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最后一面,留给了初恋,却在葬礼上,看到了现任崩溃的身影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5 04:12 1

摘要: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医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我硬是靠着一口气,多撑了两个月。

我死了。

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医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我硬是靠着一口气,多撑了两个月。

我爸妈哭得像是天塌了,但我自己,其实挺平静的。

人嘛,生老病死,谁也躲不过。

就是没想到,死后,我的意识还能飘在半空中,像个被单方面开了上帝视角的摄像头,看着我自己的葬礼。

挺没劲的。

黑白照片里的我,笑得有点傻。那是周屿抓拍的,他说我那时候的样子,像只偷吃了小鱼干的猫。

现在,这张照片被放得老大,挂在灵堂正中央。

我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有点陌生。

来的人不少,亲戚,朋友,还有我公司的同事。

哭声,抽泣声,压抑的叹息声,混在一起,像一锅煮得黏糊糊的粥。

我飘在人群上方,没什么感觉。

活着的时候,我怕疼,怕丑,怕尴尬。

死了,好像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的目光,落在周屿身上。

他是我谈了五年的男朋友,也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我们领证刚好一年。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那身西装还是我给他挑的,为了参加一个重要的项目竞标。

他赢了那个项目,回来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

现在,他穿着这身象征胜利的西装,站在我的遗像前,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没哭。

从我被推进急救室,到医生宣布死亡,再到今天,他一滴眼泪都没掉。

我妈私下里跟我爸念叨:“这孩子,是不是太冷血了?小晚都走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爸叹气:“心里苦透了,就哭不出来了。”

我飘在周屿身边,想碰碰他的肩膀,手却径直穿了过去。

也是,我都死了。

周屿只是站着,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棵被风雪压弯,却始终不肯折断的松树。

他的眼睛很红,布满了血丝,眼下的青黑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我知道,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我生病后期,基本离不开他。他白天上班,晚上就在医院陪我。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蜷在一张小小的陪护床上。

我夜里总疼得睡不着,稍微动一下,他就会立刻醒过来,哑着嗓子问我:“怎么了?是不是疼了?要不要叫医生?”

他的手总是很暖,会轻轻地给我揉肚子,力道刚刚好。

他会给我讲他们公司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讲那个地中海老板今天又画了什么大饼,讲新来的实习生怎么把咖啡洒在了打印机上。

明明很无聊,但我听着听着,就好像没那么疼了。

葬礼的哀乐循环播放着,听得我有点烦。

我看着周屿,他一直看着我的照片,眼神空洞得让我心慌。

我觉得,他下一秒可能就要跟着我一起去了。

这个念头让我猛地一颤。

不行。

周屿,你得好好活着。

就在这时,灵堂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的男人,身形清瘦,面容清俊。

是陈默。

我的初恋。

我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地朝周屿看去。

周屿的身体,在那一刻,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他那双一直盯着我照片的眼睛,终于动了,像生了锈的齿轮,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转向了门口的方向。

陈默也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紧张得像个偷情的罪人,虽然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把最后一面,留给了陈默。

这件事,我没告诉周屿。

那是我还能下床,还能自己去卫生间的最后一天。

我趁着周屿去公司处理一个紧急的会议,偷偷拔了手上的针头,换上自己的衣服,打车去了我们约好的咖啡馆。

我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

我以为周屿永远不会知道。

我只是想,给我的整个青春,画上一个句号。

一个完整的,没有遗憾的句号。

现在看来,我真是蠢得可笑。

陈默捧着一束白菊,一步步朝灵堂中央走来。

他的表情很哀伤,眼眶也是红的。

他走到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把花放在了我的遗像下面。

“小晚,一路走好。”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我没什么感觉。

再见到他,我才发现,所谓的青春,所谓的白月光,在死亡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那张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脸,现在看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好看的男人而已。

甚至,还没有周屿这几天熬出来的憔悴模样,让我心疼。

陈默直起身,转向周屿,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陈默,林晚的……大学同学。”

周屿看着他伸出的手,没有动。

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扎在陈默身上。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周围的亲戚朋友都看了过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谁啊?”

