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很少这样失态,酒精也无法麻痹的痛苦,显然是为了另一个人——苏清,他的白月光,今天早上飞去了法国。
上篇
为了得到顾承,我用尽手段逼走了他心爱的白月光。
他红着眼掐住我的脖子:“林晚,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也配得到爱?”
我笑着擦掉嘴角的血:“至少你在我身边。”
后来我查出绝症,在他向白月光求婚的那天安静死去。
他不知道,我腹中已有了他恨之入骨的孩子。
也不知道,那封他从未打开的信里写着——
“我用一生赎罪,换你一日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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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强取
顾承醉得不省人事。
他很少这样失态,酒精也无法麻痹的痛苦,显然是为了另一个人——苏清,他的白月光,今天早上飞去了法国。
而我,林晚,就是那个用尽龌龊手段,逼走苏清的罪魁祸首。
我站在玄关昏暗的光线里,看着他倒在沙发上,眉心紧蹙,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清清”。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疼。
看啊,即使我得到了他的人,即使我用一纸婚约将他绑在身边,他心里的名字,永远不是我。
我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俯身,想去触碰他紧皱的眉头,却被他一把挥开。
即使醉成这样,他的身体依旧排斥我的靠近。
“别碰我。”他哑着嗓子,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我笑了,指尖固执地落在他滚烫的脸颊上,声音轻得像是叹息:“顾承,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林晚。”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布满了红血丝,醉意朦胧,却清晰地映照出我的影子,带着刻骨的恨意。
“林晚。”他念着我的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真让我恶心。”
心口像是被钝器重重一击,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妖娆。
“恶心吗?”我凑近他,几乎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可你这辈子,都只能和我这个恶心的人绑在一起了。苏清不会再回来了,她怕了,怕我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她那个摇摇欲坠的家。”
这话彻底激怒了他。
顾承猛地坐起身,大手如同铁钳般掐住了我的脖子,力气大得惊人。窒息感瞬间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林晚!”他赤红着眼,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你这种恶毒、卑劣、不择手段的女人,也配得到爱?”
空气变得稀薄,肺里火烧火燎地疼。我却挣扎着,抬手,用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眼角,那里因为暴怒而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湿润。
“配不配……你都……在我身边。”我断断续续地笑着,嘴角可能溢出了点血沫,带着铁锈味,“这就……够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最终,他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猛地甩开我。
我狼狈地跌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如同在看一堆垃圾。
“爱你?林晚,除非我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将主卧的门摔得震天响。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听着那声巨响在空荡的别墅里回荡,直到彻底消失,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
脖子上一圈清晰的指痕火辣辣地疼。
可比起心里的疼,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抬起手,看着指尖那点从他眼角蹭来的湿意,痴痴地笑了。
看,顾承。
你为我流的泪,哪怕是因为恨。
也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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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烙印
那晚之后,顾承更加变本加厉地忽视我。
他几乎不回家,偶尔回来,也是为了取文件,或是换洗衣服。偌大的别墅,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华丽一点的牢笼。
我知道他在哪里——他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那里曾经是他为苏清准备的“爱巢”,虽然苏清一天也没住过。
我像个幽灵,游荡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家里。每天,我会做好他喜欢吃的菜,等他回来,尽管我知道,他多半不会回来。我会把他的衣服熨烫得一丝不苟,挂满衣帽间,尽管我知道,他可能再也不会碰它们。
佣人张妈看我的眼神带着怜悯,她有时会劝我:“太太,先生工作忙,您别太苦了自己。”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苦吗?当然是苦的。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今天,我去了顾氏集团。
前台小姐看到我,眼神闪烁,语气恭敬却带着疏离:“夫人,顾总他……正在开会。”
我点点头,径直走向总裁专属电梯。我知道她在撒谎,顾承的行程,我了如指掌。他今天下午没有任何会议。
电梯直达顶楼。
我推开他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时,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午后的阳光给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却融化不了他周身半分冷硬。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看到是我,眉头瞬间拧紧,眼神冷得能冻伤人。
他对着电话那头,语气是我不曾听过的温柔:“嗯,知道了,那边天气凉,自己多注意。缺什么告诉我。”
是苏清。
只有对苏清,他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我站在原地,感觉四肢百骸都透着寒气。
他挂了电话,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不耐和厌烦:“谁让你来的?”
