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眼望过去,有坐在废墟中嚎啕大哭的稚子、有至死相拥的有情人、独臂的守城军……亦有丹裂却未曾逃跑的修士。
谢妄尘是个惊才艳艳、冠绝上仙界的妖孽剑修。
唯一的污点便是有个出身下修界的未婚妻。
为了配的上他,即便封灵雪涯,数年苦修,我亦不曾挪步。
却在与他的小师妹发生争执时,换来他一句:
「终究难改下修界的浮躁心性,难成大器。」
于是他秘境历练时,我退亲离开。
后来下修界遭逢魔界侵犯,谢妄尘率上仙界众人前来支援。
却在魔物操纵的傀儡大军中发现了我的尸骸。
温润如玉的仙君霎时眼眶通红,目眦欲裂。
1.
无涯城失守那日,我的灵魂飘飘荡荡见证了无数人的拼死抵抗。
可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好在下修界终于迎来了援兵。
赫赫有名的剑修谢妄尘率上仙界众人赶来支援。
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的贺城主如释重负般卸了力,瘫倒在地。
粮铺老板娘抱着死去多时的儿子又哭又笑。
一眼望过去,有坐在废墟中嚎啕大哭的稚子、有至死相拥的有情人、独臂的守城军……亦有丹裂却未曾逃跑的修士。
断肢残骸、生灵涂炭,仿若人间炼狱。
谢妄尘蹙着眉,挥挥手,众人二话不说迅速投身于战斗中。
一柄寒光剑,从天而降劈死了前一秒还在张狂的魔修,救下了一痴傻女子。
谢妄尘提溜着女子,将她带到安全区域。
却听那女子喃喃自语:「不不……不是我害的……」
来不及深究痴傻女子口中的话,谢妄尘抽身飞离,投入战斗。
魔界猖狂,入侵下修界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人族一退再退,无涯城是战区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身后是无数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弱、是人族的传承和希望。
好在,援兵终于到了,无数人都松了一口气。
众人合力抵挡住了魔族的这一波攻势。
待魔军溃败,轰然而散,如潮水褪去后,只留下一地残骸。
无数人族修士当场痛哭,似大难不死的余幸,又如家破人亡的悲怆。
贺城主忍着悲痛邀请上仙界众人前往城主府整顿休息。
叶沁雪跟在谢妄尘身侧,一边跟着众人走,一边不经意向贺城主询问道:
「为何不见下修界各大势力的掌门?百墨门的掌门呢?」
贺城主苦笑,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
「他们都去沦陷区封印天裂了……还有数名门派弟子深入魔族占领区为前线缓解压力。」
「若非如此,无涯城也撑不到今日,等不到诸位义士的支援,恐怕半月前的那次魔族进攻就沦陷了。」
听到此话的众人神色一变。
谢妄尘迅速发问:「百墨门掌门也去了?」
贺城主不知道他为何发问,疑惑看了他一眼,随后道:
「这是自然。」
谢妄尘脸上血色尽失。
我瞧着这一幕,诧异万分。
谢妄尘这副模样,不知情的人瞧了,大抵真的会以为他很在乎我。
我曾经也这样自以为是过。
2.
