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姐姐却猛然伸手,捂住我的口鼻,低声急道:“莫要出声!”言罢,她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一枚温润玉镯,含泪为我戴上,泣道:“妹妹,此镯乃母亲遗物,今赠予你,愿你日后平安顺遂。”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及笄之岁,恰逢月色如霜之夜。姐姐神色仓皇,匆匆将我拽至床榻之下,我心中惊疑,暗忖:“莫非又是隔壁那屠夫,又来纠缠求亲?”
姐姐却猛然伸手,捂住我的口鼻,低声急道:“莫要出声!”言罢,她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一枚温润玉镯,含泪为我戴上,泣道:“妹妹,此镯乃母亲遗物,今赠予你,愿你日后平安顺遂。”
我透过床榻缝隙,借着清冷月光,眼睁睁看着姐姐遭受非人折磨,直至气息断绝。人头落地,血溅三尺,一道惊雷骤然划破夜空,映出为首之人的狰狞面容。竟是皇后之侄女,尚书府嫡女,长宁郡主!她冷眸扫过地上尸首分离的姐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毒蛇吐信,阴森可怖:“一介贱民,也敢让谢郎念念不忘,还妄图纳你为妾,真是活该千刀万剐!”
我闻言,心中恨意如潮涌,几欲冲出床底,与那恶女拼命。却听那谢郎,竟在一旁附和道:“郡主所言极是,此等贱民,怎配入我谢家门楣。”我闻言,心中更是悲愤交加,暗誓:“这对gou男女,竟如此狠毒,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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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熹微,晨曦初透薄雾之时,我才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自床底缓缓爬出。地上,姐姐血肉模糊之状,惨不忍睹,那曾经温婉的面容,此刻已辨不清模样。我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姐姐的头颅,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一滴泪“啪嗒”一声,落在了她的眉心。“姐姐,你怎就遭此毒手……”我泣不成声,喃喃自语。良久,我缓缓睁开双眸,目光如炬,望向远处,死死地攥住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尚书府,我定要你血债血偿!”我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我寻了处僻静之地,用那双纤细却满是决绝的双手,一点点为姐姐挖出了坟墓。每挖一锹土,心中的恨便深一分,泪水混着泥土,糊在脸上。
这时,耳边传来几句碎语,似是路过的妇人。一妇人压低声音道:“这沈家大姑娘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哟,怎会惹来这等杀身之祸,莫不是风流债惹的祸端?”另一妇人赶忙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可别这么说,这世道,女子活得何其艰难,何况这沈家两位姑娘又出落得这般水灵,指不定是遭人嫉妒,这才招来这等横祸。”我停下手中动作,侧耳倾听,心中怒火更盛,冷冷开口:“你们所言不错,这的确是风流债,可我姐姐,却是被迫入局,遭人算计!”
言罢,我继续挖着坟墓,直至挖出一个能容下姐姐身躯的坑。我将姐姐轻轻放入坑中,掩上土,又找了块木板,用手指在上面刻下“爱姐之墓”四个字,插在坟前。我在坟前枯坐了一整天,不吃不喝,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不断浮现姐姐往日的音容笑貌。
“姐姐,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我对着坟墓,轻声说道。
待到黑夜降临,万籁俱寂之时,我将家中仅剩的余粮,当作这些年受邻里照顾的谢礼,一份份放在各家门口。每放一份,我便轻声说一句:“多谢这些年对小妹的照拂。”随后,我回到屋内,背上仅有的盘缠,那盘缠少得可怜,却是我如今全部的依靠。我站在门口,回头望了望这生活多年的屋子,眼中满是不舍与决绝。“姐姐,我走了,等我为你报仇归来。”我喃喃自语,而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复仇的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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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熙熙攘攘,人人都在说尚书府嫡女与永义侯府的独子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口中的天作之合,正是长宁郡主与谢舟。两人自小便有婚约,只等选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只是不知为何,谢舟却将婚期一拖再拖。听闻郡主三顾侯府才终于定下了婚期。风言风语伴随秋风吹遍京城。我却在这风中嗅出了姐姐的血腥气。
终于在两人成婚这日,我在街边支起了小摊卖馄饨。迎亲的车队经过我时,我对上了谢舟视线。四目相对,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闪过的不可置信。我打听过了,永义侯府的小侯爷最爱吃馄饨。而我姐姐就曾被人称作馄饨西施。一碗馄饨十三文,皮薄馅大,味道鲜美。每每有人来时,姐姐清秀的脸上便会挂上笑容,还会温柔地说声谢谢。只是如今,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味道,摆摊的人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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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摊重新支起,往日的顾客闻名而来,络绎不绝。饭后免不了闲聊几句,而我也从不遮掩,如实坦白。却掩去了姐姐的死因,只说姐姐狠心撒手人寰,徒留我一人苟活于世。众人看向我的眼神带上怜悯,而我只笑而不语。这笑中掺杂太多痛苦和不甘,惹得众人心疼不已。
至于谢舟,我一直都知道他就坐在对面的茶楼二层雅间。那个位置正好可以将楼下尽收眼底。但我从不抬头,只专心买馄饨。一次也不。
馄饨从早卖到晚,而茶楼二层雅间的窗户也从早开到晚。而我也知道有双眼睛也一直在盯着谢舟。
终于某天,抬头招呼客人的时候,长宁郡主的丫鬟一脚踢翻了我的摊子。丫鬟面目狰狞出言辱骂:“哪来的狐媚子,打扮得如此放荡在这摆摊,到底是卖馄饨还是勾引人。”再见仇人,我死死按捺住激动的心,将指甲陷进掌心。我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郡主。
我能感受到郡主身体一瞬间的僵硬,毕竟我长得实在太像姐姐了。可她也清楚,我不可能是姐姐,因为姐姐没有我这般会装。见她身体放松,我便知道她放下了戒备。而丫鬟口中的放荡,不过是我身着粗布麻衣、满头大汗地招呼客人。还不等我解释,周围不少路见不平的人纷纷开口。
“哪来的gou腿子,青天白日便敢欺负人!”“不知是哪家贵女,怎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是,光天化日之下便敢如此作践人,卖个馄饨难道是犯了王法吗!”
