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能想象到,当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进旅馆后院,看到那辆没有轮子、满身油污的奥迪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本内容纯属虚构
这是院子的租金,和可能的误工费。”
老板把钱推了回来。
“钱我不要。你这个小伙子,我挺喜欢。你不是坏人。”
他看着我的眼睛。
“去吧,做你该做的事。但是记住,别犯法。”
“我不会的。”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我没有打车,而是徒步走出了德令哈市区。
我在路边,拦了一辆去往格尔木的顺风车。
下一站,我要去一个更高,更远的地方。
一个连神仙都难插手的地方。
彪哥他们是在第二天下午到的德令哈。
比我预想的要快。
我当时已经在一个叫“水上雅丹”的地方。
那里是世界上唯一一片在水上的雅丹地貌。
无数个土黄色的山丘,矗立在蓝色的湖水中。
像是外星球的遗迹。
我找了一个当地的向导,一个叫索南的年轻人。
我包了他的车,一辆破旧的丰田陆地巡洋舰。
我的手机开着,放在向导的车上。
我就是要让彪哥他们看到我的位置。
看到我正在离他们越来越远。
我能想象到,当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进旅馆后院,看到那辆没有轮子、满身油污的奥迪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一辆没有轮子的车,怎么开走?
拖车?
院子的大门很窄,拖车根本进不去。
就算进去了,满地的机油,稍微有点火星,就是一场灾难。
旅馆老板会报警。
警察来了,看到这场景,会怎么想?
彪哥他们再横,也不敢在派出所的眼皮子底下,公然抢夺一辆可能随时会爆炸的“物证”。
他们只能干瞪眼。
或者,花钱去买四个新的轮毂和轮胎。
但A6L的轮毂,不是随便一个汽配城就能买到的。
尤其是在德令哈这种小地方。
从西宁调货?
至少要两三天。
等他们把车修好,我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彪哥的电话又打来了。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除了疲惫,还多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暴怒。
“李峰!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看风景啊。”
我坐在陆巡的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漠戈壁,心情格外舒畅。
“你把车弄成那样,我们怎么开走?”
“那是你们的事。我的任务,是把它开到青海。我已经完成了。”
“你……”
彪哥似乎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能听到电话那头,他粗重的喘息声。
高海拔地区,情绪激动,可是会要人命的。
“彪哥,别生气。”
我故作关心地说。
“德令哈海拔也有三千米了,小心高反啊。”
“你给我等着!”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告诉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揪出来!”
“好啊。”
我说。
“我在可可西里等你们。”
说完,我又一次挂掉了电话。
我知道,我已经彻底激怒了他。
接下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抓我。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把这场戏,演到最高潮。
在水上雅丹,我遇到了一个姑娘。
她叫小末,是个自由摄影师。
一个人,背着一个比她还高的登山包,在无人区里晃荡。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的车陷进了沙地里。
一辆红色的牧马人。
很野。
和她的人一样。
“嘿,哥们儿,帮个忙!”
她看到我们的车,就像看到了救星,拼命地挥手。
索南把车停下。
我跳下车。
“怎么了?”
“陷车了。能帮我拖一下吗?”
她一头短发,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很大,很亮。
我看了看她的车,半个轮子都埋在了沙子里。
“你一个人?”我问。
“对啊。想拍点不一样的东西,结果玩脱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索南从后备箱拿出拖车绳。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的牧马人从沙地里拽了出来。
“太谢谢你们了!”
她从车里拿出两瓶红牛递给我们。
“我叫小末。你们呢?”
“我叫李峰。这是索南。”
“你们也是来玩的?”
“算是吧。”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那辆饱经沧桑的陆巡。
“你看起来,不像来玩的。”
她说。
“倒像是来逃亡的。”
我愣了一下。
这个姑娘,眼神太毒了。
“每个人,都在逃离一些东西,不是吗?”我反问。
她定定地看了我几秒,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人,有点意思。”
她跳上自己的牧马人。
“为了感谢你们,我请你们吃饭。格尔木,怎么样?”
“那你们去哪?”
“往西。”
“昆仑山?”
