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条微信预览消息浮在锁屏界面上:“宝贝,睡了吗?明天老地方见。”
凌晨两点。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像只垂死的甲虫。
我睁开眼,屏幕的光刺得我眯起了眼。
不是我的手机。
是林薇的。
她睡得正熟,呼吸均匀,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安静而陌生。
一条微信预览消息浮在锁屏界面上:“宝贝,睡了吗?明天老地方见。”
没有备注。
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灰色的兔子头像。
我的心,像被那只兔子狠狠蹬了一脚,瞬间沉了下去。
我拿起手机,屏幕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一直凉到心脏。
密码是她的生日,试了一下,不对。
换成我的生日,也不对。
我忽然想起,上个月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输入那四个数字。
开了。
我气得想笑,又觉得无比悲凉。
原来,我这个丈夫,还不如一个纪念日重要。
聊天记录不多,但每一句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今天你老公没怀疑吧?”
“没有,他就是个木头。”
“还是宝宝聪明。”
“明天给你带了你爱吃的车厘子,社区团购抢的,特别甜。”
车厘子。
我想起上周,我提了一句想吃车厘子,林薇白了我一眼,说:“那么贵,都够我买半瓶精华了,不知道省钱。”
原来不是贵。
只是不配。
我把手机轻轻放回原位,动作轻得像个小偷。
我躺回去,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直到晨光从窗帘缝里挤进来。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林薇哼着歌在化妆。
她今天穿了条新裙子,我没见过。
“今天气色不错啊,”我故作轻松地问,“有什么好事?”
她从镜子里瞥了我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轻蔑:“女人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不像某些人,一件T恤穿三年。”
我看着自己身上因为洗涤多次而有些发白的T恤,没说话。
桌上的早餐是我买的豆浆油条,还冒着热气。
她看都没看一眼。
“不吃了,约了朋友喝早茶。”
“哪个朋友?”
“你问这么细干嘛?说了你也不认识。”她拿起包,一阵香风从我面前刮过。
是那种很贵的,带着木质调的香水味。
不是她平时用的花果香。
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我的视线。
屋子里只剩下豆浆油条渐渐冷下去的油腻气味。
我拿起手机,打开一个我昨晚连夜装在她手机里的定位软件。
我是一名软件测试工程师。
我的工作,就是找出系统里的每一个BUG。
现在,我要给我的生活捉一次BUG。
红点在地图上移动,最后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图标上。
“维景国际酒店”。
我点了份外卖,备注里写着:送到维景国际酒店808房间,交给一位姓林的女士。
半小时后,外卖小哥给我打电话。
“哥,你这地址不对啊,808的客人说她没点外卖,把我给骂出来了。”
“她是不是挺漂亮的,长头发,穿着一条米色的裙子?”
“对对对,就是她!哥们你这……送错人了吧?”
“没送错,谢谢你。”
我挂了电话,手里捏着那份因为超时自动赔付的订单,感觉不到一丝薅到羊毛的快乐。
只觉得荒谬。
我像个木雕一样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外卖小哥那句“把我给骂出来了”。
我能想象到林薇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嫌恶地看着外卖小D,仿佛对方是什么脏东西。
她对我,是不是也一样?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她的购物账号。
最近的购物记录里,有一件男士衬衫,一个剃须刀,还有一个游戏键盘。
都不是给我的。
我用的剃须刀还是大学时买的,早就钝了,每次刮胡子都像在拔毛。
我点开那件衬衫的链接。
尺码是L。
我穿XL。
那个灰色的兔子头像,那个“老地方”,那句“你老公就是个木头”。
所有的碎片,在我脑子里拼成了一幅完整又丑陋的画。
我怒火中烧,几乎想立刻冲到酒店去。
但理智拉住了我。
我一个人去,能怎么样?
大闹一场,然后被当成疯子一样被保安架出来?
不行。
我需要证人。
我需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她林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岳母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是嘈杂的麻将声。
“喂,陈阳啊,什么事?”岳母的语气很不耐烦。
“妈,您和爸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们过来一下。”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我这儿正忙着呢!”