“看着眼生,以前没见过。”

“长得倒挺精神的……”

我妈走过来,打着圆场:“哎,是小晚的同学吧,有心了,快请坐。”

陈默尴尬地收回手,对我妈点了点头。

周屿却在这时,开口了。

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沙哑和冰冷。

“你就是陈默?”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陈默愣了一下,点点头:“是。”

周屿的嘴角,忽然扯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笑。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悲凉。

“她去见你的那天,”周屿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灵堂里,清晰得像针掉在地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完了。

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了。

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大概没想到周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垂下了眼,轻声回答:“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浅蓝色的针织开衫。”

他说得没错。

那条裙子,是我最喜欢的一条。

也是周屿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我当时为什么要穿那条裙子去见陈默?

我是在炫耀吗?

还是在……告别?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只记得,那天出门前,我对着镜子照了很久。

我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病人。

我想让陈默记忆里的我,还是那个鲜活明亮的样子。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又可悲。

当陈默说出那身衣服时,我清楚地看到,周屿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断了。

他挺得笔直的背,猛地塌了下去。

他像是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捅了一刀,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看着陈默,眼睛里那片死寂的深水,终于起了波澜。

不,不是波澜。

是海啸。

是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

“米白色……连衣裙……”他喃喃自语,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然后,他笑了。

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条裙子,是我挑的。”

“她说她很喜欢。”

“她说,那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她住院的时候,总念叨着,等病好了,要再穿一次给我看。”

周屿每说一句,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不再是冰冷的刀,而是一块被砸得四分五裂的玻璃。

“我他妈的,我他妈的还以为……”

“我以为她那天,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散散心。”

“她回来的时候,脸色很差,还跟我道歉,说她不该乱跑。”

“我抱着她,跟她说没关系,只要她能开心一点,怎么样都行。”

“我像个傻子。”

“我像个世纪大傻子!”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他整个人晃了晃,像是要站不住了。

我爸赶紧上前扶住他:“周屿,周屿你冷静点。”

周屿却一把推开了他。

他死死地盯着陈默,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要为了你去奔波?”

“你知不知道她那天回来,指标有多差?”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她疼得整夜没睡,却一声不吭?”

“你知不知道,她把留给我最后的时间,给了你!”

周屿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尖锐,一句比一句绝望。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以为那是一场体面的告别,是对青春的交代。

我从没想过,我的这个自以为是的决定,对周屿来说,是多么残忍的凌迟。

陈默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对不起?”

周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

“能让她回来吗?”

“能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的那段时间抹掉吗?”

他说着,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拳挥了过去。

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陈默的脸上。

陈默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立刻见了血。

灵堂里一片大乱。

尖叫声,劝架声,乱成一团。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这场因我而起的闹剧,只觉得浑身冰冷。

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我以为周屿的爱,是空气,是水,是我随时可以取用的理所当然。

我不知道,空气也会稀薄,水也会枯竭。

我不知道,我的理所当然,会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我跟他在一起五年,他对我有多好,我自己最清楚。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个刚毕业的愣头青,工作不顺,天天被老板骂。

每次我哭丧着脸回家,周屿都不会说什么“加油”“努力”之类的废话。

他会默默地给我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面是他自己擀的,卧着一个漂亮的荷包蛋。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明天接着跟他干。”他会这么说。

我租的那个小破单间,没有暖气。

冬天的时候,晚上睡觉脚总是冰的。

周屿会把我的脚,捂在他怀里,直到暖和起来。

他的胸膛,是我整个冬天里,最温暖的壁炉。

我来大姨妈,疼得在床上打滚。

他比我还紧张,上网查各种资料,给我煮红糖姜茶,买暖宝宝,用他那双温热的大手给我揉肚子。

后来,他甚至学会了算我的生理期,提前几天就开始给我忌口,不让我碰凉的辣的。

他说:“别人的女朋友是水做的,我的女朋友是冰淇淋和火锅做的,得重点保护。”

这些细节,细碎得像散落一地的玻璃渣。

平时不觉得,现在一回忆,每一片,都扎得我心口生疼。

周屿的爱,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

他的爱,是清晨的一杯温水,是深夜的一盏留灯,是剥好了的橘子,是去掉了鱼刺的鱼肉。

是刻在生活每一个缝隙里的,温柔和耐心。

而我呢?

我回馈了他什么?

