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生前能调动百万大军,身后却连一块安息的坟地都定不下来,这事儿听着就透着一股子拧巴。
在中国,一个说了算了一辈子的人,身后事却往往自己说了不算。
这个道理,放在蒋介石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生前能调动百万大军,身后却连一块安息的坟地都定不下来,这事儿听着就透着一股子拧巴。
而这股拧巴劲儿,在二十一年后,传到了他孙子蒋孝勇的身上。
1996年的台北,荣民总医院的记者会现场,空气里都是消毒水和闪光灯混合的味道。
蒋孝勇被扶着坐到台前,整个人瘦得像根柴火,被一身宽大的西装罩着,显得空空荡荡。
食道癌晚期,说话都费劲,嗓子眼儿里像拉着破风箱。
但他一开口,在场的所有记者都把录音笔往前又凑了凑。
他没讲什么大道理,说的都是家常话,可这些家常话,比任何政治口号都砸得人心里发闷。
“如今我是不能完成二老的心愿了,但把祖父父亲的灵柩迁回老家安葬将会作为蒋家大事,世世代代传下去。”
“…
…
人老了,都会念旧,孩子走远了,总会想家…
…
这条路一定是一条回家的路。”
这两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两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历史的墙板上。
这不单是一个孙子在生命倒计时里的交代,更是一个显赫家族三代人,跨越了半个世纪都解不开的心结。
落叶归根,这四个字对普通人来说是天经地义,怎么到了蒋家,就比登天还难?
这事儿的根子,得从1975年那个春天说起。
那一年,蒋介石在台湾士林官邸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位从浙江奉化溪口镇一个盐铺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辈子都在折腾,从上海滩的交易所到黄埔军校的讲台,从北伐的战场到抗日的烽火,最后退到这个小岛上,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晚年的他,据说最常干的一件事,就是站在高处,用望远镜朝着大陆的方向看。
他看什么呢?
谁也说不清,或许是在看那片他再也回不去的土地,或许是在看奉化老家后山他母亲王采玉的坟。
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死了不跟爹娘葬在一起,那是天大的不孝,是孤魂野鬼。
所以,他的遗嘱里,清清楚楚写着,灵柩“暂厝”慈湖。
一个“暂”字,把所有的不甘心、所有的念想,都给说明白了。
慈湖这个地方,风景秀丽,山水格局都刻意模仿着奉化溪口。
他这是在台湾给自己造了个假的家乡,用来暂时安放肉身和那无处安放的乡愁。
为了这个“暂”字,他的遗体经过了当时最高规格的防腐处理,就为了等,等一个能“还乡”的机会。
他这一等,就把接力棒交到了儿子蒋经国手上。
老头子刚走那几年,海峡两岸还剑拔弩张,天天拿高音喇叭对骂,移灵这事儿想都别想。
蒋经国只能把这事儿闷在心里,一边处理台湾的烂摊子,一边守着父亲的灵柩。
他心里清楚,这不光是父亲的遗愿,更是那几十万跟着国民党从大陆过来的老兵们共同的盼头。
时间一晃就到了八十年代,对岸的大陆搞起了改革开放,邓小平提出了“一国两制”,口气缓和了不少,不再喊着要“解放台湾”,而是说要“和平统一”。
这就像紧闭的门,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蒋经国抓住了这道缝隙透进来的光。
1987年,他顶着国民党内部一帮老顽固的巨大压力,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开放台湾老兵回大陆探亲。
闸门一开,几十年积压的乡愁瞬间决堤。
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兵,揣着台湾的土特产,哭着喊着冲过香港的罗湖桥,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跪在爹娘的坟前,哭得像个孩子。
就在这一年,蒋经国通过秘密渠道,托人给邓小平带了封信,信里就提到了父亲灵柩回奉化的事。
大陆那边的反应非常快,也非常积极,表示一切好说,甚至连蒋家祖坟在文革期间被破坏的事都做了说明和修复。
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两岸关系似乎就要因为这件事而掀开新的一页。
可老天爷好像就爱开这种玩笑。
就在这节骨眼上,常年被糖尿病折磨的蒋经国,身体垮了。
1988年1月,他突然去世,走得非常急。
他这一走,手里刚刚启动的政治改革蓝图成了绝响,那封通往北京的密信,也成了绝笔。
父亲的灵柩还没动身,儿子的灵柩又停在了旁边的大溪陵寝。
这下好了,慈湖和大溪,像是两个临时的停车场,停着蒋家两代强人的归乡梦,遥遥无期。
这副千斤重担,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砸在了第三代,蒋孝勇的肩上。
蒋孝勇和他爹、他爷爷可不一样。
他没多少政治野心,只想做个本分的生意人。
但命运不让他选。
蒋经国一走,蒋家的政治光环迅速褪色。
接班的李登辉,嘴上喊着“经国先生的学生”,干的却全是挖蒋家墙角的事。
所谓的“本土化”运动,说白了就是要把所有跟大陆有关的印记,一点点从台湾抹掉。
在当时那种气氛下,蒋孝勇提出要移灵,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
他的孝心,被政敌们解读成“通共”的把柄,各种冷嘲热讽铺天盖地而来。
他想办成这件事,可手里没人没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台湾的政治风向,离他爷爷和父亲的那个“中国”,越来越远。
他能做的,只是在一次国民党内部选举中,投下一张空白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表达他心里的憋屈和绝望。
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1996年确诊的癌症。
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他最后的念想,就是回奉化老家看一眼,替祖父和父亲,先去探探路。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请求,都被台湾当局以各种理由驳回。
也正是在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境里,他才召开了那场记者会,说出了那番掏心窝子的话。
那不是说给记者听的,那是说给列祖列宗听的,也是说给那个时代听的。
当年五月,他用尽了所有关系,瞒着所有人,终于偷偷地踏上了大陆的土地。
当他站在奉化溪口“丰镐房”的老宅前,这个在台湾出生长大的蒋家第三代,心情估计比谁都复杂。
这里的每一块砖瓦,他都没见过,却又熟悉得像是刻在骨子里。
他在这里完成了祭祖,也算是了了自己最后的心愿。
从大陆回来后没几个月,1996年12月,蒋孝勇病逝,年仅48岁。
他最终还是没能亲手把祖父和父亲的灵柩送回家,带着这份巨大的遗憾走了。
从那以后,两蒋移灵的事,就彻底成了一个政治符号。
台湾内部,想用它来和大陆谈条件的人有,想借此彻底割裂两岸关系的人也有,就是没有谁真心想把它当成一件家事来办。
时间越久,台湾岛上记得“奉化溪口”这个地方的人就越少,年轻一辈对“落叶归根”这四个字,也越来越没感觉。
至今,两具铜棺仍静静地停放在慈湖与大溪。
通往奉化的路一直都在,但那张回家的“政治车票”,始终没有人能开出来。
参考文献:
陶涵(Jay Taylor)著,林添贵译,《蒋经国传》,新锐文创,2016年。
王丰,《蒋介石父子1949危机档案》,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年。
《李登辉执政告白实录》,远流出版公司,2001年。
《中国时报》及《联合报》相关历史新闻报道(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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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烟波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