“关于林薇的事,很重要的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岳母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麻将声停了。
“薇薇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她没事,但我们的婚姻有事了。”
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隐去了那个定位软件,只说我找了朋友帮忙查到的。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是岳母尖锐的叫声:“陈阳!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薇薇不是那种人!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我被她这种颠倒黑白的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妈,我是不是胡说,你们跟我去一趟就知道了。”
“我不去!我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好,”我平静地说,“那我就自己去,然后直接起诉离婚。到时候证据摆在法庭上,你们林家的脸,可就丢尽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知道,岳父是个极要面子的人。
他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果然,不到十分钟,岳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陈阳,你说的都是真的?”
“爸,我没有半句假话。”
“地址发给我,我们在那家酒店门口等你。”
半小时后,我开车到了维景国际酒店楼下。
岳父岳母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我看到岳母的眼睛红肿着,显然是哭过。
岳父的脸黑得像锅底。
看到我,岳母立刻冲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们薇薇嫁给你,真是眼瞎心盲!你居然这么污蔑她!”
“是不是污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我绕开她,径直走向酒店大门。
岳父拉住她,低吼道:“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上去!”
电梯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中弥漫着岳母身上廉价的香水味和岳父的烟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我看着电梯镜子里我们三个人的脸。
一张愤怒,一张羞愤,一张冷漠。
像一出荒诞的戏剧。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8楼。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声音。
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心跳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我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我们站在808房间门口。
我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笑声,是林薇的声音。
那么清脆,那么开心。
她在我面前,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我回头看了岳父岳母一眼。
岳母的嘴唇在哆嗦,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岳父则死死地盯着门板,仿佛要把它烧穿一个洞。
我抬起手,按响了门铃。
笑声戛然而止。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我皱了皱眉,没来得及细想。
门内传来林薇的声音:“估计是送水的,我去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门锁“咔哒”一声。
门被拉开一条缝。
林薇穿着一件丝质睡袍,头发微湿,脸上带着潮红。
当她看到门外的我们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们怎么来了?”她结结巴巴地问,眼神慌乱地躲闪。
我推开她,直接闯了进去。
岳父岳母也跟了进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
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床上凌乱不堪。
一个男人光着上身,正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坐起来,试图找裤子穿。
当我看清那个男人的脸时,我愣住了。
那不是别人。
正是林薇的亲弟弟,我的小舅子,林涛。
那个三天两头来我家蹭吃蹭喝,管我借钱从不还,被我老婆评价为“烂泥扶不上墙”的林涛。
我脑子“嗡”的一声,几乎要被这荒诞的场面给气炸了。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对方会不会是林薇的某个有钱的上司,或者健身房里认识的帅哥。
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我一直当弟弟一样照顾,甚至上个月还替他还了两万块信用卡账单的小舅子。
这已经不是出轨了。
这是背叛,是欺骗,是把我的尊严放在地上狠狠踩踏。
岳父显然也认出了自己的儿子,他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林涛脸上。
“畜生!你这个畜生!”
林涛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
而林薇,则发出一声尖叫,扑过去护住林涛:“爸!你打他干什么!”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我心里最后一丝幻想。
她护着的,不是我这个丈夫,而是她的情夫,她的亲弟弟。
我气笑了。
真的,气得笑出了声。
但最让我震惊的,是岳母的反应。
她没有像岳父那样暴怒,也没有像泼妇一样去撕打自己的女儿。
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床上的林涛,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事情。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林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过了好几秒,她才用一种近乎崩溃的,撕裂般的声音尖叫出来:
“怎么是你?”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房间里每个人的头顶。
我和岳父都愣住了。
这话问得太奇怪了。
她自己的儿子,她怎么会问“怎么是你”?
除非……她预想的,或者说她知道的,根本不是她儿子!
岳父也反应过来了,他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岳母:“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了?!”
岳母被他吼得一个哆嗦,眼神慌乱,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岳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你不知道你问‘怎么是你’?你告诉我,你以为应该是谁!”
林薇也傻了,她看看她爸,又看看她妈,最后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老公,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冷笑一声,指着她和林涛,“解释你们姐弟俩怎么滚到一张床上去了?解释你们是怎么一边花着我的钱,一边把我当傻子耍的?”
林涛这时终于穿好了裤子,梗着脖子冲我嚷嚷:“姐夫,你说话别那么难听!我跟我姐……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我指着这满屋的狼藉,“你们俩穿着睡衣躺在一张床上,跟我说清白?林涛,你还要不要脸?”