在他为了我们的未来拼命工作的时候,我在怀念我的初恋。

在他为了我的病心力交瘁的时候,我偷偷去见了我的初恋。

我甚至,把我生命最后一次清醒外出的机会,给了那个所谓青春的幻影。

而把一个疲惫不堪,充满谎言的自己,留给了周屿。

我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怎么配得上他这么好的爱?

葬礼的闹剧,最终在我爸妈和亲戚的强力干预下,结束了。

陈默被他朋友扶着,狼狈地走了。

临走前,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我看不懂。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周屿被我爸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不再咆哮,也不再愤怒。

他只是坐着,低着头,肩膀一下一下地抽动着。

然后,我听到了压抑了许久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个在我面前永远云淡风轻,永远像座山一样可靠的男人。

那个在我病危时,红着眼对医生说“多少钱都行,求求你们救救她”的男人。

那个在我断气时,只是握着我的手,一遍遍说“别怕,我陪你”的男人。

终于,在我死后,在我自私的秘密被揭开后,崩溃了。

他的哭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绝望地哀嚎。

每一声,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飘到他面前,想抱抱他。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看着他哭,看着他痛苦,看着他被我亲手摧毁。

我杀了他。

在我选择去见陈默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亲手,杀死了那个深爱着我的周屿。

不,我杀了他两次。

一次是我的死亡。

一次是我的背叛。

葬礼结束后,人群散去。

灵堂里,只剩下周屿,和我爸妈。

我妈看着周屿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

“周屿啊,别这样,小晚在天上看着,也不安心啊。”

周屿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站起来,走到我的遗像前,伸出手,轻轻地,拂去相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妈,”他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想……一个人陪陪她。”

我妈还想说什么,被我爸拉住了。

“让他去吧。”我爸叹了口气,“让他跟小晚,好好告个别。”

爸妈走了。

偌大的灵堂里,只剩下活着的周屿,和死了的我。

还有那只叫汤圆的猫。

汤圆是我们一起养的布偶猫,是我死缠烂打非要买的。

周屿一开始不同意,说他毛发过敏。

结果汤圆到家的第一天,他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猫奴。

他给汤圆买最高级的猫粮,最智能的猫砂盆,最多的玩具。

他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汤圆,用脸蹭它柔软的毛。

他说:“汤圆真好,不像你,只会气我。”

我生病后,汤圆就送回了爸妈家。

今天,周屿把它带来了。

汤圆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悲伤,没有像平时那样活蹦乱跳。

它安静地蹲在周屿脚边,时不时用头去蹭蹭他的裤腿。

周屿弯下腰,抱起汤圆,坐在了地上。

他就那么靠着我的遗像,抱着猫,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天色,由灰白,变成了昏黄,又渐渐沉入黑暗。

灵堂里没有开灯,只有长明灯幽幽的光,映着他孤单的侧脸。

我以为他会一直这么坐到天亮。

但他忽然开口了。

“林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我的心猛地一揪。

“我给你剥了五年的橘子,每一次都把上面的白丝清得干干净gān净,因为你说那东西苦。”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给你剥的时候,自己偷偷尝过,其实一点都不苦。”

“我只是想找个理由,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你喜欢吃鱼,但是怕刺。所以每次吃鱼,我都会先把鱼刺给你挑干净。”

“有一次我不小心,让你卡到了,你咳得脸都红了。我当时吓坏了,觉得自己真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从那以后,我每次挑鱼刺,都对着光,一根一根地检查,生怕漏掉一根。”

“你总说我啰嗦,像个老妈子。”

“早上催你起床,晚上催你睡觉,天冷了让你加衣服,下雨了让你带伞。”

“其实我也不想啰嗦。可是林晚,我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我总想着,我要是能把你装进口袋里,走哪儿带到哪儿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怀里的汤圆。

汤圆舒服地打着呼噜。

“我们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是因为一碗螺蛳粉。

我当时非要点外卖,他死活不让,说那东西不健康,味道还大。

我俩为此大吵一架,我骂他管得宽,他说我不爱惜自己身体。

最后我摔门而出,在外面冻了半个小时,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周屿正笨拙地在厨房里忙活,锅里煮着螺蛳粉,旁边还放着一本打印出来的菜谱。

他见我回来,有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外面买的不干净,我……我给你煮。”

那碗螺蛳粉,味道很奇怪。

酸笋不够酸,腐竹不够脆。

但我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周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不停地给我递纸巾。

“别哭了,林晚,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

“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好不好?”