二十年前,爹娘承接委托,下山除魔卫道,却双双死于邪祟之手。
那年我六岁,消息传来时,我还在因为成功与小师弟争夺到一串糖葫芦而洋洋得意。
第一口糖葫芦的酸甜,在得知爹娘再也回不来后化为了悲苦。
从此我再也没有碰过糖葫芦。
两年后,百墨门来了一个剑修,是爹娘的故交,青云剑派的掌门谢珏。
在得知我爹娘离世后,将我接到了上仙界,告知了我婚约的存在。
从此我多了一个未婚夫,多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因为谢伯父告诉我,从今以后这里也是我的家。
而谢妄尘,就是我的未婚夫。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谢妄尘讨厌我,因为他对我始终不假辞色,漠然置之。
我也未曾喜欢他,他对我冷漠,那么我就对他无情。
他吃饭我掀桌、他练剑我藏鞘,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这般针锋相对持续了三年,当然我单方面对他针锋相对,他对我始终冷漠。
他就像一个戴着面具的假人,按部就班、被操纵着的傀儡,无论什么事都没办法打破他的面具。
直到娘亲留下的玉坠子被排挤我的小团体摔碎了丢下山崖。
那颗敏感、假装坚强的心再也没办法伪装,我第一次想回下修界了。
给谢伯父留下感谢的书信,趁着夜色渐晚,我毫不犹豫离开了青云剑派。
那年十一岁,我刚刚筑基。
回下修界的路途并不好走,我虽然知道大致方向,可是途中却困难重重。
不过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的躲过了那些危险。
可偏偏就在到达边界卫城时,遇上了麻烦,一个企图炼城的邪修。
我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边陲小城,至死都没办法回家的时候。
谢妄尘出现了。
明明他可以躲起来,等到剑派长辈前来,偏偏为了救我现身,被邪修抓住了。
这邪修似乎对少年天才极其厌恶,一开始抓住我就恨不得虐杀了我,可偏偏在他要动手时,谢妄尘出现了。
虽然不敌邪修,却也力敌数招,然少年天骄的英姿展露无遗。
谢妄尘将邪修怒火、妒火一并吸引了过去。
我也因此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
待青云剑派的长辈赶过来时。
一向冷漠到目中无尘的谢妄尘已经奄奄一息,若是援兵再慢上一刻钟,他便性命不保了。
邪修被怒极的谢伯父捏碎了天灵盖。
3.
一整座边陲小城的人都得救了,自然也包括我,而我的回家大计也不了了之。
欺辱排挤我的小团体被家中长辈按着头给我赔礼道歉。
他们虽不满,可从此再未敢明面上排挤我。
可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想知道谢妄尘怎么样了。
直到半月后,神色凝重的谢伯父才将我带到后山禁地。
我瞧见了伤势已经稳定的谢妄尘。
看着他虚弱苍白的脸色,脆弱的好像一个瓷娃娃。
我第一次瞧见谢妄尘这般脆弱的模样。
我终于忍不住当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一边哭一边喊道:「谢妄尘你不要死啊,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作对了……」
许是我太吵了,谢妄尘蹙眉睁开了眼睛。
「江明月,你别把鼻涕擦我身上。」
我又惊又喜,我藏了藏手,至于他说的话,我权当没听见:
「你终于醒了,还疼不疼呀……」
谢妄尘那张冷漠的面具好似终于被打破,强忍着丢我出去的冲动,无奈道:
「我没事。」
说罢又从旁边的被褥里摸了摸,随后将一块玉佩递给了我。
正是被人摔碎后丢下山崖的那块玉佩。
那山涯下是封灵雾谷,极其危险,我本以为这块玉佩再也找不到了。
玉佩上有紫金编织环绕,能够看出来是用心去修补了它。
我顿时被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谢妄尘生怕我把鼻涕擦他身上,连忙赶人:「我还要修养,你回去吧。」
从那以后,面对冷漠的谢妄尘,我虽别扭,却再也未曾与他作对。
每每有喜事、好物,都会与他分享,不管他愿不愿意听,我自顾自说自己的。
他有时候也会无意露出浅笑,我不知道他因为什么,非要掩盖自己真实的想法模样。
可那个时候我相信,冰总有一天会被捂化。
我和他的关系逐渐缓和。
虽然谢妄尘还是冷脸居多,可是他偶尔也会在我进入瓶颈期时,送来破境宝物。
在我迷茫时,指点迷津。
甚至当别人排挤我时,他也会不留情面厉声呵斥他们,坚定站在我身边。
这些都是我曾经未曾注意到,不愿接受的好意。
失去双亲后,我孤僻古怪的心第一次被打开了一条缝,得以窥探许多曾因一叶障目而错失的温暖。
想起了被刻意遗忘的善意。
如膳堂大娘每次都打的又高又满的膳食,偶遇高阶师兄师姐们时,递过来的灵草灵果。
又或是发放物资的长老多塞的几块灵石。
4.
