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常常像个潜伏者一样，蹲守在各大高校的门口，眼睛紧紧盯着进进出出的学生们，仿佛一个严格的评审官，对每一个路过的人评头论足，那架势，就像要把每个人的外貌都剖析个底朝天。

男友是B站上颇有名气的颜值犀利点评主播，向来以言辞毒辣、毫不留情而闻名。

他常常像个潜伏者一样，蹲守在各大高校的门口，眼睛紧紧盯着进进出出的学生们，仿佛一个严格的评审官，对每一个路过的人评头论足，那架势，就像要把每个人的外貌都剖析个底朝天。

我深知自己长相平凡无奇，没有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容貌，可内心深处，却像藏着一团小火苗，特别渴望能在他那里得到一份与众不同的评价，获得他特别的关注。于是，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鼓起勇气让他给我也打个分。

可他只是匆匆扫了我两眼，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然后便轻飘飘地说道：
“你眼睛小小的，要是哭起来，那模样估计挺难看的。”
“不过呢，你都有我这么帅气迷人的男朋友了，还纠结这些外在的东西干啥呀？”
被他这后半句话哄得，我瞬间晕头转向，心里就像被蜜灌满了一样，甜滋滋的，丝毫没有留意到他眼中隐隐闪烁的嫌弃之意，那嫌弃就像一根细小的刺，悄悄扎进了我的心里，可我当时却浑然不觉。

