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世后,我的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二维码,扫开是我的传奇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4 01:16 12

摘要: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固有一死,巷子口卖煎饼果子的老王头去年就走了,隔壁单元的张大爷前几个月也走了。

我死了。

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固有一死,巷子口卖煎饼果子的老王头去年就走了,隔壁单元的张大爷前几个月也走了。

轮到我,陈建国,一个开了三十年便利店的小老板,合情合理。

但我估计,我儿子陈阳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因为我死了他多难过,虽然我知道他难过,但更多的是社死。

我正飘在我那块墓碑前头,看着他。

我老婆,晓梅,在一旁抹眼泪,一边抹还一边捶他,“你看看你爸干的这叫什么事!我以后怎么去见街坊邻居!”

陈阳一张脸憋得通红,跟猪肝似的。

他大概一米八的个子,穿着体面的黑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是个正经八百的城里白领了。

可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我那块墓碑,光秃秃的,一个字没有。

没有“慈父陈建国之墓”,也没有生卒年月,什么都没有。

干干净净的一块黑 marble,正中间,刻着一个硕大无比的二维码。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埋的是哪个互联网公司的吉祥物。

我儿媳妇,一个挺秀气的姑娘,小声劝着,“妈,您别怪陈阳,这是爸自己的遗嘱……”

“遗嘱?他有什么遗嘱!他一辈子就守着那个破便利店,连给孙子买个进口玩具都嫌贵,他能有什么正经遗嘱!”我老婆瞬间炸了毛。

这话说的,伤元气了啊。

我寻思着,我给你俩买房的首付,难道是从便利店的土里刨出来的?

当然,这钱怎么来的,他们不知道。

陈阳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掏出他的最新款水果手机。

“我扫扫看,爸总不至于……开这种玩笑。”他喃喃自语。

嘿,你猜怎么着?

我就是喜欢开这种玩笑。

他对着那个二维码,手机“嘀”了一声。

一个朴素的界面弹了出来,标题是黑色的宋体字——“我,陈建国,的一些屁事”。

陈阳的嘴角抽了抽。

我老婆也凑过来看,一看标题,血压估计又高了二十。

“屁事?他把自己的一辈子叫屁事?我跟他过的这一辈子也算屁事?”

“妈,妈您别激动,先看看,看看再说。”陈阳赶紧扶住他妈。

界面上,是第一段话,是我自己用手机录的音,转成的文字。

声音有点沙哑,还带着便利店里那台老旧冰箱的嗡嗡声作背景音。

“儿子,晓梅,还有来看我笑话的各位。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觉得我疯了。别急,人死了,总得留下点什么。我这辈子没什么丰功伟绩,就是个开小卖部的,所以也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墓志铭了。这里面的故事,你们想看就看,不想看,就让它跟我一起烂在地里。”

“第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叫‘耗子’的小子。”

陈阳皱着眉,往下划。

“那年冬天特别冷,我记得。店里的暖气坏了,我裹着军大衣还在哆嗦。半夜三点,我听见货架那边有动静。”

“我趿拉着拖鞋过去,就看见一个小 thin monkey 一样的男孩,也就十五六岁,正往怀里揣面包和火腿肠。他那件校服,又脏又破,洗得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我当时火就上来了。我这小本生意,容易吗?大半夜不睡觉给你当食堂?”

“我咳了一声。”

“那小子吓得一哆嗦,怀里的面包掉了一地。”

“他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惊恐,但又透着一股子狠劲儿,就像被堵在墙角的老鼠。”

“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耗子。”

“我当时想都没想,拎起墙角的鸡毛掸子就想抽过去。妈的,偷东西偷到我陈建国头上了。”

“但那鸡毛掸子扬起来,我看见他脖子上冻出来的紫红色 chilblains。”

“那一年,陈阳你好像也差不多这么大。天天在家嫌我做的饭不好吃,嫌我给你买的球鞋不是最新款。”

“我手里的鸡毛掸子,就那么停在半空中。”

“‘饿了?’我问他。”

“他点点头,又不甘心地摇摇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来。’我把鸡ilter 掸子扔了,指了指里屋。”

“我给他煮了一碗泡面,加了两个荷包蛋,还有一根烤肠。就是你最讨厌的那个牌子,你说吃起来一股子塑料味。”

“他吃得狼吞虎咽,汤都喝了个精光,差点把碗给舔了。”

“吃完了,他站在那儿,搓着手,等着我报警。”

“我说,‘小子,我这儿缺个晚上理货的,一个月给你八百,包吃住。住就住里屋那个小仓库,你自己收拾收拾。干不干?’”

