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误解的鲁豫们,终于等来她们的时代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31 18:33 1

摘要:近几年,这个句式被频繁地提及。在陈鲁豫以前,是柳岩,再往前看,是逝去的韩国艺人崔雪莉。尽管背景毫不相同,但她们都曾深陷社会负面舆论,又在如今迎来口碑回暖。

“时代欠鲁豫一句优秀和认可”。

近几年,这个句式被频繁地提及。在陈鲁豫以前,是柳岩,再往前看,是逝去的韩国艺人崔雪莉。尽管背景毫不相同,但她们都曾深陷社会负面舆论,又在如今迎来口碑回暖。

时代好像真的变得善解人意起来,从全网黑到倍受追捧,我们见证了她们口碑的两极化,也见证了疾风骤雨般的认知撕裂。

这场“正名”究竟来源何处?追上她们的,真的是时代吗?

2005年是《鲁豫有约》的黄金时期,最多的时候,有三十多个电视台同时播放。但2010年以后,网络视频的浪潮到来,围绕鲁豫的声音开始变得刺耳。

翻车,始于2008年那期《留守儿童守望温暖》。小女孩说自己平时没有肉吃,鲁豫追问:“为什么不吃肉呢?肉很容易坏吗?还是别的原因?”

这段对话被截取、编辑,以各种形式在互联网上大量传播。在脱离语境、脱离整个节目的情况下,视频切片中的鲁豫被嘲不仅“何不食肉糜”,还“低情商”。

自那以后,鲁豫的形象凝固了,互联网的“健忘”在她身上失效。

十年间,她的各种采访片段被被掐头去尾地截取出来,成为了黑历史。那句常用的“真的吗?我不信”,则演变为一个“梗”,被做成表情包,游荡在调笑的语境中,似乎要将她钉在情商洼地的十字架上。

此后,网络对于她的否定是全方面的,从采访风格到身材外貌,连她的坐姿都能引来声势浩大的骂声——“翘二郎腿,太不尊重人了……女主持人怎么能这么坐!”

那些年中,否定这位“中国的奥普拉”成为了一种“互联网正确”。公众忙着玩梗,不会深究那些断章取义背后的提问逻辑——毕竟,“谁让她的话令我不舒服?”

转折发生在2022年。在《脱口秀大会》中,鲁豫作为“知识型领笑员”场,迎来第一次风评反转。

大众猛然发现,鲁豫不仅情商不低,还拥有极强的共情力,能兼顾深刻与有趣。次年,她的博客《岩中花述》羽翼丰满,成为最受瞩目的播客之一,许多人转变态度:原来鲁豫那么优秀,真实而且有力量。

从前那些“段子”的前因后果,也被逐渐补齐。人们开始看到,在“为什么不吃肉”的后面,还有一句引导式的追问。在她屡屡出击的低情商提问背后,是不动声色的尖锐。

鲁豫的专业能力实在无可置疑,二十年的《鲁豫有约》,上万个不同领域的嘉宾,却几乎没有补录过。

陈鲁豫一直是那个陈鲁豫,与其说是网络狂欢掩盖了她的能力,不如说是公众从来都不愿承认,鲁豫首先是一位采访者,然后才是一名女性。“令人舒服”,并不是她的工作。

社会为男女性设定了不同的行为脚本,男性被赋予展现权威与能力的期待,而女性则更常被规训去体现温暖与共情,爱丽丝·伊格利的性别角色理论给出这样的解释。

譬如,像Jeremy Paxman那样强硬、咄咄逼人的男性采访者,叱咤BBC多年,人们不会在其进攻时,将其定义为“低情商”。而身为女性的Oriana Fallaci,却因为采取“对抗性”的风格而受到额外的审视和批评。似乎人们并不真正指望女性能贡献观点与思考,她们只需要作为温柔的、包容的、“不占地方”的容器,优雅地承接待访者的光芒与话语即可。

这种社会角色冲突在女性进入需要展现权威的领域时,会更为尖锐——她们一旦展现出掌控力,便被视为“冒犯”。这所谓的礼仪之争,实际在潜移默化地建构、定义、固化了女性作为“辅助者”而非“主导者”的角色。

摒弃陈旧的价值尺度,采用平等的职业标准,普通女性才能在职场、在生活中获得同样的公平。

比起鲁豫的不动如山,柳岩的起点更低,成长也更曲折。

柳岩早期职业生涯的基调,由“性感”二字定格。2008年左右,随着她从主持人转型进入演艺圈,并频繁登上各类杂志封面和综艺节目,她“大胆”和“热辣”的形象被媒体集中放大。

在这一时期,大众的叙事中,柳岩被简化为一个“花瓶”。哪怕在春晚舞台,她依旧需要穿着护士服,作为那个单一的“性感符号”出现。

柳岩承认自己是个“机会主义者”,她不怕被骂,因为要赚钱养家。但令她窒息的是受困于被物化,比如那句“穿得性感不就是给人看的吗?能穿还不让人说”。

对于柳岩的凝视,在2016年达到了高点——著名的包贝尔婚礼“闹伴娘”事件。在婚礼上,作为伴娘的柳岩被几位男嘉宾抬起,险些被扔入水中。这一事件曝光后,柳岩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不得不含泪录制视频公开道歉,她作为受害者却被二次苛责。

“欣赏”与“凝视”的混淆,是普遍存在于公众认知中的逻辑谬误。欣赏是一种主观感受,它承认对象的主体和完整性。而凝视的核心则是“剥夺”,它否定了女性着装是为自己、为表达自我、或为职业角色的需要,而武断地将其解读为“只为了满足观看者的欲望”。

