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为了活命，他揪了我十三根须须，还把我骗上天宫，说好的灵土供养，永不食用。
我捡到一个少年，他既不是历劫的仙君，也不是落魄的贵公子。
他是天界战神，重伤跌下来，一口啃在了我的……屁股上。
为了活命，他揪了我十三根须须，还把我骗上天宫，说好的灵土供养，永不食用。
可当我化形成功，他却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说好的一辈子不吃我，难道他想反悔？
1
我是一株修行了千年的小人参精，一直安安分分长在深山里。
那夜月华正好，我刚刚钻出土，正准备舒展筋骨，好好吸收点日月精华。
冷不防一个重物从天而降，差点把我砸回土里。
我还没来得及骂街，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就精准地抓住了我，紧接着，一阵剧痛从我尊贵的“下半身”传来。
「啊啊啊！住口！你个天杀的强盗！」
我疼得枝叶乱颤，吱哇乱叫。
那「强盗」闻声，动作一顿，低头看向手中的我。
月光下，他一张脸倒是生得极好，眉目如画，清俊逼人，只是此刻面色苍白如纸，唇边染血，胸口还有个骇人的大窟窿，气息微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声音虚弱却清晰：「抱歉，我乃天界战神玄夜，遭奸人暗算，重伤坠凡。」
「若肯相助，待我返回天宫，必报此恩。」
我气得叶子都卷了起来：「骗鬼呢！战神能像你这么菜？被打得啃土里的萝卜？」
「我看你是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冒牌货！」
他似乎被我吵得头疼，又或是伤势太重，指尖微动，我顿时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盯着我，眼神里居然还在盘算从哪儿下口比较合适。
我心里凉了半截。
完了，遇上个不讲理的，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参生千年，难道最后竟落得个被生啃的下场？
好歹……好歹也给蘸点酱啊！
2
许是我“悲愤”的目光太过炽热，他终究没下去嘴。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我说了声：「得罪了！」
然后，在我惊恐的“注视”下，他小心翼翼地揪下了我的一根须须，放入了口中。
「嗷——！」
一股灵力被抽走的剧痛让我浑身一激灵，虽然不能出声，但整个参都蔫巴了。
他吸收了点灵力，脸色稍霁，随即，又伸出了手。
一根，两根，三根……
那一晚，他足足揪了我十三根须须！
每一根都连着我的修为和命根子啊！
等到他终于停下来，我的千年修为，硬生生掉到了八百年。
他解开了禁制，我“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虽然人参没有眼泪，但我的枝叶耷拉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两百年啊！我辛辛苦苦修炼了两百年！就这么没了！」
「你们神仙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专挑我们这种老实参欺负！」
他盘膝坐在地上，试图调息，闻言低声道：「抱歉。」
「道歉有用吗？我的修为能回来吗？」我不依不饶，「有本事你现在就报恩啊！光说不练假把式！」
他捂着胸口，面露难色：「眼下……确实无力回报。」
我哭得更伤心了：「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看我长得像根参，就觉得我好忽悠……」
他被我吵得无法静心，叹了口气道：「待我伤势稍好，便带你回天宫。」
「神君府后的灵土，灵气充沛，定能助你尽快恢复。」
我哼了一声：「说得天花乱坠，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把我骗去老巢养肥了再吃！」
3
玄夜看着我，似乎有些无奈。
他沉默片刻，神色郑重地抬起手：「我玄夜对天起誓，方才所言，绝无虚假。」
「若存了欺骗之心，叫我受五雷轰顶之刑！」
见他发了这么重的誓，我心里的气总算消了一点点。
「光发誓不行，你得保证，以后再也不吃我！一根须须都不行！」
他点头，认真承诺：「我保证，绝不再伤你分毫。」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块触手温润、闪着莹莹微光的玉佩，递到我面前：「以此为信。」
我感受着那玉佩上纯净的灵气，心里信了七八分。
算了，参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接下来几天，他就在附近打坐疗伤，而我把自己重新埋进土里，一边肉疼我那两百年的修为，一边偷偷吸收他疗伤时散逸出的精纯灵气。
你还真别说，待在他旁边，我这修炼速度确实快了不少。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子一轻，被人从土里拔了出来。
一睁眼，就是玄夜那张恢复了些血色的俊脸。
「干嘛！扰参清梦！」我挥舞着须须表示抗议。