我开始尝试融入上仙界。
最初这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因为被教训过,他们不再明面上打压排挤我。
可是无形中的孤立冷落总是免不了的。
背地里的蛐蛐奚落也在变本加厉。
学堂里的座位并非固定的。
有些长老或客卿要求位置是先到先得的,有些则是根据上一堂课的表现来定位置。
所以每一次,我试图抢占一个不错的位置时,都会有人跳出来,帮别人把位置占了。
留给我的永远都是角落里最不受欢迎的位置。
授课师长往往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里大多都是修二代,不好得罪。
还能怎么办,苦果只能叫我一个下修界的孤女吃了呗,他们都默认了。
至少明面上他们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没打人没骂人。
更没有像从前一样,为了赶走我,把我的东西损毁丢弃。
只是不和我玩,也不和我说话,团队任务不和我合作,顺便给同伴占占位置罢了。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条律法明确表示,一群人必须友好对待另一个人。
我怯懦的、尝试友好伸出的手,在碰过几次壁后,毫不犹豫的缩回去了。
既然没办法融入这群人,那我就换一批人融入吧。
只不过我自幼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受了一场委屈,为何要独自冷冷清清咽下苦果,合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我策划了一场报复。
趁着上仙界中州盛典,绝大部分长老、峰主都离开了门派。
我幻化成了往常总是带头孤立我的小团体头子叶沁棠。
对着镜子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自觉十分相似后,我毫不犹豫的来到木灵峰。
远远的就瞧见了叶沁棠最大的狗腿子叶飞宇,他瞧见了我,又谄媚又迅速的攀附上来。
「沁棠师姐,你不是去参加中州盛典了吗?突然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公报私仇,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打的晕头转向,偏偏让他还不敢问为什么打他。
只能捂着脸委委屈屈的看着我。
「我交代的事情又忘了吗?」我神情严肃,厉声质问。
眼前人吓得一哆嗦,任由他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来叶棠雪究竟给他交代了什么事。
我怒其不争:「我就不该指望你们这群蠢货。」
说着又不解气般踢了他几脚,他不敢躲,委委屈屈受着。
「算了,你把他们叫上,趁着长辈们都不在,把那小贱人彻底赶出上仙界。」
5.
我表情扭曲狰狞。
叶飞宇看了一眼,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选择了转身离开,去通知其他人。
叶沁棠厌恶我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她想要赶我走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证实。
猜都能够猜到,叶飞宇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给叶飞宇留下了消息,率先离开了。
随后变幻了模样,躲在暗处,瞧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一个地方而去。
冷冷发笑后暗中跟了上去。
他们离开了门派,最后来到了门派管辖范围内的一座小城镇。
根据我留下的提示,他们找到了我。
一群人嚣张跋扈的拦在我面前。
为首的叶飞宇没有说话,眼里充满了不屑。
旁边的方脸跟班谭覃却忍不住跳了出来:
「江明月,识相点你就自己离开上仙界,这不是你这种下等人应该待的地方。」
「有些人不是你能够比得上的,有些人也不是你能够觊觎的。」
我转身表情冷漠,语气平静:「我若是不愿意呢。」
随后完全不搭理他们,继续挑选摊子上的物品。
其他人:……一直在挑衅。
谭覃气的满脸通红,怒极了,恼羞成怒发动飞剑朝我刺来。
却不料飞剑飞到一半,忽然似遇到阻滞,铮铮发鸣后,啪嗒掉地上,碎成了两半。
众人不可置信的将目光从断剑移到了我身上。
他们似乎第一次认识我。
或许是因为我从未在他们面前展露过实力,他们也从未去关注过我的实力。
他们都打不过我,一群垃圾。
嘲讽一番,将他们彻底惹怒。
不出意外,他们果然咽不下这口气,在我有意的引导下,果断的暗中雇佣了万事楼的人,企图绑架我。
在暗处的我以留影石记录下所有证据。
剑派门规森严,雇佣外人谋害同宗弟子,足够他们喝上一壶了。
随后趁夜,将曾经排挤我的小团体几人,轮流套麻袋狠狠打了一顿。
第二天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猪头模样。
他们知道是谁,可是没有任何证据,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揍他们一顿,没有规律。
甚至拉屎的时候都能被骚扰。
打又打不过,防又防不住,偏偏他们没证据,也没有底气找长辈出面。
好长一段时间,几人都报团取暖,不敢单独行动。
思及至此,竟还觉得这段记忆颇为快乐。
连魂体都深邃了几分。
6.