我举了举手中的保温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我给你炖了汤,你最近……好像瘦了。”
他嗤笑一声,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文件,再也不看我一眼:“拿走,我不需要。”
保温桶在我手里变得沉重无比。我把它放在茶几上,轻声说:“放在这里了,你记得喝。”
他没有回应,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翻动文件的沙沙声。
我转身,准备离开。手刚触到门把手,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下周一,清清回国,公司会为她举办欢迎晚宴。”他顿了顿,像是在宣布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事,“你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不希望出现任何不该有的场面。”
我的背脊瞬间僵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稳。
“好。”
拉开门,走出去,再轻轻带上。
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内外。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脱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苏清要回来了。
他终于,连表面上的平静,都不屑于再维持了。
而我,这个用阴谋诡计偷来了一段时光的小偷,也该受到审判了。
可是顾承,你知道吗?
偷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
但在我还回去之前,请允许我,再最后贪婪片刻。
哪怕多一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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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备宴
顾承的命令,于我而言,就是圣旨。
即使这道圣旨,是为了迎接他心尖上的人,是为了将我的心踩在脚下,再次碾碎。
我开始筹备那场见鬼的欢迎晚宴。
亲自联系酒店,敲定菜单,审核流程,挑选装饰用的鲜花。我做得一丝不苟,甚至比操办我们那场无人祝福的婚礼时,还要用心。
顾氏集团总裁夫人的位置,我坐得名不正言不顺,全市皆知。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看我这个靠着龌龊手段上位的女人,如何在这场盛大的、为另一个女人举办的宴会上,颜面扫地。
我偏不。
我要光鲜亮丽地出现,要笑得温婉得体,要以女主人的姿态,迎接苏清的归来。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顾承恨我入骨,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也只能是我,林晚。
张妈看着我每天忙到深夜,看着我将那些华丽的礼服一件件试过,看着我对着一盘盘菜肴反复调整,忍不住叹气:“太太,您这又是何苦呢?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
我对着镜子,将一枚钻石胸针别在礼服领口,光芒璀璨,却刺得眼睛生疼。
“张妈,”我看着镜中那个妆容精致,眉眼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的女人,轻声说,“这是顾承交代的事情,我必须做好。”
我必须让他挑不出一点错处。
哪怕心在滴血,脸上也要带着最完美的微笑。
这就是我,林晚,选择的路。
晚宴的前一天,我去了那家我和顾承常去的西装定制店,为他取回我早就订好的礼服。深蓝色的丝绒面料,衬他。
回到别墅,出乎意料地,顾承竟然在家。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杂志,听到我进来的声音,头也没抬。
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将装着西装的礼盒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给你的礼服,明天晚宴穿。”我说,“尺寸是按你之前的改的,应该合适。”
他终于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那精致的礼盒,又看向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林晚,你总是这样。”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嘲弄,“做着这些自以为能感动别人的事情,不觉得可笑吗?”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开来。
“我只是尽我作为妻子的本分。”我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
“妻子?”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下杂志,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我,“你用什么手段得到的这个位置,需要我提醒你吗?”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小腿抵住了茶几,退无可退。
“用那些下作的照片威胁清清,让她主动离开我;又利用你父亲的权势,逼我父亲答应联姻。”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我最脆弱的地方,“林晚,你这个‘妻子’,是我顾承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些不堪的过往,被他这样赤裸裸地撕开,血淋淋地摊在面前。
“是……是我做的。”我仰着头,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那又怎么样?顾承,结果就是,我赢了,苏清输了。现在,我才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名正言顺?”他猛地抬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你就算穿上最华丽的衣服,站在最耀眼的地方,也掩盖不了你骨子里的卑劣!”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然后嫌恶地甩开手,仿佛碰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明天的晚宴,安分点。如果敢对清清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做一件不该做的事,”他顿了顿,眼神阴鸷,“我会让你,还有你们林家,付出代价。”
说完,他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大步离开了别墅。
门“砰”地一声关上,巨大的声响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也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瘫坐在沙发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下巴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才的暴戾。
我看着茶几上那个孤零零的礼盒,看着里面那件精心挑选的深蓝色丝绒礼服,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看啊,林晚。
这就是你拼尽全力,不顾一切抢来的男人。
他恨你。
他永远,都不会爱你。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可我连放声痛哭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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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盛宴
周一晚上,希尔顿酒店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顾承为苏清举办的这场欢迎晚宴,几乎汇集了本市所有的名流。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入口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地落在我身上。
我穿着一身香槟色的曳地长裙,脖颈上戴着顾家祖传的钻石项链,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脸上妆容精致,无懈可击。我挽着顾承的手臂,一步步走进会场,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各异目光。