丫鬟身后的长宁郡主戴着帷帽,看不见面容。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指责。
趁着人多眼杂,我将脚下的馄饨踢至丫鬟脚下,远处的野狗立马跑来抢食。丫鬟还想开口,却被野狗吓得躲藏,意外撞掉长宁郡主的帷帽。帷帽落地,周遭瞬间鸦雀无声。也是,长宁郡主美名远扬,是京城出了名的温柔贤惠。可眼前的场景又是真实发生。人群中不少人欲言又止,而我适时开口:“民女见过郡主,不知郡主可是因为民女的小摊扰了郡主茶楼听书,若是因此,民女马上离开,还望郡主消气。”我的话让众人瞬间回神。
馄饨味美,小摊周围日日围满了人,熙熙攘攘扰了郡主茶楼听书也是在所难免。人群中不知是谁出声解围:“郡主可是出了名的通情达理,想必是不会怪罪沈姑娘的。”此话一出,周围人纷纷附和。
长宁郡主骑虎难下,只能咬牙切齿地点头。看向我的眼神像把刀子,似要将我凌迟一般。
就在我收拾狼藉的时候,郡主伸手一指,将我安排在了隔壁巷口。那个位置看似远离茶楼,似乎真的不想让我扰人听书。实则巷子里面便是梦春阁,是京城最出名的青楼。能来这风月场所的人大多非富即贵,而我一介女子孤立无援又怎能明哲保身。看着郡主嘴角的狞笑,我笑意盈盈地点头谢恩。好像真的不知其恶意,懵懂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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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在巷口摆摊的第二日便有几个酒鬼出言调戏。知道能来这的人都是达官显贵,这次能为我解围的只有寥寥几语。知道他们是不想惹祸上身,我也不再佯装可怜惹他们心疼。收起心中的杀意,每每遇到喝得烂醉的,我便在周旋中悄悄给他们周围撒点迷药。不一会儿,这些人便纷纷倒地不起。跟随的侍从忙不迭地将人带回家中,唯恐照顾不周被问罪。
终于在我又一次收摊回家的时候,谢舟坐在了我的摊位上。月光下,我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轻声道:“公子,今日的馄饨已经卖完了,实在抱歉。”谢舟盯着我的脸久久不语。就在我要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刻意的时候,谢舟终于开口:“这不是还有一碗吗。”见他盯着我手中的碗,我故作可惜:“这是民女自留的,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嫌弃。”
还不等我说完谢舟就打断了我。馄饨端上桌的时候,我却感受到了谢舟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我猜他是看见了我手腕上的玉镯。毕竟这枚玉镯可是他亲自雕刻的。出人意料的是,谢舟竟一句话也没问,吃得格外安静。吃完饭,在我转身放碗的时候,他放下一锭银子便转开离开。带我追过去的时候,只见他早已上了马车。我敛下眼眸,转身离开。
鱼儿已经上钩了,不能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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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梦春阁里又出来了几个喝得烂醉如泥的酒鬼。黏腻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巷子外的马车上。这次我没有选择迷药。“姑娘,随了爷,就不用在这摆摊为生了。”
“把爷伺候得高兴了,抬你为妾,定让你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好日子。”说罢便要上手拉扯我。
我慌乱躲避朝我伸来的手,语气都带上了哭腔。“几位大爷若是想吃馄饨,请明日再来,今日已经卖完了。”在我快要落入虎口的时候,那道身影终于出现。宽阔的身影挡在我身前,也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待看清来人是谁,醉酒的人霎时情绪,落荒而逃。我强装镇定,瑟缩着从袖子中掏出碎银。谢舟不明所以,直到我颤声开口:“昨日你给的馄饨钱多了,这是找您的。”谢舟看看银钱又看看我,最后嗤笑一声。
见他不接,我将手中的碎银塞进他的侍卫手中,转身收拾摊子。一双手接过我手中的碗,我赶紧夺下。不等我开口,谢舟便推起摊车,言简意赅:“带路。”身后的侍卫一板一眼,却难掩眸中惊讶。伴着月光,一路无言。
直到我在一间破败大门前停下,谢舟平淡的面上终于皱起了眉。直到走进屋内,谢舟才看清屋内景象。一张破损的桌子,斑驳的墙上墙皮隐隐脱落,木床上也仅有一张满是补丁的被子。秋风穿堂而过,连带着窗户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他微不可察地观察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残缺的椅子上。见谢舟面色不虞地盯着椅子,我胡乱擦拭着上面莫须有的灰尘。
小心翼翼地朝谢舟面前推了推,转身给两人倒茶水。见我坐下,谢舟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过得如此艰难,为何不将腕上的玉镯当掉,起码可以换个住所。”我低垂眉眼,摩挲着玉镯,如实说:“这玉镯是姐姐留给我的遗物,姐姐生前最爱惜它了,我不能当掉。”谢舟的眼中闪过一次痛苦,随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坦然道:“沈如歌。”话落,谢舟不再言语。良久,他哑声开口:“明日不必再去巷口摆摊了,去原来的位置吧,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我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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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谢舟已经知道一切了。我姐姐就是当年与他互诉衷肠的沈青冉。父母早逝,只留下我与姐姐相依为命。我自幼便随姐姐在茶楼旁边卖馄饨。只是那时姐姐总会给我几文钱让我去茶楼听书。
所以谢舟从未见过我。我却见过谢舟日日都来姐姐摊前吃馄饨,也见过他会在姐姐看向他时羞涩地低下头。姐姐一生从未逾矩,唯独贪恋谢舟的甜言蜜语。他用花言巧语哄骗姐姐与他互诉衷肠,谁承想他早已有了娃娃亲的郡主。长宁郡主带人砸了姐姐的摊子,将姐姐勾引小侯爷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分明瞧见是小侯爷的蓄意接近。可迫于威压,他们不敢开口。姐姐最终也心灰意冷地带我去了庄子里,不再痴心妄想。临走那日,谢舟送来了玉镯。说是亲手雕刻,承诺会纳姐姐为妾。可姐姐早已心死,不再奢望。谁料长宁郡主却赶尽杀绝,将姐姐残忍杀害。如今这枚玉镯却成了我的证物。望着窗外,我攥紧拳头,计划两人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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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舟英雄救美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长宁郡主的耳朵里。她气势汹汹地跑来兴师问罪,不顾众人眼光誓要扒光我的衣服游街示众。我寡不敌众,求饶的话刚刚出口便被扇了一巴掌。千钧一发之际,谢舟再次出现。这次他没有再像姐姐那次躲在暗处,而是一巴掌扇在了郡主脸上。
郡主不可置信的目光在我与谢舟身上徘徊。她尖叫着在谢舟身上厮打,口中嘶吼:“你居然为了一介贱民打我,你跟她是不是早就暗自私通了!”与她的疯癫不同,我双眼通红,楚楚可怜,惹人心疼。我清楚自己的容貌虽比不上郡主的明媚,却也是清冷温婉的长相。