“我们……我们就是喝多了,聊了会儿天,不小心睡着了!”林薇还在狡辩。
“喝多了?”我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空了的红酒瓶,“拉菲,85年的。林薇,你可真舍得。我让你给我买包烟你都嫌贵,转头就跟你弟在这儿开八几年的拉菲?”
我的目光扫过床头柜,看到了一个打开的首饰盒。
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
我认得那个牌子,上个月我陪客户逛街时看到过,标价十八万。
我当时还想,等我这个项目奖金发下来,就给林薇买一条。
现在看来,真是天大的讽刺。
“这项链,也是他送你的?”我指着项链问林薇。
林薇的脸白了。
林涛却一脸得意:“怎么了?我给我姐买条项链不行吗?你这个当老公的没本事,还不许别人对我姐好了?”
“你?”我上下打量着他,“你哪来的钱?你上个月欠的信用卡,是不是我给你还的?”
林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那……那是我借的!我会还你的!”
“还?”我笑了,“你用什么还?用你这张脸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岳母突然崩溃了。
她冲过去,不是打林薇,也不是打林涛,而是疯了一样捶打着岳父。
“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她哭喊着,声音凄厉,“你要是有点本事,我用得着这样吗?我女儿用得着这样吗?”
所有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蒙了。
岳父一把推开她,怒吼道:“你疯了!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岳母瘫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断断续续的话语里,拼凑出一个让我三观尽碎的真相。
原来,林薇出轨的对象,根本不是林涛。
而是一个姓张的房地产老板,五十多岁,秃顶,有家室。
岳母是知道这件事的。
甚至,是她一手撮合的。
她嫌我没本事,赚不来大钱,不能让林薇过上“富贵太太”的生活。
于是就托人介绍了这个张老板给林薇认识,让她去“薅羊毛”。
用她的话说,就是“反正又不损失什么,还能拿点好处,多好的事”。
她今天以为我们来捉的,是那个张老板。
所以当她看到床上的人是自己儿子时,才会那么崩溃地喊出“怎么是你”。
因为这完全超出了她的剧本。
她可以接受女儿为了钱出卖身体,但她无法接受,女儿的出轨对象,是自己的亲弟弟。
这已经不是道德问题了。
这是人伦问题。
岳父听完,整个人都傻了,他指着岳母,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噗”的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爸!”
“老头子!”
房间里顿时乱成一团。
我站在一片混乱的中央,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冷眼看着这场由贪婪和无耻导演的家庭闹剧。
我打了120。
在等救护车的间隙,林薇跪着爬到我脚边,抱着我的腿哭。
“陈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也是被我妈逼的……”
我低头看着她。
她哭得梨花带雨,和我刚认识她时,因为电影情节而感动落泪的样子,一模一样。
但我的心,已经硬如铁石。
“被你妈逼的?”我轻轻挣开她的手,“那你跟你弟呢?也是你妈逼的?”
她瞬间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林涛在一旁,还想狡辩:“姐夫,我跟我姐真的没什么,我们就是……”
“闭嘴!”我吼了一声,从未有过的愤怒让我双眼发红,“林涛,我问你,那条十八万的项链,是那个姓张的给你的钱买的,对不对?”
林涛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我明白了。
林薇从张老板那里拿到钱和好处,然后分一部分给自己的弟弟。
他们姐弟俩,合起伙来,把那个张老板当凯子耍。
而我,就是那个负责给他们提供稳定后方,让他们可以安心在外面“打秋风”的傻子。
我甚至怀疑,林薇之所以找上自己的弟弟,就是为了制造一种“我们只是姐弟情深”的假象,万一被我发现,还能有个借口。
真是好算计。
一家人,整整齐齐,一个比一个精明。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岳父被抬上了担架,岳母哭哭啼啼地跟着。
林薇和林涛也想跟上去,被我拦住了。
“你们俩,跟我回家。”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回到那个曾经被我称为“家”的地方,我感觉无比陌生。
空气里还残留着林薇早上喷的香水味。
我让她和林涛坐在沙发上。
我则是坐在了对面的单人椅上,那是我的专属座位。
以前,我总觉得这个位置离她太远。
现在,我只觉得庆幸。
“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
林-薇低着头,小声说:“半年前……”
“和那个姓张的,半年前。和你弟呢?”
