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晨五点半,手机闹钟在值班室的铁架床上震动起来,嗡嗡声贴着枕头传进耳朵,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陈曦猛地睁开眼,窗外天还没亮透,精神病院的院区被高高的铁栅栏围起来,远处的路灯在薄雾里晕开一圈昏黄的光,像蒙了层灰尘。
第一章 铁门后的日常
凌晨五点半,手机闹钟在值班室的铁架床上震动起来,嗡嗡声贴着枕头传进耳朵,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陈曦猛地睁开眼,窗外天还没亮透,精神病院的院区被高高的铁栅栏围起来,远处的路灯在薄雾里晕开一圈昏黄的光,像蒙了层灰尘。
她快速穿衣洗漱,白大褂的布料硬挺,领口蹭得脖子有些痒。三年前从卫校护理专业毕业,她没去大医院挤名额,反而来了这家城郊的安康精神病院。当时亲戚朋友都不解,说好好的姑娘,怎么去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上班。只有陈曦自己知道,大医院的快节奏和医患矛盾让她望而却步,而这里的病人,虽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少了些世俗的算计——至少她最初是这么想的。
六点整,晨会准时开始。护士长张姐站在值班室的白板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拿着考勤本和交接记录:“昨晚三病区还算平稳,12床的李阿姨后半夜醒了一次,念叨着想儿子,没闹脾气;17床的小王又把饭勺藏枕头底下了,今天发餐具的时候多留意;还有新来的那个,23床,江慎远,昨晚没怎么睡,一直在病房里踱步,嘴里嘀嘀咕咕的,你们多看着点。”
陈曦在本子上记下这几个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值班室里格外清晰。她负责的就是三病区,八个男病人,病情轻重不一。有老年痴呆认不出人的,有躁狂发作时会打人的,还有沉默寡言一整天不说一句话的。而这个新来的江慎远,是三天前送进来的,据说是被社区工作人员发现流落街头,胡言乱语,精神状态异常,联系不到家属,就暂时送到了这里。
晨会结束后,陈曦和同事小李一起去病区查房。铁门“咔哒”一声被打开,里面的走廊铺着防滑地砖,墙壁是淡蓝色的,据说能让人情绪平静,但常年的消毒水味和偶尔飘来的尿骚味,还是让空气里透着一股压抑。
病房里的病人们大多已经醒了,有的坐在床边发呆,有的在走廊里慢慢走动。陈曦走到23床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江慎远正坐在床沿上,背对着门口,穿着医院统一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头发有些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背影看起来很挺拔。
“江叔,早上好。”陈曦轻声打招呼。
江慎远缓缓转过身,他的五官其实很周正,眼角有细纹,眼神却很亮,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只是当他看向陈曦时,嘴角勾起一抹略显古怪的笑:“小姑娘,早。通知下去,今天上午十点,让集团的高管来这里开视频会议,我有几个亿的项目要敲定。”
陈曦心里了然,这就是张姐说的“嘀嘀咕咕”。她脸上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好的江叔,我记下了。现在该去洗漱吃早饭了,我带你去洗漱间吧?”
