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0岁生日,儿女一个没来,我把千万家产都捐给了国家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5 08:09 3

摘要:窗帘拉开一道缝,外头天色是那种灰蒙蒙的蓝,像一块没洗干净的旧布。

我叫林卫国,今天六十。

黄历上说,宜嫁娶,宜动土,宜出行。

忌安葬。

挺好。

我给自己卜了个好日子。

一早六点,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

生物钟比闹钟还准,一辈子了。

我没赖床,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在床边静静待了三分钟。

医生说的,人上了年纪,不能起猛了。

我听话。

我比谁都听话。

窗帘拉开一道缝,外头天色是那种灰蒙蒙的蓝,像一块没洗干净的旧布。

我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还没完全苏醒。

只有零星的路灯,和远处高架桥上赶着投胎似的车流。

屋子很大,两百六十平,复式。

当年我老婆还在的时候,嫌这房子太大,太空,走路都有回音。

她说,等孩子们都成家了,一大家子住进来,就热闹了。

她没等到。

我也没等到。

我先去厨房。

冰箱是双开门的,塞得满满当-当。

昨天下午,我一个人去逛了三个小时的麦德龙,推着巨大的购物车,像个准备囤积物资过冬的仓鼠。

波士顿龙虾,鲜活的,两只。

儿子林强最爱。

澳洲和牛,雪花纹理漂亮得像艺术品。

女儿林静以前最喜欢我煎的牛排,说比西餐厅的还好吃。

东星斑,养在水箱里,眼睛乌溜溜的,机灵得很。

我老婆生前总念叨,说这鱼清蒸,最是鲜美。

我买了一条,想着蒸给她看。

照片就摆在客厅电视柜上,她一直在看。

还有各种蔬菜,水果,甜品。

我甚至买了个八磅的黑森林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老爸,六十大寿,福如东海。

这是我特意嘱咐蛋糕店师傅写的。

我想,他们看到,总会笑的吧。

我把食材一样样拿出来,洗,切,配。

厨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抽油烟机的轰鸣,像一头孤独的野兽在低吼。

我做了十二个菜。

四冷八热。

红烧肉,用的是最好的五花,小火慢炖了两个小时,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清蒸东星斑,火候掐得刚刚好,出锅前淋上滚油,葱姜的香气“刺啦”一声,炸满了整个厨房。

蒜蓉粉丝蒸龙虾,油焖大虾,辣子鸡丁,西芹百合……

每一样,都是他们爱吃的。

我把菜一道道端上桌。

巨大的红木圆桌,能坐十六个人。

我特意铺了崭新的桌布,换上了珍藏的那套骨瓷餐具。

桌子正中,摆着一瓶飞天茅台。

2003年的。

林强出生那年存下的。

我说过,等他三十岁,或者我六十大寿,就开了它。

他今年三十五了。

我六十了。

时机到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上午十一点。

离约好的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

我坐到沙发上,给自己泡了壶大红袍。

茶香袅袅,屋子里却安静得可怕。

我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

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播报着国家大事,世界风云。

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的世界,只有这一方小小的客厅,和那张空荡荡的餐桌。

我拿出手机,点开家庭群。

群里有四个人,我,我老婆(她的号我一直留着),儿子林强,女儿林静。

最新的消息是昨天晚上我发的。

“明天都回来吃饭啊,十二点,我亲自下厨。”

下面没人回复。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也许是忙,没看到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

十一点半。

我有点坐不住了。

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强的电话。

“嘟……嘟……嘟……”

响了七八声,才接。

“喂,爸。”

电话那头很嘈杂,像是在工地,机器轰鸣。

“强子,在哪呢?准备出发了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哎呀,爸,你看我这脑子!给忙忘了!”

林强的声音很大,透着一股焦躁。

“我这边有个项目,今天甲方非要来看现场,走不开啊!一堆人等着我呢!”

我的心,沉了一下。

像一块石头,掉进了冰窟窿。

“……这么要紧?”