他嘴角微扬：「本君伤势已无大碍，这就履行承诺，带你回天宫。」
说完，不等我反应，他把我往怀里一揣，身形一动，便直上九霄。
我是一株土生土长的参啊！哪经历过这个！
刚从他领口探出个头，瞥见下方缩小的山川河流，顿时觉得参生一片灰暗。
「啊——！太高了！」
惨叫一声，我很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4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置身于一处云雾缭绕、仙气盎然之地。
玄夜刚落地，一群衣着华丽、气息不凡的人就迎了上来，恭敬行礼：「恭迎神君归来！」
还没等我好奇张望，一个穿着格外漂亮、珠光宝气的女仙就冲了过来，一把想抱住玄夜。
「玄夜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凝霜了！」
我当时正被揣在玄夜前襟，这一抱，差点把我挤扁。
「松手！喘不过气了！」我忍不住大喊。
玄夜身体微微一僵，迅速侧身避开了那个拥抱。
「公主殿下，本君无恙，有劳挂心。」他的声音恢复了清冷。
那位叫凝霜的公主愣住了，指着玄夜的胸口：「玄夜哥哥，刚……刚是什么在说话？」
玄夜这才将我取出来，托在掌心，对众人道：「此番遇险，多亏这株人参精舍身相助，以自身修为助我疗伤，我方能脱险。」
我立刻嚷嚷：「是他硬揪我须须！我不是自愿的！」
玄夜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它……性子活泼了些。」
「本君既已承诺，便需兑现。观它修为受损，需尽快植入灵土滋养，先行一步。」
说完，他无视身后凝霜公主复杂难言的目光，转身便走。
我被他捂着，呜呜挣扎：「玄夜你过河拆桥……」
他低声道：「别闹，那位是天帝的公主，惹不起。」
我顿时来了精神，在他手心扭动：「哦——原来是桃花债找上门了！」
然后，我就又被禁言了。
5
玄夜的确说话算话，把我种在了一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后花园里。
负责照料我的小仙婢名叫红果，脸圆圆的，笑起来很甜，本体是一株海棠树。
她每天清晨都会采集带着晨曦气息的仙露来浇灌我，细心又周到。
我很喜欢她。
「果果，你真好，这天宫里我就看你最顺眼。」
红果被我说得不好意思，脸颊飞上红晕：「都是神君吩咐的，奴婢只是照做。您是神君的恩人，就是红果的恩人。」
我晃着叶子问她：「果果，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红果一边帮我整理叶片，一边说：「我修行得道，被点化上天，因为性子安静，就被分到神君府了。神君喜静，平日里话极少。」
我深有同感：「没错没错，他话是少得很，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我压低声音（虽然并没什么用）：「诶，你说，他该不会……其实是个结巴吧？」
红果瞪大眼睛，随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俩正笑得开心，一股低气压突然笼罩下来。
一回头，玄夜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面沉如水。
「你……你们……」
我叶子一抖，强作镇定：「哎呀，果然是个结巴？」
一道凌厉的剑气擦着我的头顶飞过，削掉了我旁边一盏琉璃宫灯的一角。
我吓得「嗖」地从土里跳了出来，躲到红果身后。
「玄夜！恩将仇报啊你！我可是你的救命恩参！」
6
玄夜伸手，像拔萝卜似的把我从红果身后拎了出来。
他仔细看了看我叶片的色泽和根须的状态，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看来恢复得不错，都有精神背后编排本君了。」
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嘴上却不饶人：「好不好你心里没数吗？二百年的修为呢！你想用这点土就打发了？」
「真想报恩，就拿点实实在在的仙丹灵液、天材地宝来！」
「天天吃土，我能好得快才怪！」
玄夜微微蹙眉，解释道：「你根基受损，灵土温养最为稳妥，循序渐进方是正道。」
我立刻耍赖，枝叶乱舞：「我不管！你就是小气！救命之恩就这么敷衍！」
「大家都来看看啊，战神欺负救命恩参啦！」
玄夜似乎最怕我嚷嚷，无奈道：「好，依你便是。」
我一愣：「好什么好？」
只见他手一翻，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光华内敛、似玉非玉的盆器，盆中之土呈现出瑰丽的七彩光泽，灵气逼人。
「此乃万年玄晶盆，辅以混沌息壤，可聚四方灵气，加速你修行。」
我感受了一下那澎湃的灵力，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嫌弃：「哦，一天抵三年？也就……勉强还行吧！」
玄夜眼神里透出「你可知这是何等宝物」的意味，见我还要开口，直接把我塞进了那个宝贝花盆里，用灵土埋好。
「喂！你们神仙怎么这么粗鲁！」
他看着我，淡淡吐出两个字：「人参。」
我：「……」算了，看在这盆土的份上。
7
玄晶花盆果然非同凡响。