顾承的手臂僵硬,浑身都散发着疏离的气息。从出门到现在,他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直到苏清出现。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纱裙,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牢牢地锁在顾承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爱恋和委屈。
顾承几乎是立刻就甩开了我的手,大步朝她走去。
那一刻,整个宴会厅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三人身上,等待着这场期待已久的戏剧高潮。
我看着顾承走到苏清面前,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看着他低头与她耳语时,脸上那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神情。那是我从未拥有过的,奢望已久的温柔。
苏清抬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怯怯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然后迅速躲回顾承的身后,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顾承将她护得更紧,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冰冷。
心,像是在一瞬间被冻结,然后被重锤敲碎,四分五裂。
我站在原地,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指甲却早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提醒我要保持清醒。
宴会上,顾承一直陪在苏清身边,为她介绍宾客,为她挡酒,体贴入微。他们是全场瞩目的焦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我,这个名义上的顾太太,则像是一个多余的摆设,被彻底遗忘在角落。
偶尔有人过来与我寒暄,语气也带着几分试探和怜悯。
“顾太太,今天这宴会办得真不错,您辛苦了。”
“苏小姐和顾总真是……唉,造化弄人啊。”
“顾太太,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一一微笑着回应,举止从容,滴水不漏。
“谢谢关心,我很好。”
“苏小姐难得回国,是应该好好欢迎。”
“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我需要逃离,哪怕只是片刻。
走进洗手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我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大口地喘息着。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只有嘴唇上那抹鲜艳的口红,还在强撑着最后的体面。
真累啊。
从决定嫁给顾承的那一天起,我就戴着厚重的面具生活,扮演着一个恶毒、强势、不择手段的女人。我几乎快要忘记,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女人娇俏的谈笑声,似乎是苏清和她的朋友进来了。
我迅速直起身,补了补妆,确保自己没有任何失态的地方,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正好与苏清打了个照面。
她看到我,似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闪烁。
“林……林小姐。”她小声地叫我,带着怯意。
顾太太。她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顾太太。
我看着她,看着这张我见犹怜的脸,就是这张脸,让顾承魂牵梦萦,恨我入骨。
“苏小姐。”我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属于胜利者(或者说,是自以为的胜利者)的笑容,“玩得还开心吗?”
苏清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她身边的朋友倒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抢了别人的东西,还真以为能霸占一辈子。”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脸上却笑容不变。
“东西?”我挑眉,目光落在苏清身上,“苏小姐,请问,我抢了你什么东西?是顾承吗?可是,他现在是我的丈夫,法律承认的。”
苏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眶也红了起来,泫然欲泣。
“林晚!”身后,传来顾承压抑着怒火的低吼。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将苏清护在身后,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你又对清清说了什么?!”他的语气冰冷刺骨。
看,他甚至不需要问清楚缘由,就认定了是我的错。
我看着他,看着他将另一个女人护在羽翼之下,对我这个妻子,却只有防备和憎恨。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难以忍受的绞痛,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最近,这种莫名的疼痛,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我强忍着不适,抬了抬下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没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是提醒苏小姐,注意自己的身份,也认清……现实。”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挺直脊背,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身后,传来苏清低低的啜泣声,和顾承温柔的安抚声。
“清清,别怕,有我在……”
“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我知道,从苏清回来的这一刻起,我偷来的这场梦,就该醒了。
而我,也快要撑到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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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征兆
那场盛大的欢迎晚宴,像一场荒唐的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我,无疑是这场闹剧里,最可悲可笑的小丑。
宴会结束后,顾承再也没有回过别墅。
我知道,他陪着苏清,在她临时的住所,或者,在他们曾经憧憬过的“爱巢”里。
偌大的房子,空得让人心慌。
身体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强烈。
持续的乏力,偶尔的眩晕,还有那越来越频繁的,心口传来的尖锐疼痛。
起初,我以为是太累了,是心情郁结所致。直到那天清晨,我在准备早餐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席卷了腹部,让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
我扶着冰冷的流理台,缓了很久,那股钻心的疼痛才慢慢平息。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我的心脏。
我去了医院,没有告诉任何人。
挂号,排队,检查。一系列流程下来,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坐在诊室里,看着对面穿着白大褂,表情严肃的医生,我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腔。
“林小姐,”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语气沉重,“你的情况……不太乐观。”
我的指尖瞬间冰凉。
“是……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胃癌。”医生吐出两个字,清晰而残忍,“晚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诊室里的空气变得粘稠,让我呼吸困难。窗外的阳光明明那么刺眼,我却感觉周身冰冷,如坠冰窟。
晚期……胃癌?