“他愣住了,抬起头看我,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工钱,从你刚才偷的那些面包里扣。’我补了一句。”

“他哭了。一个刚才还凶得跟狼崽子似的小子,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抹了一脸。”

我看到这儿,忍不住飘到陈阳背后,看他的表情。

他眉头紧锁,显然是在回忆。

“耗子……我想起来了,”他喃喃道,“就是那个在我高中时,总在店里帮忙的那个小哥?瘦瘦的,不爱说话,我当时还问你从哪儿找来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我心里哼了一声。

你小子,以貌取人的毛病從小就沒改過。

“是啊,就是他。”我老婆也想起来了,“我还说你爸心真大,什么人都敢往店里招。后来那孩子干了小半年,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你爸还唉声叹气了好几天。”

屏幕上,我的故事还在继续。

“耗子在我这儿干了七个月。手脚麻利,话不多,但 dependable。我教他怎么记账,怎么盘点,怎么跟供货商扯皮。他学得很快。”

“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坏孩子,就是家里出了事,跟爹妈吵架跑出来的。”

“有一天,他跟我说,‘陈叔,我想回家了。’”

“我说,‘想通了?’”

“他点点头。‘我爸妈肯定急坏了셔。’”

“我从抽屉里拿出五千块钱,是他这七个月的工钱,我一分没扣。‘偷我的面包钱就算利息了。’”

“我又多给了他五百。‘回家给你爸妈买点东西,好好认个错。’”

“他红着眼眶,给我鞠了三个躬。”

“我当时还挺潇f灑的,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做生意。”

“等他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店里,看着空荡荡的仓库,心里也空落落的。”

“我寻思着,这小子以后大概是不会再联系我了。”

故事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然后,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一个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身后是“XX 科技公司 CEO”的字样。他笑容满面,但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出当年那个瘦猴的影子。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陈叔,我叫李浩,不叫耗子。谢谢您当年那碗面,还有那份工作。没有您,我可能早就饿死在哪条街上了,或者,成了一个真正的贼。我的公司快上市了,我想请您来敲钟,但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只能每年匿名给您店里捐一笔款,就当……就当是还当年偷您面包的钱。”

“地址:深圳市 XX 区 XX 大厦。陈叔,我等您。”

陈阳的手停住了。

他 staring at the screen, 嘴巴微微张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老婆也愣住了,“这……这是那个……那个小偷?”

“他……他给咱们家捐款?”陈阳的声音有点发颤,“我记得,爸每年都说有一笔‘老战友的匿名慰问金’,我还以为是他编出来……”

编出来?你老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我只是没说全部实话而已。

那些钱,我一分没动,全给他存起来当老婆本了。包括他现在住的那套房子的首付,大头都是从这里出的。

我当时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爸这辈子没本事,就攒了这点钱,你别嫌少。以后自己争气。”

现在想想,我这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

陈阳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块 bizarre 的墓碑,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尴尬和羞耻,而是多了一丝……困惑。

他继续往下划。

第二个故事的标题弹了出来。

“关于刘姐和她的‘幸运刮刮乐’。”

“刘姐是我们这条街的老住户了,住我店后面那栋老破小里。老公前几年工地出事没了,一个人带着个女儿,女儿还有先天性心脏病,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她那日子,过得叫一个紧巴。在超市当收银员,一个月三千块钱,掰成八瓣花都不够。”

“她女儿叫婷婷,很乖的一个小姑娘。每次刘姐带她来我店里,她就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旋转糖果架,但从来不开口要。”