“洗漱?”江慎远皱了皱眉,像是对这个词很陌生,又像是觉得掉价,“我平时都是私人管家伺候的,用的是进口的洗漱套装,你们这里有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露出一丝嫌弃,“还有这衣服,赶紧给我换了,阿玛尼的定制西装,让助理送到楼下安保室了,你去取一下。”
陈曦没接话,只是耐心地重复:“江叔,咱们先去洗漱,早饭马上就好了,吃完早饭医生会来给你做检查。”
江慎远似乎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站起身,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真是岂有此理,敢把我关在这种地方,等我出去了,让他们都破产……我的公司在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整整二十层,还有海外的分公司,遍布十几个国家……”
陈曦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在精神病院,这样的病人并不少见。有的说自己是皇帝,有的说自己是明星,江慎远只是把自己幻想成了富豪而已。她没再打扰,轻轻带上门,去查看其他病人的情况。
早饭是小米粥、馒头和咸菜,陈曦和小李一起给病人们分发早餐。轮到江慎远时,他看了一眼餐盘里的食物,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什么?猪食吗?我平时吃的都是米其林三星厨师做的早餐,鱼子酱、松露、现磨的蓝山咖啡……”
“江叔,先吃点垫垫肚子,医院的伙食都是营养搭配好的,对身体好。”小李在一旁劝道,他比陈曦晚来一年,性子更急躁些。
江慎远把餐盘推到一边,语气坚定:“我不吃这种东西。给我的助理打电话,让他送早餐过来,顺便把我的黑卡带来,我要在这里开个VIP病房,最好的那种,带独立卫浴和会客厅。”
“江叔,这里没有VIP病房,大家都是一样的。”陈曦把餐盘又推回他面前,“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多少吃一点吧。”
江慎远盯着餐盘看了半天,似乎是妥协了,却没有动手,而是抬头看着陈曦:“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曦,是这里的护士。”
“陈曦?”江慎远点点头,像是在记什么重要的名字,“不错,很有灵气。以后你就做我的私人秘书吧,月薪十万,怎么样?等我出去了,再给你配一辆宝马代步。”
陈曦笑了笑,没回应,转身去照顾其他病人。小李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曦姐,这江叔真是病得不轻,张口闭口就是亿、十万的,还私人秘书,想得真美。”
陈曦摇摇头:“别这么说,每个病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咱们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其实陈曦心里也觉得江慎远的妄想症挺典型的。他不像其他躁狂病人那样大喊大叫、打人毁物,也不像抑郁病人那样沉默寡言、消极厌世。他大多数时候都很平静,只是说话做事都围绕着“富豪”这个身份,逻辑清晰,甚至偶尔会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气场。
有一次,病区里的17床小王突然躁狂发作,抓起桌上的搪瓷碗就朝旁边的病人砸去。陈曦和小李赶紧冲过去制止,小王力气很大,挣扎着想要挣脱,嘴里还大喊大叫。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江慎远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住手!成何体统!”
小王愣了一下,竟然真的停下了挣扎。江慎远缓缓站起身,走到小王面前,眼神锐利地看着他:“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动手打人,太没规矩了。给你个机会,向这位病人道歉,然后回自己的病房反省。”
小王被他看得有些发怵,竟然真的对着被砸的病人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乖乖地回了病房。陈曦和小李都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这么轻易地让躁狂发作的小王平静下来。
江慎远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管理下人,就要有规矩,恩威并施才行。我公司里几千号人,哪个不是被我管得服服帖帖的?”
陈曦这才反应过来,他又在代入自己的“富豪”身份了。但她还是对着江慎远说了声“谢谢江叔”,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帮了忙。
从那以后,陈曦对江慎远多了些留意。她发现,江慎远虽然总说自己是富豪,但生活习惯却很自律。他每天都会把床铺整理得整整齐齐,病号服虽然普通,却被他穿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褶皱。他不随地吐痰,不插队,甚至在食堂吃饭时,会把掉在桌上的饭粒捡起来,说“不能浪费粮食”。
这些细节,让陈曦觉得他和其他妄想症病人有些不一样。其他说自己是皇帝的病人,会要求别人下跪磕头,行为荒诞;而江慎远的“富豪”言行,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有一次,陈曦给江慎远送药,他接过水杯和药片,没有像其他病人那样直接吞下去,而是先看了看药片,又闻了闻,问道:“这是什么药?成分是什么?有没有经过FDA认证?”
