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姐!小姐您醒了?!”一个穿着翠绿衣衫,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扑到床边,眼圈瞬间就红了,扭头朝外喊,“墨画姐姐!快!小姐醒了!快去请大夫!”
我,林晚月,失忆后把死对头夫君当成了宝。
白天对他撒娇卖萌,晚上帮他清理绿茶。
直到我床头暗格里的日记提醒我:
窝囊只是我的伪装,男人我爱了一双。
好家伙,我不仅有夫君,还有一个热情似火的情夫。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爱两个人我一定要藏好了!!
01
头痛欲裂,像是被重锤敲打过,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喉咙干得发紧,仿佛有砂纸在摩擦。
“水……”我艰难地发出声音,嘶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姐!小姐您醒了?!”一个穿着翠绿衣衫,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扑到床边,眼圈瞬间就红了,扭头朝外喊,“墨画姐姐!快!小姐醒了!快去请大夫!”
我茫然地看着头顶陌生的绣花床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药草的气味。视线缓缓移动,雕花精致的拔步床,窗边摆着的紫檀木梳妆台,墙上挂着意境悠远的山水画……一切都透着陌生,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你……是谁?”我张了张嘴,声音依旧干涩,“我……又是谁?”
小丫头闻言,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姐!您……您脑子坏掉啦?!”
一阵兵荒马乱。
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被请了来,仔细诊脉,又翻看我眼皮,询问我可有哪里不适。最后,他捻着胡须,对闻讯赶来的,据说是这府上管事嬷嬷的中年妇人说道:“少夫人这是落水后,寒气入体,又受了惊吓,淤血阻滞,伤了颅脑,故而……失了记忆。”
“是暂时的还是……”嬷嬷急切地问。
大夫摇头:“此症颇为奇特,老夫不敢妄断。只能先开些安神活血、疏通经络的方子,好生调养着,再观后效吧。”
嬷嬷叹了口气,吩咐人跟着大夫去抓药。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那两个丫鬟。哭得眼睛红肿的那个叫翠珠,看起来沉稳些的叫墨画。
从她们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拼凑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叫林晚月,是江南富商林家的独女。一年前,嫁给了同为商贾之家,且与林家有多项生意往来的顾家独子顾文渊。这里是顾家在州府的主宅。三日前,我在后园池塘边赏玩,不知怎的失足落水,被救起后便一直昏迷,直到现在。
“我……为何会落水?”我揉着依旧发胀的额角问道。
墨画和翠珠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墨画道:“当时只有少夫人一人在池边,我们发现时,您已经在水里了。”
我点了点头,没再追问。或许是意外吧。
大致了解情况后,我让她们先退下,想自己静静,熟悉一下这个“我”的家。
我掀开锦被下床,脚步有些虚浮地在房间里慢慢踱步。房间布置得雅致温馨,可见原主人品味不俗。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却依旧难掩明艳的脸庞,眉眼精致,鼻梁挺翘,只是眼神里带着全然的陌生与迷茫。
我的目光扫过妆台,落在角落一个紫檀木雕花的小匣子上。匣子不大,却上了锁。
鬼使神差地,我伸手在妆台底部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微小的凸起,轻轻一按,一枚小小的黄铜钥匙弹了出来。
心跳莫名快了几分。我用钥匙打开了匣子。
里面并非什么金银珠宝,而是厚厚一沓信纸。纸张质地优良,墨迹深浅不一,显然是在不同时间写就。
我拿起最上面一封,展开。
“晚月卿卿如晤:今日见园中茉莉初绽,洁白如玉,幽香袭人,恍若见卿容颜。一别三日,思之如狂。盼早日归府,执手共赏……”
落款,只有一个字——“澈”。
字迹清隽有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缠绵意味。
我一封封看下去,信里写的都是些日常琐事,天气变化,读了什么书,见了什么景,字里行间却充满了细水长流的关怀、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后来愈发浓烈直白的爱意。
“澈……”我低声念着这个字,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和难以言喻的依赖感。这些信,是我的丈夫写给我的吧?顾文渊,字澈之?看来,我们之前的感情,竟是如此深厚。
我将信件小心地放回匣子,锁好,心底对那位尚未谋面的“夫君”生出了无限的期盼和欢喜。
我唤了墨画和翠珠进来。
“我的……夫君呢?”我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期待地问,“澈……他不在府中吗?”