“刘姐每次来,就买一瓶最便宜的酱油,或者一包盐。有时候,会犹豫很久,给婷婷买一根一块钱的棒棒糖。”

“我看着难受。”

“但我知道,直接给钱,她肯定不要。她那个人,自尊心强得像块石頭。”

“我这人,脑子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我就想了个笨办法。”

“我店里不是卖刮刮乐吗?两块钱一张的那种。”

“我跟彩票站老板老李是老哥们了。我让他帮我个忙。我提前买下一整本刮刮g乐,自己先把所有中了奖的都刮出来,做了记号。”

“特别是那些中了五十、一百的小奖。”

“每次刘姐来买东西,如果找零的钱够买一张刮刮乐,我就会‘顺便’问一句。”

“‘刘姐,找您三块钱,要不要来张刮刮樂试试手气?今天我这儿好像运气不错。’”

“她一开始总是摆手,说没那闲钱。”

“我就说,‘哎呀,就当图个乐子嘛,万一中了呢?给婷婷买好吃的。’”

“她拗不过,就买一张。”

“我就会从我那堆‘特供’的刮刮乐里,抽出我做了记号的一张给她。”

“‘哟!刘姐!中了!五十!’我表现得比她还激动。”

“她一开始还不信,反复看,确认之后,脸上那种惊喜又不敢相信的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从那以后,她隔三差五就会来‘试试手气’。”

“有时候中二十,有时候中五十,最多一次中了两百。”

“她跟我说,‘陈老板,你这儿真是我的福地!’。”

“我心里想,哪有什么福地,都是我这个‘财神爷’在给你作弊。”

“那两年,她靠着这些‘中奖’的钱,给婷婷买了不少营养品,孩子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陈阳,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来店里,看见我又在劝刘姐买刮刮乐,你把我拉到一边,说我这是‘诱导困难群众消费’,说我‘为富不仁’。”

“你当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视。你觉得你爸是个唯利是图的市侩小人。”

“我没跟你解释。”

“怎么解释?告诉你爸我每個月自己掏几百块钱,就为了让一个邻居能開心点?”

“你那时候年轻气盛,正义感爆棚,你不会懂的。”

“你只会觉得你爸脑子有病。”

故事下面,又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胸口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但笑得灿烂。她身边,是满脸泪痕的刘姐。

照片下,依然有一段话,但这次是刘姐的口吻。

“陈老板,婷婷的手术成功了。谢谢您。我知道那些刮刮乐是您做的手脚。有一次我看见您偷偷用指甲在彩票背面做记号了。我没拆穿您,因为我知道,您是在维护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您给我的不是几千块钱,是希望。这笔钱,我一直记在心里,等我攒够了,我一定还给您。婷婷说,她以后要当个医生,像陈叔叔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助别人。”

陈阳的手,开始抖了。

我老婆晓梅,已经捂住了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老陈……你……”她 sobbing, “你这头倔驴……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啊……”

是啊,我为什么不说?

说了,你那点工资,还够不够你买新衣服、烫头发?

说了,儿子还能不能理直气壮地找我要钱,去跟他那些富二代同學 social?

一家人,总得有一个人扮演那个“坏人”。

我 scelto essere quello.

“爸……”陈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滑动屏幕的手指,显得有些犹豫,仿佛害怕看到下一个故事,又忍不住想知道更多。

他还是划了下去。

第三个故事的标题,让他愣住了。

“关于你,陈阳,和你的那架‘昂贵’的钢琴。”

陈阳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记得,你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个兴趣班,你迷上了钢琴。”

“你回家跟我说,‘爸,我想学钢琴。’”

“我当时正在算店里一天的流水,几十块的毛利,算得我头昏眼。”

“我抬起头,看了你一眼,‘学那玩意儿干啥?能当饭吃?’”

“你妈在旁边劝我,‘孩子有兴趣是好事,你就让他试试嘛。’”

“我把算盘一推,‘你知道一架钢琴多少钱吗?最便宜的都得万儿八千!你知道咱们店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吗?’”

