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29年10月6日,英国政治家温inston丘吉尔抵达纽约,同行的有他的兄弟杰克和他们的儿子。一行人下榻于广场酒店。丘吉尔的老友、金融家伯纳德·巴鲁克为他支付了酒店、雪茄、白兰地等全部费用,并在自己位于百老汇120号恒贵大厦的办公室里,为丘吉尔专门安排了一张
1929年10月6日,英国政治家温inston丘吉尔抵达纽约,同行的有他的兄弟杰克和他们的儿子。一行人下榻于广场酒店。丘吉尔的老友、金融家伯纳德·巴鲁克为他支付了酒店、雪茄、白兰地等全部费用,并在自己位于百老汇120号恒贵大厦的办公室里,为丘吉尔专门安排了一张办公桌。
在北美为期八周的旅途中,丘吉尔的足迹从魁北克到西雅图,再到洛杉矶和芝加哥,最后抵达纽约。一路上,富有的美国人为他安排交通,资金充裕的投资者们则抓住一切机会盛情款待他。在这样的氛围中,丘吉尔也迅速深陷于股票市场的狂热之中。
在曼哈顿的商界领袖与社交名流看来,丘吉尔是个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人物。他们钦佩于丘吉尔的才智与贵族风度,却难以判断他究竟是一位真正有影响力和品格正直的人物,还是又一个擅长博取美国人欢心的英国过客。就连巴鲁克的背书也未必完全可信,因为他向来喜欢结交政客,并借此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而丘吉尔本人,则对美国蓬勃发展的经济深深着迷,并希望能“见一见那些主导其财富的人”。
同年夏天早些时候,巴鲁克向丘吉尔转达了一所美国大学的邀请:校方愿承担他访问北美的全部费用,以换取四场讲座。这位英国领导人欣然接受了。1929年5月,丘吉尔所在的保守党在大选中落败,拉姆齐·麦克唐纳成为首相。卸任财政大臣一职的丘吉尔,正需要一个调整的机会,更重要的,是需要一个改善自身财务状况的机会。从政的薪酬并不高:当时他的支票账户已透支8000英镑,还欠着1000英镑的税款,另一张4000英镑的税单也马上要寄到了。丘吉尔在纽约和伦敦的两位文学经纪人都建议他访问北美,以拓展大西洋彼岸的读者市场。
巴鲁克与丘吉尔初识于1919年的巴黎和会。当时,威尔逊总统派遣巴鲁克作为“最高经济委员会”的成员前往巴黎,参与处理德国的战争赔款问题(托মাস·拉蒙特当时也在场)。
自此,二人建立了友谊。丘吉尔时常依赖巴鲁克——他亲切地称其为“巴尼”——来获取美国的最新政坛消息和热门的股市情报。
尽管丘吉尔曾以财政大臣的身份主管英国的公共财政,但这位政治家在管理个人财务方面却几乎没有什么经验。说实话,他对此一窍不通。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的私人秘书约翰·“乔克”·科尔维尔回忆说,“对他来说,投资就像在蒙特卡洛玩轮盘赌。”
虽然这位五十四岁的政治家距离上次访问美国已有三十年,但他依然密切关注着这个国家的政治和文化变迁。当赫伯特·胡佛以绝对优势击败阿尔·史密斯当选总统时,丘吉尔在给妻子克莱门汀的信中写道:“看来胡佛大获全胜。我感觉这对我们不是好事。可怜的英格兰——她正缓慢而确凿无疑地走向衰落。”
克莱门汀回信劝告他,如果他真想当上外交大臣——这是他当时的理想——就必须改变自己的态度。“恐怕你对美国众所周知的敌意会成为阻碍。你必须试着去理解和把握美国,并让她对你产生好感。”
巴鲁克为丘吉尔长达三个月的旅程精心安排了每一个细节,让他与顶尖的金融家、政治家及各界名流会面,特别是那些可能愿意承担他旅费的人。丘吉尔铺张的生活习惯是出了名的。即便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以军官身份上前线,他仍坚持要有私人浴缸和从英国运来的美食,当然,白兰地等烈酒更是从不离身。