林薇猛地抬头,满脸震惊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林涛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姐夫,都说了我们没什么。”
“没什么?”我从茶几下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转向他们。
屏幕上,是一个视频文件。
是我家客厅的监控录像。
上个月,我因为担心家里养的猫,装了一个摄像头。
我点下播放键。
画面里,是我出差后第二天。
林涛来了。
他和林薇在沙发上拥抱,接吻,然后一起进了卧室。
视频很清晰。
声音也很清晰。
林薇的脸,瞬间惨白。
林涛也彻底傻眼了,他指着我:“你……你居然在家里装监控!”
“对,”我坦然承认,“我不但装了,我还庆幸我装了。不然,我可能要被你们这对恶心的姐弟蒙蔽一辈子。”
林薇彻底崩溃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陈阳,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一时糊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看着她,“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你忘了你刚毕业时,是谁陪着你到处找工作,给你改简历?你忘了你生病时,是谁半夜背着你去医院?你忘了你爸妈做生意失败,是谁拿出我们所有的积蓄,还替他们还了三十万的债?”
我每说一句,林薇的脸就白一分。
“那些钱,我到现在还在还贷款。我每天加班到深夜,周末都不敢休息,就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我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却给你买最新款的手机,最贵的护肤品。林薇,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我陈阳,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她的心上。
她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林涛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站起身,从书房里拿出一份文件,摔在茶几上。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房子归我,这房子是我婚前财产,首付是我爸妈出的。车子可以给你,车贷还有一年,你自己还。”
“存款我们一人一半,虽然那里面大部分都是我赚的。”
“另外,”我看着林涛,“我替你还的那两万块信用卡,加上之前陆陆续续借给你的,一共五万三千块,一周之内,还给我。否则,我就拿着借条去起诉你。”
林涛猛地抬头:“我没钱!”
“那是你的事。”我冷冷地说,“你不是有本事给你姐买十八万的项链吗?五万块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林薇哭着说:“陈阳,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我们毕竟夫妻一场……”
“夫妻?”我笑了,“在我发现你和你弟滚到一张床上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恶心了。”
我指着门口:“现在,带着你的好弟弟,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林薇还想说什么,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吓退了。
她和林涛,像两只丧家之犬,灰溜溜地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瘫倒在沙发上。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但这一次,我没有感到孤独。
我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背着沉重枷锁行走了很久的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负担。
我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无数双眼睛。
我拿起手机,删除了林薇所有的联系方式。
然后,我点开那个许久不用的短视频APP,漫无目的地刷着。
大数据算法很懂我,给我推了一条关于“内容审核”的科普视频。
视频里说,审核员每天要看成千上万条视频,把那些违规的、恶心的、不符合价值观的内容全部剔除掉,保证用户看到的是一个干净的世界。
我忽然觉得,我过去这几年,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审核员。
我努力过滤掉生活里所有的不美好,想给林薇一个干净纯粹的世界。
结果,她自己,却成了最需要被“审核”掉的那个违规内容。
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说是岳父……不,现在应该叫林先生了。
林先生中风了,半身不遂,情况不太好。
电话那头的护士问我是不是家属,要不要过来一趟。
我沉默了片刻,说:“你打错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挂了电话,我没有一丝愧疚。
那是他们的家事,他们的烂摊子,凭什么要我来收拾?
我打开外卖软件,给自己点了一份最贵的澳洲龙虾套餐,还要了一瓶冰啤酒。
当热气腾腾的龙虾和冰凉的啤酒送到我手上时,我忽然觉得,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吃着龙虾,喝着啤酒。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明星们在夸张地大笑。
我看着看着,也跟着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不是难过。
是委屈。
是这几年所有的付出和隐忍,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哭了一场,哭得像个傻子。
哭完之后,我擦干眼泪,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
同事看到我,惊讶地说:“陈阳,你今天气色不错啊,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和昨天林薇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笑了笑,说:“是啊,清空了几个T的垃圾文件,系统运行流畅多了。”
同事没听懂我的比喻,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就好,晚上项目组聚餐,一起去啊?”