“我话说得很难听。我看见你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扭头跑回了自己房间。”

“那天晚上,你妈跟我大吵一架。说我扼杀了孩子的天赋,说我眼里只有钱。”

“我一句话没说,一个人坐在店门口抽了一宿的烟。”

“第二天,我出去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架二手的‘海鸥’牌钢琴。”

“那钢琴很旧了,漆都掉了好几块,看着磕磕巴巴的。”

“我跟你说,‘就这个,爱学不学。花了我五百块钱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再贵没有了。’”

“你当时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很高兴。你扑上来抱住我,说‘谢谢爸爸’。”

“从那天起,你每天放学就练习。我们家那小破房子,天天都是你弹的那些不成调的曲子。”

“你妈总跟我抱怨,说这二手钢琴音色太差了,会影响孩子的音准。”

“我说,‘有得练就不错了,惯的他一身毛病。’”

“你初二那年,要去参加市里的一个钢琴比赛。你的老师说,你很有天赋,但咱们家那架钢琴,实在是拿不出手。音不准,键不灵,会影响你发挥。”

“你回家跟我说,想换一架好点的钢琴。”

“我当时正在吃泡面,听完,我把筷子一摔。”

“‘换钢琴?陈阳,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是开银行的?你弹那个破玩意儿已经吵了我这么多年了,现在还想换?没钱!一个字,没钱!’”

“‘你要是觉得这琴不行,就别去比了!’”

“我们俩吵得天翻地覆。你骂我是个 uncultured 的小市民,根本不懂艺术。我说你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败家子。”

“你哭着摔门而去,一个星期没跟我说话。”

“比赛那天,是你妈陪你去的。”

“你走之后,我给你的钢琴老师打了个电话。‘张老师,麻烦您了,今天无论如何,让陈阳用学校最好的那架雅马哈三角钢琴比赛。’”

“张老师很惊讶,‘陈老板,那……那租金可不便宜啊,一个下午就要三千。’”

“我说,‘钱我来出。你别告诉他。你就跟他说,是学校 special arrangement for talented students。’”

“那天,我没去看你比赛。我一个人守在店里,心里七上八下的。”

tivitas

“下午,你妈打电话给我,声音里全是兴奋,‘老陈!阳阳拿了一等奖!一等奖!’”

“我听着电话,靠在货架上,差点没站稳。”

“晚上你回来,把奖杯往我面前一放,一脸的驕傲,又带着点挑衅。”

“‘爸,我拿奖了。’你说,‘就算是用破钢琴,我也能拿奖。’”

“我当时瞥了一眼奖杯,‘哦’了一声,‘拿奖了能当饭吃?赶紧写作业去。’”

“你当时那张脸,瞬间就垮了。你肯定觉得,你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混蛋。”

读到这里,陈阳已经泣不成声。

他蹲了下来,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反复念叨着。

我老婆晓梅也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她伸手想去拍拍儿子的背,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是啊,原来是这样。

这个故事下面,没有照片。

只有一段音频。

是当年我跟张老师的通话录音。我当时怕他忘了,特意录下来发给了他。

“张老师,我是陈阳的爸爸,陈建国……对,对。关于比赛用琴的事……钱不是问题,三千是吧?我马上给您转过去……对,千万千万,别告诉那小子是我安排的。他就那脾气,倔得很,知道了肯定不干……您就说是学校的安排……哎,麻烦您了,这孩子……就拜托您了……”

那沙哑又带着点讨好的声音,在寂静的陵园里响起,显得格外清晰。

陈阳的哭声更大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蹲在我的墓碑前,嚎啕大哭。

我知道,这一刻,他二十多年来对我所有的误解、鄙夷和隔阂,都碎了。

碎得像便利店地上摔破的啤酒瓶。

我心里有点得意,又有点心酸。

臭小子,现在知道你老子我的好了吧?

可惜,你再也听不到我骂你了。

他哭了很久,久到晓梅都开始担心他。

“阳阳,别哭了……你爸他……他也是为你好……”晓梅的声音也哽咽着。

陈阳 slowly raised his head, eyes red and swollen.