直到有一天，我百无聊赖地在网上闲逛，突然刷到了他的直播切片。
画面里，我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隐藏的镜头，正慢悠悠地从远处缓缓走进镜头范围。
刹那间，直播间的弹幕就像炸开了锅一样，瞬间翻涌起来：
【主播！主播！我想听听你对这个人的犀利点评！】
【哇塞！瞧瞧这颜值……她到底是吃了什么神奇饲料长大的呀，说她是恐龙，那简直都是在夸她了呢！】
我满心期待着他作为我的男友，至少会站出来为我说上几句维护的话，哪怕只是轻轻反驳一下那些恶意的弹幕也好。
可他只是轻蔑地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然后随意地说道：
“你们都快把话说绝了，我还点评个啥呀？”
“就给她 -99 分吧，多给她一分，我都怕她会骄傲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1
那段直播切片在B站上的热度高得离谱，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巨浪。
视频里，许南野像个躲在暗处的猎人，悄悄躲在画面之外，将镜头精准地对准了艺大的校门。
每有一个身影进入镜头范围，他就会立刻开启他那毒舌模式，压低声音，开始打分：
“冬天不是都已经到了吗？怎么这街上还有成精的癞蛤蟆在乱爬呀？从她的左眼到右眼，就算打个车，五十块钱都不够呢。”
“不过嘛，这胸倒是蛮大的，那就勉强给她个 30 分吧。”
“这男的……等等，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呀？怎么会有人的长相像猪一样，还这么娘娘腔呢？”
“就给他 10 分吧，本主播我大发慈悲，送他个 1 分。”
弹幕被他那幽默又毒舌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整个直播间就像一个戾气聚集的大漩涡，大家都在跟着他一起怼天怼地，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和恶意都发泄出来。
而正因为他每次直播都能冒出一些让人捧腹大笑又犀利无比的金句，直播间的热度就像坐了火箭一样，越来越高。
其实在我心里，我一直觉得这样随意评价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和网暴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那种伤害就像一把无形的刀，会深深地刺痛别人的心。
可每次我小心翼翼地委婉提醒他，他总是敷衍地糊弄我几句，然后就继续我行我素，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就在这时，视频中的我进入了镜头。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刚下课，和许南野约好了要去校外看电影。
而他每次直播的时候，都喜欢躲在草丛里，就像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我完全没有看到那个镜头，也根本想象不到，马上就要和我约会的他，竟然会在校门口偷偷进行直播。
刚刚过去了几个美女，许南野对她们的好评也是简洁明了，直播间里的弹幕正无聊得发慌。
看到我进入镜头，弹幕瞬间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兴奋地翻涌起来：
【主播主播！快对这个女的进行犀利点评，她长得这么普通，我们都期待你把她贬得连她妈都认不出来！】
【哇塞！瞧瞧这颜值……她到底是吃了什么饲料长大的呀，说她是恐龙，那简直都是在抬举她了呢！】
【我去！这人穿得也太让人无语了吧，这可是艺大哎，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土妞入学呀？】
看到这些弹幕，我瞬间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像是倒流了一样，直冲脑门，冲得我满脸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
而我的手脚却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又冰又冷，冷得我忍不住瑟瑟发抖。
我就像突然被人扒光了衣服，扔进了人群里，任由别人羞辱唾骂，那种感觉既难堪又自卑，仿佛自己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可怜虫。
我长相普普通通，在他们的评判标准里，或许真的算是丑的那一类人，但也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夸张呀。
他们这完全就是为了骂而骂，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就像一群疯狂的野兽。
要是放在平常，许南野这时候早就应该开口跟着弹幕一起嘲讽我了。
可这次他却迟迟没有说话，那沉默的氛围让我心里忍不住紧张起来。
我忍不住屏住呼吸，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期盼，就像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我在心里不停地猜测，他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官宣我们的关系呢？
又或者他会出言维护我，帮我挡住那些恶意的弹幕？
最起码，他不对我开麦嘲讽，那也是好的呀。
可他沉默了片刻后，只是轻蔑地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不屑，然后随意地说道：
“弹幕里的各位大佬可比我有才多了，你们都快把话说完了，我还点评个啥呀？”
“就给她 -99 分吧，多给她一分，我都怕她会骄傲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要知道，他的直播间，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负数的评分呀。
我的心一下子就像掉进了万丈深渊，跌入了谷底，那种失落和绝望就像潮水一般，将我彻底淹没。
刚刚被我强压下去的自卑和焦虑，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止不住地翻涌上来，快要将我整个人都吞噬掉。