怎么会……
我还这么年轻……
“而且,”医生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复杂的怜悯,看向我的小腹,“你怀孕了,大概六周。”
轰——!
又是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医生,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怀孕?
我……有了顾承的孩子?
在我们无数次充满恨意的纠缠里,在我用尽手段维系这段破碎婚姻的缝隙中,竟然,悄然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在我被宣判死刑的时候?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荒谬,最残忍的笑话!
“根据你目前的身体状况,这个孩子……”医生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以我晚期癌症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承受妊娠的负担。这个孩子,留不住。甚至,他的存在,可能会加速我的死亡。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这里,有一个小生命?
我和顾承的……孩子?
他会像谁?会有一双和顾承一样深邃的眼睛吗?
可是,顾承他……恨我入骨。他如果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会是什么反应?他会期待吗?还是会觉得,这又是我的一个阴谋?
不,他只会更恨我。恨我用一个孩子,来捆绑他的人生。
巨大的悲恸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失态。
“如果……如果放弃治疗,我能把他生下来吗?”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问。
医生震惊地看着我,不赞同地摇头:“林小姐,这太冒险了!你的身体状况很差,癌细胞扩散很快,即使放弃治疗,也很难支撑到足月。到时候,很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这是我的选择。”我抬起头,眼神空洞,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请给我开一些……能缓解疼痛的药就好。”
医生看着我,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开了药,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语气充满了惋惜。
我拿着那张轻飘飘的,却重如千钧的诊断书和药方,麻木地走出了诊室。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来来往往的人,有的面带忧愁,有的充满希望。
而我,刚刚被同时赋予了生命的喜悦和死亡的宣判。
站在医院门口,耀眼的阳光让我一阵眩晕。
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却发现,指尖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胃癌晚期。
怀孕。
顾承和苏清……
我的生命,仿佛走进了一个死局,看不到任何光亮。
我该怎么办?
这个孩子……我该拿他怎么办?
告诉顾承吗?
不,不能。
他恨我,他不会要这个孩子。他甚至可能会逼我打掉他。
这是我和他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联系了。
是我在这绝望的,不被爱的生命尽头,唯一的一点慰藉和……赎罪。
我用尽手段,得到了他,毁了他和苏清的幸福。
现在,老天爷要用我的命,和我肚子里这个无辜小生命的未来,来惩罚我了。
很公平,不是吗?
我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感受着里面那个悄然孕育的小生命,一滴冰冷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滑落,迅速消失在衣领里。
“宝宝,”我轻声呢喃,声音破碎不堪,“对不起……妈妈可能,不能陪你长大了。”
“但是,妈妈爱你。”
即使你的到来,是一个错误。
即使你的父亲,恨我们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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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隐瞒
我把诊断书锁进了卧室抽屉的最深处,和那枚我偷偷藏起来的,属于顾承少年时期的一枚旧校徽放在一起。
那枚校徽,是我在高中的一次校运会上捡到的。别在他蓝色校服胸口的位置,沾染过他年少时蓬勃的气息。那大概是我拥有的,关于他最早的,也是唯一不带任何恨意的“遗物”。
然后,我把医生开的止痛药,换进了维生素的瓶子里。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只是,别墅更空了,顾承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我,开始频繁地呕吐,食欲不振,伴随着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尽量待在房间里,或者借口出门逛街,一个人躲在咖啡馆的角落,忍受着一波波袭来的痛苦。
张妈还是察觉到了异样。
“太太,您最近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看着我几乎没动几口的饭菜,担忧地问。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事,可能就是肠胃不太舒服,老毛病了。”
“可是您最近瘦了好多……”张妈欲言又止。
“减肥呢。”我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最近流行骨感美。”
张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忧虑并未散去。
我知道,瞒不了多久。
身体的衰败,像一座逐渐坍塌的废墟,无法掩饰。
偶尔,顾承会回来取东西。
每次听到楼下传来引擎声,我的心都会控制不住地悸动,随即又被更深的苦涩淹没。
他依旧是冷的,像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寒冰。
那天,他回来拿一份遗忘的文件。我正从楼上下来,又是一阵眩晕袭来,我下意识地扶住了楼梯扶手,脸色煞白。
他站在玄关,抬头看了我一眼,眉头微蹙。
“你怎么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我稳住身形,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没什么,有点低血糖。”
他沉默地看着我,目光锐利,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那一刻,我几乎以为他看出了什么。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带着一丝可悲的期待。如果……如果他知道我病了,快要死了,他会有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怜悯吗?
