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并非偶然,我认真查看地图上那些绿色区块间的空白处,忽然发现这些“断点”恰好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古老的几个文化母体,诸如希腊、印度、缅甸、泰国;它们如同楔子一般,深深地嵌入伊斯兰世界的版图之中。
翻开世界地图,会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从大西洋岸边的摩洛哥,到太平洋西岸的印度尼西亚,有20.1亿穆斯林分布在57个国家中,然而却未在陆地上连成一片。
这并非偶然,我认真查看地图上那些绿色区块间的空白处,忽然发现这些“断点”恰好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古老的几个文化母体,诸如希腊、印度、缅甸、泰国;它们如同楔子一般,深深地嵌入伊斯兰世界的版图之中。
最西端的断点是希腊。奥斯曼帝国曾统治西方文明的这个摇篮将近400年,但其东正教信仰,却始终坚守着。1453年君士坦丁堡被攻陷下来的时候,拜占庭最后一位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殒命城垣之上;然而希腊人的信仰犹存。奥斯曼苏丹的宗教政策较为宽容,只要基督徒缴纳人头税,便准许他们继续信仰宗教。这种务实的统治方式,使希腊成为分隔欧洲与亚洲伊斯兰世界的永恒楔子。
朝东望去,印度次大陆的情形更加繁杂,此处有1.95亿穆斯林,排在印度尼西亚和巴基斯坦之后,乃世界第三大穆斯林人口聚居之地,可是有9.66亿印度教徒,这般巨大的基数令这片土地,仍然留存着千年的宗教底色。
1947年8月,英属印度按照宗教,被划分为印度和巴基斯坦,1000万到2000万人在慌乱中迁徙,旁遮普的火车站里挤满了逃难的人,印度教徒朝东边走,穆斯林往西边去,途中大概有100-200万人死亡,这是20世纪规模最大的宗教人口迁移,用血泪描绘出了南亚的宗教地理边界。
但割裂没有解决全部的问题,看看今天当下的地图,什叶派主导的伊朗和伊拉克,正处于逊尼派阿拉伯世界,同中亚、南亚逊尼派国家中间。全球80%的什叶派聚集在伊朗、伊拉克、巴基斯坦和印度这四个国家,形成了某些学者所说的“什叶派之弧”。这条弧线,不只是教派的界限,更是地缘政治的断层。
沙特与伊朗的对峙已持续数十年。当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同印度总理莫迪握手,商议恰巴哈尔港合作时,利雅得的王室察觉到了实际压力,巴基斯坦有两亿人口且具备核武器,沙特有石油美元,还有麦加麦地那的宗教地位,两国互补性颇为显著,从地图上瞧,它们之间仅隔着伊朗与阿富汗。
继续往东,缅甸同泰国形成了又一道屏障,这两个国家的主要民族,很早就认同了自印度传入的佛教,并且把它当作民族认同的关键部分,就算自10世纪起,阿拉伯以及波斯商人,就在马六甲海峡相当活跃,将伊斯兰教带至港口城市,却始终难以深入到内陆地带。
泰国南部存在四个府,也就是北大年、也拉、那拉提瓦、沙敦,此处生活着占全国5.4%的穆斯林人口,他们说马来语,文化上更接近马来西亚。每当曼谷政府,推行标准化泰语教育政策的时候,此处就会出现紧张的态势,缅甸西部若开邦有100多万罗兴亚人,他们境遇更加严峻,2017年的军事行动使得众多难民涌入孟加拉国。
伊斯兰教为什么能在如此广袤的地方传播,却在这几个节点止步了?
答案需从地理与自然、历史层面去探寻,伊斯兰教发端于阿拉伯半岛的沙漠,这种环境令其拥有颇强的适应性,不管是中亚的草原、东南亚的热带雨林,或者是西非的萨赫勒地带,伊斯兰教全都能够生根发芽。阿拉伯帝国、塞尔柱突厥、蒙古征服者、奥斯曼土耳其等,这些横跨欧亚的大帝国变成伊斯兰教传播的媒介。
然而帝国的势力范围是有限的,732年图尔战役里,阿拉伯骑兵被查理·马特击败,伊斯兰教往西欧的扩张就此停止,德里苏丹国的军队,面对南印度的密林与季风,征服变得困难重重,地理最终成为宗教传播的关键因素。
印度洋贸易网络,存在另外一条传播途径,阿拉伯与波斯商人驾着单桅帆船,顺着季风从巴士拉到广州往返奔波,他们在马拉巴尔海岸、马六甲、爪哇建立商站,依托通婚以及贸易作用力,迟缓却持续地传播伊斯兰教。现在印度尼西亚有2.29亿穆斯林,比任何一个中东国度都要多,这就是海上丝绸之路留下的遗产。
布热津斯基于《大棋局》中写道:“在欧亚大陆上,伊斯兰教与其他主要宗教的交界线,构成了潜在的地缘政治断层,”这个判断至今仍成立,每当中东局势紧张时,那些断层线便会有动静。
伫立在北京朝西眺望,喜马拉雅山脉就好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把中国和南亚的宗教纷争给分隔开来,可是中亚与东南亚的安稳,同中国的周边安全息息相关,该区域集聚着全世界极其复杂的民族、宗教以及地缘层面的要素,从新疆到云南,从上海合作组织到RCEP,中国的发展,离不开这个多元世界的和平。
舆图里那些被山海分隔开的伊斯兰国度,所显现的不单单是宗教的分布,还有文明的边界、历史的踪迹,以及人类永恒的迁移与交融,在当下全球化的时期,这些陈旧的分界依然在塑造着世界格局,理解它们,或许是理解当代世界的一把钥匙。
来源:兵戈天下之阿辉说环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