我不停地在心里为自己洗脑，拼命地为他找开脱的理由。
或许他只是开玩笑而已，想逗大家开心呢？
或许他以为我不会看到这个视频，就随口这么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
或许……或许……
就在我满心纠结的时候，直播间忽然有一个弹幕滑过：
【这主播生活过得肯定不如意吧，是个人都说丑，在他眼里还有好看的人么？】
【天天就知道评分评分，也不知道他的评分标准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时，直播间里的一个老粉乐呵呵地回答道：
【新来的粉丝吧？你不知道，这主播可是有女神的。】
【就是舞蹈系的系花，也是整个艺大的校花，白沐妍。】
【在他眼里，所有长得不如他女神的，都是丑货，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2
白沐妍？
听到这个名字，我忽然想起，许南野的确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
我跟他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那些童年的回忆就像一颗颗璀璨的星星，镶嵌在我记忆的天空里。
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我们就像两颗自然而然靠近的星星，水到渠成地成了情侣。
他长开之后变得越来越帅气，眼睛又大又明亮，皮肤白皙细腻，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爽盐系学长的气质，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一样。
可我却从小就是等比例长大，单眼皮，鼻子也塌塌的，没有那种精致的五官。
所以在他面前，我总是有些自卑，就像一只丑小鸭站在白天鹅面前，觉得自己黯淡无光。
在知道他刷视频迷上给人颜值打分之后，我曾忐忑不安又满心期待地问他：
“阿野，如……如果你给我打分，会打多少分呀？”
“不许说得太过分哦，我们之间还有感情分呢，你可不能太狠心。”
可他只是简单地看了我两眼，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不耐烦，然后只是淡淡地说道：
“你眼睛那么小，哭起来肯定丑死了，笑起来脸又容易崩，还有评分的必要么？”
“而且大家打扮得那么好看，不都是为了找对象么？你都有我这么帅的男朋友了，还管这些外在的东西干什么呀？”
被他这后半句哄得，我再次晕头转向，心里就像被灌了蜜一样甜，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眼中那隐隐的嫌弃，那嫌弃就像一层薄薄的雾，笼罩在我们之间。
后来上了大学，他便开始了颜值打分直播，就像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
也是在这个时候，白沐妍这个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的口中，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我们平时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吃的只是正常分量，可他却常常出言嘲讽我，那话语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痛我的心：
“再吃再吃，过年的时候你跟年猪一起出笼算了，你就不知道管理一下自己的体重吗？”
“你知不知道校花白沐妍对自己管理有多严格？你手中这碗米饭，她最多就吃三分之一，你看看你，吃得跟个猪一样。”
“这才是男人心中合格的女朋友，最起码看着赏心悦目，你跟她比，差远了。”
我偷偷地睨着他的神色，只能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筷子，那动作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根本没吃饱，而且我也不重，170 的身高，才 105 斤，这身材在很多人眼里已经很标准了。
可我想，就算我变不成白沐妍那样完美的人，少吃些能让他开心，那我也愿意，哪怕要忍受饥饿的折磨。
但下次陪我逛街的时候，他依旧对白沐妍念念不忘，那名字就像一个魔咒，一直萦绕在我们之间。
我看中了一条红色修身的连衣裙，刚试穿上，还没来得及去镜子面前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欣赏一下自己穿上裙子的模样。
他却忽然夸张地嗤笑出声，那笑声就像一声刺耳的警报，让我心里一紧：
“别丢人了行吗，只有像白沐妍那样完美的脸，才能撑起这么艳丽的颜色。你这长相，穿这裙子就像东施效颦。”
“这样吧，这裙子你脱了，去网上买个东北大红棉袄就行，一样的效果，还便宜。”
一时之间，我连去镜子前看看自己的勇气都荡然无存，仿佛那镜子会映出我丑陋的模样。
甚至觉得周遭路人的目光中，全都带着对我的嘲讽，那些目光就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身上。
我脱了裙子，灰头土脸地跟他回了学校，那心情就像一只落败的公鸡。
几次下来，白沐妍这个名字就像噩梦一样紧紧地围困着我，让我无处可逃。
我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她，但我对这三个字却是极其敏感，就像对一种危险的信号。
原先我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欣赏她的颜值，就像看明星一样，只是远远地欣赏。
可看到这些弹幕，我才如梦初醒般地明白。
原来他喜欢白沐妍，早就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就像一个公开的事实，只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不停地反思自己。
所有的情绪就像退潮的海水一样，骤然褪去，我的心底此刻只剩下一片苦涩，那苦涩就像一杯浓浓的苦咖啡，弥漫在我的心里。
既然如此，那还何必互相纠缠呢，就像两条相交的线，既然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那就分开吧。
我，成全你们。
我苦笑一声，打开与他的对话框，手指微微颤抖着，缓缓输入：
【许南野，我们分手吧。】