8月3日,丘吉尔身着一套棕色西装,头戴他标志性的特里比毡帽,脚上穿着鞋罩,手持一根银顶手杖,在伦敦滑铁卢车站与朋友们告别。与他同行的有他十八岁的儿子伦道夫、他的兄弟杰克·丘吉尔少校,以及他二十岁的侄子约翰。“我即将开始的是一次纯粹的游乐之旅,”他向媒体说,“我正以最热切的心情期待着它。”
他登上了悬挂加拿大国旗的“澳大利亚皇后号”蒸汽船前往魁北克。在那里,伯利恒钢铁公司的负责人查尔斯·施瓦布为他们一行提供了名为“蒙特罗亚尔号”的豪华私人车厢,载着他们横穿加拿大。
“杰克和我的客舱都很大,有双人床和独立浴室,”丘吉尔在电报中向妻子克莱门汀描述道,“车上有一个漂亮的会客厅,尽头是观景室,还有一个大餐厅,我把它当办公室用。”
身处奢华的环境,又被眼前这片繁荣与乐观所感染——这与饱受战争创伤的英国和欧洲截然不同——丘吉尔似乎在加拿大和美国的每个角落都看到了赚钱的机会。
“每家大酒店里都有一个股票交易处,”他在给克莱门汀的信中写道,“你走进去坐下,就能看着报价数字每隔几分钟就刷新在牌板上。”
他给伦敦的出版商发电报,要求预支2000英镑的版税,以便他能买进两家加拿大小型石油公司的股票。
当“丘吉尔剧团”——这是温斯顿为自己一行人取的绰号——乘火车沿美国太平洋海岸南下时,他们不得不像普通人一样挤在卧铺车厢里。“我正躺在包厢的上铺,”伦道夫在日记中写道,“父亲在下铺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嘟囔着。我们可真怀念‘蒙特罗亚尔号’。”
他前往太平洋沿岸的圣西蒙,拜访了出版业大亨威廉·伦道夫·赫斯特及其夫人米莉森特。丘吉尔虽出身豪门,在拥有186个房间的布伦海姆宫长大,但即便是他,也被赫斯特的“城堡”所震撼,他们在此停留了整整一周。
温斯顿在发给克莱мен汀的电报中记录了他对赫斯特的印象:“我开始喜欢上他了——一个严肃又天真的人,脾气无疑很坏——正玩弄着世上最昂贵的玩具。”在另一封信里,丘吉尔向妻子描述了这座奢华的宅邸,及其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家具、艺术品和昂贵饰物。
“巨额的收入却总是超支;永无休止地建造和收藏(品味并不算高)艺术品;拥有两处宏伟的宅邸和两位迷人的妻子;对公众舆论毫不在意,却持有强烈的自由民主立场,报纸日发行量高达1500万份,待客热情,个人举止极为有礼(至少对我们如此),外表却像一位贵格会或摩门教的长者。”
赫斯特虽然不常微笑,却似乎急于讨好丘吉尔一行。他让两位年轻人“列出所有想见的电影明星,我会请他们来参加宴会。”
尽管二人政治观点不同,但他们最终达成协议,由丘吉尔为赫斯特的报业集团撰稿。
在赫斯特家做客期间,丘吉尔结识了威廉·范·安特卫普,他是巴鲁克的朋友,也是E. F. 赫顿公司的合伙人。此时的丘吉尔,早已没有父辈那样的财力;他没有继承大笔遗产,也并非布伦海姆宫家族庄园的继承人——那份产业属于他的堂兄。
他迫切渴望拥有身边人那样的财富,于是迅速开设了一个新的交易账户,打算将自己价值约2万英镑的资金全部用于投机。“这笔‘战略机动资本’至关重要,”他告诉妻子,“绝不能被随意挥霍掉。”
在好莱坞,赫斯特为丘吉尔举办了一场派对,查理·卓别林(利弗莫尔的邻居)和赫斯特的情妇玛丽恩·戴维斯都登台表演。(丘吉尔在信中提到赫斯特有“两位迷人的妻子”,指的便是戴维斯。)每一场活动都像是一场不断升级的财富展示,而在明眼人看来,这或许也预示着狂欢已达顶点。
卓别林在台上表演完一系列模仿秀后,便在丘吉尔身旁坐下。丘吉尔问他下一个电影角色准备演什么。
“耶稣基督。”卓别林带着一丝狡黠的神情回答。
丘吉尔顿了一下,随即问道:“版权拿到了吗?”