墨画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晚月!你终于醒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伴随着脚步声,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他面容俊雅,眉目疏朗,此刻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担忧。
屋内的下人纷纷行礼:“少爷。”
看来,这就是我的丈夫,顾文渊了。
我眼前一亮,心底那点因为失忆而产生的不安瞬间被冲淡了不少。我的眼光果然不差,这夫君长得真是……怪好看的。
几乎是本能驱使,我掀开被子,赤着脚就跳下床,像只归巢的乳燕般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带着哽咽,半是委屈半是撒娇:“夫君!你怎么才来?我好害怕……”
顾文渊的身体猛地一僵,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愣在原地。他迟疑地,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缓缓抬手,虚虚地环住我:“我……我在。别怕。”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试探:“你……你感觉如何?可是……哪里不适?”
我没听出他话里的异样,只觉被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包围,无比安心。属于大小姐的娇纵脾气似乎刻在骨子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我都落水了,昏迷了这么久,你身为我的夫君,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守在我床边,等我醒来,然后紧紧握着我的手,深情款款地说‘娘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吗?”
顾文渊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却被另一个娇柔怯懦的声音打断。
“表嫂千万别怪表哥,他都是为了陪我去城外的慈云庵为亡母祈福,路途遥远,这才回来晚了。若是知道表嫂今日会醒,表哥定然一步也不会离开的。”
我这才注意到,顾文渊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浅碧色罗裙的女子。她身姿纤细,眉眼低垂,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知为何,一看到她,我心里就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厌恶和不喜,像是早就积怨已深。
我蹙起眉,从顾文渊怀里抬起头,毫不客气地打量她:“你是什么人?我和我夫君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那女子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眼圈瞬间就红了:“表嫂……你、你怎么……”
我莫名其妙,转头问一旁的翠珠:“我还有妹妹?或者,顾家有哪位表小姐常住府上吗?”
翠珠立刻撇嘴,一脸嫌恶地道:“小姐!您可是咱们林家唯一的千金,咱们顾家也没有这般需要主子亲自陪伴去上香的表亲!柳姑娘只是老夫人远房亲戚家的女儿,暂住府上做客而已。”
柳姑娘?看来就是她了。
顾文渊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亲近和针对柳芊芊的态度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愣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带着几分不确定,轻声问我:“晚月……你……你是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对呀,”我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带着失忆赋予我的“理直气壮”,“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一醒来脑子里空空荡荡的。结果你呢,不在身边陪着也就罢了,还带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回来膈应我。”
什么表哥表嫂,听着就一股子绿茶味儿。
顾文渊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连忙解释:“不是的,芊芊她……她母亲与我母亲是旧识,家中突逢变故,母亲怜她孤苦,才接来府中暂住,我平日只是代为照拂一二。”
我冷哼一声:“是照拂,不是娶她。我们夫妻的卧房,一个外人未经通传就跟着闯进来,算什么规矩?”
被晾在一旁的柳芊夏脸色白了又红,泫然欲泣:“我……我只是担心表嫂……”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懒得看她表演:“墨画,送柳姑娘回房休息。没有我的吩咐,闲杂人等不许随意到主院来。”
柳芊芊委屈地看向顾文渊,声音带着哭腔:“表哥……”
顾文渊看着怀里依赖地靠着他,与失忆前判若两人,对他再无半分疏离冷淡的妻子,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的光彩,那里面似乎有犹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和隐秘的喜悦?他沉默片刻,对柳芊芊道:“芊芊,你先回去休息吧。晚月需要静养。”
柳芊芊咬了咬下唇,终究不敢再多言,不甘心地跟着墨画离开了。
待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顾文渊,以及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翠珠时,我示意翠珠也先下去。
翠珠似乎有话要说,被墨画一个眼神制止,乖乖退了出去,并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我坐回床边,顾文渊极为自然地为我递上一杯温水。他似乎想趁此机会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或者打探些什么。
我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放下茶杯,抬起眼,直视着他,语出惊人:
“顾文渊,我们和离吧。”
顾文渊脸上的关切和那丝隐秘的喜悦瞬间冻结,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他几乎是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为什么?晚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你哪里不舒服?”