他看着屏幕,手指颤抖着,划到了第四个故事。

“关于那个我‘金屋藏娇’的女人。”

这个标题一出来,不光陈阳愣住了,连晓梅都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

“金屋藏嬌?!”晓梅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陈建国!你个的!你还干过这事?!”

我:“……”

完了,玩脱了。

我当初写这个标题的时候,純粹是想恶搞一下,没想到我老婆反应这么大。

陈阳也是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

“爸他……不会吧?”

“你看!你快看!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晓梅催促着。

陈陽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往下看。

“我知道,你们肯定都觉得我这辈子老实巴交,除了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没别的念想。”

“但你们都猜错了。”

“我确实‘藏’过一个女人。而且一藏,就是十年。”

“她叫林菀,是个画家。很有才华,但时运不济。画得一手好山水,却卖不出去。她说,现在的人都喜欢抽象的,看不懂的,她那种老派的画,没人欣赏。”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正在我们巷子口摆摊卖画,一张画标价五百,一天下来,无人问津。旁边卖贴膜的都比她生意好。”

“她就住在我们便利店楼上那个小阁楼里,一个月三百块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我那时候,每天都能看见她。夏天顶着大太阳,冬天裹着薄外套,守着她那些画,眼神从充满希望,到慢慢黯淡下去。”

“有一天,下暴雨。她为了抢救那些画,摔了一跤,脚踝都肿了。”

“我把她扶回店里,给她上了点红花油。”

“她看着我,突然就哭了。她说,‘陈大哥,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天赋?我是不是该放弃了?’”

“我看着她那些画。说实话,我一个开小卖部的,懂个屁的艺术。但我能看出来,她画得很用心。那山,那水,好像能流到人心里去。”

“我说,‘妹子,你的画很好。不是画不好,是欣赏的人还没出现。’”

“这话很鸡汤,我自己都觉得假。”

“所以,我决定给她创造一个‘欣赏的人’。”

“从那天起,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装成一个‘神秘买家’,去买她一幅画。”

“有时候我穿得像个老板,‘姑娘,你这画不错,有气势,我办公室缺一幅。’”

“有时候我穿得像个退休干部,‘小同志,这画有风骨,挂我书房正合适。’”

“有时候我甚至让我那个供货商老王假扮成外地来的收藏家,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去跟她砍价。”

“每次‘卖’出一幅画,她都高兴好几天。她觉得自己的才华终于被人认可了。”

“她有了钱,就能交房租,就能买更好的颜料,就能继续画下去。”

“那些我买回来的画,我没地方放。我怕被晓梅你看见了,问我哪来的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我就在郊区租了个小仓库,全都堆在里面。”

“这一‘藏’,就是十年。”

“十年里,我成了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粉丝’。”

“我看着她从一个不自信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后来,她真的遇到了她的伯乐,一个香港的画商,签了她。她要去香港开画展了。”

“她走之前,来我店里告别。她拉着我的手,说,‘陈大哥,谢谢你。在我最难的时候,是你一直鼓励我。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买我画的人是谁,但我觉得,是你给我带来了运气。’”

“我笑着说,‘那是你自己有本事。’”

“她走后,我一个人去了那个郊区的仓库。满满一屋子的山水画,在灰尘里静静地躺着。”

“我看着那些画,就像看着一个我偷偷守护了十年的梦。”

“晓梅,你还记得有一年我生日,你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吗?”

“我说,我想要个清静。你骂我不知好歹。”

“其实那天,我偷偷跑去那个仓库,对着一屋子的画,喝了一瓶二锅头。那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奢侈’的一个生日。”

故事的最后,是一张照片。

是我偷拍的。

昏暗的仓库里, Sunlight streams through a small window, illuminating the dust motes dancing in the air. Rows upon rows of canvases are leaning against the walls, each one a detailed landscape of mountains and rivers.

我老婆晓梅,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的愤怒,变成了震惊,然后是 bewildered tenderness.

“老陈……你……你这个傻子……”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好像有一丝……骄傲?