丘吉尔的脑子里依然只有钱。他对美国人的投资方式入了迷。旅途期间,他将自己的股票账户全权委托给了在E. F. 赫顿公司结识的新朋友。“他的公司掌握着关于美国市场的最顶尖情报,”他告诉妻子,“这看起来似乎有些托大——但我相信,这最终会被证明是明智的。”
在前往芝加哥的旅途中,施瓦布再次为他们提供了私人专列。然而,正是在这趟列车上,丘吉尔第一次领教了市场的残酷——股市并非只涨不跌。一封电报传来:**“市场承压,须加速平仓。”**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市场很快又恢复了上涨。
10月5日,巴鲁克在芝加哥车站亲自迎接了丘吉尔的专列,并用自己的私人车厢将他们一行护送至纽约。
旅途中,丘吉尔力劝巴鲁克向同行的年轻人们讲述他是如何赚得第一桶金的。
巴鲁克便向他们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大学毕业后,他在华尔街找到了一份工作,并参与了一家铜业公司股票的投机交易。就在那时,他收到了母亲的信:“我希望你能遵守赎罪日。”
巴鲁克虽然是犹太人,但平日并不特别恪守教规,可他从不在犹太新年等圣日进行交易。他听从了母亲的话,那天没有去办公室,也把市场抛诸脑后。
“但上帝没有抛弃他的信徒!”丘吉尔脱口而出。
“是的,先生,”巴鲁克说,“那支票的股价直接崩了四十个点。当然,要是我当时在场,跌十个点我们就已经获利平仓了。可结果呢,第二天早上我一到交易所,就把那帮对手盘杀得片甲不留。就这样,我在二十六岁那年,一天之内赚了七十万美元。”这个仿佛有如神助的暴富故事让丘吉尔听得心驰神往。
受到这类故事的激励,加上“巴尼”对当前市场的坚定信心,丘吉尔在股市的操作变得愈发激进。他的账户在一周内的交易额——包括买入和卖出——超过了40万英镑,其中很大部分还是加了杠杆的保证金交易。
抵达纽约的当晚,丘吉尔一行便感受到了这座城市血管中涌动着的新财富:在巴鲁克的陪同下,他们参加了由出版商康泰·纳仕夫妇在公园大道顶层公寓举办的盛大派对。派对共邀请了225位宾客,其中包括弗雷德·阿斯泰尔和葛洛丽亚·斯旺森等知名艺术家和演员。
丘吉尔日后写道,“民众与百万富翁之间旧有的对立早已过时。”人们不再怨恨百万富翁,反而渴望成为他们。他写道,美国的资本家“高举着‘高薪、足够的闲暇、人人共享的美好时代’的旗帜前进,而大众则紧随其后,坚信自己总能以某种方式获得成功。”
丘吉尔观察到,与欧洲不同,“美国的社会生活是围绕商业建立的。”
为了让丘吉尔能前往华盛顿特区拜会胡佛总统,施瓦布又借给了他一节私人车厢。这次访问纯属外交礼节:丘吉尔对这位总统并无好感,他曾因胡佛在一战期间“冷酷地无视英国的军事利益”而骂其为“son of bitch”。当时,胡佛正担任比利时救济委员会主席,负责为德占区组织大规模的食品援助。
与胡佛会面之后,他将前往弗吉尼亚州,然后在十月的最后两周返回纽约。巴鲁克已承诺为他举办一场告别晚宴,并邀请华尔街最具影响力的人物悉数出席——这将是他这场精彩纷呈的美国资本主义之旅的压轴大戏,也是他与那些令他着迷不已的金融巨头们同席共坐的最后机会。
来源:蓝天大海沙滩上的猫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