我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心里莫名地有点发虚,但失忆给我的“底气”让我继续板着脸,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地数落:
“第一,身为我的夫君,在我落水昏迷、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反而陪着别的女人去上香,这是失职。”
“第二,你明明已经有了我这样貌美如花的妻子,却还和那个柳芊芊走得那么近,不清不楚,惹人闲话,这是不检点。”
我顿了顿,故意加重了语气,带着蛮不讲理的娇纵:“第三,虽然我失忆了,但我的感觉不会错!我一想到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心里就很不舒服,很不高兴!所以,我讨厌你这样的夫君!”
顾文渊眼中的苦涩几乎要溢出来,他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却被我躲开。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祈求:“晚月,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改,我一定改!以前……以前是我不对,疏忽了你。以后绝不会了。”
看着他这副近乎卑微的样子,我心里那点异样感更重了,但戏还得演下去。我话锋一转,提出了真正的要求:
“想不和离?也行。那你先把那个柳芊芊送出府去,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果然,顾文渊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这……芊芊她家中已无亲人,母亲那边……”
“那就把她安排到府里最偏远、离主院最远的那个‘听竹苑’去!”我打断他,不容置疑地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进主院半步,你也不许主动去见她!过些日子,我亲自帮她物色一门好亲事,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这样总不算亏待她了吧?也算全了母亲和你的照拂之心。”
顾文渊看着我,眼神复杂地闪烁了几下。他似乎权衡了片刻,最终,对维持眼下这“恩爱”局面的渴望压倒了对柳芊芊的安置顾虑,他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我稍后就让人去安排。”
我狐疑地打量着他,故意问道:“你答应得这么爽快?该不会……你其实心里喜欢她,舍不得她,想着先稳住我,以后再找机会纳她为妾吧?”
“绝无可能!”顾文渊立刻反驳,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着几分急切,“晚月,我顾文渊既娶你为妻,便当一心一意。从前……或许有做得不妥之处,但从今往后,我心里只你一人!”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我心底那点因为失忆和陌生环境而产生的不安,似乎被抚平了一些。这还差不多。
又说了会儿话,顾文渊便以不打扰我休息为由,去了书房处理积压的事务。
他刚走,翠珠和墨画就端着煎好的药进来了。
翠珠一脸兴奋,几乎要手舞足蹈:“小姐!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您终于肯对姑爷使性子了!那个柳芊芊,仗着老夫人一点远亲关系,在府里住了一年,明里暗里不知道给小姐您上了多少眼药,偏您以前总忍着,不同姑爷分说,可把奴婢气坏了!”
我接过墨画递来的药碗,皱着眉一口饮尽,含了颗蜜饯才问道:“我以前……很忍让她?”