“好。”
晚上,我和同事们在一家大排档里喝酒撸串。
周围人声鼎沸,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我喝了很多酒,和同事们吹牛,聊工作,聊未来。
没有人提起我的家事。
没有人用同情的眼光看我。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陈阳,一个靠谱的同事,一个有趣的朋友。
而不是那个“被戴了绿帽子”的可怜虫。
我忽然明白,我的世界,不应该只有林薇一个人。
我还有工作,有朋友,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聚餐结束,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很舒服。
路过一家花店,我鬼使神差地走进去,给自己买了一束向日葵。
回到家,我把花插在客厅的瓶子里。
明亮的黄色,瞬间点亮了整个屋子。
我看着那束向日葵,忽然觉得,我的生活,也应该像它一样。
永远向着有光的地方。
一周后,我接到了林涛的电话。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哀求:“姐夫……不,陈哥,那五万块钱,能不能宽限几天?我爸住院要花钱,我姐……她也没工作,我们现在真的拿不出钱。”
“那是你们的事。”我依旧是那句话。
“陈阳!你别逼人太甚!”他的语气又变硬了,“我姐说了,你要是敢起诉我,她就把你婚内出轨的证据捅出去!”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我婚内出轨?证据呢?让她拿出来。”
“她说……她说你跟你们公司新来的那个女大学生关系不正常!”
我想起来了。
上个月,公司新来一个实习生,分在我手下。
有一次加班晚了,我顺路送她回了趟学校。
就这么简单。
在林薇那种肮脏的人心里,所有正常的异性交往,都可以被解读为不正常。
“林涛,我劝你和你姐,别再来招惹我。”我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们手里的牌,已经打光了。而我手里,还握着你们姐弟乱伦的视频。你觉得,如果我把这个视频发到你们老家的亲戚群里,会怎么样?”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到林涛那张惊恐的脸。
“陈阳,你……你无耻!”
“跟你们比,我还差得远。”
我挂了电话,把他和林薇的手机号一起拉黑。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几天后,我的律师告诉我,林薇同意离婚了。
除了车子,她什么都不要,只求我不要把那些证据公开。
我同意了。
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不想让那些肮脏的事情,再和我扯上任何关系。
办完离婚手续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从民政局出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感觉自己像重生了一样。
我开车去了我爸妈家。
我妈给我做了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
红烧肉,糖醋排骨,可乐鸡翅。
吃饭的时候,我妈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阳阳,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
我爸则给我倒了一杯酒:“儿子,爷们儿一个,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离了也好,那种女人,不值得。”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爸,妈,你们放心,我没事。”
是的,我没事。
我只是割掉了一个长在身上的毒瘤。
虽然过程很痛,但从长远来看,是救了我的命。
接下来的日子,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我带的那个项目,因为我的出色表现,提前完成了。
我拿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我没有像以前一样,把钱存起来,或者想着给谁买礼物。
我给自己报了一个健身班,请了一个私教。
我开始每周去三次健身房,挥汗如雨。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从原来的虚胖,变得越来越有线条。
我给自己买了很多新衣服,都是我以前舍不得买的牌子。
我开始学习做饭,研究各种菜谱。
周末的时候,我会去逛早市,买最新鲜的食材,然后回家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我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有滋味。
原来,取悦自己,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有一次,我在商场里,远远地看到了林薇。
她瘦了很多,脸色蜡黄,穿着一件旧的T恤,正和一个中年妇女为了抢一篮打折的鸡蛋而争吵。
那个中年妇女,是她妈。
她们身边,没有林涛,也没有那个姓张的老板。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她的世界,充满了争吵、算计和一地鸡毛。
而我的世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半年后。
公司年会,我因为业绩突出,被评为年度优秀员工。
站在领奖台上,看着台下同事们羡慕和祝福的目光,我忽然想起了林薇那句“你老公就是个木头”。
也许,我曾经是块木头。
但现在,这块木头,凭着自己的努力,雕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年会结束后,那个曾经被我送回家的实习生小姑娘,红着脸走到我面前。
“陈阳哥,恭喜你。那个……我能请你看个电影吗?”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和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欣赏。
我笑了。
“好啊。”
生活关上了一扇门,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重要的是,你要有勇气,自己走过去,推开那扇窗。
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我的人生,不给烂人打补丁。
来源:热情的小羊isfhh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