与姐姐极为相似,最适合苦肉计。不出所料,谢舟看向我的眼中满是心疼。他用力钳住郡主的双手,让侍卫将郡主带回侯府。谢舟的大氅披在我身上时候,众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无一不再说长宁郡主善妒,不仅欺辱平民百姓更是言行举止粗俗不堪。听着这些话,我在心底冷笑出声。
不枉我花钱大肆宣扬谢舟的英雄救美,只是没想到长宁郡主远比我想得更恶劣。尤其是身上的伤落在谢舟眼中时,我微不可察地抖了抖。谢舟赶忙将我抱上马车,怜惜地将我拥入怀中。看着他对长宁郡主的态度,我想他已经去过庄子里了。知道姐姐遭人残害,死得凄惨。即便不深究他也知道,能对姐姐赶尽杀绝的只有长宁郡主。所以他才会当众对郡主动手。
只是不知他心中是悔恨还是生气。悔恨自己招惹姐姐,逼得姐姐名声尽毁,无奈隐身。生气姐姐宁死不从,郡主赶尽杀绝,最终命丧黄泉。可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他自己吗。一滴泪落在我脖颈,我伸手抱住谢舟。轻柔地拍他后背,无声地安慰他。这天谢舟抱着我哭得不能自已。我却没有丝毫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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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舟将我安排在了他的别院。听闻长宁郡主满京城地找一卖馄饨的女子,要将人剥皮抽筋。而谢舟却像是对此毫不知情。可我却不想就这么安稳度日。所以当谢舟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我端出亲手包的馄饨,桌子上还摆放着两瓶酒。谢舟不知所以的目光投向我,我坦然一笑。
“多谢小侯爷这些时日的照抚,只是眼下民女与长宁郡主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民女不想小侯爷为难,愿远离京城,还小侯爷与郡主的安宁。”“不可!”话音刚落,谢舟便急忙阻止。见我坚持,谢舟紧紧将我拥入怀中,低声道:“如歌,我心悦你。我知晓你要强,我定会以正头娘子的规格迎你风光进府。”他温热的唇落在我眉间,温柔又痴情。
但我知道这只是他的伪装。我柔声道:“可郡主已是你的妻子,又怎么会答应呢。”听见我的顾虑,谢舟随口道:“这桩婚事并非我所愿,是奉父母之命,即便一起长大,我也只当她是妹妹。日后你进府,有我在,她便不敢随意欺辱你。”听到这话,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明明是自己感情泛滥,却冠冕堂皇地说是迫不得已。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谢舟以为是我开心,将我抱得更紧。没人看见的角落,我双眼狠厉。强压心头恶心,回应着谢舟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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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舟果然说到做到。不出三日,满京城的人便都知道小侯爷要纳妾。只是奇怪,长宁郡主此次竟然毫无怨言。甚至对外宣称能为夫君纳妾,是她的荣幸。所有疑惑在踏进永义侯府的大门后,全部解开。原来是老夫人见长宁郡主成婚三月肚子都毫无动静,便请了郎中为其诊脉。却不想,郡主的身子属寒,不易有孕。可永义侯府只有谢舟这个独子,开枝散叶的任务自然不能停歇。这次,尽管郡主如何闹都不得不妥协。
只是面对我,老夫人也并未有多欢喜,只是漠然道:“进了侯府,好好伺候小侯爷,早已诞下子嗣,便是你唯一要紧的,只要你安分守己,侯府便可保你一生荣华富贵。”知道自己的出身会不得重视,索性老夫人也只是一番告诫。身旁长宁郡主的视线却像是要将我刺穿一般恶毒。好在众人都在,她只得憋着,不好发作。但我知道,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当晚锦绣堂的丫鬟便跑来韶光院。一见到谢舟便急忙跪下,“小侯爷,郡主突然头疼不已,嘴里一直喊着小侯爷。”身侧的谢舟立马起身跟随出门。走前对着一旁的小厮急呼,让人去请郎中。似乎忘记了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好在我早有预料,知道郡主不会放任我与谢舟入洞房。所以在谢舟走后,我便自顾自地掀了盖头。丫鬟还想上前阻止我,我倒头就睡。这些日子的费心筹谋只觉身心俱疲,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第二日请安时,长宁郡主身边的丫鬟便借口郡主与小侯爷用早膳,让我在院中等候。听着屋内两人的欢声笑语,我不置可否。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入冬的天气,凉风肆起,正好给了我机会。本就身着单薄的我在屋门打开的瞬间,倒地不起。闭眼前,一道身影着急朝我奔来。
迷糊间,一双手在我额头探来探去。等我醒来时,看见的就是谢舟熬红的双眼。见我醒来,他立马开口:“如歌,可有哪里不适。”我迷茫的视线投向门外。看出我的疑惑,谢舟轻咳一声:“我已经责罚过锦绣堂的下人了,日后你也不必再去请安了。”我依旧不语,只泪光闪烁地看着他。他动作轻柔地拂去我脸上的碎发,模样温柔。“如歌,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下次不会了。”这次我终于点头,扑进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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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到底是个沉不住气的。得知谢舟免了我的请安后,在锦绣堂大发雷霆。不过半日,便领着那日为难的丫鬟来赔罪。看着跪在地上被划破了脸的丫鬟,我不计前嫌地收下了这份赔罪礼。郡主离开的时候,跪在地上的丫鬟试图上前扯她衣裙求情,却被一脚踹开。她转过头看着我,一脸视死如归。我沉静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不卑不亢:“玉珠。”看着她一脸赴死的模样,我从匣子里一罐药膏递给她。“这是凝血灵蛇膏,涂抹于伤口,可以快速愈合,不留伤疤。”看着玉珠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漠然的双眸瞬间泪如雨下。不等我再开口,她便主动坦白。
“夫人,奴婢是郡主送过来监视夫人的,可夫人如此善良,奴婢不忍伤害,只好坦白。日后奴婢愿上刀山下火海报答夫人。”说完跪地连磕三头。我摩挲着腕上玉镯,平静开口:“你可愿做我的线人。”玉珠抬头看向我,随后郑重点头。郡主永远不懂人心。想要拿捏他人,最简单的便是做她的救世主,她便会以命报答。如今玉珠为我马首是瞻。
所以她透露给郡主的消息全都无伤大雅。反倒是锦绣堂的事我却一清二楚。我知道了郡主日日求仙问卜只求子嗣,也知道她常常在谢舟面前回忆过去只求一丝垂怜。如此卑微与那晚的残暴截然不同。而她所做的这一切在谢舟看见我摩挲着腕间的玉镯出神时,功亏一篑。
我睫毛低垂又抬起,未语泪先流。他慌忙擦去我落下的眼泪,轻柔地吻上我的眼角。身旁的玉珠察言观色:“小侯爷,夫人今日想起是姐姐的生辰,伤心不已,连晚膳都未曾进食。”话落,谢舟有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后,他将我抱进怀中,眼神温柔似水。像是在看我,又不像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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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谢舟都不曾踏进锦绣阁,反倒在我韶光院日日不出。终于,在一个雨夜,郡主赤脚闯进我院中。伴随丫鬟慌乱的声音,隐隐有小猫的呜咽声。“郡主,你会感冒的……”谢舟与我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闯进雨中,将郡主拉进屋内。“长宁,我说过你不许踏进韶光院半步!”