墨画轻轻拍了拍翠珠,示意她收敛点,然后温声解释道:“小姐您性子娴静,与姑爷……相敬如宾,不愿因这些小事与姑爷起了争执,伤了和气。”
相敬如宾?我回味着这个词,再结合刚才顾文渊那带着几分讨好的态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不像感情深厚夫妻该有的状态。
“夫妻相处,贵在坦诚。”我放下药碗,擦了擦嘴角,“有什么不高兴的,直接说出来才好。藏着掖着,误会只会越积越深。既然现在我说了算,那就让我好好会会这位柳姑娘,看看她到底有多大本事。”
过了两日,身体稍好些,按规矩,我该回林家探望父母,也就是“回门”。
马车早已备好,顾文渊亲自陪我回去。一路上,他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斟茶递水,嘘寒问暖,俨然一副情深义重的好夫君模样。我享受着这份殷勤,心里却总觉得像隔了一层纱,看不真切。
林家府邸气派不凡。马车刚到门口,我便看到一对衣着华贵、气质雍容的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公子哥等在门前,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期盼和焦急。这应该就是我的父母和兄长了。
“月儿!”林夫人一见我下车,立刻迎了上来,拉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眼圈泛红,“我的儿,你可算醒了!身子可大好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老爷虽沉稳些,但眼中也满是关切。兄长林晚风则在一旁笑着打趣:“妹妹这一落水,倒是把性子落娇气了,瞧这阵仗。”
我被这浓郁的亲情包裹着,心里暖融融的,自然地挽住母亲的胳膊,笑吟吟地安抚:“爹,娘,哥哥,我没事了,就是一场意外,你们别担心。文渊他……把我照顾得很好。”我顿了顿,故意带上几分小女儿的娇态,“昨晚我怕黑,他还特意陪我说了半夜话呢。”
话音一落,我敏锐地察觉到,父母和兄长脸上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有惊讶,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你和文渊……如今相处得倒是融洽。”林老爷斟酌着开口。
林晚风快人快语:“妹妹,你之前不是还因为那个柳……”
“风儿!”林夫人及时打断了他,然后笑着对我道,“和睦就好,和睦就好。你落水前,性子闷,有什么心事都不爱说,如今……开朗些也好。”她话里有话,却不肯点破。
我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露分毫:“以前是女儿不懂事,让爹娘操心了。至于那位柳姑娘,文渊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我也想到了应对的法子,你们放心吧。”
用过午膳,我借口想看看旧日闺房,寻找记忆,由翠珠陪着去了后院。墨画则留了下来,想必是要向父母详细禀报我“失忆”后的种种变化。
我的闺房布置得清新雅致,书架上有不少话本游记,妆奁里首饰琳琅满目,可见家人对我的宠爱。我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只是隐约觉得,这房间里的气息,比顾府更让我安心。
日落时分,我们辞别林家父母,返回顾府。
刚进院子,下人就禀报,说少爷还在书房处理事务。我想着去看看他,便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我刚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子娇柔的惊呼,伴随着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响。
我眉头一拧,立刻推门而入。
只见柳芊芊跌坐在地,旁边是一只摔碎的瓷碗,汤汁溅了一地。顾文渊站在书桌后,脸色不豫,月白色的衣袍下摆沾了几点明显的油渍。
见我进来,顾文渊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绕过书桌,快步走到我身边,伸手揽住我的腰,急声解释:“晚月,你别误会!我没碰她!是她自己端了汤进来,靠得太近,我……我下意识推了她一把。”
我依偎在他怀里,抬眼看了看地上楚楚可怜、泪光点点的柳芊芊,又看了看一脸紧张的顾文渊,忽然弯起嘴角,声音软糯:“夫君,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怎么好对柳姑娘动粗呢?”我扬声对外面道,“来人,快扶柳姑娘起来,带下去整理一下,再请个大夫瞧瞧可有摔着。”
下人连忙进来,七手八脚地将泫然欲泣、目光不断瞟向顾文渊的柳芊芊扶了出去,并迅速清理了地面。
待书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一把推开顾文渊搂着我的手,冷下脸来:
“顾文渊,我现在真的很生气!”
顾文渊想再来拉我的手,被我毫不客气地拍开。他脸上浮现出焦急和无措:“晚月,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偷偷溜进来,我……”
“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打断他,语气咄咄逼人,“我说了让她去听竹苑,就是不想你们再有接触!为什么她还能出现在你的书房?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私下里是不是也这般‘不小心’?”
我故意上下打量他,眼神带着审视:“我可不喜欢不干不净、不守夫道的男人。”
顾文渊的脸色白了又红,眼中甚至因为急切而泛起了一丝水光,他几乎是赌咒发誓:“我没有!我真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晚月,你信我!”