我一进去，就感觉浑身毛孔（如果参有毛孔的话）都张开了，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
但没过多久，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灵力太猛，冲得我头晕眼花，看玄夜都变成了重影。
「玄夜……我怎么……好像看见两个你……」
玄夜原本平静的神色骤变，立刻俯身查看：「小人参？你怎么了？」
我想说话，却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只来得及嘟囔一句：「玄夜，你个坑参不偿命的老六……」
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等我再次有意识时，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轻轻一动，枝叶舒展，灵光流转。
守在旁边的红果第一个发现，激动地跳了起来：「醒了！参参醒了！神君！神君快来！」
我还有点懵：「果果，怎么了？我才睡了一小觉。」
红果又惊又喜：「一小觉？参参，你足足睡了一年！」
「一年？」我愣住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睡了一年，岂不是……
我赶紧内视自身，发现原本八百年的修为，此刻竟然暴涨到了一个我自己都心惊的程度！
「果果，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我这是……几千年修为了？」
红果看着我周身流转的莹润光华，欣喜道：「参参，你在发光！真的好耀眼！」
正说着，玄夜的身影如风般出现在眼前，脸上带着罕见的急色：「你终于醒了！」
我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见他眉头紧锁，一把将我从花盆里拔了出来。
「快走，来不及多说了！」
8
「哎哟！你又拔我！这次又是为什么！」我很不满。
玄夜语气凝重：「是我估算失误。玄晶盆功效太强，你修为增长过快，天劫提前而至。」
「你根基未稳，此番天劫威力恐超乎想象，需立刻寻安全之处应对！」
我抬头一看，只见方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已是乌云密布，雷光隐现，煌煌天威压得我喘不过气。
「你……你确定我顶得住？」我声音发颤。
玄夜紧抿着唇，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撑起一个金色的神力护罩，将我护在中央。
几乎同时，「咔嚓」一声巨响，一道粗壮的紫色天雷撕裂天空，直直劈在我们头顶的护罩上。
护罩剧烈震荡，玄夜身形微晃，而我虽被护着，仍感到一阵麻痹。
「玄夜……靠你了……」我吓得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凝神，守住灵台！还有八道！」他沉声喝道，眼神专注而坚定。
接下来的八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凶猛。
玄夜始终将我护在身后，以战神之躯硬抗了大部分威力。
我看到他嘴角渗出血丝，持剑的手臂微微颤抖，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家伙，虽然有时候很坑，但关键时刻，是真的靠谱。
当最后一道雷劫散去，乌云散开，降下甘霖仙光时，我感到浑身舒畅，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感涌遍全身。
我，成功化形了！
四肢舒展，青丝垂落，我好奇地看着自己新生的手掌。
然后，我对上了玄夜近在咫尺的视线。
他正握着我的……腰？
我眨了眨眼。
他也眨了眨眼，然后，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9
「啊——！」
后知后觉的尖叫是我发出的。
我这才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而玄夜的手还揽在我的腰际。
风一吹，凉飕飕的。
玄夜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迅速解下自己的银色外袍，动作有些慌乱地将我整个裹住，只露出一张脸。
「参参姑娘……得罪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我。
我裹紧带着他清冷气息的袍子，脸上也烧得厉害，小声道：「谢……谢谢。」
「我……我先背你回去。」他转过身，蹲了下来，耳朵尖还是红的。
我犹豫了一下，趴到了他宽阔的背上。
他的背很稳，步伐却似乎比平时快了些。
我搂着他的脖子，感受着袍子下空荡荡的凉意，忍不住小声说：「那个……你……你帮我拉一下后面，盖、盖好……」
玄夜脚步一顿，闷闷地「嗯」了一声，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袍子下摆往下扯了扯，把我裹得更严实了些。
回到神君府，红果早已焦急等待，看到玄夜背着我回来，吓了一跳。
「神君，这是……？」
我从玄夜背上跳下来，跑到红果面前，转了个圈：「果果！是我呀！我变成人啦！」