“那可不!几千万的单子呢!爸,您先吃,别等我了。我这边完事了,晚上,晚上一定赶回去给您磕头赔罪!”

“晚上?”

“对对对,晚上!我给您包个大红包!爸,不说了啊,甲方领导来了,先挂了!”

“嘟……嘟……嘟……”

电话断了。

我举着手机,愣了半天。

几千万的单子。

好,好啊。

有出息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还有女儿。

我点开林静的头像,拨了过去。

这次接得很快。

“喂,爸!”

女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静静啊,怎么了?感冒了?”

“不是我,是小宝。”

小宝是我的外孙,今年刚上幼儿园。

“小宝昨晚半夜突然发高烧,三十九度五,吓死我了!在儿童医院折腾了一宿,刚挂上水,现在才稳定下来。”

我的心,又被揪了一下。

“这么严重?那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睡着了。爸,对不起啊,今天您生日,我回不去了。医院这边离不开人。”

“没事没事,孩子要紧,孩子要紧!”我连忙说,“千万照顾好小宝,别累着自己。”

“嗯,我知道。爸,您自己在家弄点好吃的,别对付。等小宝好了,我带他去看您。”

“好,好。”

挂了电话,我看着满桌子的菜,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热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就像我心里的那点期盼。

我一个人,坐在巨大的餐桌旁。

十二个菜,一瓶好酒,一个大蛋糕。

还有一个孤零零的老头子。

这就是我的六十大寿。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很烂,很香。

但是,没味儿。

我再夹了一筷子清蒸鱼。

很鲜,很嫩。

还是,没味儿。

我的味觉好像失灵了。

或者说,我的心,已经麻了。

我拿起那瓶茅台,拧开盖子。

一股浓郁的酱香瞬间弥漫开来。

真香啊。

我没用杯子,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火烧火燎的。

舒服。

比心里堵着舒服多了。

我又灌了一口。

两口。

三口。

眼眶有点热。

我仰起头,想把那点不争气的玩意儿逼回去。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个光点,晃得我眼花。

我想起了我老婆。

她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两个孩子。

她说,卫国,你脾气硬,以后对孩子们好点,别总板着脸。他们有他们的难处。

我说,我知道。

可我知道个屁。

我只知道,我辛辛苦-苦-一辈子,从一个穷小子,靠着一双手,办工厂,做实业,挣下了这份家业。

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他们吗?

林强上大学,非要买最新款的苹果电脑。我二话没说,第二天就托人从香港带回来。

他毕业,不想给别人打工,要自己创业。我拿了三百万给他,赔光了。

他说,爸,我再试一次。

我又拿了五百万。

这次,总算成了。

现在,他是林总了。

忙着几千万的大单子。

忙得连亲爹的六十大寿,都能“忘”了。

林静呢,从小就是我的掌上明珠。

她要什么,我给什么。

她大学毕业,非要嫁给一个外地来的穷小子。

我不同意。

不是我嫌贫爱富,是我觉得那小子眼神活泛,不踏实。

林静跟我闹,说我不爱她,说我专制。

她甚至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我怕她恨我。

我不仅同意了,还全款给他们在市中心买了套一百五十平的婚房,又陪嫁了一辆五十多万的奔驰。

我只希望,那小子能看在钱的份上,对我女儿好一点。

现在,她也是孩儿他妈了。

忙着照顾发烧的外孙。

忙得连打个电话提前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是我错了吗?

是我对他们太好了吗?

好到让他们觉得,我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

好到让他们觉得,我永远都在,永远都会等。

我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家庭群里,还是静悄悄的。

我退出去,点开朋友圈。

呵。

林强半小时前发了一条。

九宫格的图片,全是工地的照片,还有一张他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的合影。

配文:奋斗的青春最美丽!感谢甲方的信任,未来可期!

定位是本市一家最高档的度假酒店。

哪来的工地?

几千万的单子,是在度假酒店的饭局上谈的吗?