看着他微红的眼角,那副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模样,我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恶劣的兴奋感,一种想把他逼到角落,看他更加慌乱无措的冲动。
“光说没用。”我走到他的书桌前,侧身坐了上去,双腿交叠,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顾文渊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
我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他沾了油渍的衣摆:“这身衣服,别的女人碰过的,我看着碍眼,扔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动手,将外袍脱了下来,扔在地上,身上只着一件雪白的里衣,显得有些单薄和无助。
我的手,带着微凉的体温,缓缓从他的领口探了进去,指尖划过他微微滚动的喉结,然后向下,抚上他温热而结实的胸膛。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慢慢扯开他的里衣襟口,露出小片肌肤。嗯,线条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抬起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直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在我的脸上。我压低了声音,带着蛊惑般的命令口吻:
“舔我。”
顾文渊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看着我,眼神挣扎,最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绳索牵引,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舌尖带着试探和生涩,轻轻舔过我的唇瓣。
……
就在他意乱情迷,想要加深这个吻时,我却猛地用力,将他推开,敏捷地跳下了书桌。
我的衣领只是微微有些凌乱,而顾文渊却是衣衫不整,唇色嫣红,脖颈处甚至留下了我方才情动时不经意掐出的红痕,整个人看起来活脱脱就是刚被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我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对他露出一个明媚又带着几分恶劣的笑容:
“今晚,你只许睡书房。这是……主人对不听话的小狗的惩罚。”
说完,我不再看他是何反应,心情愉悦地转身,翩然离开了书房。
留下顾文渊一个人站在原地,抚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望着我离去的方向,脸上满是无奈的苦笑,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更加复杂难辨的情绪。
接下来的几日,我过得颇为惬意。顾文渊似乎真的将我的话听了进去,不仅再未主动去见柳芊芊,甚至将府中一些无关紧要、却能接触到他的杂事也分派给了其他管事,彻底断了柳芊芊借故接近的可能。
我乐得清静,白天或是看看账本(虽然看不太懂),或是听听翠珠打听来的府中趣闻,偶尔在花园里逛逛,享受着少夫人的尊荣。顾文渊对我几乎有求必应,体贴入微,那份小心翼翼的讨好,有时让我恍惚觉得,我们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只是,心底某个角落,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空虚和疑虑,无法驱散。那些署名“澈”的信,字里行间的浓情蜜意,与顾文渊现实中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总感觉隔了一层。
这晚,顾文渊因一笔重要的外地生意,需连夜与掌柜们商议,派人回府传话,说不回来了。
我一个人用了晚膳,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便早早洗漱歇下。
偌大的床榻,只有我一个人,忽然觉得有些空旷。我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将自己埋进柔软的被褥里。没人陪着斗嘴,没人任我“欺负”,倒是有些……无聊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即将入睡之际,身后忽然一沉,一个带着夜露微凉,却又迅速散发出灼热体温的身躯贴近了我。
男人!
一个陌生的男人!
我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要张口尖叫。
一只温热而略带薄茧的手掌及时捂住了我的嘴,力道恰到好处,既阻止了我的呼喊,又不会弄疼我。一股清冽的松木香气,混合着风尘仆仆的味道,钻入我的鼻腔。
“别喊,是我。”低沉的,带着一丝慵懒和戏谑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我们的关系,可见不得光。若是被人知道深更半夜我在你床上……我倒是无所谓,你舍得和你那‘情深义重’的顾文渊和离吗?”
他话语里的阴阳怪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尤其是提到“顾文渊”三个字时,那醋意简直能酸倒牙。
我心脏狂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认识我,也知道顾文渊,而且听这语气……关系不一般。
我艰难地动了动,在他微微松开的钳制下,翻过身,正对着他。
屋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夜灯,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渐渐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剑眉斜飞入鬓,眉骨挺拔,衬得一双桃花眼格外深邃,此刻那眼中正含着几分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盯着我。鼻梁高挺,唇形薄而性感,下颌线条利落分明。明明是极易招惹桃花的相貌,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野性难驯的气质。
我压低了声音,带着惊疑不定:“你……你是谁?”