红果又惊又喜，拉着我的手看了又看，嗅了嗅我身上的气息，才敢确认：「参参！真的是你！太好了！刚才的天劫吓死我了！」
「多亏了玄夜神君帮我挡着！」我笑嘻嘻地说，回头看了玄夜一眼，他立刻移开了视线。
我拉着红果：「果果，快给我找身衣服，我这样好奇怪。」
10
红果把我拉进她的房间，找出一身她最喜欢的青色衣裙给我换上。
我看着水镜里的自己，乌发雪肤，眉眼灵动，就是……
我捏了捏胸口，又摸了摸屁股，一脸困惑：「果果，我怎么长胖了这么多？这里，还有这里，多了好多肉！」
红果的脸「唰」地红了，赶紧拉住我的手：「参参！这不是胖！这是……这是姑娘家正常的……哎呀，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很正常！」
我更奇怪了：「正常？为什么玄夜没有？」
红果支支吾吾，最后把我往外推：「你去问神君吧，神君懂得多！」
我提着裙摆跑出去，找到正在庭院中看似平静实则耳根仍微红的玄夜。
「玄夜神君！」
他抬眼看我，目光微闪：「参参姑娘，何事？」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非常认真且困惑地问：「我化形之后这里就鼓起来了，好奇怪哦，为什么你没有？」
玄夜整个人瞬间僵住，像是被九天玄雷劈中，脸「轰」地一下红透，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
我更加好奇，伸手戳了戳他平坦的胸膛：「真的没有诶！为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尖利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只见凝霜公主去而复返，正站在不远处，指着我们，气得浑身发抖。
「玄夜！她……她是谁！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成何体统！」
玄夜猛地回过神，迅速抽回手，将我往身后带了带，试图解释：「公主误会，参参她初化人形，不谙世事……」
凝霜根本听不进去，她推开玄夜，怒视着我：「原来是你这株低贱的人参精！以为化了形就能勾引玄夜哥哥了吗？」
我歪着头，不解地问：「勾引？像刚才那样吗？」
说着，我出于好奇，伸手也在她胸前轻轻按了一下。
手感……不太一样。
凝霜公主呆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和怒骂。
场面彻底失控了。
11
凝霜公主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你！你这无耻之徒！竟敢……竟敢冒犯本公主！」
她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指着我对身后的天兵天将下令：「给我拿下这个狂徒！」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又闯祸了，连忙摆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要不我让你摸回来？」
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凝霜公主直接祭出了她的仙剑，剑光凛冽地朝我劈来。
我下意识地空手去接，竟然真的稳稳接住了剑刃。
我们俩都愣住了。
她显然没料到我能接住她的剑，而我则是对自己这新身体的力量感到惊讶。
「你……你放肆！」凝霜公主用力想抽回剑，却纹丝不动。
她又急又气，眼圈一红，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父帝！母神！你们要为霜儿做主啊！」
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有点手足无措。
「你别哭了嘛，哭多了就不漂亮了。」
玄夜上前一步，挡在我和凝霜之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严肃：「公主，参参初化人形，心智如同稚子，并非有意冒犯。此事就此作罢吧。」
「作罢？」凝霜公主难以置信地看着玄夜，「玄夜哥哥，你竟然护着她？她当众羞辱我！」
就在这时，一股威严的气息降临，天帝和天后在一众仙官的簇拥下现身。
看到眼前的景象，天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凝霜公主立刻扑到天后怀里，哭诉道：「母神！这人参精不但勾引玄夜哥哥，还当众羞辱女儿！您和父帝一定要为女儿主持公道！」
我忍不住辩解：「是她先拿剑砍我的！我只是挡了一下……」
天帝的目光扫过我，带着审视的威压，让我感到一阵心悸。
「小小人参精，刚化形便如此不知礼数，冒犯天家。来人，将其押往天牢，听候发落！」
玄夜立刻躬身道：「陛下，此事皆因误会而起。参参于我有救命之恩，性情单纯，绝非有意冒犯公主。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天帝看了看玄夜，又看了看哭哭啼啼的女儿，沉吟片刻：「既是你担保，便小惩大诫。关入天牢三日，以儆效尤。」
玄夜还想说什么，我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三天就三天，没事，反正我也没见过天牢啥样。」