我点开大图,放大那张合影。

林强满面红光,笑得牙不见眼。

他身后,是酒店中餐厅的包厢,桌上杯盘狼藉,和我桌上的菜式,有几分相似。

只是,比我的更精致,更昂贵。

我的手,开始抖。

不是气的,是冷的。

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寒气,冻得我骨头缝都在疼。

我关掉林强的圈,点开林静的。

她也发了。

就在五分钟前。

一张小宝在儿童乐园玩海洋球的照片,笑得一脸灿烂。

配文:小神兽满血复活!我的小宝贝,只要你开心,妈妈就开心。

定位,城西新开的那家大型商场。

儿童医院?

发烧三十九度五?

是在儿童乐园里退的烧吗?

我看着那张照片,小宝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生病的痕迹。

林静抱着他,对着镜头比了个耶,妆容精致,笑靥如花。

我忽然觉得,我像个傻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天大的傻子。

我举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那两条朋友圈。

像是要从那一张张虚假的笑脸里,找出一点点真实的痕迹。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赤-裸-裸的谎言和敷衍。

他们甚至,连编一个像样点的理由,都懒得费心。

因为他们知道,我会信。

因为他们知道,我这个当爹的,永远会为他们着想。

“叮咚。”

手机响了。

是家庭群的消息。

我点开。

是林强。

发了一个红包。

红包封面写着:祝老爸生日快乐!

紧接着,是一行字:爸,生日快乐!我这边实在走不开,您多担待!等我忙完这阵,带您去欧洲玩!

然后,是林静。

也发了一个红包。

封面一模一样。

“爸,生日快乐!小宝刚退烧,我实在不敢带他乱跑,您别生气。改天给您补过!”

我看着那两个红色的气泡,在屏幕上跳动。

那么刺眼。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点开了林强的红包。

“200元”。

我又点开了林静的。

也是“200元”。

呵。

呵呵。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六十大寿。

我的一双好儿女。

就值四百块钱。

还不如我桌上这瓶酒贵。

我把手机扔在桌上,屏幕亮着,那两个红包,像是在嘲笑我。

我站起身,走到客厅的窗边。

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奔赴着自己的目的地。

谁会为一个糟老头子的生日停留呢?

我这一辈子,到底图个什么?

我拼命赚钱,亏待了自己,亏待了老婆,把最好的都给了他们。

我以为,我养大的是两棵可以为我遮风挡雨的大树。

到头来,才发现,是两只白眼狼。

不,说他们是白眼狼,都侮辱了狼。

狼还知道反哺。

他们呢?

他们只会啃老。

啃得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我的心,彻底冷了。

像那盘已经凝结了油花的红烧肉。

我回到餐桌旁,看着那满满一桌子菜。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是我作为一个父亲,最后的一点心意。

既然他们不稀罕。

那就,别浪费了。

我找出几个大号的保鲜盒,把菜一样一样装起来。

装了满满五大盒。

那个八磅的蛋糕,我没动。

我穿上外套,拎着这些菜,走出了家门。

我没有开车。

我就这样,沿着马路,慢慢地走。

我走到了小区门口的公交站。

站台后面,有一个小小的花坛。

花坛边上,经常坐着一个捡瓶子的老太太。

很瘦,背很驼,头发花白。

今天,她也在。

她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里面是她一下午的“战利品”。

她正从垃圾桶里,拿出一个被人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把剩下的水,倒在一个更脏的瓶子里。

然后,才把空瓶子踩扁,塞进编织袋。

我走到她面前。

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我把手里的几个保鲜盒,放在她脚边。

“阿姨,这些菜,还热乎,干净的。我家里人没回来吃,扔了可惜,您拿回去吃吧。”

老太太愣住了。

她看着我,又看看地上的保-鲜盒,不敢相信。

“这……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是那盘红烧肉。

香气一下子飘了出来。

老太太的喉结,动了一下。

我把筷子递给她。

“您尝尝。”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筷子,夹起一块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她咀嚼得很慢,很慢。

然后,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吃……真好吃……我……我好多年没吃过肉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蛰了一下。

“阿姨,都给您。不够的话,我家里还有。”

“够了,够了!谢谢你啊,好心人!你真是个大好人!”