男人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带着点不敢置信,又带着点咬牙切齿:“我才离京半月,你就投入顾文渊的怀抱,跟他蜜里调油,如今还装不认识我?”
他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脸上,松木香气更浓:“林晚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这浓烈的醋意和熟稔的指责,让我心中的猜测几乎成了型。我和他,关系绝对不一般。甚至,极有可能就是我想的那种……要命的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我失忆了。落水之后,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我真的不记得你是谁。”
沈玦(他刚才自称了吗?我好像下意识知道了他的名字)挑了挑眉,脸上的怒意转化为了惊讶:“还真失忆了?”他打量着我,像是要分辨我话的真伪,“我还以为,这是你想出来对付那个柳芊芊的新手段。”
他忽然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志得意满:“我说你怎么突然对顾文渊转了性,原来是被那家伙趁虚而入了。你以前可是亲口说过,最讨厌他那种虚伪的调调,最喜欢我……”
我的心猛地一跳,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所以……我们……我们到底是……”
沈玦勾唇一笑,那笑容带着点邪气,又该死的迷人:“我们?自然是偷情的关系。”
他说得直白而坦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我是你的奸夫。”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像是有惊雷炸开。虽然早有预感,但听他亲口承认,我还是被震得外焦里嫩。
“既然你忘了,”他眸色转深,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俯身靠近,“那我就帮你……好好回想回想。”
说着,他灼热的唇便落了下来,先是轻柔地印在我的额间,然后是鼻尖,最后,精准地覆上了我的唇瓣。起初是试探般的厮磨,带着珍惜的意味,但很快,就像压抑许久的火山找到了突破口,变得急躁而霸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撬开我的齿关,深入纠缠。
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舌尖带着侵略性的撩拨,都带着一种该死的熟悉感。我的身体仿佛有自己的记忆,在他熟练的挑逗下,竟有些发软,有些沉沦,几乎要放弃思考……
不行!
我猛地清醒过来,用尽力气偏开头,躲开他愈发深入的吻,气息不稳地低喊:“停!停停停!不行……我们现在不能这样!”
沈玦的动作顿住,抬起头,桃花眼里氤氲着未散的情欲和明显的不满,眯着眼看我:“为什么不能?以前可是你主动的时候多。”
我脸颊发烫,绞尽脑汁地找理由安抚这头似乎欲求不满的豹子:“我……我失忆了!你得给我点时间缓冲一下啊!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你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哪能……哪能一上来就……”
沈玦盯着我看了半晌,眼神锐利,仿佛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最终,他叹了口气,身上的压迫感收敛了些,带着点无奈和纵容:“算了,不逼你。”
他松开钳制我的手,却并未离开,反而在我身边侧躺下来,支着头看我。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进我手里。
触手温润,是一块玉佩。借着微光,能看到是上好的紫玉雕成的如意纹样,玉质通透,流光溢彩。
“诺,你心心念念的紫玉,跑了好几个地方,总算给你寻来了。”他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邀功,“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紫色,顾文渊那家伙似乎也常穿紫色。”
我握着这块明显价值不菲的紫玉,心头巨震。紫玉……澈……信件里那些关于“紫色朝霞”、“紫藤花”的隐喻……难道……
“对了,”沈玦仿佛才想起来,补充道,“我叫沈玦。你梳妆台那个锁住的匣子里,最下面用丝带捆着的那几封,是我们所有的通信。里面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骂我是登徒子的记录……你自己慢慢看,慢慢回忆。”
他顿了顿,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动作亲昵自然:“我这次是偷溜回来的,不能久留。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他利落地翻身下床,动作轻盈得像只猎豹,一个闪身,便从微微敞开的窗户跃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手里那块尚带着他体温的紫玉,以及满室的松木冷香。
沈玦?
九皇子沈玦?!那个传闻中手握重兵、性情乖戾的“杀神”?