消息刚发送出去没多久，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许南野的电话迅速打了过来。

此刻的他，既没有在直播间里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这个时间段也没有课程安排。

然而，不知究竟是何缘故，电话那头传来的背景音，乱哄哄的，格外嘈杂，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在这片混乱嘈杂之中，许南野的语气满是不耐烦，那声音仿佛带着刺，直直地扎过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吃错药了就赶紧去洗胃，别在这儿莫名其妙地发疯，行不行啊？”

我满心委屈，却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沉默了片刻后，尽量平静地说道：“我在网上刷到你的直播切片了。”

“就是……就是那段我入镜的视频。”我的声音微微发颤，心里其实很期待他的反应，想着他或许会慌乱，会急忙解释，哪怕只是哄哄我也好呀。

可他呢，没有丝毫停顿，那不耐烦的语气反而更重了：“就因为这点事儿，你就跟我闹分手？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而且那个视频里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你第一天知道我审美标准有多高么？”他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割得我心痛不已。

审美标准高，这意思不就是从心底里觉得我长得丑么？既然如此，这感情又何必再继续下去呢？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难受极了。我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不禁问道：“既然你这么嫌弃我，当初又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呢？”

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我声音里的哽咽，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我哪句话嫌弃你了？平时像你这种长相的，在我嘴里那可都是畜生不如的存在，好吧？”

“那天我只是跟着弹幕随便应和一下而已，已经算是很给你面子了。”

“我很忙，你别没事找事，别在这儿烦我了。”

我犹豫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平日里他的嘴有多毒，我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按照他那严苛的评判标准，那场直播里他的表现，的确已经算是口下留情了。

可是，白沐妍的事情，又该怎么算呢？我心里像有一团乱麻，正想开口质问他，电话那端却忽然传来一个温柔动听的女声。那声音就像春风拂面，却又带着一丝调侃和熟稔：“小许同学，大家都在忙着呢，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打电话呀？”

“哦~~是不是有女朋友啦？”那声音里满是好奇。

许南野没再理会我，匆匆忙忙地就挂了电话。在电话挂断前的那一刻，我只听到他羞涩又慌乱地说了句：“没……”

“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

什么样的人，会在面对这种问题时，下意识地给出这样的回答呢？即便我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时，心里还是像被柠檬汁浸泡过一样，酸涩得厉害。不过，转念一想，没关系，这或许也是好事。这样，应该就算是他对分手的一种无声回答了吧。

我颤抖着双手，心里满是痛苦和决绝，将他的联系方式彻底拉入了黑名单。

我们从八岁起就做邻居了，相识已经整整十年，相恋也有两年了。这乍一分手，我的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就在这时，我的舍友下课回来了。她一进门，看到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神情落寞，便急忙把社团宣传海报“啪”地一声拍在了我的桌子上，兴高采烈地说道：“下午舞蹈社纳新，听说舞蹈系的那个系花兼校花会在纳新表演上跳舞哎！”

“咱们这届大一新生好多都感兴趣呢，你快看看，下午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去凑凑热闹呀？”

我是编导系的，原本对唱歌跳舞这类事情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可一听说白沐妍会去，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我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在舍友那充满期盼的目光注视下，我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刚好，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白沐妍呢。就让我去看看，这个统一了许南野审美的女孩，到底长什么样子吧。知道了这个标准答案，或许我便能彻底死心了。