两名天兵上前，用闪着金光的锁链锁住了我。
这锁链似乎专门克制灵气，让我浑身不舒服。
玄夜看着我，眼神复杂，低声道：「忍耐一下，我会想办法。」
12
天牢里阴冷潮湿，四周是坚固无比的玄石，上面刻满了封印符文。
我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囚室里，金色的锁链还没解开。
「喂！有没有人啊？能不能给点吃的？」我朝着外面喊。
守卫的天兵面无表情，像尊石雕。
另一个稍微和气点的天兵叹了口气：「参参姑娘，您就消停会儿吧。您打的可是天帝最宠爱的公主，只关三天，已经是神君极力争取的结果了。」
「这天规森严，您既已成仙，就得守天上的规矩。」
我撇撇嘴，规矩真多。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我索性盘膝坐下，试着运转体内那股新增的强大灵力。
虽然环境恶劣，但这里的灵气……似乎并不稀薄，只是带着一股禁锢的味道。
三天时间，正好可以用来熟悉这具新身体和暴涨的修为。
不知过了多久，囚室的门打开了。
玄夜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他挥手让守卫退下，走到我面前，解开了我身上的锁链。
「还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闻到食盒里飘出的诱人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还好，就是有点饿。这是什么？」
「一些仙果和琼浆，对你稳固修为有好处。」他将食盒递给我。
我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味道果然比山里的露水好多了。
「那个凝霜公主，好像很喜欢你？」我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玄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公主殿下身份尊贵，非我所能高攀。」
「哦。」我点点头，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对了，为什么我化形后，胸口和……和屁股那里，肉比你们多啊？」
玄夜刚拿起一杯琼浆要喝，闻言直接被呛到，咳嗽起来，耳根又红了。
「此乃……阴阳之分，天道伦常。你日后自会明白。」他含糊地解释。
我似懂非懂，但看他窘迫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吃完后，他检查了一下我的灵力状况，微微颔首：「根基比我想象的稳固。三日期满，我来接你。」
他离开后，天牢又恢复了寂静。
但我心里却有点暖暖的。
这个玄夜，虽然有时候笨笨的，但好像……还挺靠谱的。
13
三天牢狱之灾结束，玄夜准时来接我。
回到神君府，红果看到我完好无损，高兴得直抹眼泪。
「参参，你吓死我了！天牢里没受苦吧？」
「没事没事，有吃有喝，还能修炼，挺好的。」我笑嘻嘻地说。
玄夜开始正式指导我修炼仙法和控制灵力。
我虽然修为暴涨，但运用起来十分生疏，常常闹出笑话。
有时想召唤一阵清风，却招来一场暴雨；有时想变朵小花，却变出一堆石头。
玄夜总是很有耐心，一遍遍地纠正我。
日子仿佛平静下来。
但我偶尔会感觉到，暗处似乎有视线在窥探。
我问玄夜，他只说是天界巡查的天兵，让我不必在意。
直到有一天，我在后花园练习御风术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位穿着黑袍、气息阴沉的仙官。
他扶住我，手冰凉刺骨。
「小仙参参见过仙上。」我连忙行礼。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原来你就是那株救了战神的人参精。果然……灵气充沛，非同凡响。」
他的目光让我很不舒服，像是毒蛇在打量猎物。
我匆匆告退。
晚上，我把这事告诉了玄夜。
玄夜听完，眉头紧锁：「你遇到的是掌管天牢的禺狨仙官。此人……心胸狭窄，你日后尽量避开他。」
我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玄夜似乎也有事瞒着我。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看到他独自站在庭院中，望着魔界的方向，神色凝重。
天界的风云，似乎正在汇聚。
14
平静的日子被打破得很快。
凝霜公主举办蟠桃宴，广邀群仙。
我和红果作为神君府的人，也跟着玄夜去了。
宴会上仙娥起舞，仙乐悠扬，各种珍馐美馔让我大开眼界。
凝霜公主坐在天帝天后下首，穿着华丽的宫装，光彩照人。
她看到我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嫉恨，但很快被得体的微笑掩盖。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仙官上前禀报，说进献给天帝的万年灵芝酒不见了。
那酒据说能增长千年修为，极为珍贵。
天帝不悦，下令搜查。