老太太对着我,不停地鞠躬。

我扶住她。

“别客气,快拿回去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看着她把那几个沉甸甸的保鲜盒,宝贝似的放进她的另一个袋子里,然后蹒跚着离去,一步三回头。

我突然觉得,我做对了。

这些菜,给了她,比给我那两个孩子,有意义得多。

我继续往前走。

走到了市中心的天桥上。

桥上,有个卖唱的年轻人。

很瘦,抱着一把破旧的吉他,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吉他盒。

盒子里,零零散散地,有几张一块的,五块的。

他唱的是一首老歌。

声音沙哑,却很用力。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我停下脚步,听着。

是啊,自由。

我这一辈子,什么时候为自己活过?

年轻时,为了父母的期望。

中年时,为了老婆孩子的生计。

老了,还要为儿女的未来操心。

我像一头被拴住了的牛,低着头,一圈一圈地,在名为“责任”的磨盘上打转。

我累了。

真的累了。

我走到那个年轻人面前,从钱包里,掏出所有的现金。

大概有两千多块。

我全都放进了他的吉他盒里。

年轻人停下了弹唱,惊讶地看着我。

“大叔,您……”

“你唱得很好。”我说,“继续唱吧。”

我没再回头。

身后,又响起了那沙哑而自由的歌声。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桌上,那个写着“福如东海”的蛋糕,孤零零地摆着。

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走过去,打开盒子。

浓郁的巧克力和奶油香气扑面而来。

我没有拿刀切。

我直接用手,抓了一大块,塞进嘴里。

甜。

甜得发腻。

甜得让我恶心。

我抓起另一块,狠狠地砸在地上。

奶油和巧克力,糊了一地。

像一滩烂泥。

我像是疯了一样,把整个蛋糕,都砸了。

砸得满地狼藉。

我喘着粗气,看着这一片狼藉,突然笑了。

笑得前仰后合。

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我点开了家庭群。

我把照片发了进去。

没有配任何文字。

一分钟后,林静的电话打了进来。

“爸!您怎么了?您在家干嘛呢!”

她的声音很尖锐,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没什么。”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没什么?您把家砸成这样了还叫没什么?您是不是喝酒了?您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过生日。”

“过生日您也不能这样啊!您是不是因为我们没回去,您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您别嘴硬了!爸,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啊!我这边真的是小宝走不开,强子那边也是真的有事!您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呢?”

体谅?

我体谅你们,谁来体谅我?

“林静。”我打断她,“我问你,小宝,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

一秒。

两秒。

“……在……在家睡觉呢。”她的声音,明显虚了。

“是吗?”我冷笑一声,“我怎么觉得,他是在城西商场的儿童乐园里,‘满血复活’呢?”

林静彻底不说话了。

我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还有你哥。”我继续说,“几千万的大单子,是在度假酒店的酒桌上谈的吗?谈得他满面红光,连亲爹的生日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爸……您……您怎么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爸,您听我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强子那个是生意应酬,没办法!我这个……我是看小宝白天好点了,就带他出去玩了一小会儿,想让他散散心……”

解释?

还在解释?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骗我?

“够了。”

我不想再听了。

这些谎言,像一根根针,扎得我心疼。

“你们不用解释了。我也不想听。”

“从今天起,你们,过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爸!您说什么胡话呢!您别吓我啊!”