谢舟声音陡然拔高,吓得郡主瑟缩了一下,随后抽噎道:“夫君,我只是来寻你送予我的生辰礼,并非有意闯入。”她捧起怀中发抖的小猫,可怜兮兮地望着谢舟,想要寻得怜爱。
谢舟却猛然怔住,回头望向我。而我下意识摸向玉镯,故作镇定:“郡主也是不忍小猫淋雨,小侯爷还是快带郡主换衣吧,免得发起高烧。”郡主听闻,适时地抖起了身子。只是谢舟的视线却未分给她半点。她不甘心地上前拉谢舟的衣袖,想要将小猫塞进谢舟怀中。然而她刚刚起身便脚步虚浮,朝谢舟怀中倒去。谢舟将人接住,却只是唤来丫鬟将人带回锦绣堂,自己并未跟去。郡主虚弱地喊着夫君,阴毒的视线却死死瞪着我。人刚走,谢舟带着歉意地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他音色柔和:“明日我便送你一只猫好不好。”“好。”原本还想找机会让郡主吃瘪,没想到她自己却送上门。而她精心策划的局,却无意触碰了谢舟心底对我的亏欠。而今晚的事终究还是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
翌日清晨,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便来寻我过去。刚进屋内,便看见坐在老夫人身边的长宁郡主擦着眼泪,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老夫人正襟危坐地看向我,眸中满是审视。
看似对我不满,我却从这眼中看出了中意。想来也是。长宁郡主出身名门,不仅在京城美名远扬,还是皇后的侄女,贵不可言。如此尊贵,即便是嫁于侯府,身为婆母,老夫人也不敢苛责半语。
而今,面对我与郡主的争风吃醋,恰巧给了老夫人机会。果然,下一瞬便听见老夫人斥责道:“荒唐,一只猫便搅得侯府不得安宁。”郡主还在一旁哭哭啼啼,听见这话抽噎得更加厉害。
美人落泪,难免惹人心疼。可谢舟不在,此番作为落在老夫人眼中便是小家子气。郡主想象的老夫人责骂的场景并未出现。她不甘心地瞪着我,却被老夫人出言打断。“你们二人嫁进侯府,耽误之急是赶紧为侯府开枝散叶。堂堂郡主与一妾室吃醋拈酸,成何体统,若是传出去,岂不落人口舌。”
这话听起来像是好言相劝,实则是老夫人在借机立威。即便郡主想反驳,可她不易有孕却是事实。最终也只能借口身子不适,落荒而逃。目的达到,老夫人也不再装模作样,留下一句严于律己便回了房间。
回去之后,我特意让玉珠将谢舟送我小猫的消息告诉郡主。听说郡主大发雷霆,锦绣堂的下人无一幸免。玉珠回来的时候,手上沾了血。说是郡主的鞭子甩到了手上。我拿了金疮药给她,却听见她说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特意嘱咐郡主注意隔墙有耳,不能有损侯府名声。我不禁冷笑出声。原以为老夫人是个心善的,却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仗着身份尊贵便视人命如草芥。我自诩不是良善之人,却也不禁感到后怕。皇权富贵多无情,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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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舟回来的时候,郡主又换上了贤妻良母的模样。甚至大方地要带我出门在添置头饰衣裳,以便出席皇后寿宴。夜里,谢舟主动将我揽入怀中,清润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如歌,长宁是郡主,难免有些骄纵。如今她示好,想必已是改过自新,想要与你和平相处。”
女人心,海底针。谢舟哪里会明白。又或许他只是在和稀泥。毕竟有少时情分在,他对郡主的感情可不止像对妹妹一样。但我知道,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痛的。我依偎在他怀中,娇嗔道:“夫君都这么维护郡主了,如歌怎敢不听。”见我撒娇,谢舟心情大好,低头来寻我的唇。烛火摇曳,一室旖旎。
翌日出门时,看着郡主面上虚伪的笑容。我直觉不妙。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如我所料。一进铺子,郡主便拿起一支珍珠步摇插进我发髻。随后又拿起一件石青色罗裙在我身上比划。口中不断说着夸赞的话。一旁的掌柜见状赶忙附和。“小姐好眼光,这件罗裙可是昨日刚刚缝制好的,满京城的独一份。”直到见我点头,郡主才吩咐掌柜包起来,转身去给自己挑选。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都充斥着喜气洋洋,还在思索怎么破局的我,被身后的丫鬟声唤回思绪。“小姐,听说这家铺子里的首饰新打造的首饰不仅是京城最流行的,就连罗裙也是。”
我转过头便看见一个丫鬟身后戴着帷帽的女子。言行举止都昭示着她的身份非富即贵。与此同时,掌柜早已笑脸迎了上去。“程小姐,怎么劳烦您大驾光临,我正打算让伙计把首饰给您送过去呢。”“无妨,正好过两日有皇家寿宴,来添置几件新衣。”听这话,想来也是官家小姐。
如此便好办了。我故意拿出刚刚的罗裙在身上比划,状似疑惑道:“掌柜的,我怎么看这件罗裙的腰身有些紧,能否改大些。”我的话音不大,却足以让掌柜程小姐听见。