我哭着点头。

从那以后,他真的成了我的专属厨师。

天南地北,只要我想吃,他都想办法给我做出来。

“你生病之后,瘦得太快了。”

“医生说要补充营养,我就变着法地给你做好吃的。”

“可你没什么胃口,每次都只吃一点点。”

“你吃不下,我就偷偷地在旁边跟着吃。我想,我多吃点,就好像是你吃了一样。”

“林晚,我那时候真的好怕。”

“我怕你疼,怕你难受,更怕……怕你就这么走了。”

“我每天都在求,求老天爷,求菩萨,求所有我能想到的神仙。”

“我跟他们说,让我替你生病吧,让我替你疼吧。”

“只要你能好好的,我怎么样都行。”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看到有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脸上滑落,砸在汤圆柔软的毛上。

他终于哭了。

在我面前。

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他。

“可是,你还是走了。”

“你走的前一天,跟我说,你想吃城西那家小馄饨。”

“我当时还纳闷,你都好久没主动要吃东西了。”

“我高兴坏了,立马开车去给你买。”

“来回两个多小时,我怕馄饨凉了,把保温桶用衣服裹得严严实实。”

“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

“护士说你今天精神不错,还自己下床走了走。”

“我当时还想着,太好了,你肯定是要好起来了。”

“我把馄ㄾ饨放在床头,想着等你醒了再吃。”

“我守了你一夜。”

“我看着你的脸,觉得你好久没这么安详过了。”

“我还在想,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旅游,去你一直想去的海边。”

“我们去租个带院子的房子,再养条狗,叫‘包子’,跟‘汤圆’凑一对。”

“我想了好多好多,林晚。”

“我想象着我们白发苍苍的样子,想象着我们一起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我把我们的未来,都规划好了。”

“可是,你再也没醒过来。”

他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他把脸深深地埋进汤圆的毛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在空旷的灵堂里回荡。

像一把生了锈的锯子,来来回回地,拉扯着我的灵魂。

我错了。

周屿,我错了。

我怎么敢,怎么敢在你为我规划着未来的时候,跑去跟我的过去告别?

我怎么敢,用你想吃小馄饨的谎言,去换取一场自私的圆满?

那碗你跑了两个多小时买回来的馄饨,我一口都没吃。

因为我去见陈默,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回来的时候,连跟你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只是觉得好累,好困。

我躺在床上,闻着你身上熟悉的,让我安心的味道,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以为,我只是睡一觉。

我以为,明天醒来,我还能看到你。

我还能吃到你买的小馄饨,还能跟你撒娇,说你买的没有我做的好吃。

我不知道,那一睡,就是永别。

我把最后一句话,留给了护士:“别告诉我男朋友,我出去过。”

我把最后一次清醒,留给了陈默。

我把最后一次微笑,留给了镜子里的自己。

而我留给周屿的,是什么?

是一个谎言。

是一碗凉透了的馄饨。

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未来。

和一场,迟到了的,充满了背叛和羞辱的崩溃。

“对不起……”

我跪在地上,对着他,无声地忏悔。

“对不起,周屿……”

“对不起……”

可是,他听不见。

我的道歉,苍白无力,像风中的尘埃。

他还在哭。

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我看着他,心如刀割。

原来,死亡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你死了,你爱的人还活着。

而他的痛苦,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这是不是,就是对我的惩罚?

我不知道自己在灵堂里陪了周屿多久。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他红肿着眼睛,站起身,动作僵硬地,把汤圆放进猫包里。

然后,他走到我的遗像前,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

“林晚,”他哑着嗓子说,“我们回家。”

回家。

多么温暖的词。

可是,我们的家,已经没有我了。

周屿带着我,或者说,带着我的骨灰盒,回到了我们那个不大,但很温馨的家里。

一开门,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有我喜欢的香薰的味道,有阳光晒过被子的味道,还有……周屿的味道。

屋子里的一切,都还是我走之前的样子。

玄关处,我的拖鞋和他的一双摆在一起。

沙发上,还扔着我没看完的杂志。

阳台上,我养的多肉,被他照顾得很好,绿油油的,很精神。

餐桌上,还放着那个保温桶。

周屿走过去,打开了它。

里面的小馄饨,早就坨成了一团,不能看了。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把它们倒进了垃圾桶。

连同那个保温桶一起。

我的心,也跟着那个保温桶一起,沉了下去。

他是不是……也要把我一起丢掉了?