陈曦愣了一下,FDA认证?这可不是一个普通妄想症病人能说出来的词。她耐心解释:“江叔,这是医生根据你的病情开的药,都是正规药厂生产的,安全有保障。”
江慎远半信半疑地把药片吃下去,又喝了口水,才说:“我平时吃的保健品都是进口的,有专门的营养师搭配,可不敢随便吃这些不明不白的药。”
陈曦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他说的这些,到底是纯粹的妄想,还是他真的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她偷偷上网查了一下江慎远说的那个集团名称——“远盛集团”。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家公司,就在本市的市中心,确实是一栋很高的写字楼,官网显示公司业务涉及地产、金融、科技等多个领域,看起来规模很大。
陈曦心里更疑惑了。难道这个江慎远,真的是远盛集团的老板?可如果他真的是富豪,怎么会流落街头,被送进精神病院呢?她又查了远盛集团董事长的名字,也叫江慎远,照片上的人,和病房里的江慎远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照片上的人更年轻,意气风发,而病房里的江慎远,头发花白,眼神里多了些浑浊。
陈曦不敢确定,毕竟重名的人很多,而且照片和真人也可能有差异。她把这个发现藏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想,或许只是巧合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慎远依然每天在病房里念叨着他的公司、他的项目、他的财富。其他病人都习惯了他的“胡言乱语”,有时候还会跟着起哄,说“江总,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江慎远就会一本正经地说“放心,跟着我,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陈曦的工作依旧琐碎而忙碌。每天给病人发药、测体温、量血压、安抚情绪,处理各种突发状况。有时候遇到病人打骂,她也会觉得委屈,会偷偷掉眼泪,但第二天醒来,还是会穿上白大褂,面带微笑地去面对那些病人。
她和江慎远的关系也渐渐变得熟络起来。江慎远虽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很有礼貌,从来不会对医护人员恶语相向。他会主动和陈曦打招呼,会跟她讲他“公司”里的事情,讲他“年轻时”创业的经历,讲他“去过的”国家和城市。
陈曦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回应几句。她发现,江慎远讲的那些商业案例、创业故事,竟然都很有逻辑,甚至有些细节听起来非常真实,不像是凭空编造的。有一次,他聊到十几年前的一场金融危机,分析得头头是道,连当时的一些政策、市场反应都说得丝毫不差,陈曦上学时在财经新闻里看到过相关报道,和他说的基本一致。
这让陈曦的疑惑越来越深。她开始忍不住猜测,江慎远的精神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妄想症,还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认知出现了偏差?他的家人又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来找他?
第二章 蛛丝马迹
入秋之后,精神病院的院区里落满了梧桐叶,每天早上打扫卫生的阿姨都要扫上好一会儿。陈曦依旧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只是对江慎远的关注越来越多。
她发现江慎远有个习惯,每天下午都会坐在活动室的窗边,看着窗外发呆,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有时候会用手指在窗玻璃上画着什么,像是在计算,又像是在写字。
有一次,陈曦路过活动室,看到江慎远正在窗玻璃上画着复杂的线条,嘴里还念念有词。她走过去,轻声问:“江叔,你在画什么呢?”
江慎远回头看了她一眼,指着玻璃上的线条说:“这是我们集团新开发的商业综合体的设计图,占地五十亩,投资几十个亿,建成之后,会成为本市的新地标。”
陈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玻璃上的线条确实像是建筑的轮廓,虽然有些潦草,却能看出大致的布局。她忍不住问:“江叔,你以前是做建筑设计的吗?”
“不是。”江慎远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骄傲,“我是远盛集团的董事长,负责整体规划和决策。设计图有专门的设计团队做,但我得把关,不能出一点差错。”他顿了顿,又说,“这个项目,我已经筹备了两年,本来下个月就要动工了,没想到……”
他的话没说完,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很快又被坚定取代:“不过没关系,等我出去了,马上就能推进。那些算计我的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算计你的人?”陈曦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江叔,是谁算计你啊?”
江慎远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你还太年轻,不懂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等你以后做了我的私人秘书,我再慢慢告诉你。”
陈曦没再追问,但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他说的“算计”,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商业竞争中的阴谋,还是他精神问题导致的被害妄想?