掌柜看看我又看看面前的小姐,最终还是放弃了我。“姑娘,这件罗裙可是刚刚缝制的,就一件,不如姑娘近日少吃一些,总能穿进去的。”就在这时丫鬟的惊讶声打断了我即将反驳的话。“小姐,这件罗裙的颜色好清雅,好适合小姐,就连腰身看起来也与小姐差不多。”我将手中的罗裙递了过去,只见帷帽下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在罗裙摸了摸。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见状我赶忙开口:“既然这位小姐喜欢,也是缘分,那我便忍痛割爱赠予你吧,相比你这纤细的腰身必定穿得进去。”
丫鬟对视一眼后便伸手接过了罗裙。下一瞬,轻柔的声音响起:“既然如此,你便再选一件吧,记在我账上。”我环顾四周,最终指了指她身后的一件胭脂色罗裙。她点点头,让掌柜给我包了起来。
刚刚接过,身后便传来了郡主的声音。“程小姐,好久不见。”“见过郡主。”“不必行礼”郡主赶忙伸手拦住,“听闻程老将军近日感染风寒,不知身子如何了。”“已经无碍。”见程小姐目光投向我,郡主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视线。“这是我夫君新纳的小妾,今日特意带她出来买件衣裳,以便参加三日后的姑姑寿宴。”两人寒暄了几句后,郡主便带着我转身离开。
看着郡主越发兴奋的表情,我却比她更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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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我向谢舟打听了程小姐的事。我知道了她是将军府的独女,父亲在她幼时便驻守边关。所以她一直与祖父祖母为伴。而程老将军又是开国将军,与皇帝有手足之情,在朝中颇有威望。
因此,不管是朝廷命官还是皇亲国戚,无一不对将军府客客气气。他们都想拉拢将军府,可无奈将军府不偏不倚,从不接受他人邀约。回想起郡主在铺子里热情的模样,我越发期待三日后的好戏。谢舟见我愣神,伸手弹了下我的脑门,好奇我为何打听这些。
我将白日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连换衣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他一时激动,竟直接抱起了我。“你说与程小姐相谈甚欢可是真的。”看他这副激动的样子,我便知道拉拢将军府的人中就有永义侯府。但我并未表现出鄙夷,只是克制地看向他。他看着我,满眼爱意:“如歌,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是礼物吗,分明是来索你命的。我看向玉珠,想必明日这句话便会传到郡主的耳朵里。只是眼下,被老夫人警告过的她顾及名声只敢暗自撒气。听玉珠说,郡主得知这句话气得直接摔碎了手中的茶杯。碎片划伤了谢舟送给她的猫。她却看也没看,还让丫鬟将猫抱远点,免得碍眼。隔着半个侯府,我似乎都能听见猫咪凄厉的叫声。我低头摸了摸怀中的猫,越发觉得郡主残忍无道。但她的伪装却骗过了谢舟。谢舟一直在我面前夸赞郡主如今的慧智兰心。那我便将她捧得再高些,才会摔得更痛。看着玉珠端过来的药汤,我一仰而近。
手中的碗转眼间便被人一把夺过。对上谢舟怒目而视的双眸,我不明所以。直到郡主在身后拿出了药渣,对我劝道:“妹妹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冷月草可是避孕的良药,你究竟是不想怀侯爷的孩子还是不爱侯爷。”看着她手中的药渣,我心中毫无波澜。
我一直都知道玉珠端给我所谓的调理身体的补药被她换成了避孕药。只是眼下,我还需做戏做全套。我泪眼朦胧地看向谢舟,惊慌道:“夫君,我真的不知这药中被人掺了冷月草,我喝的一直都是调理身体有助怀孕的药。”谢舟的眼中划过一丝怀疑。而郡主朝玉珠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跪地指向我。人证物证俱在,我百口莫辩,只能被禁足韶光院。
冰天雪地里,我膝行着过去蹭谢舟的衣角,却被一把甩开。看着郡主临走时,眸中满是得意,我沉默以对。当晚锦绣堂的下人便特意跑到我院门前,诉说小侯爷与郡主的恩爱。我却只觉可笑。
14
虽被禁足,可皇后寿宴当日,谢舟还是带上了我。但我心里清楚,这并非谢舟本意。想来也是郡主求情,无非是想看我在寿宴出丑。见我头戴珍珠步摇,她嘴角的笑难掩兴奋。
丝毫没有注意到我披风下的是另一套衣裳。见谢舟上了她的马车,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上了另一辆马车。在宫门下车时,郡主又遇到了程小姐。没来得及寒暄便看到谢舟的目光紧紧锁定程小姐。她唯恐谢舟对程小姐有意,慌忙拉着人快步离开。徒留程小姐留在原地不明所以。大雪纷飞,人人都穿着披风,她自然注意不到程小姐里面的衣裳。而我因为昨日雪地求情感染风寒,直到入席也并未脱下。
整个宴会,谢舟都像是故意冷落我一样,将我晾在一旁,与郡主甜蜜恩爱。酒过三巡,郡主献宝似的说特意请了西域最有名的歌姬为皇后表演。皇后看向她的眼神满是疼爱,她挑衅地朝我挑了挑眉。一副尽在掌握的激动,得意忘形。丝竹声响起,歌姬身着一袭石青色罗裙,面戴薄纱,动作妩媚。本是歌舞升平的场景,周围人却全都倒吸一口气。
郡主身边的丫鬟状似无意开口:“这歌姬身上的罗裙怎么如此眼熟。”丫鬟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落到在座的每个人的耳朵里。郡主听见,立马训斥:“放肆!一个歌姬,身份低贱,谁会自甘下jian与之相比。”两人一唱一和,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的气氛。