接下来的几天,周ryu屿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他按时起床,按时喂猫,按时出门上班,按时下班回家。

他会做饭,但只做一人份。

他会打扫卫生,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他甚至,会给我养的多肉浇水。

他做着我们从前一起做的所有事。

只是,他不再说话。

我们那个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家,现在安静得可怕。

只有汤圆偶尔“喵呜”一声,才能证明这里还有活物。

我每天就这么飘着,看着他。

看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睡觉。

他睡在我旁边,空出了我习惯睡的位置。

夜里,他会像从前一样,习惯性地伸手过来,想抱住我。

但摸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气。

然后,他会猛地惊醒,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我看着他一天天消瘦下去,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我好想抱抱他。

我想告诉他,别这样,周屿。

你这样,我比死还难受。

可是我做不到。

我只能像个可悲的看客,看着我亲手导演的悲剧,一幕幕上演。

那天,是我的头七。

我妈打电话过来,让他晚上回家吃饭。

他拒绝了。

“妈,我今晚想自己待会儿。”

挂了电话,他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很多食材。

都是我喜欢吃的。

可乐鸡翅,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还有一个番茄蛋汤。

他像从前一样,熟练地洗菜,切菜,下锅。

油烟机轰隆隆地响着,锅里发出“滋啦啦”的声音。

这是我们家,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有了烟火气。

我以为,他终于要走出来了。

他做好了一大桌子菜,摆上两副碗筷。

一副在他面前,一副在我常坐的位置。

他给我盛了一碗饭,又夹了一块我最爱吃的鸡翅放在碗里。

“林晚,吃饭了。”

他对着空荡荡的座位说。

我的眼泪,如果我还有眼泪的话,在那一刻,一定会决堤。

他自己没吃,就那么坐着,看着我对面的空座位。

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又给我的杯子,倒满了。

“林晚,我们认识六年了。”

“第一年,我们刚毕业,穷得叮当响。我生日那天,你用半个月的工资,给我买了一块手表。”

“那块表,我现在还戴着。”

他抬起手腕,我看到那块已经有些旧了的表,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手腕上。

“第二年,我们工作稳定了,搬到了一起。你笨手笨脚地学做饭,第一次就差点把厨房点了。”

“我当时骂了你,你委屈得直哭。后来我才知道,你只是想在我加班回来的时候,让我吃口热饭。”

“第三年,我们见了家长。我妈很喜欢你,她说你是个好姑娘,让我好好对你。”

“第四年,我们买了这套房子。虽然不大,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你拉着我,逛遍了所有的家具城,一点一点,把这里布置成我们都喜欢的样子。”

“第五年,我跟你求婚,你哭得稀里哗啦,骂我是个笨蛋,怎么才求婚。”

“第六年,我们领了证。然后……你就生病了。”

“林晚,这六年,我过得很开心。”

“真的。”

“我有时候会想,我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遇到你。”

他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又倒满。

“我没怪你。”

他忽然说。

“我不怪你去见他。”

“我知道,他不一样。”

“他是你的青春,是你没能完成的梦。”

“我只是……我只是嫉妒。”

“我嫉妒他,什么都没做,就占据了你心里那么重要的位置。”

“我嫉妒他,能让你在生命的最后,还愿意为他,奋不顾身一次。”

“而我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用了五年时间,给你剥橘子,给你挑鱼刺,给你暖脚,给你做饭。”

“我以为,我能把你心里所有的空隙,都填满。”

“我以为,我已经取代了他,成了你最重要的人。”

“原来……都是我以为。”

“林晚,我是不是很失败?”

“我努力了那么久,还是输给了你的过去。”

不。

不是的。

周屿,你没有输。

输的是我。

是我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是我亲手,把你的爱,踩在了脚下。

“我那天在葬礼上,失控了,吓到你了吧?”

