让进:“上访走西门!”他只好掏出恢复公函,章还没干,油墨沾了一手黑。第二天他写内参《关于秦城监狱超期羁押的调查》,信封上贴满邮票,像给过去自己寄的迟到的明信片。
晚年有人问他恨不恨,他摇头:“恨太费电。” 他把所有力气用来抢时间:每天六点起床,手写五千字,稿纸摞起来比病床高。2021年4月走的那天,护工收拾抽屉,发现一叠裁成扑克牌大小的报纸片——1970年元旦社论,背面密密麻麻全是“自由”俩字,写了一千零一遍,像给历史留的欠条。
来源:前行之路4C4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