会不会,对我稍微好一点?
但下一秒,他冷漠的声音就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既然身体不好,就少出来晃悠。”他拿起文件,转身欲走,“免得让人看了晦气。”
一句话,如同冰水浇头,将我心底那点微弱的火苗,彻底熄灭。
是啊,在他眼里,我连存在,都是一种错误。
我看着他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喉咙涌上腥甜。
我冲进一楼的洗手间,锁上门,对着马桶剧烈地呕吐起来。
吐出来的,只有酸水和一些黄色的胆汁。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瘦得几乎脱相的女人,我几乎认不出自己。
这就是林晚。
那个曾经骄傲的,明艳的,不顾一切想要得到爱情的林晚。
现在,像一朵枯萎的花,正在迅速地凋零。
而那个我深爱的,用尽手段得到的男人,甚至吝于给我一个怜悯的眼神。
我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缓缓滑坐在地,从维生素瓶子里倒出两片白色的药片,干咽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心里。
宝宝,对不起。
妈妈好像……又自作多情了。
他怎么会心疼呢?
他恨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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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挑衅
苏清回国后,并没有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急于和顾承旧情复燃,至少表面上没有。
她开了一家小小的画廊,位置选得极好,闹中取静,格调雅致。开业那天,顾承送去了整整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几乎将画廊淹没,高调地向所有人宣告着他的宠爱与支持。
全市的娱乐版块都在报道这件事,字里行间充斥着对这位顾总“旧爱”的同情和对我这个“横刀夺爱”者的鄙夷。他们称赞苏清的才华与独立,惋惜她与顾承这对“金童玉女”被命运(或者说,被我)捉弄。
而我,则被塑造成了一个心思恶毒,棒打鸳鸯的跳梁小丑。
我看着报纸上顾承搂着苏清,在她画廊开业剪彩上的照片,他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明朗和温柔。
心,已经痛到麻木了。
身体的疼痛与日俱增,呕吐也更加频繁。为了补充营养,我强迫自己吃东西,哪怕吃完就会吐出来。我知道,我需要力气,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哪怕多撑一天,也好。
这天,我接到了一通意外的电话。
是苏清。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温柔似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林小姐,下午有空吗?我想约你喝杯咖啡。”
我握着电话,指尖泛白。我知道,这杯咖啡,恐怕不会那么好喝。
但,我无法拒绝。
我倒想看看,她想做什么。
下午,我准时到了约好的咖啡馆。苏清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纯洁美好得不像话。
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服务生过来点单,我要了一杯温水。
苏清搅拌着面前的卡布奇诺,抬眸看我,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无奈。
“林小姐,我知道我约你出来,可能有些唐突。”她轻声开口,“但是,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应该说清楚。”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似乎被我的沉默弄得有些不安,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和阿承……我们之间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当年我离开,是迫不得已,是为了他好。现在我回来了,我不能再看着他因为责任和束缚,被困在一段不幸福的婚姻里。”
“不幸福的婚姻?”我重复着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苏小姐是以什么身份,来评判我的婚姻是否幸福?”
苏清的脸色白了白,语气却坚定了几分:“我是以一个爱他,也被他爱着的女人的身份。林小姐,你心里清楚,阿承他根本不爱你,他和你在一起,只有痛苦和恨。”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鲜血淋漓。
她说的是事实。
是我一直不愿面对,却无法反驳的事实。
“所以呢?”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问,“苏小姐今天约我出来,是想让我这个法律上的顾太太,主动退位让贤?”