白沐妍大我们两届，是大三的学姐。因为她颜值超高，舞也跳得特别好，所以在学校里很有名气，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来参加纳新的人很多，纳新考核现场干脆就设在了舞蹈系的小礼堂。其实这里真正对舞蹈有着浓厚兴趣的人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像我和舍友一样，为了白沐妍这张漂亮的脸蛋，前来一睹她的芳容。

可当纳新表演正式开始时，我才惊讶地发现，这场表演里，沈南野竟是白沐妍的舞蹈搭档。沈南野也是舞蹈系的，虽然跟我同样是大一新生，但他从小就开始学跳舞，表现力非常出色。即便跟大三的学姐搭档，他也毫不逊色，风采依旧。

他们两个在舞台上翩翩起舞，那优美的舞姿，仿佛一对发着光的璧人，让人移不开视线。舍友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禁轻声感叹道：“天呐，他们好配……”

是啊，真的好配。沈南野的审美，当真是顶级的。我自嘲地笑了笑，心里越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仿佛一个丑小鸭闯入了天鹅的世界。

伴随着音乐渐渐变得沉缓，舞蹈也接近了尾声。在Ending pose时，沈南野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地环着白沐妍的腰，深深地吻了下去。那画面美丽极了，却又如此刺目，刺得我眼睛又酸又涩，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在场之人先是震惊了片刻，下一秒，起哄的尖叫声几乎快要掀翻整个屋顶，那声音震得我耳朵都疼。舍友也兴奋极了，激动地用力拍着我的胳膊：“我就说吧！他们好配！”

“我早就听说白沐妍学姐，跟一个大一的舞蹈新生谈了恋爱，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你知道吗？这段舞蹈其实出自一个舞剧，舞剧嘛，都是有剧情的，在结尾的地方男女主的确要接吻，但是正常舞蹈演员都是在舞台上为了表演效果才会真亲，像这样的日常训练里根本不用。”

“所以说啊，他们一定是真的！男帅女美，太好磕了！”

我被她晃得头晕眼花，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撑不下去了，感觉自己的脸都有些僵硬了。

尖叫声持续了许久，舞台上的两个人终于分开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许南野害羞成这样，只对视了一秒，他的脸颊便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红晕从脸颊一直漫到了耳根。他绅士地行了个王子礼，轻声说道：“抱歉学姐，情不自禁。”

而白沐妍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对他的欣赏和羞涩。我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

周围掌声雷动，而我却躲在人群里，像是发泄一般拼命地鼓着掌，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的痛苦都释放出来。直到掌心疼痛到红肿麻木，我也不肯停下来，仿佛只要不停下来，就能忘记这一切。

我想，我的确不该来的。我不该来自取其辱，让自己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有那样一颗闪耀的明珠在他眼前，我，又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呢？

纳新表演结束后，室友便兴冲冲地去填了报名表，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而我站在这里，却只能感到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离开，这里，我一秒都待不下去了。我失魂落魄地一个人往回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突然，我的手腕却忽然被一人大力扯住，那力量很大，疼得我皱起了眉头。

我回神一看，竟是许南野。他不知何时发现了我，黑着脸将我扯到了无人的角落，带着满脸的怒气，压低声音说道：“姜书情！你他妈不是对跳舞不感兴趣吗！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时时刻刻黏着我！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不知为何，见他这样，我的心底竟生出一丝逆反之意，那股倔强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我昂着头，眼中满是倔强，大声说道：“我就是突然想学跳舞了，不可以吗？”

许南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别搞笑了行吗，舞蹈可是高雅艺术，有门槛的，最基础的就是颜值。”

“你这长相，再搭俩梯子都摸不到门槛。”

“算了，反正也只是舞蹈社团而已，随便你吧。”

“但是我警告你，不许在舞蹈社说你是我女朋友，这种事传出去，还不够我丢人的呢。”

平日听习惯了他略带调侃的毒舌，如今再听他这样不加掩饰地发自心底的嫌弃，我的心中还是克制不住地泛起一阵苦涩，那苦涩的感觉蔓延到全身，让我浑身发冷。我努力扯出一抹笑，只可惜，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你放心，你就算千好万好，我也没有把前男友当成现男友炫耀的习惯。”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眼中的嘲意更浓了：“我说呢，你怎么会突然就对舞蹈感兴趣了，原来还是为了跟我闹脾气啊。”

“我评过低分负分的人不少，你真是第一个这么玩不起的，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提分手。”

“我不同意，有事纳新结束回去我慢慢跟你吵，但现在我没空。”

