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63年12月17日清晨八点,中央广播电台的值班室里还弥漫着冷冽的雾气,一盏黄色台灯下,22岁的播音员方明正来回翻看厚厚的讣告稿。淮海路上车辆稀少,电台走廊也格外安静,只有秒针滴答作响。方明知道,十点整,他就要向全国播报一条意义重大的消息。
1963年12月17日清晨八点,中央广播电台的值班室里还弥漫着冷冽的雾气,一盏黄色台灯下,22岁的播音员方明正来回翻看厚厚的讣告稿。淮海路上车辆稀少,电台走廊也格外安静,只有秒针滴答作响。方明知道,十点整,他就要向全国播报一条意义重大的消息。
广播稿封面印着“罗荣桓同志治丧委员会告全党全军全体人民书”,落款是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方明用铅笔在稿件边角圈出生僻字,又在名字处画下粗黑线。他暗暗提醒自己:绝不能错一个音。
不久前,也就是16日下午五点五十分,罗荣桓元帅在北京医院病房里停止了呼吸,年仅61岁。消息通过电话线直接送到了中南海,毛泽东在颐年堂得知噩耗,当即中断会议,沉声宣布:“罗荣桓同志逝世。”随后常委全体起立默哀三分钟。就在那一晚,中央决定次日清晨由广播电台向全国发布讣告。
罗荣桓生前淡泊,去世却震动了整个共和国。他从湘南贫苦书生一步步走上革命舞台,1928年井冈山入党,后任红一军政治部主任,以严谨稳健著称。抗战时期,他率八路军一一五师北上山东,建立了坚固的根据地。1945年济南战役,他一句“打下济南城,活捉王耀武”,三军士气陡增。建国后,他出任总政治部主任,为确立现代军队政治工作制度倾注心血。
说起“双罗”,老干部们总是津津乐道。罗荣桓年长,被称“大罗”;罗瑞卿稍逊八岁,便是“小罗”。1929年红四军第八次党代会争论激烈,罗荣桓一句“请毛委员回来”击破沉闷。罗瑞卿当场附和,痛陈战败教训。毛泽东后来打趣:“当年要不是两个姓罗的,怕是没人替我说话。”这份惺惺相惜延续了三十余年。
抗战第二次反“围剿”时,罗瑞卿胸部中弹,命悬一线。罗荣桓得到报告,冷峻的湖南人罕见失控,砸桌怒吼:“狠狠打,给小罗报仇!”前线官兵见此,拼死反击。等到罗瑞卿醒来,罗荣桓却只是淡淡一句:“多活一天,多干一天。”这种兄弟情谊,被后辈津津乐道。
有人好奇,为何罗瑞卿没被误认为报丧对象以外的普通将领?原因简单:1954年公安部换帅,毛泽东原本属意罗荣桓。罗荣桓固辞,自荐罗瑞卿,称“公安业务他比我熟”。此后十年,罗瑞卿铁腕整治治安,知名度迅速攀升。因此,两位姓罗的名字常被公众并提,播音员记忆稍有混淆就可能酿成祸端。
回到电台。九点五十五分,导播推门喊道:“小方,你来顶班。”短短一句话让方明血脉贲张。他深吸一口气,站到话筒前。指示灯亮起,电台大钟敲了十下,直播开始。前四千余字一气呵成,声音沉稳。可到了“罗荣桓的骨灰将安放于八宝山”一句,他的舌头竟鬼使神差蹦出“罗瑞——”两个音。方明猛然收口,用一个吞音佯装咳嗽,改读“罗荣桓”。七秒钟的停顿,却已让许多听众心生疑窦。
线路另一端,监审科电话瞬间被拨爆。“到底是谁走了?”“广播是不是出错?”一阵质问扑面而来。节目结束,方明仍僵立原地,背心冷汗浸透。台长当即召开事故分析会,科长、值班领导、导播乃至稿件审校全部列席。按照当时规章,发生重大播音差错,轻则通报批评,重则停职检讨。
更大的压力来自外部。新华社已收到各地记者电询,若不能在半小时内澄清,将造成信息混乱。台里立即补播简讯,确认逝者为罗荣桓元帅,并向听众致歉。与此同时,错误录音被剪掉封存,事后编入内部教材。
有人担心罗瑞卿会因此震怒。没想到,下午三点,公安部送来口信,罗瑞卿轻描淡写一句:“年轻人难免犯错,下不为例。”这番宽容态度,让原本剑拔弩张的追责氛围迅速缓和。台里最终认定:方明写深刻检查,罚停三天,再无进一步处分;相关领导因审核疏漏,同样书面检讨。
风波平息后,方明把那份检讨贴在宿舍桌前,每天临睡必读两遍。他开始自订“十条播音戒律”:任何稿件朗读三遍以上、不在口中存疑字、不夹带个人情绪。三年后,他接连主持国庆实况、全国两会直播,全程零差错,成为台里重点培养的骨干。
值得一提的是,这起事故让电台修订两项新规:直播前由两名编辑交叉校对专名异姓;主持人不得在开播两小时内离岗,以防换人匆忙。此后多年,再未出现同类错读国是大员讣告的严重事件。
1969年,方明晋升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首席播音员。每逢业务培训,他都会讲起那段七秒钟的尴尬。“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忘了教训。”如今,这句话仍被不少青年主播写进随身笔记,提醒自己在话筒前尊重每一个字、每一位人物,以及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来源:明月清风阁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