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些时候,打仗输了城池不算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人还在前线拼命,一口黑锅已经从千里之外为你量身定做好了,就等着你回来签收。
有些时候,打仗输了城池不算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人还在前线拼命,一口黑锅已经从千里之外为你量身定做好了,就等着你回来签收。
1944年7月的重庆,这口锅就这么直愣愣地砸向了第九战区参谋长赵子立。
那天气温高得能把人烤化,一架军用飞机晃晃悠悠地降落在山城机场。
机舱里下来两个将军,一个脸上是灰败,另一个心里是打鼓。
脸上灰败的是第4军军长张德能,他知道自己完蛋了;心里打鼓的是赵子立,他觉着事情还有的聊,至少能跟上头把长沙失守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可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张德能脚刚着地,宪兵就围了上来,一副手铐“咔嚓”锁死,人直接被拖去了土城监狱,连口水都没喝上。
赵子立待遇好点,被车接走,去见军政部长何应钦。
他以为这是正常的述职,把肚子里的苦水和实情倒一倒,说不定还能回家抱抱老婆孩子。
他想得太美了。
汇报是汇报了,可何应钦听完没多说话,只是摆摆手让他回去等消息。
赵子立前脚刚踏出军政部,后脚军法执行总监部的传票就到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对劲。
想找关系申请个保外候审,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副总监秦德纯两手一摊,说总监何成浚去西安了,这事他做不了主。
一个中将参谋长想保外,副总监都拍不了板,赵子立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他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军事问责,这是有人早就布好了一个局,就等他往里钻。
没过几天,两份要命的“证据”摆在了调查官的桌上。
第一份,来自土城监狱。
已经被吓破胆的张德能在审讯里哭着喊着,说他之所以丢了长沙和岳麓山,是因为赵子立亲口跟他讲:“如果实在守不住,可以撤退。”
这话一出,责任直接甩锅。
第二份,是一封从湖南前线加急发来的电报。
发报人是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长沙之虎”薛岳。
电报里,薛岳义正言辞,称赵子立“亦应承担失守之责”。
给出的理由听着冠冕堂皇:他派赵子立去长沙,目的就是去“帮助”张德能守城的。
两份东西一对,天衣无缝。
一个前线守将指认,一个战区最高长官“背书”,所有的责任链条都死死地扣在了赵子立的脖子上。
出发去重庆前,薛岳还拉着赵子立的手,情真意切地嘱咐他,说他在重庆人头熟,要替张德能多说说好话。
赵子立当时还挺感动,现在想来,那哪里是嘱咐,分明是在看一个即将被推上祭坛的牺牲品。
就在赵子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去西安出差的军法执行总监何成浚回来了。
这位在官场军界混了一辈子的老江湖,看人的本事比看文件厉害。
他把卷宗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看,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薛岳电报里那个极不寻常的词上——“帮助”。
何成浚把下属叫来,指着那个词问:“你们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赵子立是中将参谋长,张德能是中将军长。
论级别,赵子立的参谋长职务在战区里仅次于司令长官,是张德能的上级。
咱们军队里,什么时候有过上级‘帮助’下级的说法?
不都是上级指挥下级吗?”
这话一问,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是啊,这个词用得太怪了。
它就像一件缝错了扣子的衣服,看着还行,一穿就别扭。
何成浚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帮助”恰恰说明,赵子立在长沙根本没有指挥权。
薛岳把他派到长沙,就是个高级联络员,手里除了一个警卫排,一个兵都调不动。
一个没有指挥权的人,凭什么要为丢掉整个城市负总责?
何成浚当场就断定:张德能的口供是狗急跳墙,想拉个垫背的;薛岳的电报是早就盘算好的,要把自己指挥失当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这俩人,一个在明处演苦肉计,一个在暗处递刀子,合伙要把赵子立这颗“车”给丢了,来保全薛岳自己这个“帅”。
那么,薛岳这位靠着三次长沙大捷威名赫赫的“老虎”,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机地坑害自己的参谋长呢?
这事还得从第九战区的权力生态说起。
薛岳打仗是把好手,但为人极其强势,控制欲爆棚。
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他要的是绝对服从,而不是有独立思想的搭档。
赵子立的前任吴逸志为什么能跟薛岳处得好?
因为吴逸志把参谋长的活儿全扔了,每天就是陪薛岳下下棋、聊聊天,成了个“高级勤务兵”。
可赵子立不一样,他是黄埔六期毕业,在许多人眼里是蒋介石的“天子门生”,属于中央嫡系。
薛岳看他,从来不觉得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总觉得是老蒋派来监视自己的“钉子”。
赵子立的业务能力又强,从副处长一步步干到参谋长,官阶和薛岳平级。
每次开会,他提出的专业意见只要跟薛岳的想法有点出入,薛岳就觉得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
这些年,赵子立不是没想过走。
他提了好几次辞职,想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有一次,薛岳在战区搞内部清洗,排挤非广东籍的军官,赵子立看不下去,愤而请辞;第二次长沙会战,薛岳固执己见,瞎指挥导致部队损失惨重,赵子立心灰意冷,再次请辞。
可每次辞职报告打上去,都被薛岳驳回。
有一次赵子立称病不干了,薛岳反手就给他晋升了中将,用更高的官位把他死死绑在战车上。
薛岳为什么不放他走?