郡主还在得意洋洋时,坐在对面的程小姐终于冷声开口。“郡主此话何意,难怪先前在宫门前无视我,原来是瞧不上我的身世。”程小姐的话让郡主一时错愕。但一瞬,她便看清了程小姐的衣裳。
分明与歌姬一模一样。即便她是郡主,受皇后宠爱,但在将军府面前,也不过是空有虚名。她慌乱地看向我,却只看见我披着披风,一脸无知。一双手在大庭广众下胡乱撕扯我的披风。看清我穿的是胭脂色罗裙后,郡主胡乱道:“这件罗裙明明是我买给你的,怎么会出现在他人身上。”
她慌乱地解释,却意外道出了真相。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奇怪,就连谢舟也皱起了眉头。还不等我开口,程小姐便嘲讽道:“是我瞧这衣服好看,便从沈姑娘那买来的。亏你当日还说是好心带着沈姑娘出门添置衣裳,没想到是谋划了如此好戏,当当郡主,竟是如此作风。”
程小姐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说得郡主满口无言。连有了些醉意的帝后二人也回过神来。即便两人想出言维护郡主,可众目睽睽之下,只能先安抚程小姐。毕竟她身后是将军府。皇上严肃的声音在上方响起:“长宁你身为郡主,行为作风毫无规矩,罚你禁足三月,无诏不得出府。”郡主还想申冤,可惜皇上没给她机会便起身离席。看着郡主瘫坐在地,谢舟头也不回地牵着我离开。这出戏,我只字未语便大获全胜。
15
马车上,谢舟将头埋在我颈侧,声音闷闷。“如歌,你受委屈了。”我回抱住他,小声解释:“夫君,避孕药并非是我所为。”这次谢舟将我抱得更紧。我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
果不其然,回府之后,谢舟重新找来了当初的郎中和玉珠对峙。得到两人承认被郡主威胁的答案。谢舟当即闯进锦绣堂甩了郡主一巴掌,连老夫人与老侯爷都惊动了。
往日对后院什么也不过问的老侯爷得知事情原委后,气得大发雷霆。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仅仅只是责骂了郡主两句。可我偏偏不想就此结束。在众人逐渐消气的时候,我晕倒了。醒来时,便看见一屋子的人。原本愠怒的老侯爷此刻满脸笑容,谢舟更是抱着我喜极而泣。原来是我有了身孕。即便不回头,我也能感受到郡主阴毒的目光似要将我刺穿。整个侯府都喜气洋洋,只有锦绣堂死气沉沉。
即使是郡主好心送来糕点,谢舟也会不放心地让人拿银针试毒。此番动作,落在郡主眼中,无疑刺痛了她。自己的夫君不仅不信任自己,更是再三无视自己。我想她此刻一定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不然怎么会病急乱投医地让玉珠给我下堕胎药。谢舟前脚刚走,后脚安插的眼线并将我被下药的事情告诉了他。等他匆匆赶回时,看见的便是我正要将桂花糕放进口中。
“放下!”一声怒喝吓得我松开了手中的桂花糕。一直到郎中的检查结果出来前,谢舟都魂不守舍。
他不信记忆中天真烂漫的郡主会变成如今这副蛇蝎心肠的样子。可郎中话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小侯爷,这桂花糕中的确有堕胎药。只是剂量不大,不易察觉,可日积月累,一样会让女子流产,甚至终身不孕。”难怪郡主会日日送来糕点,美其名曰是为寿宴之事赔礼。看着谢舟沉默的样子,我低声啜泣起来。谢舟轻拍我的背,我扑进他怀中,再次提起姐姐。
“夫君,姐姐说过想我看儿女双全,可是如今我腹中胎儿频频遭人暗算,这可如何是好。”我哭得伤心,也让谢舟下定了决心。看着他吩咐下人将锦绣堂严加看管,我嘴角的冷笑怎么也控制不住。听闻郡主得知消息后,便拿下人泄愤。这次还不等老夫人开口警告,京城便传出了流言蜚语。
无非就是长宁郡主善妒又残暴。曾经被她残杀扔进乱葬岗的尸体被人挖了出来。死状凄惨,血肉模糊。加上郎中的证实,这次流言更胜。甚至连带尚书府也被骂教女无方。最终还是大理寺出面抓捕了那些散播传言的人,才让流言停息。
而此时的郡主,正日日求仙拜佛,寻找破局之法。而玉珠的一句话,直接点醒了她。“郡主何不寻求外援,只要有了身孕,便是有了底气。”看玉珠描绘的郡主,又是痛苦又是大笑,状似疯癫。果然,当晚尚书府便抬来了一个箱子,说是补品。调理郡主身体的。彼时,谢舟正忙于处理京城的闲言碎语。只有老侯爷在书房与人交谈。这已经是玉珠第五次看见有男子在深夜进出老侯爷的书房。
我让玉珠继续留意锦绣堂,自己则穿上夜行衣爬上房梁。
16
锦绣堂开始频繁进出郎中。谢舟也感到疑惑,可在得知是郡主精神不佳后便不再过问。只当又是郡主的把戏。可我却看得清楚,郡主是真的精神不佳。夜夜受到惊吓,睡不好觉,当然会精神不佳。不枉我r日爬上房梁化身惨死的冤魂恐吓她。
这晚谢舟刚刚在我身边躺下,看管锦绣堂的下人便来报说郡主疯魔了。
谢舟不耐地将人赶走,我却担忧开口:“夫君,听闻郡主近日一直精神不佳,还是去看看吧,免得闹出人命。”原本不耐烦的谢舟听我这话,想起京城的流言,最终还是起身。而一起跟过去的还有老夫人。
刚行至门口,便听见了门内的尖叫声。老夫人见状,立马怒喝道:“鬼哭狼嚎,成何体统,还不快些将人安抚好。”丫鬟婆子得了令,立马将其嘴捂住。看见人冷静下来,我立马挥动手中的镜子。折射的光落在了尚书府送来的箱子上,此刻众人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箱子。“它就在那!在箱子那!它要来索我的命,你们快抓住它!”