她开始更加留意江慎远的言行,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她发现,江慎远虽然总说自己有钱,但对金钱的概念似乎很模糊。有一次,活动室里的病人凑在一起玩纸牌,用小石子当筹码。江慎远也凑过去看,有人让他一起玩,他却摇摇头说:“我不玩这种小打小闹的,要玩就玩大的,一亿一局。”
可当有病人问他“一亿是多少颗小石子”时,他却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一点,和他平时对商业的清晰认知截然不同。
还有一次,陈曦给病人发水果,每人一个苹果。江慎远接过苹果,看了看,然后递给了旁边一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病人:“给你吧,我不爱吃这个。”
陈曦好奇地问:“江叔,你不爱吃苹果啊?那你爱吃什么水果?”
江慎远想了想,说:“我平时吃的都是进口的车厘子、蓝莓、芒果,都是空运过来的,新鲜得很。这种普通的苹果,我家里的佣人都不吃。”
可没过多久,陈曦看到江慎远在走廊的角落里,偷偷啃着一个苹果,吃得很香。显然,他并不是不爱吃,只是出于他的“富豪”身份,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这种“普通”的水果。
这些矛盾的细节,让陈曦觉得江慎远的情况很复杂。他的妄想并不是完全脱离现实,反而有很多真实的元素掺杂在里面。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混乱,把过去的真实经历和现在的妄想交织在了一起。
陈曦忍不住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是突发的疾病导致精神失常,还是遭遇了什么重大的变故,让他无法接受现实,只能活在自己构建的“富豪”世界里?
她想起了之前在网上查到的远盛集团董事长江慎远。她再次偷偷上网搜索,这一次,她找到了更多关于远盛集团的新闻。半年前,远盛集团突然爆出财务危机,多个项目停工,股价暴跌。紧接着,董事长江慎远突然失踪,音讯全无。有媒体猜测,他可能是卷款跑路了,也可能是不堪压力自杀了,还有的说他是被商业对手绑架了。
陈曦看着新闻里的照片,和病房里的江慎远对比了一下。照片上的江慎远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头发乌黑,眼神锐利,而病房里的江慎远头发花白,眼神有些浑浊,但五官轮廓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眉宇间的那股英气,和照片上如出一辙。
陈曦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难道病房里的这个江慎远,真的就是远盛集团失踪的董事长?如果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街头,精神失常?
她不敢往下想,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她可能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大新闻。但同时,她也有些害怕,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牵扯到什么复杂的事情。
她想把这个发现告诉护士长张姐,或者医生,但又怕自己弄错了,闹个笑话。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接说“我觉得咱们病区的病人是失踪的富豪”吧?
犹豫了几天,陈曦还是决定先不声张。她想再收集一些证据,确认一下江慎远的身份。
她开始尝试和江慎远聊更多关于远盛集团的事情。有一次,她故意说:“江叔,我听说远盛集团前段时间遇到了点麻烦,是不是真的啊?”
江慎远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那些造谣的媒体?”
“我就是在网上看到的。”陈曦装作不在意地说,“网上说远盛集团财务危机,董事长也失踪了。”
江慎远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远盛集团好得很,那些财务危机都是有人故意散布的谣言,就是想搞垮我的公司!我没有失踪,我是被人陷害了!”
“被人陷害?”陈曦赶紧追问,“江叔,是谁陷害你啊?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江慎远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大声说:“是我的副总,赵天成!他和外人勾结,转移了公司的资产,还伪造了证据,想把我踢出局!他们把我关起来,逼我签股权转让协议,我不签,他们就给我下药,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然后把我扔到了街头,想让我自生自灭!”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其他病人和医护人员的注意。陈曦赶紧安抚他:“江叔,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
江慎远大口喘着气,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我不会放过他们的!等我出去了,一定要揭穿他们的阴谋,夺回我的公司!”