而且因为是「叶沁棠」他们才会惹上我这么个难缠的玩意。
几人不仅十分憎恶我,连带着还怨怪上了叶沁棠,所以后来他们这个小团体也四分五散。
曾经以叶沁棠马首是瞻的几人,也选择了对叶沁棠敬而远之。
毕竟明明是叶沁棠提出要教训我的,偏偏发现人不好惹了以后,果断消失了。
直到叶沁棠从中州盛典回来后,就发现了曾经的小团体也在慢慢孤立远离她。
她试图过解释,没有人相信她。
因为我的扮演实在成功,这不单纯是变换身形,而是连独特气息都模拟的十足相似。
这也是我们百墨门的独门小绝技之一,当然这群眼高于顶的人,又怎么会去了解下修界门派的事情呢。
或许有人相信她,可她脾气一贯暴躁,能够借此远离她,也多的是人愿意悄无声息的默认是她。
而我将留影石上交给了谢伯父。
他们都得到了惨痛的教训,因为企图谋害同宗弟子,所以被废除了修为重修,并关在主峰罚罪涯十年。
即便他们有护短的长辈,这结果也必须得接受。
我的报复得到了极大的成功。
我很高兴。
我躲在远处树上看他们受罚,一个接一个的被废掉修为,报复心理终于得到了满足。
可是当我得意洋洋的从树上跳下去后,却刚好撞见谢妄尘。
脸上的笑意在触及他眼底的冷漠和表情的怒意后彻底僵住了。
谢妄尘的眼睛里一向容不得沙子,他太刚正了,不容一丝恶念。
我有些慌乱,想要解释:「谢妄尘……我没有主动……」
却见他神色冷淡直勾勾的看着我,随后闭上了眼睛。
在睁眼时,压着怒气道:「他们因想害你而修为被废,是自取灭亡,可作为同门,你何故如此高兴?」
听到这里,我原本还想要解释的心,咯噔一下停住了。
随后冷笑一下,讥讽回去:「我凭什么要不高兴,他们受罚是他们活该,我就乐意高兴。」
谢妄尘气极,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用一种看朽木的眼神看我:
「你以为你上交留影石就高枕无忧,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可想过你做的一切并非毫无破绽!」
「乐见同门受苦受难,毫无悲悯之心,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之理,你不懂吗?」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在乎。
我只是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回去罢了。
即便这般报复了,我也不觉得公平。
因为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招惹他们。
7.
可是在谢妄尘看来,我就是错了。
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他拉着我来到了戒律堂,对同门苦难视而不见,甚至对此喜形于色,受十鞭刑。
一向刚正不阿的戒律堂长老没有丝毫留情。
重重的十鞭,受刑结束我早已昏迷不醒。
待醒来时,窗外已经是日薄西天的黄昏,身上上了药,仍然隐隐作痛。
我养伤的半月,竟没有瞧见谢妄尘一面。
他厌我至此。
可当时的我,未曾发觉,只以为他实在生气,对此我也只是略感失望。
我自诩对他了解,当时只道他性格如此,而我也确实被他抓住了把柄。
我虽心里对此有了些许隔阂,可却始终认为,这一点中正刚直导致的隔阂不足以抹除那些好意。
我伤好后,连续一月都不曾见到他。
再次相见时,他满身冷漠让我忍不住望而却步。
给自己再三鼓劲后,才敢上前搭话。
「妄尘,许久不见,你还在生气吗?」
其实我内心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是受害者,难道不应该以怨报怨吗?
不过我没有说出口来,只是两人行事略有偏差,不必一直耿耿于怀。
谢妄尘的眼神很冷漠,和以往其实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大抵我心境变了,所以一颗心,竟也有些刺痛。
「未曾,不必挂怀。」
只是这么一句话,客气疏离的分明。
我的笑有些僵硬,挂不住的笑意演变成了慌乱的逃离。
此后一连多日,我都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不敢靠近。
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练剑,看着他训诫师弟师妹,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处理事物。
一如当初才到上仙界时的心境,只是这一次,没有把自己彻底封闭。
我努力学习各门功课,修仙主四艺、修真百艺,包括修为,我都在拼尽全力的努力。
很快,我就离开了叶沁棠等人曾在的这一届,一路跳级来到了谢妄尘所在的这一级。
按照自己的计划,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区别只是和谢妄尘的关系好像又日渐疏远了。
我虽然难过,不过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心里藏着,我倒也没有太多时间去伤春悲秋、感时伤怀。
我很顺利的融入了高阶的师兄师姐们。
大家对我都很照顾。
虽然他们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这么拼命的去努力,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关切、照顾我。
8.