就在这时，凝霜公主突然指着我说：「父帝，方才我好像看到她鬼鬼祟祟靠近过藏酒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我愣住了：「我没有！」
禺狨仙官站出来，阴恻恻地说：「陛下，小仙方才确实看到此人参精在藏酒阁附近徘徊。而且，她乃草木成精，对灵芝仙酒这等宝物，难免起贪念。」
「你血口喷人！」我气得站起来。
玄夜将我拉到身后，沉声道：「陛下，参参一直与我在一起，绝无可能盗酒。」
凝霜公主冷笑：「玄夜哥哥，你还要护着她？有人亲眼所见！」
她示意下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仙娥。
那小仙娥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婢……奴婢确实看到参参姑娘去过那边……」
人证「确凿」，我百口莫辩。
天帝脸色阴沉：「人参精，你还有何话说？」
我看着凝霜公主得意的眼神，和禺狨仙官阴险的笑容，突然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玄夜还想争辩，我拉住他，上前一步，看着天帝：「陛下，若我能证明清白，当如何？」
天帝冷声道：「若你证明不了，便削去仙籍，打下凡间！」
「好！」我深吸一口气，「请陛下派人搜查我的住处和周身。」
玄夜担忧地看着我。
搜查的结果很快出来——一无所获。
凝霜公主和禺狨的脸色微变。
我这才缓缓开口：「陛下，其实我知道是谁偷了酒，并且把酒藏在了何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指向凝霜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酒就在她的储物香囊里。」
那侍女脸色瞬间惨白。
15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那侍女在威压下瘫软在地，果然从她的香囊中找到了那壶万年灵芝酒。
她哭喊着指认是凝霜公主指使她陷害我，目的是将我赶出天界。
真相大白，凝霜公主脸色煞白，天帝震怒。
禺狨仙官见势不妙，想要悄悄溜走。
「站住！」玄夜厉喝一声，剑已出鞘，指向禺狨，「阁下与公主合谋陷害，恐怕不止是为了排挤参参吧？魔界近来异动，是否与你有关？」
禺狨见事情败露，面目陡然变得狰狞，周身魔气涌动：「玄夜！你屡次坏我主上好事的账，今日一并清算！」
他竟真是魔族潜入天界的奸细！
宴会顿时大乱。
禺狨化作一道黑烟直扑向我，目标明确——他想抓住我，或许是想利用我特殊的灵力。
「参参小心！」玄夜闪身挡在我面前，与禺狨战在一处。
剑气与魔气碰撞，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我虽修为大增，但实战经验几乎为零，只能紧张地看着。
玄夜战力无双，很快压制住禺狨。
但禺狨似乎狗急跳墙，施展了某种秘法，一道诡异的黑芒绕过玄夜，直刺我的心口！
「小心！」玄夜不顾自身，强行回援，用后背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玄夜！」我的心猛地一揪，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力量涌上心头。
我下意识地张开双手，体内那股磅礴的生机灵力汹涌而出，化作柔和的绿色光芒，将玄夜笼罩。
他背后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而禺狨被这充满生机的灵力扫到，却像被灼伤一般，发出凄厉的惨叫，魔气迅速消散。
最终，禺狨被擒，凝霜公主也被天帝禁足。
经过此事，天帝认可了我的品性和能力，正式册封我为「灵参仙子」，赐住神君府旁的一座小院。
玄夜伤好后，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找到了正在院子里看星星的我。
「参参。」他唤我，声音比平时温柔。
「嗯？」
「天界规矩是多，但……这里也是家。」他看着我，眼神深邃，「你愿意……一直留在这个家里吗？以我战神玄夜仙侣的身份。」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想起初遇时的狼狈，想起天劫时的守护，想起他一次次笨拙却真诚的回护。
心里像是有朵花，悄然绽放。
我歪头一笑，故意问：「留在这里？那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揪我须须了？」
玄夜也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极其好看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
「保证。以后，只捧在手心。」
结局
玄夜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我看着他深邃眼眸里映着的星光，还有那小心翼翼藏着的紧张，忽然觉得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战神，也有点可爱。