“舞蹈社是妍妍的心血，我不想跟你在这里闹。”

说罢，他不等我再说什么，转身便走，那背影决绝而冷漠。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良久，忽然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说来说去，原来一切还是为了她。”

有时候，内心深处，我真的是满心羡慕白沐妍。
毕竟，在我与许南野相处的这段时光里，我从未从他那里，收获过如此厚重、如此浓烈的爱意。那爱意，就像冬日里最温暖的炉火，而我，却从未靠近过。

7
不知是出于一时的赌气，还是心底那股难以言说的倔强，我最终还是填下了那张报名表。
白沐妍身为舞蹈社的副社长，神色傲然地宣布，此次纳新考核的内容，正是方才她与许南野所表演的那段双人舞。
所有参与考核的同学，需男女一组，自由寻找舞伴。
其实，今日诚心诚意前来参加纳新的同学并不算多，这样的考核内容，无疑是在精心筛选那些真正对舞蹈怀有炽热热爱的人。
好在，方才他们表演时，我看得极为认真，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可我的长相，在这群人中实在太过普通，普通到有些拿不出手。我内心满是自卑与胆怯，根本不敢主动去找异性邀约。
眼看着周围的同学一个个都快要锁定自己的舞伴，落单的似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心中满是不甘，实在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服输。于是，我硬着头皮，顶着许南野那带着几分看热闹意味的嘲讽眼神，走向了一个同样相貌平平的男生。
我紧张得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个……你好，我们俩搭一下可以吗？”
那男生长得有些凶狠，可说话的语气却意外地温柔：“可以啊，我叫楚余，你呢？”
我赶忙回答：“姜书情。”
他微微点头：“OK，记住了。”
距离考核开始仅仅只剩下三十分钟了，他话不多，没有丝毫犹豫，很快便拉着我投入到了紧张的练习之中。
意外的是，我们两个刚刚认识的人，配合起来却十分默契。他一直耐心地引导着我，每一个动作都讲解得细致入微。就这么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我竟也渐渐找到了跳舞的乐趣，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只是我没注意到，在角落里，许南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正式考核终于开始了，我们这一组刚一上场，就听到评审席那边，白沐妍和许南野毫不掩饰、丝毫不控制音量的嘲讽声。
“舞蹈社今年可真是丢大人了，怎么什么歪瓜裂枣都敢来参加纳新？”
“顶着这样两张平淡无奇的脸跳舞，跳成什么样先不说，一眼望去有什么能让人欣赏的欲望吗？”
“哼，让人忍不住想吐出午饭的欲望吧，这也算是独特的身材管理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话如同魔音一般，一字一句狠狠地钻入了我的耳朵。我内心一阵慌乱，控制不住地分了心。音乐开始时，我的脚下一弯，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出去。
还好楚余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扶住，我才没有当众出丑。他扶稳我后，温声说道：“不要在意那些话，你跳得很好。”
他顿了顿，微微错开眼神，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微微一笑道：“你……也很美。”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中满是惊讶与感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美”这个字眼来形容我。我从来不知道，言语的赞美竟能给人带来如此巨大的能量，仿佛一股暖流，瞬间流遍了我的全身。
身体就像是忽然被灌入一股强大又纯粹的力量一般，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都缓缓褪去。我的耳朵里，只剩下了音乐的节拍，那节拍如同有魔力一般，引领着我。
在楚余的引导下，我跳得越来越投入，身体也仿佛绽放的花朵，越来越舒展。到了 ending pose 的环节，我情不自禁地环上楚余的脖子，在真正吻上之前，却又恍然清醒过来。
他也是。我们默契地微微偏了偏脑袋，来了一个借位之吻。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们都像是真的亲在了一起。
周遭围观的同学不知何时早已安静下来，整个空间仿佛都凝固了一般。直到我们红着脸分开，掌声才再次掀翻了屋顶，那掌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
这次，我终于听到了许多夸赞的声音。
“哇塞，这本来是我最不看好的一组，没想到他俩还跳得挺好的哎。”
“我也是，我一直以为舞蹈这玩意，只有长得好看的人才能跳得好看，所以对这样的颜值挺不感兴趣来着。”
“没想到，美丽竟然是一种气质，他们身上就有那种独特的气质。”
“看来只要足够投入，气场强大，这种普通长相也是可以引人注目的。”
白沐妍坐在评审席，强撑着一丝体面的笑意，与所有人一起鼓着掌，可那笑容却显得那么僵硬。而许南野则是脸色黑如锅底，连鼓掌也不愿，那表情仿佛要吃人一般。
我没管他们，也无暇顾及他们的反应。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跳舞的快乐，那种快乐如同璀璨的星光，照亮了我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我粗喘着缓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楚余额角的汗，我露出一抹真心的笑：“谢谢你。”