医生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给江慎远做了检查,又给他开了镇静的药物。江慎远服了药之后,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眼神里多了些阴郁。
陈曦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更加确定,他就是远盛集团的董事长江慎远。他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诞,但结合网上的新闻,却能拼凑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江慎远遭遇了副总赵天成的背叛,被下药导致精神失常,然后被遗弃在街头,最后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江慎远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妄想症病人,而是一个受害者。他的“妄想”,其实是对现实的一种扭曲记忆。
陈曦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富豪,如今却沦为精神病院的病人,被人遗忘,实在是太可悲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能让江慎远就这么一直待在精神病院,被人当成疯子。
可是,她该怎么做呢?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士,没有什么权力和人脉。她不知道江慎远的家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远盛集团的人。
她想到了江慎远说的“家人”。他曾经提起过,他有一个女儿,在国外读书。如果能联系到他的女儿,或许就能真相大白。
于是,陈曦开始尝试引导江慎远说起他的家人。有一次,她给江慎远送晚饭,故意说:“江叔,你女儿在国外读书,一定很优秀吧?”
江慎远的眼神柔和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骄傲:“是啊,我女儿叫江雨桐,在哈佛大学读金融,很懂事,也很能干。等她毕业了,我就把公司的一部分业务交给她打理。”
“江雨桐?”陈曦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她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提到女儿,江慎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我当然想她。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她知道?等我出去了,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再去找她。”
“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比如电话、微信什么的?”陈曦小心翼翼地问。
江慎远皱了皱眉,想了很久,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我的手机、电脑都被赵天成他们拿走了,里面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了。”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我记得她的邮箱地址,好像是……”他说了一串英文邮箱地址,语速很快。
陈曦赶紧在心里记下,趁着去值班室喝水的功夫,把邮箱地址写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她看着笔记本上的邮箱地址,心里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给江雨桐发邮件。如果她发了邮件,告诉江雨桐她的父亲在精神病院,江雨桐会相信吗?会不会以为她是骗子?而且,如果这一切都是江慎远的妄想,那她这么做,岂不是很荒唐?
但转念一想,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应该试一试。如果江慎远真的是江雨桐的父亲,那她的邮件就能让他们父女团聚;如果不是,那也只是一场误会,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陈曦决定给江雨桐发一封邮件。她在邮件里详细说明了情况:她是安康精神病院的护士,病区里有一个叫江慎远的病人,说自己是远盛集团的董事长,提到了女儿江雨桐在哈佛大学读金融,还说了被副总赵天成陷害的事情。她附上了几张江慎远在医院的照片(没有拍正脸,只是拍了背影和侧面),希望江雨桐能确认一下。
邮件发出去之后,陈曦的心里一直很忐忑。她不知道江雨桐会不会看到邮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到回复。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慎远依旧在病房里念叨着他的公司和女儿,陈曦的工作也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只是她的心里多了一份期待,每天下班都会偷偷查看自己的邮箱,希望能收到江雨桐的回复。
半个月过去了,邮箱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陈曦有些失望,难道是自己弄错了?或者江雨桐没有看到邮件?又或者,这个邮箱地址是江慎远编造的?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天早上,她刚到医院,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际长途电话。
“喂,你好。”陈曦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颤抖:“你好,请问你是安康精神病院的陈曦护士吗?我是江雨桐,我收到了你的邮件。”
陈曦的心跳瞬间加速,激动地说:“是的,我是陈曦!江小姐,你终于联系我了!”
“邮件里说的都是真的吗?”江雨桐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爸爸……他真的在你们医院?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的,江叔现在在我们医院,情况还算稳定。”陈曦赶紧说,“他就是有些认知偏差,总说自己是富豪,还说被人陷害了。其他方面都还好,生活能自理,也不闹事。”
“是他,一定是他!”江雨桐哭着说,“我爸爸失踪了半年多,我找了他好久,都没有消息。我一直以为他……以为他不在了。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江小姐,你别激动。”陈曦安慰道,“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能过来看看江叔?”