“我没说胡话。我很清醒。”我一字一句地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们不是忙吗?以后,就继续忙你们的吧。不用再惦记我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拉黑。

林强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进来。

我没接。

直接拉黑。

我把那个四人群,也退了。

世界,一下子清净了。

我看着手机通讯录里那两个被拉黑的号码,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坐在狼藉的客厅里,独自一人,喝光了那瓶二十年的茅台。

我没有醉。

我只是觉得,这二十年,像一个笑话。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宿醉让我头有点疼,但我的脑子,却异常清晰。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我先是联系了家政,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片蛋糕的狼藉,就像我过去六十年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被彻底清扫了出去。

然后,我给我的律师,老王,打了个电话。

“老王,有空吗?出来喝个茶。”

我们在一家老茶馆见了面。

老王比我小几岁,是我的法律顾问,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老林,气色不错啊。昨天六十大寿,过得怎么样?”

“好极了。”我给他倒上茶,“前所未有的好。”

老王看我一眼,笑了笑:“你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老王,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你说。”

我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我名下所有的资产清单。房产,股票,基金,还有公司的股份。”

老王愣了一下,拿起文件翻了翻。

越翻,他的表情越凝重。

“老林,你这是……”

“你帮我算一下,这些东西,总共值多少钱。”

老王拿出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了一通。

“粗略估算,不算你那几套房子的溢价,现金和有价证券,大概在一千二百万左右。”

一千二百万。

我这辈子,就挣了这么点东西。

“老王,你帮我办个手续。”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决定,把我名下所有的,全部的资产,在我死后,无偿捐献给国家。”

老王的嘴巴,张成了O型。

他手里的茶杯,都忘了放下。

“老……老林,你没开玩笑吧?你喝多了?”

“你看我像喝多了的样子吗?”

“那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你那俩孩子呢?林强和林静呢?你不管他们了?”

“他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家庭。不需要我了。”

“胡说八道!”老王把文件拍在桌上,“哪有当爹的不管孩子的!你这点家产,不留给他们,你捐给国家?你疯了!”

“我没疯。”我平静地看着他,“老王,我问你,我挣这些钱,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让孩子过得好呗!”

“他们现在过得好吗?”

“好啊!林强是公司老板,林静也嫁得不错,你有房有车,多好!”

“是啊,太好了。”我自嘲地笑了笑,“好到我六十大寿,一个项目,一个感冒,就能把我打发了。”

我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老王说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没有情绪激动。

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老王听完,沉默了。

他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俩小王八蛋……也太不是东西了!”

他骂了一句。

“所以,”我说,“这份家产,留给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他们觉得,我这个老头子,就剩下这点价值了。”

“与其让他们惦记着我什么时候死,好继承遗产,不如,我让它去更有价值的地方。”

“我这辈子,没为国家做过什么大贡献。现在,就当是,为我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尽最后一点力吧。”

老王看着我,看了很久。

他眼里的震惊,慢慢变成了理解,和一丝敬佩。

“老林,你想好了?这可不是小事。一旦签了字,就没法反悔了。”

“我想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你就不怕……你那俩孩子,恨你一辈子?”

“恨吧。”我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他们也从来没爱过我。”

“他们爱的,只是我的钱。”

老王掐灭了烟头。

“行。我明白了。”

“这件事,我帮你办。”

接下来的几天,我跟着老王,跑遍了公证处,银行,和相关机构。

我签了很多字。

多到我的手腕都有些酸。

每一份文件,都像是在跟我过去的人生,做一次告别。

当我签下最后一份捐赠协议,按下红色的手印时。

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压在我心头几十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从公证处出来,阳光正好。

我眯着眼睛,看着天。

天很蓝,云很白。

真好。

事情办妥的第二天,我接到了林强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爸!您为什么要把我的手机号拉黑!”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有事吗?”

“有事吗?爸,您到底在闹什么脾气!您知道我跟小静有多担心您吗?我们昨天去家里找您,您不在,打电话您也不接!您想干什么!”

“我很好,不用担心。”

“您好?您好能做出这种事?”林强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律师都给我打电话了!说您要把所有家产都捐了!您是不是老糊涂了!那钱是您一个人的吗?那是我跟小静的!”

呵。

终于说到重点了。

“那钱,是我一分一分挣来的。跟你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怎么没关系!没有我们,您挣钱给谁花!我们是您的合法继承人!”