「只捧在手心？」我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他耳根又慢慢泛红，「听起来比种在土里好一点。」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语气更加郑重：「不是一点。是珍之重之，倾我所有。」
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抽出手，在他面前转了个圈，青色的裙摆划出欢快的弧度。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又长得还算顺眼……」我停下脚步，歪头看他，学着他平时严肃的样子，「本仙子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吧！」
玄夜愣了一瞬，随即，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暖意直达眼底。
他上前一步，轻轻将我拥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满足：「谢谢。」
谢谢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谢谢你这株吵吵嚷嚷的小人参，闯进了我漫长而孤寂的生命。
我们没有举办轰动三界的盛大典礼，只在几位挚友和部将的见证下，于神君府行了简单的盟誓。
红果哭得比我还厉害，忙前忙后，像是自己嫁女儿。
就连凝霜公主，也托人送来了一份贺礼，没有多余的话。经此一事，她似乎也沉稳了些许。
天帝赐下的仙府就在神君府旁边，但我们大多时候还是住在玄夜这里。
我的那座小院，成了专门存放我搜罗来的「宝贝」的地方——从人间带来的稀奇玩意儿，跟其他花草精灵换来的种子，还有强迫玄夜陪我下凡尝过的各色小吃食谱……
战神府邸的后花园，如今是真正的「生机勃勃」。
我的人参本体被我慎重地种回了最初那个玄晶盆里，旁边是红果的本体海棠树，两相对望，枝叶相依。
玄夜履行了他的承诺，再没碰过我的须须一下。
甚至，他不知从何处寻来滋养草木灵根的甘露，定期细心浇灌，比我对自己还上心。
偶尔，我故意晃着脚丫，凑到他面前调侃：「神君大人，真的不想再尝尝？听说成了仙的人参，效果更好哦？」
他会放下手中的兵书或战报，抬眸看我，眼神里带着纵容和一丝危险的意味，然后伸手将我捞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发顶。
「想。但不是那种吃法。」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温热的气息，总能让我瞬间脸红，败下阵来，把脸埋在他胸口咕哝：「……学坏了你。」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般淌过。
他依旧会去巡查边境，偶尔与蠢蠢欲动的魔族小规模交锋，但再未有过去那般严重的暗算与重伤。
因为我总会在他出征前，偷偷在他战甲内衬里塞上一小截凝了我本源灵力的参须。
「平安回来。」我替他整理衣领，语气是少有的认真，「少一根头发，我都要揪你十根须须赔！」
他笑着握住我的手，承诺：「好。」
大多数时候，天界一片祥和。
我们会并肩坐在云端看日落月升，我会叽叽喳喳地跟他讲我又听到了哪些仙界的趣闻，或是修行时遇到的困惑。
他会耐心地听，偶尔给出指点，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
有时我闯了点无伤大雅的小祸，比如练习新学的法术差点烧了司禄星君的账簿，或是跟麒麟兽幼崽赛跑撞翻了月老刚理好的红线，他也会无奈地替我善后，然后捏着我的鼻子说：「看来本君不仅娶了个仙子，还娶了个小麻烦。」
但我看得出来，他乐在其中。
曾经的战神玄夜，清冷孤高，神殿亦是肃穆沉寂。
而现在，这里有了烟火气，有了吵闹声，有了等待他归来的一盏灯，和一个会扑上来缠着他讲见闻的身影。
某天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玄夜正侧身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看什么看？」我揉了揉眼睛。
他伸手，轻轻将我额前一缕碎发拨到耳后，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在看我的小人参，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小参苗苗。」
我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抓起枕头砸他：「你想得美！谁要给你生小萝卜头！」
他笑着接住枕头，将我连人带被子拥住。
窗外，仙雾缭绕，奇花盛开，灵鸟啼鸣。
后花园里，那株千年人参苗郁郁葱葱，在灵土中舒展着枝叶，旁边挺拔的海棠树花开正艳。
一切都刚刚好。
我曾是深山里一株只知修炼的小人参，偶然救下了一个跌落凡尘的战神。
他啃过我的须须，带我上天，陪我化形，为我挡劫，教我成长。
我们吵过闹过，也历经险阻，最终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来源：番茄2782223854481979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