“对不起。”

“我只是……太疼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把你心口最宝贵的东西,一点一点,全都挖走了。”

“然后他还告诉你,那东西,从来就不完全属于你。”

“林晚,我真的……好疼啊。”

他趴在桌子上,肩膀耸动着,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飘过去,虚虚地笼罩着他。

周屿,别说了。

求你,别再说了。

你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用最钝的刀,凌迟我的灵魂。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

醉得一塌糊涂。

他抱着我的枕头,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念着我的名字。

“林晚……别走……”

“林晚……我好想你……”

“林晚……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陪了他一夜。

看他做了一夜的噩梦。

看他额头上布满冷汗,看他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我想,他一定是梦到我了。

梦到我残忍地离开他,梦到我自私地去见陈默。

天亮的时候,他醒了。

宿醉让他头痛欲裂。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愣了很久。

然后,他走进卫生间。

我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剃须刀的声音。

过了十几分钟,他出来了。

他刮干净了胡子,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衬衫。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他走到客厅,拉开了所有的窗帘。

阳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粒尘埃。

也照亮了他。

他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

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阿姨吗?我是周屿。”

“嗯,我想问一下,之前您说的那套房子,租出去了吗?”

“没租啊,那太好了。”

“我想……我想租下来。”

我愣住了。

张阿姨,是我们在海边认识的一个房东。

去年我们去那边玩,住在她的民宿里。

我当时特别喜欢她那个带小院子的房子,还开玩笑说,等我们老了,也来这里租个房子,天天看海。

周屿,他要去那里?

他要去完成那个,我永远无法参与的未来吗?

挂了电话,周屿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动作很快,很利落。

他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一个大箱子里。

把我的化妆品,分门别类地收好。

把我们所有的合照,都从相框里取出来,放进一个铁盒子里。

他没有扔掉任何一件关于我的东西。

他只是把它们,都封存了起来。

最后,他抱起我的骨灰盒,和那个装满了我衣物的箱子。

还有猫包里的汤圆。

他站在门口,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家。

然后,他关上门,走了。

我跟着他。

我不知道我还能跟多久。

也许下一秒,我就会像青烟一样,消散在空气里。

但在那之前,我想陪着他。

能多陪一秒,是一秒。

周屿开车,一路向东。

我们开了很久很久。

车里放着我最喜欢的歌。

是那首《See You Again》。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周屿没有跟着唱,他只是安静地开着车。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侧脸,依旧好看。

只是,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温柔笑意。

我们到了那个海边的小镇。

小镇很安静,空气里都是咸咸的海风味道。

张阿姨的房子,就在离海不远的地方。

是一个带小院子的二层小楼,院子里种满了花。

张阿姨看到周屿,愣了一下。

“小周啊,你……你女朋友呢?”

周屿沉默了几秒,然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旅游。”

张阿姨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她把钥匙交给周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生活。”

周屿点了点头。

新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周屿找了一份在小镇中学当老师的工作。

他教数学。

他每天早上,会去海边跑步。

然后回家,给我,或者说给我的骨灰盒,换上一束新鲜的野花。

再然后,他会喂汤圆,给自己做一份简单的早餐,然后去上班。

下午放学,他会去镇上的菜市场买菜。

跟那些叔叔阿姨讨价还价,聊聊今天的菜价,说说镇上的新闻。

晚上,他会做好饭,依旧是两副碗筷。

他会一边吃饭,一边跟我说话。

说他今天班上那个最调皮的男生,又被他罚站了。

说隔壁班的英语老师,好像对他有意思。

“不过你放心,”他会看着我的骨灰盒,一本正经地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说完,他会自己笑一下,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吃完饭,他会抱着汤圆,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星星。

他会给我讲星座的故事。

那些故事,还是我以前讲给他听的。

他记性真好。

什么都记得。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不咸不淡,不好不坏。

我看着他,从一开始的强颜欢笑,到后来的,慢慢地,真的有了一丝笑意。

他开始跟同事们一起聚餐。

开始在周末的时候,带着汤圆去海边散步。

他甚至,开始在院子里,尝试着种菜。

他把院子的一角,开辟出来,种上了番茄,黄瓜,还有我最喜欢吃的草莓。

他每天像照顾孩子一样,给它们浇水,施肥,除草。

我看着那些绿色的幼苗,一天天长大,开花,结果。

我看着他摘下第一颗红透了的草莓,洗干净,放在我的骨灰盒前。

“林晚,你看,结果了。”

“甜不甜?”