因为赵子立这颗“钉子”太好用了。
留着他,是向重庆方面表忠心:你看,我重用你们中央的人。
更重要的是,第九战区里有很多中央军的嫡系部队,每次打硬仗、啃骨头,让赵子立出面去下命令,就算部队拼光了,别人也说不出闲话,不会指责薛岳“保存实力,消耗中央军”。
赵子立成了薛岳最好用的“挡箭牌”。
可到了第三次长沙会战之后,情况变了。
薛岳大获全胜,声望达到了顶点,连美国来的史迪威将军都对他另眼相看。
人一飘,就容易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薛岳开始觉得,赵子立这块“挡箭牌”不仅不顺手,还有点硌人了。
真正的引爆点,是第四次长沙会战,也就是长衡会战打响前,围绕着薛岳的心肝宝贝——粤军第4军的部署问题。
赵子立很清楚第4军在薛岳心里的分量,那是他的起家部队,是他的命根子。
吴逸志私下都点拨过他:“任何事,都别等伯公(薛岳字伯陵)开口,要主动替他着想。”
意思就是,凡事要先考虑薛岳嫡系部队的利益。
可这一次,赵子立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当时日军调集了空前强大的兵力,摆明了是要一举荡平湖南。
赵子立根据情报判断,这次敌人是铁了心,长沙绝对守不住,真正的决战应该放在后方的衡阳。
但薛岳被“长沙不败”的荣誉冲昏了头,坚持要在长沙城下跟日本人再干一架。
他最初的计划,还是让之前守过长沙的第10军上。
赵子立一眼就看穿了薛岳的小算盘。
第10军是杂牌军,薛岳用起来不心疼,真到了危急关头,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支部队当成弃子。
为了不让薛岳犯这个致命的错误,赵子立走了一步险棋。
在作战会议上,他一反常态,力主让薛岳最宝贝的第4军去守长沙。
他的算盘是这样的:只有把薛岳的“心头肉”架在火上烤,这位司令长官才会在关键时刻因为心疼部队而下令撤退,从而保全主力,退到衡阳去打一场更有把握的仗。
这一招,彻底把薛岳给惹毛了。
他感觉赵子立是在逼宫,是在用他最珍视的东西来要挟他。
从那一刻起,薛岳就下定了决心,等战役一结束,无论胜败,他都要拔掉赵子立这颗眼中钉。
薛岳的报复计划,布置得滴水不漏:
第一步,叫“权责模糊”。
他下令,由赵子立、第4军军长张德能、炮兵指挥官王若卿三人共同负责长沙防务。
张德能和王若卿手里有兵有炮,赵子立手里啥也没有。
三个人一起负责,权力乱成一锅粥,将来城一丢,官职最高的赵子立自然是第一责任人。
第二步,叫“物理隔离”。
他自己把战区指挥部搬到了几百里外的耒阳,把赵子立一个人扔在长沙。
赵子立几次发电请求去耒阳协助指挥,薛岳都以“你在长沙负责联络很重要”为由拒绝。
让一个战区参谋长在孤城里当联络员,这摆明了就是架空和羞辱。
第三步,叫“切断后路”。
重庆的侍从室主任林蔚也觉得不对劲,专门打电话给薛岳,说委员长的意思,是让赵子立去耒阳辅佐你。
结果薛岳撒了个弥天大谎,回电说:“长沙至耒阳的道路已被日军切断,无法通行。”
可当时,那条路还好好的,车都能跑。
他就是要让赵子立死在长沙,要么战死,要么背锅。
后来的剧本,基本按照薛岳写的演了。
长沙守了几天就丢了,赵子立和张德能被一纸电令召回重庆。
张德能为了活命,果然把脏水全泼给了赵子立。
好在赵子立也不是省油的灯。
被困在长沙那几天,他已经通过私人电台跟王耀武等其他战区的将领通过气,把自己被架空、没指挥权的窘境原原本本地说了出去,提前留了后手。
加上何成浚的火眼金睛,他最终逃过了牢狱之灾,只是被“免职察看”了事。
最惨的还是张德能。
他以为咬住上级就能给自己换条活路,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更大棋局里的一颗弃子。
何成浚最初判了他个无期徒刑,还建议蒋介石从宽处理。
但此时的蒋介石,正因为长衡会战的大溃败而怒火中烧,尤其对薛岳屡次不听号令、拥兵自重的行为极为不满。
他正需要杀个人来立威,整肃军纪。
最终,蒋介石亲自批示,将张德能改判死刑,三个月后执行枪决。
张德能到死可能都没想明白,他不是死在守城不力,而是死在了给薛岳当替罪羊,又恰好成了蒋介石用来敲打“老虎”薛岳的那只“鸡”。
枪决张德能的子弹穿过重庆阴冷的空气,赵子立也接到了那纸免职令,从此淡出军界核心。
薛岳虽然暂时保住了帅位,但他的声望和权力也在此战后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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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招财史思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