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珍宝藏品中,一幅元代草书长卷静静铺展——纵48厘米、横462厘米的纸本上,笔墨酣畅如江河奔涌,气势雄豪似惊雷裂空。这便是鲜于枢的草书代表作《杜甫魏将军歌》,一幅被赵孟頫盛赞“极力追之而不能及”的艺术瑰宝,更是元代书法“复古为革新”浪潮中,唐法
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珍宝藏品中,一幅元代草书长卷静静铺展——纵48厘米、横462厘米的纸本上,笔墨酣畅如江河奔涌,气势雄豪似惊雷裂空。这便是鲜于枢的草书代表作《杜甫魏将军歌》,一幅被赵孟頫盛赞“极力追之而不能及”的艺术瑰宝,更是元代书法“复古为革新”浪潮中,唐法精神最淋漓尽致的彰显。
鲜于枢与赵孟頫并称元代书坛“双璧”,却因57岁便猝然长逝,终被后者的光环所掩。这位出身渔阳(今北京蓟县)的“髯公”,身材魁梧、性情豪放,“河朔伟气”与生俱来。他酒酣作字时奇态横生,甚至从田间农夫挽车泥淖的奋力中悟得笔法真谛,这种脱胎于生活本真的豪迈,恰与唐代草书的雄浑气象不谋而合。元代书法以摆脱宋末“怒张筋脉”的流弊为己任,鲜于枢选择了一条“由唐溯晋”的正道,既得晋人萧散韵致,更将唐人法度熔铸为自身筋骨,最终在草书中开辟出独树一帜的天地。
《杜甫魏将军歌》是鲜于枢唐法实践的巅峰之作。卷中录杜甫咏叹名将的诗篇,“将军昔著从事衫,铁马驰突重两衔”的豪迈诗意,与鲜于枢的书法风格形成奇妙共鸣。他喜用狼毫硬笔,以中锋运笔为核心,每一笔都圆劲饱满、骨力充盈,恰如唐人崇尚的“力透纸背”。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其独创的“回腕法”,笔锋婉转遒劲,转折处如金戈铁马般铿锵有力,又似流水奔涌般连绵不绝,完美诠释了袁褒“困学老人善回腕,故其书圆劲,或者议其多用唐法”的评价。
细品此卷,唐法痕迹俯拾皆是。其笔法直追张旭、怀素,开篇便见张旭“孤蓬自振、惊沙坐飞”的狂放,笔画跳跃如惊雷乍现;中段融入怀素“瘦硬通神”的圆劲,线条如铁丝盘绕,凝练而富有弹性;而点画间的爽利利落,又暗合孙过庭《书谱》“信笔而书,毫不迟疑”的神韵。与赵孟頫草书的温润含蓄不同,鲜于枢的用笔更为纵肆放逸,字势欹正相生,大小错落如沙场布阵,既严守唐人“横平竖直”的法度根基,又突破束缚展现出“奇态横生”的个性,真正做到了“放而不纵,收而不拘”。
章法上,《魏将军歌》更显唐草的磅礴气势。462厘米的长卷一气呵成,无一笔苟置,行距均匀却不乏变化,字与字之间虽少牵丝却气脉贯通。墨色浓淡交替,枯笔如老树虬枝,润笔似春江涨潮,恰如杜甫诗句中“被坚执锐略西极,昆仑月窟东巉岩”的壮阔意境。卷末“渔阳”“困学斋”等四方钤印,与酣畅笔墨相映成趣,为整幅作品增添了金石之气,这种诗、书、印合一的布局,正是对唐代书法审美体系的完美继承。
鲜于枢的唐法实践,并非简单复古。他将唐人“尚法”的严谨与自身“河朔伟气”的豪放相融,在《魏将军歌》中实现了“法”与“意”的平衡。赵孟頫曾坦言“余与伯机同学草书,伯机过余远甚”,这番自谦恰是对鲜于枢草书成就的最高肯定。遗憾的是,由于寿命所限且官位不高,鲜于枢的影响远不及仕途顺遂的赵孟頫,但这幅《魏将军歌》却如一颗被蒙尘的明珠,见证着元代书法革新的另一种可能。
如今,当我们凝视这幅千年古卷,仍能感受到唐法的生命力与鲜于枢的创作激情。那些跳跃的笔画,是唐人草书的精神延续;那雄浑的气势,是文人风骨与英雄气概的碰撞。鲜于枢用《杜甫魏将军歌》告诉我们:真正的复古,是对经典的深刻理解与创造性转化;而真正的艺术,终将跨越时空,在笔墨流转中留下不朽的回响。这幅凝聚着唐法精髓与元代风骨的草书巨作,不仅是鲜于枢的艺术绝唱,更是中国书法史上一曲关于传承与革新的壮丽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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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侠肝义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