“现在,不是了。”

“爸!您不能这么做!您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林强几乎是在咆哮,“我的公司刚接了个大项目,正需要资金周转!您把钱都捐了,我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

“我的事?我是您儿子!您就不管我死活了吗?”

“你几千万的单子都谈得下来,还差这点周转资金吗?”我反问他。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爸,我错了,我那天不该骗您。”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开始打感情牌,“我真的是没办法,那种场合,我不去不行啊。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您把那个协议撤了,我保证,我以后天天回去看您,给您养老送终!”

“不必了。”

“你的孝心,太贵了,我受不起。”

“我只要四百块就够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

拉黑。

一气呵成。

没过多久,林静的电话也来了。

还是陌生号码。

她一开口,就在哭。

“爸……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啊……我是您女儿啊……”

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要是搁在以前,我早就心软了。

可是现在,我的心,是铁打的。

“您把钱都捐了,我们怎么办?我老公单位效益不好,小宝马上要上国际幼儿园,到处都要花钱……您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你不是说,只要小宝开心,你就开心吗?”我淡淡地说,“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一定能让他过上好日子的。”

“爸!我求求您了!您别这样!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您把协议撤回来好不好?我们给您磕头了!”

“晚了。”

我说。

“从你们决定骗我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晚了。”

我不想再跟他们废话。

这些鳄鱼的眼泪,我已经看够了。

我卖掉了那套两百六十平的,空旷得像坟墓一样的复式楼。

然后,在郊区一个环境很好的养老社区,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我把家里那些昂贵的红木家具,都当二手货处理了。

只留下了我老婆的那张照片,和几件换洗的衣服。

我还给自己留了二十万。

作为养老的钱。

足够了。

剩下的,一千多万,连同卖房的钱,一分不留,全部转入了指定的国家基金会账户。

当我拿到那张烫金的捐赠证书时,我把它,工工整整地摆在了我老婆的相片旁边。

“秀英,你看。”

“咱们这辈子,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

“你高不高兴?”

照片上的她,笑得依然温柔。

我的新生活,开始了。

我每天六点起床,在小区里跟着一群老头老太太打太极。

然后去社区食堂吃早饭,两块钱的粥,一块钱的包子,吃得浑身舒坦。

上午,我去社区的图书馆当志愿者,整理图书,给孩子们讲故事。

那些孩子,围着我,叫我“林爷爷”。

他们的眼睛,比星星还亮。

下午,我报了个书法班。

我这辈子,都在跟机器和报表打交道,手都生了。

现在,我想重新捡起来,写写字,静静心。

晚上,我有时会跟几个新认识的棋友,在楼下的石桌上杀几盘。

有时,就一个人,看看电视,读读书。

日子过得简单,平静,却无比充实。

有一天,我在社区门口,又遇到了那个捡瓶子的老太太。

她气色好多了,背好像也直了一点。

她看到我,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好心人,是你啊!”

她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硬要塞给我。

“自己种的,甜!”

我掰了一半,跟她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分着吃了。

真的很甜。

甜到了心里。

周末,我去陵园看我老婆。

我给她带了一束她最喜欢的百合花。

我把捐赠证书的复印件,在她的墓碑前,烧了。

“秀英,我来看你了。”

“我搬家了,搬到了一个好地方。那里有很多朋友,我很开心。”

“孩子们……他们都很好,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你不用担心。”

“我把咱们的钱,都捐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知道你不会。你这辈子,最大气了。”

“我啊,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就想,把剩下的日子,过好。为你,也为我自己。”

“你等我,别走太快。等我把这辈子过完了,我就去找你。”

“到时候,我再亲手,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风吹过,墓碑旁的松柏,沙沙作响。

像是她的回应。

我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夕阳的余晖,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没有回头。

我迈开步子,朝着家的方向,慢慢地,却无比坚定地,走了下去。

我的身后,是一个结束的时代。

我的面前,是一个崭新的人生。

六十岁,一切,才刚刚开始。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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