8
纳新考核结束，我刚离开小礼堂，沈南野就急匆匆地追了上来。这一次，他也顾不上再顾忌跟我走在一起，其他人会是什么样的目光了，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猛地扯住我的手腕，语气满怀恶意和嘲讽：“亲爽了吗，嗯？”
“最近没跟你出去开房，又满足不了你了是吧？”
“为了气我，你竟然能做出跟陌生人当众接吻的事，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姜书情，你还要不要脸？”
我猛地甩开他，冷冷道：“你不也跟沈沐妍当众接吻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接吻是不要脸，那你们是什么？狗男女？一对不知廉耻的家伙。”
他一愣，随即嗤笑出声：“你哪来的脸，跟我们相提并论？”
“我们两个都是学舞蹈的，对舞蹈自然有自己的理解，接吻那也是为了艺术献身，那是高尚的行为。”
“你长成这样，跟艺术沾边吗？你纯粹是犯贱和倒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呵呵。他和白沐妍接吻，就是所谓的艺术，是高尚的、值得赞扬的。而我和楚余接吻，就是犯贱，就是不知羞耻。真是好一个大写的双标，这双标得简直让人无语。
我心累极了，忽然没了跟他争执的欲望，感觉再跟他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如同寒冬里的冰霜。
“许南野，别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从分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他愣了愣，忽然怒极反笑：“行，分手是吧？行！”
“你他妈别后悔！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求我复合。”

9
从那天开始，我和许南野彻底断了联系，仿佛两条相交的线，从此分道扬镳。
一连半个月，他都与白沐妍高调地同进同出，那亲密的样子，如同真正的情侣一般，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
没过多久，我也收到了舞蹈社的纳新考核通过的消息，那一刻，我心中满是喜悦与激动。我迅速投入了一个月后校庆表演的练习中，全身心地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
因为这次是学校 50 周年校庆，校方领导们极为重视，重视程度超乎想象。所以这次学校特地指派了一个舞蹈系的导师来指导练习，顺便帮我们决定这次上台表演的人选。
可没想到的是，舞蹈老师在看过所有人的表演之后，只选出了两组候选。一组是白沐妍和许南野，他们配合默契，舞蹈功底深厚。另一组，竟是我和楚余这两个毫无基础的新社员，这让我们既惊讶又惊喜。
震惊之余，我和楚余也受到鼓舞，心中燃起了一股斗志。我们更加拼命地练习，每一个动作都反复琢磨，每一个节奏都精准把握。
只可惜，校庆表演前两周的最后一次选拔，老师还是选择了白沐妍他们组。那一刻，我心中虽有失落，但也并没有多么灰心。
毕竟她是大三的学姐，又是正经舞蹈系出身，经验足，技术也好。虽说我讨厌她这个人，讨厌她的傲慢与无礼，但在舞蹈上输给她，我的确心服口服，毕竟人家确实有实力。
不过不知为何，我本以为我们之间天差地别，她却下意识地把我当成了敌手，仿佛我是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选拔结果出来之后，她甚至趾高气扬地来到我面前冷嘲热讽：“某些人还是别做梦了，最好时刻记住，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永远变不成白天鹅。”
“再怎么东施效颦，也是成不了白天鹅的，别白费力气了。”
我没有理她，心中觉得她十分可笑。奇怪的是，许南野竟也没替她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有些复杂。不过我懒得在他们身上多费心思，现在的我，已经深深地迷上了跳舞，舞蹈才是我生活的重心。
在自己的专业课之余，我时常都会去舞蹈社专属的舞蹈教室练习，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感受着每一个动作带来的快乐。
我以为校庆早已与我没了关系，练习也只是因为喜欢这支舞而已，纯粹是为了享受跳舞的过程。
可校庆前一周，舞蹈老师却忽然急匆匆找上我。她神色焦急地说道：“白沐妍的身体出了些意外，校庆表演参加不了了，你和楚余能不能顶上？”
“放心，就最后一周时间，我会亲自给你们特训的，一定让你们以最好的状态上台。”
我眼睛一亮，心中满是兴奋与期待，忙点头应下：“好的，老师，我们一定努力。”
还好，我从来没有放弃过练习，一直都在坚持着。这次舞台，也是用来锻炼自己的最佳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我喜欢把握机会，就像抓住生命中的每一道光。我拉着楚余，一起投入了更加紧密的练习中。
有舞蹈老师亲自指导，我们俩的进步更加迅速，每一个动作都越来越标准，每一个表情都越来越到位。
校庆前的第三天晚上，我们终于得到了导师的夸赞，导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进步很大，可以提前回宿舍休息了。”
路上，我打开了校园论坛，正想刷点校园新鲜事打发时间，就看到一条醒目的帖子迅速推了上来。