“我现在在美国,我马上就订机票回国!”江雨桐说,“麻烦你多照顾一下我爸爸,我大概三天后就能到医院。”
“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江叔的。”陈曦说。
挂了电话,陈曦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的猜测是对的,江慎远真的是远盛集团的董事长,是江雨桐的父亲。一场跨越国界的寻亲,终于有了眉目。
她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护士长张姐和主治医生。张姐和医生都很惊讶,没想到他们病区里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大人物”。医生赶紧调取了江慎远的病历,重新对他的病情进行了评估。
医生分析,江慎远很可能是因为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又被人下了药,导致认知功能受损,出现了妄想症状。他的“富豪”身份是真实的,只是因为精神创伤,无法正确认知自己现在的处境。
接下来的几天,陈曦更加用心地照顾江慎远。她会陪他多说说话,给他讲一些外面的事情,也会有意识地引导他回忆一些真实的细节。江慎远虽然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对陈曦的态度越来越信任,有时候会主动和她聊起自己的女儿,聊起他和女儿一起度过的时光。
陈曦能感受到,在他的“富豪”外壳下,藏着一颗对女儿深深牵挂的心。
三天后,江雨桐如期而至。
第三章 父女重逢
那天下午,陈曦正在给病人发药,值班室的电话响了。张姐接了电话,挂了之后对陈曦说:“陈曦,江雨桐到门口了,你去接一下她。”
陈曦心里一阵紧张,赶紧放下手里的药盘,快步走向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憔悴,但五官精致,眼神明亮,和江慎远有几分相似。她的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保镖或者助理。
“请问是江雨桐小姐吗?”陈曦走上前问道。
女子转过身,看到陈曦,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是江雨桐,你是陈曦护士?”
“是的。”陈曦点点头,“江小姐,一路辛苦了。跟我来吧,江叔在病区里。”
江雨桐点点头,紧紧攥着拳头,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看得出来,她的心里非常紧张和激动。
走进院区,江雨桐的目光四处张望,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她大概是第一次来精神病院,对这里的环境有些陌生和畏惧。
“江小姐,别担心,我们这里的环境很安全,医护人员也都很负责。”陈曦看出了她的担忧,轻声安慰道。
江雨桐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走到三病区的铁门前,陈曦刷卡打开门。江雨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活动室窗边的江慎远。
江慎远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落叶,神情平静。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
“爸爸……”江雨桐的声音颤抖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江慎远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当他看到江雨桐时,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像是在回忆什么。
江雨桐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握住他的手:“爸爸,是我,我是雨桐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江慎远看着她,眼神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嘴角微微颤抖:“雨桐?我的女儿雨桐?”
“是我,爸爸,是我!”江雨桐哭着说,“我找了你好久,终于找到你了!”
江慎远的眼睛里也泛起了泪光,他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江雨桐的头发:“雨桐,你长大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你在这里,就马上回来了。”江雨桐哽咽着说,“爸爸,你怎么样?他们对你好不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慎远的眼神又变得有些浑浊,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江雨桐,语气坚定地说:“雨桐,爸爸没事。这里是我的临时办公地点,公司出了点事,我在这里避避风头。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回家。”
江雨桐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知道,父亲的精神状态还没有恢复,还活在自己的妄想里。她紧紧抱着父亲:“爸爸,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我们先治病,等你病好了,我们再一起解决公司的事情。”
江慎远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女儿抱着自己,眼眶里的泪水慢慢滑落。
陈曦和张姐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这场跨越半年的分离,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短暂的句号。
江雨桐陪着江慎远坐了很久,跟他聊起了国外的生活,聊起了他们以前的事情。江慎远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回应几句,眼神里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后来,主治医生找江雨桐谈了话,详细说明了江慎远的病情。医生告诉她,江慎远的精神问题很可能是由于巨大的精神创伤和药物影响导致的,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需要长期的治疗和护理。他的妄想症状背后,是对现实的逃避和对过去的执念,需要慢慢引导,让他逐渐接受现实。