我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要去。”
她冲我眨了眨眼。
“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她眼里的那股劲儿,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也许是,我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得太久,有点累了。
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的队伍,从一辆车,变成了两辆车。
一辆破旧的陆巡,一辆鲜红的牧马人。
像两个亡命天涯的侠客。
在去往昆仑山的路上,小末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她原本是北京一个时尚杂志的摄影师,每天拍明星,拍名模,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但她觉得,那样的生活,太假了。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她拍出来的照片,再好看,也没有灵魂。
于是一天,她辞了职,卖了北京的房子,买了这辆牧马人,开始了一个人的流浪。
“我想拍点真实的东西。”
她说。
“比如,风的形状,雪的声音,还有,人眼睛里的故事。”
她一边说,一边用她的徕卡相机,对着我“咔嚓”来了一张。
“你眼睛里,就有很多故事。”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窗外,是连绵不绝的昆仑雪山。
雄伟,圣洁,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呢?”
她问。
“你又在逃离什么?”
我沉默了很久。
“一个失败的人生。”
我说。
她没有追问。
她只是把车里的音乐,调得更大声了一些。
是许巍的《蓝莲花》。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歌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
我忽然觉得,有个人陪着,感觉也不错。
彪哥他们果然没有放弃。
他们应该是找了本地的“朋友”,租了硬派越野车,也朝着昆仑山的方向追了过来。
我能从手机APP上,看到几个新的光点,正在快速向我靠近。
而且,不止一辆车。
他们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他们来了。”
我对索南和小末说。
“谁?”小末问。
“一群讨债的。”
“你欠了他们很多钱?”
“不多。”
我说。
“但足以让他们从几千公里外追到这里。”
索南皱了皱眉。
“这里是昆仑山,不是内地。他们要是敢乱来,会吃大亏的。”
“我知道。”
我说。
“我就是要把他们引到这里来。”
小末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担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跟他们,做一个了断。”
我的计划,是在昆仑山的一个垭口。
那个地方,海拔超过五千米。
地势险要,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
路面很窄,只能容一辆车通过。
而且,那里常年积雪,天气变幻莫测。
对于不熟悉路况的外地人来说,那里就是鬼门关。
我让索南在前面开路。
他的车技很好,对这里的路况了如指掌。
小末的牧马人跟在中间。
我坐在她的车上。
那辆破旧的陆巡,被我遗弃在了山下的一个隐蔽处。
车上,放着我那部一直开着机的手机。
那是一个诱饵。
一个把他们引向绝路的诱饵。
我们到达垭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狂风卷着雪粒,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
我下了车,站在垭口的风口上。
稀薄的空气,让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但我感觉不到寒冷。
我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决战的时刻,就要到了。
“你疯了!快上车!”
小末也下了车,冲我喊道。
“会死人的!”
“你先走。”
我说。
“带着索南,从另一条路下山。在格尔幕等我。”
“那你呢?”
“我还有点事要办。”
“我陪你!”
“不用。”
我看着她,很认真地说。
“这是我一个人的战争。”
她还想说什么,但我打断了她。
“走吧。相信我。”
她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最后,咬了咬牙,转身上了车。
“你要是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冲我喊道。
我笑了。
两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雪中。
整个垭口,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那辆停在路中间的,奥迪A6L。
是的。
那辆本该在德令哈旅馆后院里,没有轮子的奥迪。
它现在,完好无损地停在这里。
四个崭新的轮胎,在雪地里闪着幽光。
车身被擦得锃亮,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色怪兽。
这是我计划的最后一部分。
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在德令哈的那几天,我并没有闲着。
我通过一个以前做汽配生意的朋友,从西宁紧急调了四个原厂的轮毂和轮胎。
空运过来。
然后,我花钱请了两个当地的修理工,连夜把车修好了。
至于那满地的机油,只是我虚晃一枪。
我浇的,是水。
只是在水里加了点黑色的墨汁而已。
彪哥他们,从一开始,就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
我把奥迪车开到昆仑山,停在这个垭口。
然后,我联系了索南。
他是我那个汽配朋友介绍的,一个可靠的当地人。
我们演了一出戏。
一出“偶遇、陷车、结伴而行”的戏。
小末的出现,是个意外。
但这个意外,让我的计划,变得更加天衣无缝。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结果。
那就是,让彪哥他们相信,我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亡命之徒。
让他们以为,他们已经胜券在握。
然后,在这个最高,最险的地方,给他们致命一击。
我坐进奥迪车里,点火。
打开暖气。
然后,静静地等待。
大约一个小时后,远处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
两辆丰田普拉多,一辆三菱帕杰罗。
三辆硬派越野,顶着风雪,出现在我的后视镜里。
他们来了。
车队在离我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下来了七八个壮汉。
为首的,正是彪哥。
他穿着一件厚重的羽绒服,但依然能看出他壮硕的体型。
他的脸,在风雪中被冻得通红,眼神却像狼一样,死死地盯着我的车。
他们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推开车门,下了车。
风很大,吹得我的冲锋衣猎猎作响。
“李峰。”
彪哥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
他的声音,因为缺氧和寒冷,变得有些嘶哑。
“你真是让我好找啊。”
“辛苦了,彪哥。”
我笑了笑。
“大老远跑来,还爬这么高的山,不容易吧?”
