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们派他去敌人的心脏学习如何铸造意识形态的利剑,他回来时,却把自己变成了刺向帝国心脏的毒刃。
他们派他去敌人的心脏学习如何铸造意识形态的利剑,他回来时,却把自己变成了刺向帝国心脏的毒刃。
一个被寄予厚望的红色门徒,最终成了埋葬自己信仰的掘墓人,这事听着就透着一股子邪乎。
1983年,加拿大的风吹过一片农场,一个叫戈尔巴乔夫的苏联政坛红人,正在这儿跟一个叫雅科夫列夫的老头聊天。
这老头是苏联驻加拿大大使,在莫斯科那帮大人物眼里,他早就跟发配边疆没啥两样,在这儿待了快十年了。
谁都没想到,这两个农村出身的男人,在这异国他乡的田埂上,一聊就是好几个钟头,从斯大林时期的苦日子聊到苏联一潭死水的现状,越聊越投机。
戈尔巴乔夫觉得找到了知音,一个能看透苏联病根儿的明白人。
而雅科夫列夫,也死死抓住了这个能让他杀回莫斯科权力中心的机会。
这次见面,就像有人在紧绷的弦上,悄悄划开了一道口子。
八年之后,这根弦应声而断,苏联没了。
全世界都在骂戈尔巴乔夫是亡国之君,但懂行的人都把眼光挪到了他背后那个沉默寡言的雅科夫列夫身上。
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苏联的掘墓人”,他自己后来也认了。
这事儿,得从头说起。
雅科夫列夫这人,根正苗红。
1923年生在雅罗斯拉夫尔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农民家里,是苏维埃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二战爆发那年,他才18岁,热血上头,穿上海军陆战队的军装就上了前线。
沃尔霍夫前线那场仗打得昏天黑地,他被打成重伤,一条腿废了,落下个终身残疾。
按理说,这种为国流过血的战斗英雄,回来之后就该是国家最坚实的砖瓦。
他也确实是这么被培养的。
靠着战争英雄的身份和脑子灵光,他被党一路提拔。
三十来岁,就进了苏共中央宣传部,专门管思想工作,干的就是给全苏联人民统一思想的活儿。
他本该成为意识形态战线上最厉害的刀笔吏,可命运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1958年,赫鲁晓夫当家。
当时跟美国搞冷战,意识形态斗争激烈。
克里姆林宫的大佬们想了个招,觉得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于是他们做了一个现在看来匪夷所思的决定:挑了一批最核心的宣传干部,包括雅科夫列夫,公派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去“交流学习”一年。
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去看看资本主义到底是怎么回事,回来好更有针对性地批判。
这一下,等于把一只从小养在笼子里的鹰,扔进了广阔的天空。
雅科夫列夫到了纽约,看到满大街的汽车,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人们在报纸上公开骂政府,这对他思想的冲击是颠覆性的。
更要命的是,他在哥大碰到了一个叫戴维·杜鲁门的教授。
这人可不是一般的教书先生,他是西方“政治多元化”理论的开山祖师爷,表面上是学者,骨子里是个顶尖的反共理论家。
杜鲁门给他灌输了一套全新的东西:社会不是铁板一块,而是由各种利益群体组成的;权力不应该是集中的,而应该是分散和制衡的。
这些话,对一个在苏联体制内成长起来的干部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雅科夫列夫心里头对斯大林时代那种高压统治积攒的不满,一下子找到了理论上的出口。
什么“民主”、“公开”,这些词儿就像病毒一样,钻进了他的脑子。
后来有人说,就是在那段时间,美国的情报机构看准了他思想上的动摇,悄悄跟他搭上了线。
这事真假难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从美国回来后,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了。
他学会了把真实想法藏在心里,表面上比谁都红,比谁都革命。
回国之后,雅科夫列夫凭着出色的伪装和能力,官运亨通。
到了1973年,他已经坐到了代理宣传部长的位置,离苏联意识形态沙皇的宝座就差临门一脚了。
也许是爬得太高,有点飘了,也许是心里憋了太久的话不吐不快,他捅了个大篓子。
他在《文学报》上发了篇叫《反对反历史主义》的文章,明面上是批判“大国沙文主义”,实际上是借着这个由头,暗戳戳地攻击苏联官方宣传的那一套爱国主义和民族自豪感,等于是在刨苏联的根儿。
这篇文章一出来,高层炸了锅。
像苏斯洛夫这种管了一辈子意识形态的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文章里藏着的刀子。
雅科夫列夫的政治前途瞬间归零,所有职务被一撸到底,直接打发到加拿大当大使去了。
这在当时看,是一种政治上的死缓。
让他远离莫斯科的权力中心,在渥太华那个天寒地冻的地方自生自灭。