后来大家知道了我和谢妄尘的关系。
似乎就有了各自的理解。
谢妄尘太优秀了,他的天资可谓是冠绝上修界,千年难出的奇才。
尤其是在剑道一途,更是耀眼的遮天蔽日。
在这一辈年轻人里,更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你不入剑道,见谢妄尘如井中蛙观天上月;你若入剑道,见他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我在世俗意义上来说,已经算百里挑一的天才了,可是配他,无数人默认,仍旧不够。
所有人都默认我这般努力,只是为了能够追上他的脚步,能够更加配得上他。
毕竟除了所谓的婚约。
我没有任何一处是众人认为足以匹敌他的地方。
从家世到天赋。
我默认了,未曾辩解半句。
没有必要,也没有人会相信我的努力没有半点谢妄尘的原因,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大抵也猜出来叶沁棠等人为什么会屡屡针对于我。
因为觉得我不配站在谢妄尘身边。
但这并不是任何人欺辱我的理由,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反抗,还是会报复。
不管谢妄尘会不会生气,也不论我们的感情会不会产生隔阂,我都不会妥协。
我和谢妄尘的关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维持着,没有更亲近,也没有太疏离。
有人说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如果就这样平淡的将日子过下去,按部就班的生活。
或许我们履行婚约后,也会成为一对至亲至疏的夫妻,成为相敬如宾的伴侣。
可是日子总不会一直平静下去。
我远离了叶沁棠一行人,可他们似乎却不肯放过我,死死如鬼魅般纠缠着我。
叶沁棠出事了。
因为外出历练,被邪修抓住,吸干了血,死的不明不白、尸骨无存。
偏偏她离开时,却曾愤恨与人言:
「都怪江明月这个贱人,下修界的破落户,为什么要来上仙界。」
「她根本配不上谢师兄,还试图靠努力纠缠,心思诡异狡诈之辈,实在可恨。」
「连她都能一路越级,与谢师兄同堂而坐,我凭什么不可以,我迟早要追上她,叫她好看。」
就是这样一番言论,将我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因为在她放完这般狠话后,就不顾劝阻的选择了独自外出历练。
随后不久就死于非命。
明明与我无关,众人却都认为,我是害死叶沁棠的根源。
9.
对此我只是嗤笑。
她自己心态有问题,也是自作自受,死于邪修之手,竟还能攀扯上我。
我虽对流言不屑,倒也未曾对叶沁棠出言不逊,毕竟人已经死了。
无论什么恩怨,我都不想去过多纠缠了。
可是看似平静的岁月流逝下,却暗藏波涛汹涌的恨意。
有人认为流言是无稽之谈,也有人奉若圭臬。
所以恨意自然而然倾注于我身上。
很快,有一个人闯入了我的生活。
她不曾一上来就对我表达恨意,反而每每相遇都笑意盈盈的打招呼。
她叫叶沁雪,只需要听名字就知道,她和叶沁棠关系匪浅。
所以对于她的示好我向来置之不理。
我不相信这世间真的会有人能够做到以德报怨,尽管叶沁棠自作自受。
可我也确确实实是她所憎恨的人,是她死亡的导火索之一。
若说叶沁雪毫无芥蒂,我不相信。
叶沁雪似乎也是一个天之骄女,是叶家这一辈的佼佼者。
本来她一直在外跟着一位尊者修行。
可是却突然被谢妄尘的师尊收为了关门弟子,随后回到了青云剑派修行。
也成为了谢妄尘的小师妹。
自此她来以后,越来越多的关注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很厉害,也极赋天资盛名。
不仅是远近闻名的天才炼丹师,于剑道一途也极具天赋。
踏入剑道不过一年,就领悟了独特的苍梧剑道。
她时时都黏在谢妄尘身边,所有人都默认,他们俩更加般配。
妖孽天资,匹敌家世。
而彼时的我,为了领悟万剑涯冢的剑意,封闭灵力,于雪涯悟道。
数年苦修未曾挪步,不晓外界流言蜚语。
再出关后,我又恢复了初到上仙界的境地,孤身一人,看他人融洽相处。
所遇之人,无有恶意,却也只是点头之交。
说不在意实在虚伪,可是即便在意,我也已经没有心力去改变了。
我只能坦然接受。
谢妄尘的光芒更盛了,一次万宗试炼夺得第一,断层式压制的第二喘不过气。
更是以元婴之资越级打败化神之躯。
而叶沁雪也在金丹期的试炼中顺利夺得第一。
无论两人走到哪里,都是吸睛夺目的存在。
与此同时,谢妄尘有个下修界的未婚妻的消息也迅速传播开了。
10.