还有,那些情书……不是顾文渊(澈之)写给我的吗?怎么会是沈玦?
我脑子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后半夜,我几乎没合眼。
沈玦离开后,我立刻翻身下床,赤着脚跑到梳妆台前,再次打开了那个紫檀木匣子。我将里面的信件全部倒了出来,借着烛光,一封封仔细翻看。
果然!在匣子最底层,用一根深蓝色的丝带整齐地捆着七八封信。纸张的质地与上面的略有不同,墨迹也更豪放不羁一些。我迫不及待地拆开。
第一封,措辞还算客气,但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探究,询问我一方丢失的手帕(后来据他信中所说,是他故意捡到不还的)。落款只有一个“玦”字。
第二封,开始变得……不那么正经,带着明显的撩拨。
第三封、第四封……言语愈发大胆直白,记录了我们数次“偶然”的相遇,以及一次在城外别院……逾矩的接触。信中的“我”,从一开始的抗拒、骂他“登徒子”、“混蛋”,到后来的半推半就,甚至……主动回应。
最后一封,是他离京前写的,说会去为我寻一块顶级的紫玉,让我乖乖等他,不许理会顾文渊。
字迹,与上面那些清隽的“澈”字,截然不同!是两种风格!
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梳妆台,浑身发冷。
所以,那些细水长流、温情脉脉的信,是顾文渊(澈之)写的?而这些热烈直白、充满侵略性的信,是沈玦写的?
我心心念念的“澈”,可能根本不是我的丈夫顾文渊,而是……我的情人沈玦?!
那顾文渊呢?他知不知道这些信的存在?他对我突如其来的“爱意”表现,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
混乱中,我想起沈玦的话,脚不小心踢到了床榻内侧的木板。
“砰”的一声轻响,床头靠墙的位置,竟然弹出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
我心跳如鼓,伸手进去摸索,拿出了一本线装书。书皮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女德》。
我差点失笑,我失忆前还看这个?翻开一看,前面几页确实是工整抄录的女德女训,但从第十页开始,笔迹变成了我熟悉的(看多了信件和账本,认得自己的字了),内容也变成了……日记!
“腊月初六,晴。顾文渊今日带回来一个远房表妹,叫柳芊芊。看着弱不禁风,眼神却不安分。不开心。墨画还劝我主动跟顾文渊表明心迹,免得被人钻了空子。我才不要!谁让他整天板着张脸,好像我欠他钱似的。我果然还是讨厌他!”
……
“三月十五,微雨。今日去珍宝阁,手帕掉了,被一个登徒子捡了去,竟还敢跟到马车前!那人长得……倒是极好,就是眼神太讨厌,像狼一样。他叫什么?沈玦?名字也怪。”
……
“五月初二,晴。又‘偶遇’沈玦了。这人真是……外界都传他是杀神,我看分明是个无赖!竟敢在马车里……罢了罢了,不想了。不过……他的身材,是真的好。”
……
“七月初十,阴。我大概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吧。我好像……既贪恋顾文渊那张俊脸带来的赏心悦目,又沉溺于沈玦带来的刺激和……欢愉。他们一个像清茶,一个像烈酒。”
“可是,如果不是他们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热情似火地来勾引我,我一个深闺妇人,又怎会犯下每个女人都可能犯的错呢?”
“唉,我之所以如此痛苦,定是因为我的道德感太高了!凭什么男人就能三妻四妾,我们女人动心就是罪过?还是翠珠说得对,及时行乐最重要。既然甩不掉,那就……都要?”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拿着这本毁三观的日记,震惊得久久无法合上嘴巴。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窝囊和娴静只是我的伪装!
男人,我竟然真的爱了一双!
一个是我名义上相敬如“冰”的丈夫,一个是我热情似火的情夫!
失忆前的我,竟然在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双面娇娃,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我头晕目眩。我扶着额头,感觉刚刚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寸寸崩塌,然后又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重组。
现在怎么办?