看着郡主胡言乱语,谢舟暴怒地一脚踢向箱子。箱子倒地,里面却滚出一个男人。男人身着里衣,身上还有暧昧的红痕。周遭瞬间鸦雀无声,郡主也逐渐回神。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夫人。“荒唐!”拐杖落地,郡主下意识地瑟缩。男人眼见不妙,立马坦白道:“大人,奴才是被逼的。奴家中有妻儿,是尚书大人威胁我藏于箱中,说等郡主有了身孕才会放了我妻儿,奴才别无他法,只能听从。”看着男人额头磕出鲜血,郡主刚刚起身,便被谢舟一脚踹倒。
此刻谢舟双眼猩红,嗤笑出声:“好啊,难怪你日日心神不宁,原来是私通奸夫,心虚害怕。”老夫人此刻也被眼前场景气得口不择言:“这就是尚书府教的好女儿,明日我便要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长宁郡主,皇后的侄女,是如何勾引奸夫的。”郡主听闻,终于幡然醒悟。她看了看玉珠,又看了看我,疯了似的扑向我。嘴里嘶吼着:“jian人!都是你害我!”而我在挣扎间,身下缓缓流出鲜血。
谢舟眼疾手快地将人扯开,却还是被我腿间的鲜红刺痛了双眼。可原本的郎中因为散播流言早已被他赶出京城。他只能抱着我一路奔向离侯府最近的医馆。临近年关,街道不少人都在放烟花,看见这副场景,纷纷驻足观看。直到听见大夫说出我已经流产的事实,谢舟终于卸下了所有力气。
备受期待的未出世的孩子,胎死腹中。匆忙赶来的老夫人听见瞬间痛哭出声。“作孽啊,心心念念的孙子就这样没了,连儿媳妇也是个没心肝的,私通奸夫,我永义侯府高门显贵,怎么就摊上这些事啊。”
话音一落,医馆外面的人纷纷交头接耳。我与大夫对视一眼,轻轻点头。谢舟不知道的是,这个大夫是我早已打点好的。所谓的身孕也不过是我的刻意伪装。至于那个郎中,从郡主给我下药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了。这出戏,连京城的百姓也是我的棋子。
我想明日一早,长宁郡主私通奸夫、尚书府教女无方的事情便会传遍大街小巷。悠悠众口,不怕传不进皇宫。
17
皇帝的圣旨下来时,郡主正跪在祠堂乞求原谅。可惜她的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因为圣旨宣布的正是她被削发为尼,搬去尼姑庵,余生都要与青灯古佛为伴的结局。宣旨的公公离开时,我将一个钱袋与匣子交与他。公公掂了掂钱袋,满意地离开。谢舟问我给了公公什么。
我看向祠堂的方向,淡然道:“没什么,无非是想让公公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关照侯府的话。”当然会好好关照。毕竟匣子里面装着的可是老侯爷拉拢将军府无果,便勾结敌国皇子,妄图叛国的罪证。而这些,正是我夜夜趴在房梁,在老侯爷书房上听见的。
至于扮鬼恐吓郡主,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看着被孙嬷嬷推搡出祠堂的郡主。往日锦衣玉食、受万人供养的她,此刻连从丫鬟身旁走过都会被吐几口口水。丑事人尽皆知。夫家嫌弃,母家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她再不是从前的长宁郡主。如今的她就像过街老鼠,人人都可以骂上几句。
就像现在,连她走过的地方,老夫人都立马让人重新打扫,口中不停骂着晦气。对上郡主上马车前的回眸,阴毒的目光扫过侯府的牌匾,眼中尽是不甘。郡主前脚刚走,老夫人后脚便要张罗着给谢舟重新娶妻。只可惜,永义侯府的丑事,人尽皆知。家世相当的女子根本不会嫁过来,家世低一些的老夫人又看不上。连带着看我也不顺眼。
我却丝毫不生气。谢舟见状,每每都会在我被训斥后,抱着我安慰许久。我从不诉说委屈,只默默地丈量侯府的死期。而谢舟却像只没有安全感的猫,夜夜缩进我怀中,闷声表达着不安。“如歌,我只有你了。”听着谢舟可怜的语气,我静静地看着他,无声回应。
终于在老夫人又一次责骂我时,一大批官兵围住了侯府。为首的男子拿出圣旨,宣布了永义侯府的死期。“永义侯府通敌叛国,罪不可赦。特奉皇上旨意,捉拿叛贼,于明日斩首示众。”
话音落下,老侯爷锐利的目光霎时看向我,正好看见了我勾起的嘴角。在他拔出的刀快要刺向我时,官兵头领扔出的剑正好砍下了他的胳膊。“沈姑娘揭发罪臣有功,皇上特地命令我等放过她。”谢舟被抓走的时候,看向我的眸中满是不解。而我用口型告诉了他答案—沈青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唇角勾起的嘲讽。看清我的口型后,谢舟霎时清醒,失魂落魄地被官兵拉走。看着侯府掉落的牌匾,长赌心中的仇恨终于得以释放。
当晚我便花了些银子进了牢房。牢房蛇鼠逃窜,而养尊处优的谢舟正坐于正中。见来人是我,立马站起。他想伸出手拉我,却被我闪身躲开,只好讪讪缩回,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如歌,你还爱我的对不对,你做这些只是因为郡主而报复我,对不对。”
语气卑微至极,甚至带着乞求。而我毫不犹豫地拆散了他的美梦。“谢舟,爱你的人是沈青冉,不是沈如歌。”见他依旧执着地看着我,我的声音陡然拔高,“若非姐姐因你惨死,我也不会大费周章地陪你上演夫妻恩爱,日日与你的解语花争风吃醋。”“我会让你在黄泉路上与郡主相见,到那时记得给姐姐好好赔罪。否则,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要你们不得安宁。”看着谢舟痛苦地捂着胸口跌坐在地,我将一整颗毒药塞进他口中,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谢舟嘶哑的声音:“沈如歌!沈如歌!”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痛苦挣扎的声音。我想毒药发作的滋味一定不好受。虽不致命,却足以让他感受锥心之痛。可这远不及姐姐遭受的万分之一。当晚,伴随月光,我在牢房外听了谢舟一夜的痛哭哀嚎。
第二日行刑时,我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正好对上了谢舟悔恨的眼神。是悔恨招惹了姐姐,还是悔恨中了我的美人计。可这一切难道不是他咎由自取吗。死到临头还在表演虚伪。金刀落下,斩断了谢舟的头颅,,也斩断了姐姐的因果。
行刑结束,我启程前往尼姑庵。让郡主在尼姑庵安享晚年可不是我要的结果。毕竟有皇后在,她便可重获新生。
18
还未进尼姑庵,远远地便看见郡主的宝马香车停在门外。果然,她并未削发。见人是我,从容不迫的脸上没有丝毫害怕,似乎笃定我不会肆无忌惮。只可惜,陪伴她的只有两个丫鬟,根本不足以阻拦我。