英国艺术批评家约翰·伯格在《Ways of Seeing》中说“凝视”快感中的原始愿望,将女性架上“被观看者”的地位,成为“客体”,而非复杂的人格体。人们习惯于用轻佻的目光去解读“柳岩们”,却鲜少有人愿意承认她们的能力与思考。她们全部被笼统概括为性符号,不再具有任何专业工作者的价值。

2019年,柳岩凭借在《受益人》中的表演,拿到了人生第一个影后“澳门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此后,柳岩开始寻求更深层次的肯定。禁锢她的花瓶,开始破裂。

脱口秀舞台上哪怕其他男嘉宾还是肆意调侃柳岩的身材,说出“看剪影就知道是谁的女人”。柳岩也能抓住机会,不卑不亢地回怼:“我们每个女人都应该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 不由他人来评说。”

人们终于开始读懂她,考古她视频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如梦初醒般发现,这些反抗与自觉,柳岩早已沉默地、身体力行地践行了多年。她不曾高声呐喊,却始终将努力与专业作为安身立命的根本。

原来早在十年前,她已经在聊反物化女性,“扮性感我不介意,但物化我我当然会介意”。她呼吁尊重,说出“在这个时代,我认为我不适合过度的性感,我不想再成为一个可以被任何人调戏的柳岩”。曾经那些刺耳的恶意,并未完全消失,但它们已被迟来的理解所淹没。越来越多的女性,从柳岩身上看到了某种共鸣——来自女性群体内部的联结与守望,令柳岩的故事,等来了温暖的旁白。

崔真理,她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是崔雪莉,在2015年以前,她是典型的K-Pop偶像,清纯,甜美,严格地符合工业化的审美标准。

然而,2015年崔雪莉退出组合,从全民呵护的“清纯偶像”神坛主动出走,取而代之的,是大胆碰撞“规训”之墙的崔真理。

她开始了一系列在公众看来“出格”的、追求行动和言语上双重自我表达的行为,比如“No Bra”。她多次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未穿戴胸罩的照片,并公开为这种选择辩护,称其为“个人自由,穿与不穿都美”。这在当时立即引发了公众、尤其是韩国社会的激烈反弹。

公众拒绝将她的行为视为一种“女性身体自主”的宣言,而是将其解读为“哗众取宠”、“缺乏教养”,乃至更进一步“雪莉疯了”。

雪莉所遭遇的这种困境,深植于社会对“年轻女性”的微妙恶意和双重标准。

中国演员徐娇以二次元文化、汉服推广等鲜明的个人特色为大众所知,但在她试图表达自我感受时,也遭受了巨大的阻力。2024年1月,徐娇公开反驳制片人于正对其艺人“85斤才好看”的言论,质疑其过度追求瘦的审美;12月,她在长沙一餐厅劝阻男子室内吸烟反遭抢夺手机。明明只是在争取健康审美、维护公共规则,却陷入了“多管闲事”的规训与审判之中。

似乎无论是偶像,还是演员,只要年轻女性观点和自由选择有任何“出格”,就会被视为对既有秩序的挑衅。我们的社会鼓励一个女性完全清心寡欲的世界,她不能拥有欲望,不能是放肆,不能索取,最好具备完全的“松弛感”。当与男性竞争时,倘若一个女人伸出手的姿态不那么好看,试图挑战秩序,便可能被架上舆论的火刑柱。

2019年真理去世后,她生前所承受的网络暴力和舆论苛责,转化为了巨大的社会愧疚。许多人开始反思和悔恨自己对她自由表达的扼杀,以及对她个人困境的无视。

历史和现实的经验往往是残酷的:公众的宽容和理解,似乎总是在受害者用生命为代价离场后,才姗姗来迟。人们对雪莉的愧疚,是否仅仅是源于她“不在场”? 如果她还在世,继续以更激烈、更年轻化的方式去挑战社会规范,人们又真的能够宽容以待吗?或许对一些人而言,一个逝去的、可供缅怀的“符号”,远比一个现实中挑战和冒犯规则的“主体”,要安全许多。

我想,真正的进步,需要发生在生者还在努力挣扎、发声的当下,而非在他们沉默之后。

今年,鲁豫做了一档全女对谈节目《豫见她们》。曾经因坐姿被痛批的鲁豫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鲁豫姐太好了,她愿意这样岔开来坐”。

时代好像真的变了。越来越多女性意识到,无论是鲁豫、柳岩,还是雪莉,她们遭受的恶意,是所有女性在社会结构下遭遇的缩影。我们每一个人,在这样或者那样的时刻,都可能成为她们。

从走出家门,到受教育,参与社会生产,女性的进步,从来不是一部被动地等待时代恩赐的编年史。那些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今日权利,都源于昨日曾被斥为“异想天开”的呼声。

撰写《女权辩护》的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为选举权入狱的苏珊·安东尼……正是她们前赴后继的呐喊与行动,在坚硬的现实壁垒上凿开光芒。每一次讨论、每一次质疑、每一次讲述,都在动摇千百年来的僵化支点。

诚然,女性群体内部也有观念的碰撞和冲突,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们站在一起,渴望在一个更公平、更自由的社会里,仅仅作为“人”,而非“女人”去实现自我价值,赢得尊重。

不是时代追赶她们,是她们撬动时代。

文字/许鹏宇

新媒体编辑/cici

图片/视觉中国

来源:时尚健康杂志社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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