我好像真的闻到了那股香甜的味道。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一直下去。

直到有一天,陈默又出现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周屿的地址。

他提着一篮水果,出现在了我们家院子门口。

当时,周屿正在给菜地浇水。

他看到陈默,愣了一下,但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失控。

他只是放下水壶,擦了擦手,平静地问:“你来干什么?”

陈默的表情有些局促。

“我……我来看看你。”

“我听说了,你辞了职,来了这里。”

“我……有点不放心。”

周屿看着他,眼神很淡。

“我很好。”

“那……那就好。”陈默把水果篮放在门口,“我……我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为了小晚的事,也为了……那天在葬礼上。”

周屿沉默了。

他看了看陈默,又看了看院子里那些长势喜人的蔬菜。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你不用说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

“如果说有谁错了,那个人,也只是林晚。”

“她太傻了。”

“她总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想给所有人都一个交代。”

“她想给她的青春一个交代,所以她去见了你。”

“她想给我一个交代,所以她骗了我。”

“她唯独,没有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把自己累死了。”

周-屿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但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还在疼。

只是,他学会了把疼,藏起来。

陈默低着头,轻声说:“其实,我们那天……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坐着,喝了一杯咖啡。”

“她说她很累,想坐一会儿。”

“她问我,过得好不好。”

“我说我很好,结婚了,有个女儿。”

“她就笑了,说,那就好。”

“然后,她就走了。”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

周屿听完,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走吧。”

“以后,不要再来了。”

“这里,不欢迎你。”

陈默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周屿那不容置喙的眼神,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我看着陈默落寞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的青春,早就结束了。

在我爱上周屿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只是我自己,一直执迷不悟。

周屿赶走陈默后,并没有立刻回屋。

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

海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乱了他的头发。

我飘到他身边,想帮他理一理。

手却依旧,穿堂而过。

“林晚,”他忽然开口,对着空气说,“你说,人死了,真的有灵魂吗?”

我的心一紧。

“如果有的话,你现在,是不是就在我身边?”

我拼命地点头。

我在,周屿,我一直在。

“你应该……都看到了吧?”

“看到我像个疯子一样打人,看到我像个傻子一样哭,看到我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不,不是的。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深情的人。

“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

“在你走的那天晚上,我就原谅你了。”

“我只是……过不去自己那关。”

“我总在想,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你的不对劲,如果我那天没有去公司开那个该死的会。”

“如果你最后的时间,是跟我在一起。”

“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遗憾?”

周屿,别这么想。

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

“可是,没有如果。”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晚,我今天,跟隔壁班那个英语老师说清楚了。”

“我告诉她,我这辈子,心里都装不下别人了。”

“她哭了。”

“我是不是很混蛋?又弄哭了一个好姑娘。”

他苦笑了一下。

“我好像,总是把事情搞砸。”

“我守不住你,也给不了别人未来。”

“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看着他迷茫又痛苦的样子,心疼得快要碎了。

周屿,你可以的。

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你可以去爱别人。

我不会怪你。

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哪怕那幸福里,没有我。

我伸出手,想去触摸他的脸。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

我忽然感觉到,我的身体,在变得透明。

我的意识,在开始消散。

我这是……要走了吗?

要去那个,真正该去的地方了?

也好。

也好。

这样,周屿就不用再背着我这个沉重的包袱了。

他可以,真正地,开始他自己的生活了。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周屿的脸,在我眼前,渐渐变成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他,说出了那句,我欠了他一辈子的话。

“周屿,对不起。”

“还有……”

“我爱你。”

“比爱我的青春,爱我自己,更爱你。”

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他。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和……一丝希冀。

“林晚?”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然后,我看到,他笑了。

那是我在他脸上,见过的,最温柔,最释然的笑。

像冬日里,最暖的那一抹阳光。

真好。

能看到你最后的笑,真好。

再见了,周屿。

我亲爱的,傻瓜。

请你,一定要幸福。

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地,幸福地,活下去。

来源:雨落思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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