这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里,莫斯科发生了太多事,领导人换了好几个,但好像没人在意那个远在加拿大的雅科夫列夫。
但这十年,他可没闲着。
他远离了莫斯科的政治漩涡,反而能更清楚地观察苏联这个庞大帝国身上的毛病。
他看了大量的西方著作,跟各色人等打交道,脑子里那套颠覆性的理论被打磨得越来越锋利,就差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把理论变成现实的机会。
机会在1983年来了。
当时还是政治局委员的戈尔巴乔夫访问加拿大,雅科夫列夫负责接待。
两个人在农场里那场长谈,彻底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戈尔巴乔夫发现,这个被“流放”的老头,思想比莫斯科那帮官僚深刻多了,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改革”军师。
1985年,戈尔巴乔夫一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把雅科夫列夫从加拿大调回了莫斯科。
雅科夫列夫回来了,而且是以“王者归来”的姿态。
他被直接任命为宣传部长,后来又进了政治局,成了戈尔巴乔夫“新思维”改革的总设计师。
讽刺的是,当年把他踢出宣传部的那个机构,现在成了他手里最强大的武器。
一个曾经的“思想囚徒”,摇身一变成了决定亿万苏联人民思想走向的“帝师”。
他跟戈尔巴乔夫一唱一和,一个在台前高喊“公开性”、“民主化”,一个在幕后具体操刀,精准地拆解着这个国家的思想地基。
他的手法很明确,就是要把过去七十年建立起来的一切都打碎。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还原历史真相”。
他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委员会,开始大规模地给斯大林时期被镇压的人平反。
这事儿本身没问题,但他把它搞成了对整个苏联历史的全盘否定。
卫国战争中的英雄卓娅、马特洛索夫,被一些新冒出来的“史料”描绘成精神病或者纯属虚构。
列宁从革命导师变成了专制暴君,整个苏联的建立和发展,都被说成是一场巨大的错误和罪行。
当一个国家的英雄和历史被彻底污名化,这个国家的人民也就没了自信,没了主心骨。
紧接着,他打开了舆论的闸门。
在他的主导下,过去被禁止的西方电台,像“美国之音”、“自由欧洲”,可以在苏联畅通无阻地广播。
苏联自己的报纸、杂志,比如《星火》周刊、《莫斯科新闻》,也成了批判苏联现实、吹捧西方世界的急先锋。
一时间,好像苏联的一切都是错的、落后的、失败的,只有西方的月亮才是圆的。
整个社会陷入了一种极度的自我否定和思想混乱之中。
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招,是瓦解党的组织。
他鼓吹所谓的“多元化”,允许党内出现不同的声音和派别,公开挑战党的领导。
这直接动摇了苏共作为执政党最根本的组织原则——民主集中制。
一个命令下去,下面可以公开反对、拒不执行,党也就失去了统一行动的能力,变成了一盘散沙。
这几招下来,没用几年工夫,苏联社会几代人建立起来的信仰体系就土崩瓦解了。
整个国家的大厦地基被掏空,只等着最后一根稻草。
1991年8月,就在苏联解体前几个月,党内的保守派终于反应过来了,中央监察委员会提议要开除雅科夫列夫的党籍,罪名是“分裂党”。
可一切都晚了。
雅科夫列夫根本没等处分下来,第二天自己就主动宣布退党,潇洒地跟这个他奋斗了一辈子、也亲手毁灭了的体制说了再见。
苏联解体后,他成了俄罗斯一个基金会的主席,继续整理所谓的“历史档案”,不断地出书、接受采访,把他当年干的那些事,用更直白的话又说了一遍。
晚年的雅科夫列夫在一次采访中承认,他早在哥伦比亚大学时就意识到苏联模式走不通了,此后一生的目标就是摧毁它。
2005年,他在莫斯科去世,埋在了特罗耶库罗夫斯科耶公墓。
雅科夫列夫, 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 (2002). A Century of Violence in Soviet Russia. Yale University Press.
布朗, 阿奇. (2009). The Rise and Fall of Communism. Ecco.
戈尔巴乔夫, 米哈伊尔. (1996). Memoirs. Doubleday.
科特金, 斯蒂芬. (2017). Stalin: Waiting for Hitler, 1929-1941. Penguin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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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朴实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