他身后一个黄毛小子冲了上来。
“少他妈废话!钥匙交出来!”
我没理他,只是看着彪哥。
“彪哥,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彪哥一挥手。
“把车开走。把他给我带上。”
“别急啊。”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
一个遥控器。
“彪哥,你看看我车底下,有没有什么惊喜?”
彪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车底看去。
他什么也没看到。
但我知道,他心里已经开始犯嘀咕了。
“你他妈又在耍什么花样?”黄毛骂道。
“我没耍花样。”
我举起遥控器,晃了晃。
“我只是,给这辆车,上了最后一道保险。”
“这个遥控器,连接着一个信号发射器。只要我一按,它就会引爆我藏在车里的一个……嗯,小玩意儿。”
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
“威力不大,但炸掉这辆车,和这半边山路,应该足够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他妈疯了!”黄毛尖叫道。
“我没疯。”
我看着彪哥,一字一句地说。
“我只是不想再被你们欺负了。”
彪哥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遥控器,又看了看那辆黑色的奥迪。
他不敢赌。
他知道,我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想怎么样?”他终于开口了。
“很简单。”
我说。
“你们现在,转身,下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然后呢?”
“然后,这辆车,就留在这里了。”
“不可能!”
彪哥断然拒绝。
“车我必须带走。这是公司的规矩。”
“规矩?”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们堵在我家门口,骚扰我家人的时候,怎么不讲规矩?你们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怎么不讲规矩?”
我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现在,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狂风呼啸,像是为我呐喊助威。
彪哥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身后的那些跟班,一个个面面相觑,显然是被我的气势镇住了。
“彪哥,你看。”
我指了指脚下的路。
“这里是昆仑山垭口,海拔五千二百米。路窄,风大,常年积雪。”
“你们三辆车,想从这里掉头,不容易吧?”
“而且,天黑了。在这样的山路上开夜车,很危险的。”
“万一,一不小心,滑下悬崖……”
我没有再说下去。
但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恐惧,是一种比暴力更强大的武器。
尤其是在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
“李峰。”
彪哥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
“我们各退一步。”
“车,我们可以不要。”
“但是,你必须跟我们回去,跟公司做个交代。”
“交代?”
我笑了。
“我需要跟谁交代?跟那个把我骗得倾家荡产的合伙人交代?还是跟你们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公司交代?”
“彪哥,三年前,我跪在你们面前,求你们放我一马。你们是怎么说的?”
我模仿着他当年的语气。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现在,我也想跟你们按规矩办事。”
“这辆车,我花了十五万买的。它现在是我的私有财产。”
“你们,没有任何权力,从我手里把它抢走。”
“尤其是在这里。”
我加重了语气。
彪哥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身后的黄毛,似乎想冲上来抢我手里的遥控器。
但被彪哥一个眼神制止了。
“好。”
彪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车,我们不要了。”
“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猛地一转身,大步向自己的车走去。
“彪哥!”
黄毛不甘心地喊道。
“走!”