陈阳更是目瞪口呆。

他脑海里那个只会算计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的父亲形象,正在一片一片地剥落。

露出来的,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浪漫到有点傻气的灵魂。

“那个仓库……还在吗?”陈阳沙哑地问。

屏幕上,适时地跳出了一行地址和一个电子钥匙的密码。

“儿子,如果你看到了这里,去把那些画取回来吧。找个懂行的人看看,估计能值点钱。别让你妈跟着你过苦日子了。”

“也别跟你妈说我藏女人的事,不然我怕她下来找我算账。”

晓梅看到最后一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脸上。

她锤了一下墓碑,力道很轻。

“你个老东西,死了都不安生。”

陵园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陈阳站起身,郑重地对着我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和他以前过年时被逼着拜年的敷衍姿态,完全不同。

我知道,这一躬,他鞠给的是一个他刚刚才認識的父亲。

他划开了最后一个篇章。

标题很简单。

“最后的话。”

“看到这里,你们大概觉得,我陈建国这辈子,活得挺‘传奇’的。”

“又是 rescuing prodigal sons, 又是 helping damsels in distress, 又是 secretly funding artistic dreams. 听起来像不像电影剧本?”

“但你们知道,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想的是,‘操,这个月又要多花一笔钱,便利店的烟 phải漲價五毛了。’”

“当耗子(李浩)狼吞虎咽吃泡面的时候,我想的是,这小子饭量真大,以后我得亏本。”

“当刘姐拿着中奖的刮刮乐对我千恩万셔的时候,我想的是,我这演技是不是太浮夸了,别让她看出来。”

“当我花三千块给你租那架雅马哈钢琴的时候,我肉疼得一晚上没睡着觉,满脑子都是这三千块能进多少箱啤酒,卖多少包花生米。”

“当我买下林菀第一幅画的时候,我把它藏在床底下,生怕被你妈发现,然后跟我闹离婚。”

“我不是圣人。我就是个普通人,一个自私、小气、爱算计的便利店老板。”

“我做的每一件‘好事’,都伴随着剧烈的心疼和算计。”

“那我为什么还要做?”

“我也不知道。”

“可能……就是看不得吧。”

“看不得一个孩子饿肚子,看不得一个母亲走投无路,看不得一个年轻人的梦想在眼前熄灭。”

“也看不得我自己的儿子,因为一架破钢琴,输掉他本该赢得的荣耀。”

“我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守着这个小小的便利店,就像守着一个孤岛。每天看着人来人往,看着这城市里的喜怒哀乐。”

“我没能力改变世界。我能做的,就是在我这个小岛上,当有人快要被生活的浪头打翻时,悄悄伸出手,拉他一把。”

“就这么简单。”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最后一个秘密。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一笔‘生意’。”

“陈阳,你总觉得我小气,觉得便利店不挣钱,我们家却能过得还不错,很奇怪,对吧?”

“你猜对了。光靠那个便利店,我连你的择校费都交不起。”

“我真正的‘便利店’,不在那条街上。”

“二十五年前,我有个发小,叫赵海东。他想创业,搞什么……互联网。我听都听不懂。他找所有人借钱,没人借给他,都说他是骗子。”

“他最后找到了我。他在我店里喝了一箱啤酒,哭得像个孙子。他说,建国,就差五万块钱,你帮帮我。成了,我给你公司百分之十的原始股。败了,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那时候,五万块钱,是我全部的家当。是我准备给你妈换个大房子的钱。”

“那天晚上,你妈又跟我吵了一架。她说我要是敢把钱借出去,她就跟我离婚。”

“我一夜没睡。”

“第二天,我把存折给了赵海东。”

“我对他说,‘股票什么的就算了,我不懂。这钱就当我借你的。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还。’”

“他拿着存折,没说话,给我磕了个头就走了。”

“后来,他的公司真的成了。就是现在你们手机里天天用的那个‘企鹅通讯’。他成了百亿富翁。”

“他回来找我,要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我。我没要。”