有人忍不住去寻问青云剑派的弟子。
得到了求证。
无数人纷纷扼腕叹息,无数仙子更是悲痛欲绝,哭断了肠。
无数人都道:谢仙尊糊涂至极,竟然给自家儿子定了这么一个婚约。
外界流言四起,连带着青云剑派的人也越发觉得可惜。
好长一段时间,都能够听到议论我的声音。
谢妄尘也曾出面承认我的身份,没有冷眼旁观。
可世人的主观看法是很难去改变的,流言制止不住。
谢伯父闭关修炼了,更是对此一概不知。
我更加努力的修炼了,苦修的数年也不算白费力气,我领悟了苍生剑意。
在谢妄尘突破化神,成就千年化神第一人的成就时,我也凭借着次次死里逃生的历练突破了元婴。
我至今仍然记得,突破元婴之时的喜悦。
喜悦冲昏了头脑。
我兴冲冲的回到青云剑派,迫不及待的就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谢妄尘。
让他瞧瞧,我真的有很努力追上他的脚步,没有虚度光阴。
可是当我来到万剑锋后山时,瞧见的却是谢妄尘亲手指导叶沁雪练剑的模样。
叶沁雪笑的花枝乱颤,亲昵又开心的唤着:「妄尘哥哥,你真好。」
谢妄尘一贯冷漠的脸破冰般露出浅笑。
说实话,我当时很难过,也很厌烦,我不喜欢叶沁雪,自然也见不得谢妄尘与她关系融洽。
我的喜悦一下子被冲淡。
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再也没有了半分分享的想法。
过了几天,谢妄尘约摸着知道我回来了。
竟然破天荒的主动找我。
「听说你突破了,恭喜。」
我冷淡的让他有些许不习惯,迟疑一下后叹气,随后将一个木匣子递给我。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庆贺礼。」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们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平和的相处过了。
自从叶沁雪出现后,我们俩的感情自然越来越淡,大多数时候瞧见他们俩在一起,我都不会出现。
所以我不曾想到,他会给我准备礼物。
我僵硬的接过木匣子。
谢妄尘离开后,我才打开木匣子,只瞧见一支粗糙的万华柳木做的簪子。
料子是极好的,可做工实在粗糙。
我将它随手插在发髻上,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笑意。
11.
我们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后来才发现,我总是自作多情。
那时南洲现世了一处新秘境,各宗各派派出了一批弟子开疆拓土。
秘境有限制,只能化神以下修士进入。
谢妄尘进不去,只能在秘境外边等候着。
于是由另一位元婴巅峰的师兄袁木轻领头带领青云剑派众多弟子进入。
进入秘境后,我被传送到了一处原始密林。
与众多同门分散。
原始密林遮天蔽日,且其中强大的凶兽不计其数,各自占据一方领地。
我元婴中期的修为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其中穿梭。
不敢闯入那些强大凶兽的领地。
与此同时,袁师兄传讯,发现了一处上古遗迹,让青云剑派的同门都集合。
发现上古遗迹的不止青云剑派,还有许多其他门派。
在秘境里,杀人夺宝的事不少见,这个时候自然是要集合在一处,才能够为门派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是公认的规则。
根据传讯的地点,我发现自己还需要横穿过这片原始密林,根本来不及赶过去。
只能先传讯告诉袁师兄,与此同时,紧急朝那个方向赶过去。
可是就在我经过一个强大妖兽的领地时。
本想悄无声息的从边缘走过,然而一个身着绿衣的蒙面女子却突然出现。
那女子身形看着很熟悉。
她惊扰了凶兽后,以千里传送符迅速逃离。
承受凶兽怒火的自然就是我了。
我打不过这凶兽,只能灰头土脸的慌忙逃窜。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脱身。
当我赶到上古遗迹外围时,只瞧见几个穿着不同宗门服饰的修士狼狈凄惨的从里边逃出来。
至于青云剑派的修士,我更是一个都没有瞧见。
我自然意识到出事了。
作为同门,关键时候不可能袖手旁观。
不顾逃出来的修士劝阻,我毫不犹豫入了那上古遗迹。
上古遗迹确实凶险万分,等到我找到诸位同门时,大部分同门都已尸骨无存。
或消失不见。
唯余四五人聚在一起,情况都不算很好。
袁师兄见到我也是诧异,随后表情焦急:
「江师妹,你怎么也跟着进来了,难道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我笑了笑:「知道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能弃了你们,独自逃走吗?」
还剩下的几人表情复杂,好半晌才叹气。
12.