彪哥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
那帮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彪哥,上了车。
三辆越野车,开始在狭窄的山路上,艰难地掉头。
我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知道,我赢了。
但这不是结束。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
我把镜头对准了那辆正在掉头的普拉多。
然后,我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滴——”
一声清脆的响声。
奥迪A6L的车灯,闪了两下。
双闪。
仅此而已。
没有爆炸。
没有火光。
什么都没有。
那个遥控器,只是一个汽车的寻车器。
我在淘宝上花二十块钱买的。
彪哥他们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普拉多的车门猛地打开,彪哥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和那辆安然无恙的奥迪,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愤怒,再到一种深深的屈辱。
他明白了。
他被我耍了。
彻头彻尾地耍了。
“李峰!”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向我冲了过来。
但我没有动。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举着我的手机。
镜头里,是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和他身后,昆仑山那苍茫而冷峻的背景。
他离我只有不到三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我手机屏幕上的录像界面。
他看到了我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如果现在动手打我,那么,这段视频,就会成为他蓄意伤人的铁证。
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地点,他一个外地人,带着一群“朋友”,围堵一个本地“游客”。
到时候,就不是民事纠纷那么简单了。
他可能会被扣上“寻衅滋事”,甚至是“黑恶势力”的帽子。
这个代价,他付不起。
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青筋,在他额头上暴起。
但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
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狠。”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然后,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车上。
三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垭口的另一端。
风雪中,只剩下我和那辆黑色的奥迪。
我关掉了录像。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我这才发现,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我靠在车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腿一软,差点跪倒在雪地里。
原来,我也会害怕。
但我终究,还是挺过来了。
我看着这辆奥迪A6G。
它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座黑色的丰碑。
一座,为我逝去的过去,和我重生的现在,所立下的丰碑。
我没有再开动它。
我把车钥匙,放在了驾驶座上。
然后,我背上我的背包,徒步向山下走去。
我知道,这辆车,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留在这个海拔五千二百米的昆仑山垭口。
也许,它会被冰雪覆盖,成为传说的一部分。
也许,它会被某个路过的旅人发现,引发无数的猜测。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帮我,找回了三年前失去的东西。
不是金钱,不是地位。
而是,作为一个男人,站着的尊严。
下山的路上,我遇到了开车回来找我的小末和索南。
“你没事吧?”
小末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她的手,很凉。
但她的眼神,很暖。
“没事了。”
我冲她笑了笑。
“都结束了。”
“车呢?”
“留在山上了。”
“为什么?”
“它属于那里。”
她没有再问。
她只是把我拉上了车,给我递过来一个保温杯。
里面是滚烫的姜茶。
我喝了一口,一股暖流,从胃里,一直暖到心里。
我们回到了格尔木。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彪哥公司的法务打来的。
对方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通知我,鉴于那辆奥迪A6L已经处于“事实性无法收回”的状态,他们将通过法律途径,对我进行起诉,追讨车辆的等价损失。
“好的。”
我说。
“我等着你们的传票。”
挂了电话,我没有丝毫的担心。
我知道,这场官司,我可能会输。
我可能要赔偿他们一笔钱。
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已经不在乎了。
钱没了,可以再挣。
但有些东西,一旦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在格尔木待了一段时间。
小末没有离开。
她每天开着她的红色牧马人,带我到处去拍照。
我们去了察尔汗盐湖,去了胡杨林,去了茫崖的恶魔之眼。
她的镜头里,不再只有风景。
也开始有了我。
她说,我的眼睛里,故事越来越少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平静的光。
一天,我们在一家小面馆吃面。
电视里,正在播放本地新闻。
一条新闻,吸引了我的注意。
“近日,有驴友在昆仑山某垭口,发现一辆被遗弃的黑色奥迪轿车。该车车况良好,但不知何故被遗弃在此。相关部门提醒,昆仑山地区海拔高,气候恶劣,请广大游客和司机,切勿冒险行车,注意自身安全……”
新闻画面里,那辆黑色的A6L,静静地停在雪地里。
车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像一个沉睡的巨人。
面馆老板一边擦桌子,一边感叹。
“啧啧,这得是多有钱的人啊,几十万的奥迪,说不要就不要了。”
“也可能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吧。”旁边一桌的客人接话道。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面。
小末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嘿,成网红了你。”
我笑了笑。
“那不是我。”
我说。
“那只是一个叫李峰的人,留下的一段过去。”
吃完面,我们走出面馆。
格尔木的阳光,很好。
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小末问。
我想了想。
“不知道。”
我说。
“走到哪,算哪吧。”
“那……”
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带上我,好不好?”
我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和身后,那片湛蓝得不像话的天空。
我突然觉得,人生,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
来源:北路百慕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