江雨桐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眼里充满了担忧。她告诉医生,她会全力配合治疗,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父亲的病治好。
接下来的几天,江雨桐每天都来医院看望江慎远。她会给父亲带来他以前爱吃的食物,给他讲公司的最新情况(虽然江慎远可能听不懂),陪他散步、聊天。
在江雨桐的陪伴下,江慎远的精神状态有了明显的好转。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念叨着项目和会议,偶尔会清醒地认出江雨桐,会关心她的生活,甚至会主动和医护人员打招呼。
有一次,江雨桐给江慎远带来了一件他以前穿的西装外套。江慎远接过外套,摸了摸布料,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要求换上,而是对江雨桐说:“等我病好了,再穿吧。”
这句话让江雨桐非常激动,她知道,父亲正在慢慢清醒过来。
陈曦看着江慎远的变化,心里也由衷地为他高兴。她能感受到,亲情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它能穿透精神的迷雾,唤醒沉睡的记忆。
与此同时,江雨桐也开始着手调查父亲被陷害的事情。她带来的助理和保镖四处奔走,收集证据。陈曦把江慎远之前提到的“赵天成”这个名字告诉了江雨桐,江雨桐说,赵天成确实是远盛集团的副总,也是父亲最信任的人。父亲失踪后,赵天成就接管了公司的大部分业务,行为非常可疑。
江雨桐告诉陈曦,她怀疑父亲的失踪和赵天成有关,很可能是赵天成为了夺取公司控制权,对父亲下了毒手。她会尽快查明真相,让赵天成付出应有的代价。
陈曦听了之后,心里有些担心。她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牵扯到了商业阴谋和犯罪,她只希望江雨桐能顺利查明真相,也希望江慎远能早日康复。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慎远的病情在稳步好转。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偶尔还会说自己是富豪,但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固执己见。他会听江雨桐的话,按时吃药,配合治疗,甚至会主动和陈曦聊一些家常。
有一次,陈曦给江慎远测血压,江慎远突然说:“小陈护士,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我知道,我以前说的那些话,都很荒唐。”
陈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江叔,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你能好起来,就是我们最高兴的事情。”
江慎远叹了口气:“我以前……真是太糊涂了。被身边的人算计,还连累了雨桐。”
陈曦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看得出来,他已经清醒了很多。她安慰道:“江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治病,以后还有机会弥补。”
江慎远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坚定:“是啊,我一定要好好治病,等我好了,一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不能让雨桐受委屈。”
看到江慎远恢复清醒,陈曦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江慎远的人生,即将迎来一个新的开始。
一个月后,江雨桐告诉陈曦和医生,她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赵天成挪用公司资产、伪造证据、陷害江慎远的事实。她已经向警方报案,赵天成已经被立案调查,很快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听到这个消息,江慎远非常激动。那天晚上,他和江雨桐聊了很久,聊起了公司的未来,聊起了以后的生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清明和坚定,再也没有了以前的迷茫。
主治医生对江慎远的病情进行了评估,认为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可以出院进行后续的康复治疗。
出院那天,江雨桐来接江慎远。江慎远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精神焕发,和刚入院时判若两人。
他走到陈曦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小陈护士,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雨桐了,也可能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陈曦赶紧扶起他:“江叔,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祝你以后一切顺利,早日康复。”
江雨桐也对着陈曦和张姐、医生连连道谢:“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爸爸的照顾,你们都是好人。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们。”
“江小姐,不用客气,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张姐笑着说,“希望江先生以后越来越好。”
江慎远和江雨桐向医护人员道别后,转身离开了精神病院。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陈曦的心里充满了感慨。
这个曾经活在“富豪”妄想里的病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身份,找回了亲情,也即将找回属于自己的人生。而她,作为一名普通的护士,只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做了该做的事情,却见证了一场跨越半年的分离与重逢,见证了亲情的力量和正义的伸张。
第四章 尘埃落定