揭穿一切?那我可能会同时失去两个男人,还可能身败名裂。
继续装失忆?那我就要继续维持这危险的平衡。
我看着镜中自己那张依旧带着几分茫然,却又隐隐透出几分兴奋和跃跃欲试的脸庞。
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既然失忆前你能玩得转,没道理失忆后就不行了。
况且,顾文渊的温柔底下似乎藏着秘密,沈玦的霸道之中又带着真心。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男人,无论是颜值、身材,还是身份地位,都堪称极品。
放弃哪一个,似乎都有点……可惜?
我深吸一口气,将日记和信件重新藏好,那块紫玉则贴身收了起来。
好吧。
既然这是“我”选择的路,那么,失忆后的林晚月,就继续走下去吧。
毕竟,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但喜欢两个人,可一定得藏好了。
从今天起,我要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更高明的……双面娇娃。
理清了混乱的思绪,做出了“维持现状”这个大胆又刺激的决定后,我反而镇定了下来。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取代了之前的惶恐。既然要演,那就演个全套。
第二天,我若无其事地起身,唤来翠珠墨画梳洗。看着镜中气色红润、眼波流转的自己,我勾了勾唇角。失忆,有时候真是块再好用不过的挡箭牌。
用早膳时,顾文渊回来了,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见到我,还是立刻换上了温柔的笑意。
“昨夜商议得晚,怕回来惊扰你,便在书房歇了。”他自然地解释,伸手想替我拢一拢鬓角的碎发。
我微微偏头避开,拿起银箸,夹了一块水晶糕,语气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夫君辛苦了。生意上的事固然重要,也要顾惜身子。”
顾文渊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掩饰过去,温声道:“夫人说的是。”
我瞥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柳姑娘迁去听竹苑也有些时日了,她可还习惯?毕竟曾是客,我们也不能太怠慢。”
顾文渊忙道:“已安排妥当,下人回话说她一切安好,只是……似乎心情有些郁郁。”
“哦?”我放下银箸,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女儿家心思重也是常情。既然入了我们顾府,我们自然要为她长远打算。我这几日翻了翻各家适龄公子的名册,倒是有几位家世、人品都不错的,过两日请母亲过来一同参详参详,尽早为柳姑娘定下一门好亲事,也好了却一桩心事,免得她……总在府里,睹物思人,徒增伤感。”
我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彰显了主母的大度,又彻底绝了柳芊芊任何不该有的念想。
顾文渊看着我,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夫人考虑周全,就依你的意思办。”
我能感觉到,他对我这番“贤惠”的安排,并无多少真心的高兴,反而带着一种被无形绳索越捆越紧的压抑。但他需要维持失忆后我与他的“恩爱”假象,只能配合。
很好。第一步,清理内部环境,完成。
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扮演着顾府精明(至少表面上是)又得宠的少夫人。借着失忆的由头,我开始“学习”管家,实际上是在摸清顾家的产业和人事。顾文渊似乎乐见其成,耐心教我,但涉及到核心账目,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这更坚定了我的怀疑——他对我,并非毫无保留。
期间,我以挑选夫婿为由,召见过柳芊芊一次。她穿着素净,脸色苍白,见到我时,眼神里的不甘和怨恨几乎要藏不住,但在顾文渊面前,还是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表嫂为芊芊如此费心,芊芊感激不尽。”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我笑得和煦:“柳姑娘客气了。女子终须有个归宿,总不能一直寄人篱下。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挑一门顶好的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出嫁,也不枉老夫人和文渊照拂你一场。”
我特意加重了“寄人篱下”和“照拂”几个字,看着她瞬间攥紧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冷笑。绿茶手段,在我这直球攻击面前,不堪一击。
顾文渊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是在我看向他时,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白天应付完顾文渊和府中琐事,夜晚则成了我内心隐秘的期待。沈玦并未立刻出现,但这反而让我有种猎物即将踏入陷阱的兴奋感。我甚至开始留意他信中提到的,我们曾经“偶遇”的地方。
来源:冬瓜看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