好在外界各宗各派很快都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聚集了各宗强者,强行打开了秘境。
只是秘境打开时,遗迹的鬼东西极其不甘心到手的鸭子飞了。
竟然还敢出手,眼见袁师兄因为力竭,要被留下时。
我咬咬牙,拔剑与那鬼东西对上了。
幸而我领悟的苍生剑意对它有所克制,拖延了片刻。
可我高估了自己,最终不敌,昏死过去。
清醒过来时,已经被门派所救,只是这一身的伤后来足足养了半年。
袁师兄哭的双眼通红,见我醒来激动万分:
「师妹你终于醒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有用的上师兄的地方,师兄必万死不辞。」
其实我没有想过以命相救,只是念及袁师兄对我一直抱有善意才出手相助两分。
只是我高估了自己。
在我养伤的时日里,谢妄尘曾来过一次,只是他表情严肃又压抑着愤怒:
「江明月,以命相救,你可真行。」
看他是担心我,于是开口宽慰:
「谢妄尘你别生气了,你看我不是没事嘛。」
他却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你若是因此死了便死了,这般浮躁冲动,免得以后给我青云剑派惹出祸端来。」
说完话,他拂袖而去。
这番话实在伤人,我这般小心眼的人自然记得牢牢的,难受了许久。
我伤养好后,秘境风波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不过因为死了不少人,门派气氛仍然压抑至极。
活下来的人除了袁师兄几人,还有零星几位走散的同门,其中就有叶沁雪。
她那谨慎小心的性子让她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
瞧着她一袭绿衣的背影,我怀疑起来。
太像了,身形背影与那日惊扰凶兽,嫁祸于我的女子太相似了。
我几乎可以确定是她了,可是我毫无证据。
与此同时,我与谢妄尘的关系再度陷入了僵局,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搭理我。
我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他,他也不相信,他说:
「绝不可能是小师妹,你性子太急躁了,毫无证据不该开口。」
我如坠冰窖。
13.