江慎远出院后,陈曦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天依旧是发药、查房、照顾病人,重复着琐碎而忙碌的工作。只是偶尔,她会想起江慎远和江雨桐,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大概过了半个月,陈曦收到了一封江雨桐寄来的感谢信,还有一个厚厚的信封。信里,江雨桐详细说明了事情的进展:赵天成已经被警方逮捕,他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他承认,为了夺取远盛集团的控制权,他联合外部势力,挪用了公司的巨额资产,伪造了财务报表,然后给江慎远下了含有精神类药物的饮料,导致江慎远精神失常,之后将他遗弃在街头。
目前,警方已经追回了一部分被挪用的资产,远盛集团的财务危机得到了缓解。江慎远出院后,在专业康复机构进行后续治疗,精神状态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正在逐步接手公司的事务。
江雨桐在信里对陈曦表达了深深的感谢,说如果不是陈曦的细心观察和帮助,她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父亲,父亲也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正常。信封里是一笔丰厚的酬金,但陈曦没有收下,她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把酬金寄了回去。
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名护士该做的事情,不需要这样的回报。能看到江慎远父女团聚,看到正义得到伸张,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
又过了一个月,陈曦在电视上看到了关于远盛集团的新闻。新闻里,江慎远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发布会的舞台上,神情严肃而坚定。他详细说明了赵天成的犯罪事实,向股东和员工道歉,同时宣布了公司的重组计划和未来的发展方向。
镜头里的江慎远,眼神锐利,谈吐自信,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陈曦看着电视里的他,心里由衷地为他高兴。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江慎远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当被问到这半年来的经历时,江慎远的眼神柔和了下来:“这段经历对我来说,是一场噩梦,也是一次重生。我很感谢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的人,尤其是安康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是他们的细心照顾和耐心引导,让我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陈曦看着电视里的江慎远,眼眶不由得湿润了。她没想到,江慎远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提到他们医院,提到他们这些普通的医护人员。
那天晚上,护士长张姐在晨会上特意表扬了陈曦:“陈曦这段时间表现得很好,细心、耐心,不仅照顾好了病人,还帮助江先生找到了家人,为医院争得了荣誉。大家都要向她学习。”
同事们也纷纷向陈曦表示祝贺,小李拍着她的肩膀说:“曦姐,你真厉害,没想到咱们还能和这么大的人物扯上关系。”
陈曦只是笑了笑,心里却很平静。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是整个医护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也是亲情和正义的力量。
日子依旧在平淡中流逝,精神病院的铁门依旧每天按时开关,病人们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陈曦依旧每天穿着白大褂,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只是她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以前,她觉得这份工作枯燥、压抑,甚至有些绝望。但经历了江慎远的事情之后,她发现,这份工作虽然平凡,却有着不平凡的意义。她和同事们就像一盏盏微弱的灯,虽然照亮不了整个世界,却能为那些迷失在黑暗里的人,带来一丝光明和温暖。
她开始更加用心地对待每一个病人,更加耐心地倾听他们的心声。她知道,每个病人的背后,都可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都可能有等待他们的亲人。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好他们,帮助他们早日康复,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有一次,12床的李阿姨突然清醒了过来,认出了来看望她的儿子。当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哭的时候,陈曦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想起了江慎远和江雨桐重逢的场景,心里充满了温暖。
她也更加珍惜自己的生活。以前,她总是抱怨工作的辛苦,抱怨生活的平淡。但现在,她觉得,能健康地活着,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和家人朋友保持联系,就是最大的幸福。
闲暇的时候,她会和家人视频通话,会和朋友一起逛街、吃饭,会看书、学习,提升自己。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封闭在工作的小圈子里,而是开始主动拥抱生活,感受生活的美好。
大概半年后,陈曦收到了江雨桐寄来的一张请柬,邀请她参加远盛集团的周年庆典。陈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参加。
庆典那天,陈曦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衣服,来到了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远盛集团的总部。这里和精神病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金碧辉煌的大厅,衣着光鲜的人群,处处透着奢华和高端。
江雨桐亲自在门口迎接她,看到陈曦,热情地走上前:“陈曦护士,你来了!快请进!”
江慎远也走了过来,他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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