苏清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决绝取代:“是。林小姐,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绑着阿承,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何必呢?如果你愿意放手,条件随你开。阿承他会感激你的,我们都会感激你。”
“感激?”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眼眶发酸,“苏清,你是在施舍我吗?还是觉得,用钱就能买回你们所谓的爱情?”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收起你的感激和条件吧。”我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个位置,是我林晚凭‘本事’得来的。除非顾承亲口让我滚,否则,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你,永远都只能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前女友!”
说完,我不再看她煞白的脸色,转身离开。
走出咖啡馆,阳光刺眼。
我扶住旁边的墙壁,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上来,让我干呕不止。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小腹也传来隐隐的坠痛。
我知道,我的情绪太过激动,影响到了身体。
我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维生素”瓶子,倒出药片,塞进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苏清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回荡。
“他不爱你,他和你在一起,只有痛苦和恨……”
是啊,他不爱我。
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亲耳从别人口中,尤其是从苏清口中听到这个事实,还是让我痛不欲生。
宝宝,对不起,妈妈又失控了。
妈妈只是……只是很不甘心。
为什么我付出了所有,甚至赌上了生命,却连他一丝一毫的真心都换不回?
而苏清,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得到他全部的爱。
公平吗?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especially when it comes to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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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裂痕
我和顾承之间,那层摇摇欲坠的伪装,终于被彻底撕碎了。
起因是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我不知道他是受了苏清的怂恿,还是终于无法再忍受与我捆绑在一起。当他将那份文件扔在我面前,冷冰冰地说出“签字”两个字时,我竟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只是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狠狠抽搐了一下。
彼时,我正坐在花园的藤椅上晒太阳。医生说过,我需要多晒太阳,对身体,对胎儿都好。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微弱的阳光,还能温暖我多久。
我拿起那份文件,纸张很轻,上面的字却重如千钧。
“顾氏集团5%的股份,城西那套别墅,还有五千万现金。”顾承站在我面前,逆着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毫无波澜的声音,像是在谈一笔生意,“签了字,这些就是你的。足够你下半辈子挥霍了。”
我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
“然后呢?”我问,“然后你就可以和苏清,双宿双飞了?”
他的眉头蹙起,带着明显的不耐:“这与你无关。林晚,我们之间早就该结束了。这样互相折磨,有意思吗?”
“互相折磨?”我轻声重复,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顾承,从头到尾,觉得被折磨的人,只有你吧?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对你来说,都是煎熬,对吗?”
他沉默着,没有否认。
默认,往往比直接的否认,更伤人。
我拿着那份离婚协议,手指微微颤抖。胃里又开始翻腾,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任何脆弱的痕迹。
“如果……我不签呢?”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问。
顾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阴鸷骇人。
“林晚,别给脸不要脸!”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你以为你不签字,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签!或者,让你……净身出户!”
手腕上传来剧痛,让我额头上渗出冷汗。
但我没有挣扎,只是仰着头,固执地看着他。
“那你试试看。”我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和疯狂,“顾承,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就是要占着顾太太的位置,就是要让苏清永远名不正言不顺!这是你们欠我的!”
“欠你的?”顾承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他猛地甩开我的手,眼神里的恨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林晚,是你欠清清的!是你毁了我们的幸福!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恶毒。
纠缠。
在他心里,我永远都是这样的形象。
或许,我本来就是。
我用错误的方式,强求了一段不属于我的缘分,最终作茧自缚。
小腹的坠痛感越来越明显,我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正从身体里缓缓流出。
不……不要……
宝宝……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顾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但他眼中的厌恶和怒火并未消退,反而因为我的“装模作样”而更盛。
“别再演戏了!”他冷笑一声,“林晚,你的把戏,我早就看腻了!”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大步离开,留下一个决绝冰冷的背影。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瘫软在藤椅上。
身下,那股温热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想要拨打急救电话,却因为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按错了号码。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宝宝……坚持住……妈妈求你……坚持住……”
我不知道是在祈求孩子,还是在祈求我自己。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仿佛看到顾承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丝……惊慌?
是错觉吧。
他怎么会为我惊慌呢?
他恨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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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雪月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