连谢妄尘都不相信我,又何况其他人。
所以我没有贸然闹得人尽皆知。
叶沁雪在门派里的名声很好,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不能贸然行动。
带着留影石,我单独约见了叶沁雪。
「那日秘境为何要害我?」
她赴约了,可是对于我的试探毫不回应,她漂亮张扬的眉眼笑眯眯的看着我:
「江师姐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我冷笑,她不承认我的确没有任何办法把她钉死,但是不意味着我不会报复。
「你可以不承认,不过你最好时刻小心。」
她的笑脸僵硬了一瞬间,随后笑靥如花的凑近我,压低着声音在我耳边:
「江明月,下贱人就该待在老鼠洞里,敢冒头就要做好被人人喊打的准备。」
她这个样子实在可恨,好在我忍住了没动手。
明面上的把柄不能给人抓住。
可是变故来的太快了,下修界传来书信,百墨门出事了。
掌门带着一群弟子下山例行夜巡时,被一个极度凶残的邪祟重伤了。
那邪祟来的诡异,查不出来源,实力还极其强悍,众弟子死的死、伤的伤。
掌门出事后,百墨门内长老弟子相继出事。
百墨门几乎陷入了断层的危险。
这背后就像是有一双大手在操纵一般。
我选择了立马向青云剑派求助,果断告知了谢伯父,希望他能够出手相助。
却不知此事为何会闹的沸沸扬扬。
一个下修界的门派遇到了事,其实很正常,所以众人虽同情,却认为我的阴谋论过激了。
天玄大陆几万年来,出现过的门派、宗门如过江之卿,起起落落的参差太正常了。
连谢妄尘来宽慰我,都提及:
「你别想太多,天道安排命运,不一定是人为祸端。」
我疲惫的没有精力去和他们辩驳。
谢妄尘见我不理他,倒也没有说什么,默默离开。
青云剑派的动作很快,不过半月时间,谢伯父就叫了我过去。
他脸色沉沉,叹气般道:
「明月,我们没有查出任何异样,一切看上去似乎就是巧合和不幸。」
我抿着唇没说话,我潜意识是不相信的,可是青云剑派都给出了答案。
谢伯父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宽慰道:
「不过明月放心,我已经特意安排了一部分在下修界驻扎,也安排了人暗中在百墨门保护。」
「如果有任何不对劲和异动,他们会迅速传递消息给我。」
我点点头,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14.
回到洞府,我独自沉默了许久。
最后下定决心,或许是时候离开了。
现在离开,只是比预计离开的时间提早了一些,总归是要走的。
虽然仅仅只是元婴期的修为,但此时的百墨门需要我,这修为暂时也足够撑起百墨门了。
我开始着手准备离开。
向交好的一部分人一一道别,把手里的任务也都交接好。
还没有来得及向谢妄尘告别,叶沁雪这个不速之客却先找上了我。
将我堵在无人的后山小道,得意洋洋的看着我挑眉嗤笑:
「江明月,早有这个觉悟离开不就好了吗?还平白害了他人。」
「像你这种老鼠就应该趁早回那腌臜的下贱地方去,免得脏污了我上仙界的地方。」
她终于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不再装出那副假惺惺的模样。
她没有隐藏真面目是因为倚仗四下无人,那么我出手自然也毫无顾忌。
她大抵是没有料到我竟然敢在门派内动手,被我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狼狈的飞出去,重重砸在不远处的树干上。
她虽比我小许多,修为却只低我一个小段,赫然已是元婴初期的修为。
作为公认的天之骄女,除了第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接下来她都与我打的有来有回,几乎不落下风。
我也毫不犹豫开口挑衅她:
「有些人遭了报应,那是自作自受,与旁人何干,你说对吗?」
「偏偏有些不明是非对错的小人,找不到自己的原因,只会把自己的不幸加注到别人身上。」
「叶沁雪,你说当初叶沁棠死于邪修之手时,有没有后悔争强好胜。」
我明牌了。
叶沁雪肉眼可见的红温了,攻速越来越快,可是破绽也露了出来。
我抓住她的破绽一击将其溃败。
「垃圾。」
见她气的满脸通红,眼里的怨毒化为了实质,却拿我毫无办法。
眼睁睁瞧着我得意的离开。
15.
隔日,我准备好了离别礼物。
准备去向谢妄尘道别。
刚来到他洞府外边,远远的却瞧见了谢妄尘身边站着叶沁雪以及几个同门。
叶沁雪眼眶通红,眼泪要掉不掉的,低声抽噎着,看上去柔弱可怜。
她身边站着的几个同门心疼极了。
表情愤愤然:
「她本就出自下修界,沁雪师妹去宽慰她不对吗?害了沁棠师姐还不够,还要对沁雪师妹口出狂言。」
「以切磋之名行殴打之实。」
「实在过分,作为师姐,如此没有容人之量,她最好能够趁早滚蛋,否则……」
谢妄尘没说话,蹙着眉。
其中一人又试探性询问道:
「妄尘,不是我挑拨你们的关系,只是你也知道你那未婚妻的脾性……」
「不仅屡屡得罪叶家,性子更是毫不收敛,听不得半点真话,还……」
我刚准备走过去辩驳,就见他开口打断了另外一个人说话:
「我知道了。」
「她……」
「终究难改下修界的浮躁心性,难成大器。」
听到这里,我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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