【天呐天呐！你们晓得吗？网上那个超级火的毒舌颜值犀利点评博主，居然就是咱们学校舞蹈系的那位小帅哥许南野！】
【我去，不会吧！我看那个人说话那么尖酸刻薄，还以为是个生活过得一塌糊涂、满心怨气的恶臭男人呢，怎么也没想到是个小帅哥啊？】
【他从来都没露过脸呀，楼主又是怎么知道的呀？】
众人催了好长一段时间，楼主才终于慢悠悠地出来回复：
【之前啊，他有个对一个长相不太出众的女生进行犀利点评的直播片段在网上火得一塌糊涂。那个女生的男朋友觉得女朋友太丢人现眼了，实在受不了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火急火燎地就跟那个女生分了手，就连女生的父母出门遇到熟人，都装作不认识自己女儿。就因为这样，那个女生恨上了许南野。】
【最近他不是和咱们校花白沐妍疑似在谈恋爱嘛？那个女生以为校花真的是许南野的女朋友，看到校花长得那么漂亮，心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直接拿硫酸泼向了校花！】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舞蹈社打听打听。原本今年校庆，舞蹈社是打算派白沐妍出场表演的，可现在已经紧急换人啦。】
刷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就像有只小兔子在乱撞。
原来，这才是突然换人的原因吗？我满心都是震惊，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震惊之余，我又忍不住有些担心。毕竟我跟许南野可是从小就认识的，这份情分都有十多年了。就算后来我们分手了，曾经的友谊也还是存在的呀。关心一下他，似乎也没什么不妥。毕竟那个女生那么疯狂，谁知道她会不会也跑去伤害许南野呢？
可那天我们吵完架之后，他估计也把我的联系方式拉黑了。我根本联系不上他，只能急匆匆地跑到他们宿舍楼下打听消息。
可夜已经深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我还没拦到人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呢，就忽然感觉有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扯住了我的头发。头皮被扯得生疼，仿佛要被撕裂一般，那人的指甲也狠狠地剜着我的皮肤，疼得我直皱眉头。
我努力地回头看，眼睛瞪得大大的，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竟然是毁了容的白沐妍。她缠着满头满脸的绷带，就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声音嘶哑得如同地狱的厉鬼，在我耳边幽幽地说道：
「姜书情，我刚知道，原来你才是许南野的女朋友。」
「我替你挨了这份罪，你却抢走了我的演出名额，这世上凭什么有这么好的事？」
「现在，我就把我所经受的一切，全部还给你。」
她缓缓地掏出一个化学试剂瓶，动作缓慢得就像在表演一场恐怖的仪式，然后缓缓朝着我脸上倾斜。
我害怕极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我大声尖叫着，拼命想要挣脱她的束缚逃脱。
可白沐妍整个人几乎疯了，力气大得惊人，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无论我怎么挣扎，也逃不开她的桎梏。她扯紧了我的头发，笑得如同鬼魅一般，阴森森地缓缓将硫酸向我脸上浇来。
正当我绝望得以为自己要毁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挡在了我的面前，将我紧紧地护进了怀里。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硫酸尽数泼在了许南野身上，而我却毫发无伤。我愣愣地看着疼晕在我怀中的许南野，下意识地抱紧了他，心里却是无尽的茫然和无助。
他不是讨厌我，嫌弃我吗？我心里忍不住嘀咕着。可……又为什么要为我挡下这一劫呢？我满心都是疑惑。
10
有路过的同学眼疾手快地摁住白沐妍，顺便帮我们报了警，还叫了救护车。
医生说，许南野的伤很严重。那杯硫酸，大部分都泼在了他左肩连带的前胸后背皮肤上，就连脸侧也没有幸免。
一个最在乎颜值，喜欢给别人颜值打分的人，最终却毁了容。或许，这也是一种报应吧，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我坐在病床边，静静地凝望着他痛苦的睡颜。心中既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却也不愿意原谅他对我的伤害。
说白了，一切都是他随意犀利点评网暴素人惹出来的祸。明明我早就提醒过他的，可他就是不听，就像一头倔强的驴，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若不是他无缝衔接了白沐妍，又那么高调地秀恩爱，那么今天这个被泼硫酸的人百分之百会是我。
那时候，他也会愿意保护我，为我挡下这一劫吗？我心里不停地想着。
病床上的动静打乱了我的思绪。我抬头一看，许南野终于醒了。
他意识很清晰，醒来后，便默默凝视着天花板，表情平静得可怕，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我毁容了，是吗？」他声音低沉地问道。
见他这样，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可下一秒，他的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夺眶而出，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连忙拿干净的纸帮他擦掉，劝道：
「你的伤在脸上，泪水会让你的脸感染的，别哭了。」
「你……以后也不要太在乎自己的脸了，我从小就长得一般，全世界也有那么多长相普通的人，他们不照样好好活着吗？」
「脸不是一个人的全部，真正美的是人的灵魂和心。」
「所以你那个直播就别弄了，以后……做个好人吧。」
他终于看向我，语气依旧习惯性地带着嘲讽，就像一把锋利的刀。
「以后……不是要跟我分手吗？我们还有以后吗？」
「是不是因为我毁容变丑了，你才觉得终于能配得上我了？」
我眉心一皱，脸色也冷了下来，就像一块寒冷的冰。
「你再这样说话，我就走了。」我生气地说道。
我刚转过身，他却又急忙握紧了我的手，就像怕失去什么宝贝一样。
他憋了半晌，才终于露出一抹罕见的恳求之色，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别走……是我错了，我承认还不行吗？」
「我承认，之前我的确因为白沐妍的脸对她心生好感，可我们分手之后，我与她相处几天下来，却发现这个人既清高又刻薄，根本不及你半分的好。」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太多年，我早就跟你分不开了。」
「你也知道我有多在乎我自己的脸，可是那天我看到你被泼硫酸，我连想都没想就挡了上去，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姜书情，我是真的爱你，我们和好吧。」
这些日子，我早已对他死心，本不想再与他纠缠这些过往。可看着他脸上的伤，又忍不住软下心肠，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被慢慢融化。
我挣了挣他的手，没挣开。迎着他执拗的双眸，我终于问出了之前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爱我？那你又为什么会在直播间说那样难听的话？」
「你就没想过我会听到吗？」
他一愣，急忙解释道：
「你一直因为这个生气？可我那全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夸张的，就因为是你，我才会那样说。」
「毕竟我们是情侣，我们才是一家人啊，我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
「可没想到……」
因为是家人，所以就可以肆意伤害吗？我对他的这种想法感到十分不解。他对家人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我心中充满了疑惑。
听到这个答案，我心中最后一丝对他的希望也终于彻底消失，就像一盏灯被彻底熄灭。
我冷笑一声，忍不住打断他：
「这到底是什么逻辑？为什么要把体面留给外人，把伤害留给亲密之人呢？」
「我不理解，也不尊重。」
「我的确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我绝不会答应跟你和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几日我会留下来照顾你，等你出院后，我们就此两清。」
他张了张口，似乎还要再说什么。可我已经没了耐心，抢先打断了他：
「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如果你还要提什么复合，我便不会再来照顾你，也不会再见你。」
「你自己选。」
见我这样冷漠，他彻底怔住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难过，就像被乌云遮住的天空。
良久，才终于苦笑一声，不再挣扎。
「好。」
手机响了几声，是楚余的消息。校庆近在眼前了，学校还有排练，我得先回去一趟。
我简单交代几句，转身就走。
临出病房前，却听到身后许南野忽然低声道：
「书情，其实你跳舞时自信起来的样子，真的挺好看的。」
11
校庆上的演出，我和楚余完成得很顺利。
我画着精美的舞台妆，在镁光灯的照耀下，仿佛真的化作了成功蜕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光彩照人。
舞蹈结束时，我们按照约定，再次借位接吻。
可这次，楚余却轻轻吻了我的侧脸，动作轻柔得就像一片羽毛飘落。
「你很美，真的。」他还是上次纳新考核时说的那句话。
可这次，他的眼中却不再只是鼓舞，而是多了几分真意，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透着真诚。
这次表演结束后，我彻底找到了自信，也爱上了跳舞，常常跟着社团去参加一些演出。
老师们总是夸赞我：
「姜书情虽然长得一般，但她的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由内而外的美。」
……
我在学校越来越忙碌，有次好不容易得闲刷了会儿手机，却忽然在某站刷到了一段视频。
是许南野直播学校 50 周年校庆时的直播切片。
他的直播间弹幕依旧戾气很重，就像一群愤怒的野兽在咆哮。
每个上场的表演者，包括主持人，几乎都被他们贬得一文不值。
到我和楚余上场时，他们更是骂得难听。
【艺大完了，这么重要的周年校庆，怎么能让两个丑货上台表演啊？】
【丑小鸭就算化了妆也不能变成白天鹅。】
【人家丑小鸭最起码也是有白天鹅基因的好吧？这女的一看就是基因差，回炉重造的必要都没有，普通得要命。】
可这一次，许南野终于开腔反驳道：
「不，你们不懂。」
「她明明是最美的。」

来源：明明如月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