“我说,‘海东,你发达了,我为你高兴。但我还是那个开小卖部的陈建国。我习惯了算计一包方便面能挣几毛钱的日子。你突然给我这么多钱,我不会花,我会害怕。’”

“他不懂。很多人都不懂。”

“他们觉得我是傻子,是跟钱有仇。”

“其实不是。我只是觉得,人这辈子,能掌控的东西是有限的。钱太少了,活不下去。钱太多了,人就不是你了。”

“我跟他商量了一个办法。他帮我成立了一个匿名信托基金。每年,他会把那百分之十股份产生的分红,打进那个基金里。”

“而我,是这个基金唯一的‘提款人’。”

“我给自己定了规矩。第一,不动本金。第二,不动用于家庭正常开销之外的钱。第三,剩下的钱,用来做一些‘我觉得该做的事’。”

“所以,才有了耗子的五千块路费,刘姐的‘幸运刮刮乐’,你的雅马哈钢琴,和林菀那一屋子的画。”

“我守着一座金山,却每天计较着几毛钱的电费。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但我觉得,这才是生活。”

“钱是工具,不是目的。我用这个工具,修补了我身边看到的一些小小的裂缝。这让我觉得,我这个开小卖部的,活得还挺有价值。”

“现在,我走了。这个基金,我也带不走。”

“我已经委托律师,将基金会转型为一个正式的慈善基金,名字就叫‘建国便利店’。”

“基金会的管理人,是赵海東,和我的儿子,陈阳。”

“儿子,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生意’。这笔生意很大,不挣钱,还净往里亏钱。”

“你敢不敢接?”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比我聪明,比我有文化。但你以前,心有点硬,眼有点高。”

“你看不上你爸这点‘蠅頭小利’,也看不见这世上大部分人的‘蠅頭小利’。”

“我希望,在我这些‘屁事’之后,你能明白。”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敲钟上市和财务自由才叫成功。”

“能让一个饥饿的孩子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泡面,能让一个绝望的母亲看到一丝希望,能让一个年輕人的梦想不至于夭折……这些,也是成功。”

“好了,话说完了。我累了。”

“二维码的服务器,一年后会自动关闭。到时候,这块墓碑,就真的只是一块石头了。”

“忘了我吧。或者,用你们自己的方式,记住我。”

“——爱算计的你爸,陈建国。”

网页拉到了尽頭。

世界一片寂静。

陈阳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他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一家著名的律师事务所。

标题是:“关于‘建国便利店’慈善基金会董事席位的邀请函”。

他没有点開。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块光禿禿、只有一个二维码的墓碑。

阳光照在黑色的 marble 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突然觉得,这块墓碑一点也不奇怪,一点也不 embarrassing.

这块墓碑,比任何刻满溢美之詞的墓碑,都更厚重,更伟大。

它没有刻下我父亲的名字。

却刻下了我父亲的一生。

他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像是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一样,轻轻地抚摸着那个二维码的刻痕。

他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他没有哭出声。

他只是笑了。

“爸,”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温柔。

“这笔生意,我接了。”

我飘在空中,看着他。

嘿,这臭小子,终于长大了。

我老婆晓梅,走到他身边,没有再哭。她也伸出手,和儿子一起,抚摸着那块冰冷的石頭。

她的脸上,带着泪痕,却洋溢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燦爛的骄傲。

我看到,陵园的远处,有一些人影正朝这边走来。

领头的那个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正是李浩。

他身后跟着一个温婉的女人,和一个看起来很健康的少女,那是刘姐和婷婷。

还有一个背着吉他、头发 messy 的年轻人,和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他们都来了。

他们或許不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但他们都记得,在某条老街的街角,有一个 grumpy but kind 的便利店老板。

我笑了。

行了,我这辈子,夠本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

人间这点屁事,就交给他们了。

我该去跟我那个供货商老王,还有隔壁的张大爷,打几圈麻將了。

就是不知道,下面打麻将,是不是也得计较个一块两块的。

我寻思着,这 probably is a habit I'll never get rid of.

也挺好。

来源:暮至雪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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