见我步步紧逼,郡主的脸上终于带上了恐惧。我将手中提着的包裹仍在地上。包裹滚动几圈,最终在她脚边散开。是谢舟的人头。“啊!”她尖叫的往后躲,却又心痛地想要伸手触摸。
见她这副模样,我的恶趣味瞬间上来,带着些同情地开口。“郡主居然会害怕人头,可郡主在夜黑风高将她人尸首分离的时候怎么就不害怕呢。”听见我这话,她彻底疯魔。“你是沈青冉!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被我杀了,还是说你没死,真的是来索我命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欣赏着她的害怕,强硬将她扯至镜子前。要她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剃掉她的长发,又是如何一刀一刀划破她的脸。镜子里的她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 俨然一副疯女人的模样。
想起街道的熙熙攘攘,我松开了钳制她的双手。我要让京城百姓亲眼看着她彻底跌落深渊。一路上我骑着马拿着匕首,忽远忽近地跟着她。等她跑进闹市的时候,身上的华服早已被我划的衣不蔽体。人群瞬间寂静无声, 纷纷打量着面前的疯子。她撕心裂肺地叫喊着被怨鬼索命,指着身后向人群证明。而我早已隐入人群, 静静地看着她做无畏的挣扎。
“这人怎么如此眼熟。”有人最先发出疑问,议论声接踵而至。“好像是长宁郡主,可她不是被送去尼姑庵了吗?”“还真是她!这副衣不蔽体的样子莫不是又偷人了。”“什么怨鬼索命,恐怕又是偷人被发现, 受了刺激吧。”众人的闲言碎语传入耳朵, 郡主彻底崩溃。
她想证明自己却发现无能为力。趁着人多眼杂,我附在她耳边, 轻声道:“郡主不跑了吗。”回头对上我戏谑的目光, 她落荒而逃。看着她自寻死路地跑进树林, 我像看着猎物一样缓缓逼近,彻底堵死了她的生路。匕首落在她心口, 她终于有了片刻清醒。
“你不是沈青冉, 她不会如此心狠手辣。”我欣赏着她的垂死挣扎, 在她咽气前一刻冷声开口。“我的确不是她, 自然没有她那般温婉贤淑。我是黑无常,专门缉拿像你一般的恶贯满盈、穷凶极恶之徒。”看着她不甘地闭上眼, 眸中有和谢舟一样的悔恨。我最终将她的头颅砍下, 与谢舟一起被野狗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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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之上,人群熙攘,依旧有诸多闲人在低声议论着方才之事。“你可知,那长宁郡主之事,可真是闹得满城风雨呐!”一男子摇头晃脑道。“可不是嘛,听闻那恶行,简直罄竹难书!”
另一人附和着。我趁着众人注意力仍停留在方才之事上,悄然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罪证,猛地撒向空中。那纸张如雪花般飘落,上面字字句句,皆清楚记录着长宁郡主生前种种恶行——如何草菅人命,视人命如草芥;又如何奢靡无度,挥霍无度;连她与人私通的罪证,亦赫然在列。
“瞧瞧,这长宁郡主,竟是如此恶毒之人!”人群中有人惊呼。“哼,如此作为,真是该遭天谴!”又一人愤愤道。一时间,长宁郡主之名,虽大噪于世,却是人人唾骂,臭名昭著。“这谢舟,亦非善类,曾威逼利诱良家妇女,实乃可恨!”人群中又有人爆出谢舟恶行。茶楼之上,说书先生更是来了精神,对两人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大肆宣扬起来。
“话说那长宁郡主,仗着权势,为所欲为……”说书先生唾沫横飞。“而那谢舟,亦是狼子野心,坏事做尽……”他继续道。最终,皇上迫于众人压力,不得不收回长宁郡主之封号,连带着尚书府亦被降职责罚。“这二人,如今算是彻底完了!”一官员摇头叹息道。“哼,如此恶徒,早该如此!”另一官员冷哼道。这次,两人彻底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遗臭万年。
我望着远处缓缓升起的太阳,心中却仍觉不快意。“如此,尚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我咬牙切齿道。于是,我寻来一位大师,恳求道:“大师,烦请您将那二人魂魄困于地府,不得投胎,生生世世都要受那蚀骨焚心之痛!”大师闭目沉吟片刻,道:“施主,此举虽解你心头之恨,却亦会累及你自身因果。”我毅然决然道:“大师,我意已决,纵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大师见我决心已定,遂点头应允。
大仇得报,我心中却仍觉有未尽之事。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玉镯,那是姐姐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姐姐,我这就回庄子里看你。”我轻声呢喃道。回到庄子里,我意料之外地发现,姐姐的坟墓竟没有一根杂草,反倒多了两棵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姐姐,定是庄子里的人替你打理了坟墓。”我心中暗想。后来,姐姐忌日这天,我来到当铺,将玉镯当了出去。
“掌柜的,这玉镯,烦请您给个好价钱。”我递上玉镯道。掌柜的接过玉镯,细细端详片刻,道:“姑娘,这玉镯成色上佳,我给您这个数。”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我问道。“正是。”掌柜的点头笑道。我拿着换来的银钱,来到庄子里,将银钱放在各家门口。“多谢各位替我打理姐姐的坟墓,这点心意,还望收下。”我心中默念道。看着手中剩余的银子,我心中一动,决定开间铺子,重新卖起馄饨来。
“这馄饨,乃是我与姐姐儿时最爱之物,亦是我唯一思念姐姐的方式。”我心中暗道。铺子开张那日,我亲自下厨,煮出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姑娘,这馄饨,味道真是好极了!”一客人尝后赞不绝口道。“多谢夸奖,还请多多光顾。”我笑着回应道。
多年后,馄饨铺子的味道传遍江湖,不少侠客不远万里前来,只为求一碗馄饨。“姑娘,你这馄饨,可真是名不虚传呐!”一侠客竖起大拇指道。我笑着回应:“过奖过奖,还请各位侠客多多捧场。”而我也继承了姐姐的美名,成了下一个馄饨西施。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敢蓄意接近,皆因我之名声,已足以震慑四方。
来源:芮芮故事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