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土尔扈特东归是中国历史上可歌可泣的重大事件，是举世闻名的伟大壮举，彰显了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伟大民族精神。这个壮举不仅改变了东归土尔扈特部和硕部的命运，甚至很多清廷官员的命运也因此而改变。有人受到嘉奖，有人受到惩处，大名鼎鼎的纪晓岚也因此得以复职。

土尔扈特东归是中国历史上可歌可泣的重大事件，是举世闻名的伟大壮举，彰显了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伟大民族精神。这个壮举不仅改变了东归土尔扈特部和硕部的命运，甚至很多清廷官员的命运也因此而改变。有人受到嘉奖，有人受到惩处，大名鼎鼎的纪晓岚也因此得以复职。

纪晓岚泄密获罪发配西北

纪晓岚（1724—1805），名纪昀，字晓岚，一字春帆，晚号石云，又号观奕道人、孤石老人，直隶献县人。大众所熟知的纪晓岚是其字，档案里记载则用其名“纪昀”。其可谓是一位居高位、享盛名、执学术牛耳的著名官员、学者、文人。任至都察院左都御史、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加太子少保衔，并担任《四库全书》等总纂官。在民间，他则以博闻强识、诙谐风趣的形象广为流传，经影视剧传播后更是广为今天的普通大众所熟知。

纪晓岚一生显赫荣耀，唯有一次受挫流放。其生于书香门第，乾隆十九年（1754）中进士，改庶吉士。散馆授编修。再迁左春坊左庶子。乾隆三十三年（1768）京察，授贵州都匀府知府。据《清高宗实录》所载，同年二月初九日乾隆皇帝降谕旨“纪昀在翰林内，学问素优，予以外任，转恐不能尽其所长。着以四品衔，仍留庶子之任。”寻擢升翰林院侍读学士。虽乾隆皇帝有意将纪晓岚留京任职，然而事非所愿，纪晓岚同年因案获罪被发配西北。

据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以下简称一史馆）所藏乾隆三十三年七月大学士刘统勋等奏审讯纪昀缘由事奏折及《清高宗实录》所载，两淮盐引案发，纪晓岚与曾担任两淮盐运使的卢见曾之子卢谦为儿女姻亲，纪晓岚因瞻顾亲情而露言泄密革职，后经刘统勋等审讯后，乾隆皇帝降旨“纪昀（纪晓岚）瞻顾亲情，擅行通信，情罪亦重，着发往乌鲁木齐效力赎罪”。纪晓岚此次被发配一去就是3年，直至乾隆三十六年（1771）才被准许自乌鲁木齐返京，恰逢土尔扈特回归祖国。

土尔扈特东归祖国众欢庆

土尔扈特部是我国蒙古族中一个古老的部落，明清时期属于卫拉特蒙古。卫拉特在明朝时被称为瓦剌，在清朝时被称为厄鲁特、额鲁特。卫拉特蒙古主要有4个部落：准噶尔、土尔扈特、杜尔伯特、和硕特。17世纪20年代，卫拉特各部之间纷争不断，加之牧场缺乏造成严重的经济危机，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决定率部西迁至伏尔加河下游地区。当时是一片有待开拓的处女地。土尔扈特人在此劳动生息，建立“土尔扈特汗国”。但17至18世纪正值沙皇俄国崛起、大肆扩张之时，侵略接踵而至，身处异乡的土尔扈特人备受沙俄统治者的剥削和压迫。土尔扈特部虽然西迁万里之遥，但十分眷恋故土，始终与祖国保持着联系。土尔扈特部多次遣使回国呈递表文、进贡方物以及熬茶拜佛等。清廷也2次委派官员到土尔扈特部颁给敕谕、赏赐物品，表达关心和慰问。这种持续的互访交往，埋下了土尔扈特部东归的种子。

俄国通过向土尔扈特部征兵、派兵进驻监视、吞食游牧地、将上层子弟扣为人质、在其内扶持东正教势力等做法，不断加深对土尔扈特部的压迫和控制，土尔扈特部日益失去平等地位。在土尔扈特部走到危急关头之时，受部众拥戴的年轻的渥巴锡继承汗位，开始寻找民族出路。经过精心策划酝酿，乾隆三十五年（1770）秋，土尔扈特汗渥巴锡在伏尔加河东岸一个秘密地点，召集策伯克多尔济、巴木巴尔、舍楞、达什敦杜克、达喇嘛洛桑丹增等密商东归返回祖国，并立下庄严誓言。随后东归计划开始实施。尽管渥巴锡等人力图对俄国人保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俄国人遂派兵前来打探虚实，并加强了对土尔扈特部的监控，这迫使渥巴锡不得不提前行动。原本计划伏尔加河结冰后发动起义，携带西岸1万余户土尔扈特人一同东归。然而当年暖冬，伏尔加河久久不结冰，西岸人无法过河。根据形势的变化，渥巴锡提前召集部众进行总动员，一次永垂史册的行动将要拉开大幕。

乾隆三十五年十二月，土尔扈特部奋起反抗俄国压迫，派军突袭俄国政府派驻渥巴锡牙帐的兵营，这是公开起义的信号。随即渥巴锡将东归的队伍分成3支：巴木巴尔和舍楞率精锐部队前面开路，其余领主在队伍两侧行进，渥巴锡和策伯克多尔济居中。消息传到圣彼得堡，俄国派出大量哥萨克士兵，紧追东去的土尔扈特人，并对留在伏尔加河西岸的1万余户土尔扈特人采取严密防范措施，防止其追随渥巴锡东返。归途中土尔扈特人面对俄军的前堵后追，浴血奋战，与哈萨克等发生了数次战斗。

据一史馆所藏《土尔扈特档》及《清高宗实录》记载东归33000多户近17万的土尔扈特人，经过一路恶战，加上疾病和饥饿，抵达祖国西北的伊犁河畔时仅剩一半，牺牲约八九万人。至此，土尔扈特人在付出巨大牺牲下，历经8个月，行程近万里的东归征程，终以胜利抵达而结束。

得知土尔扈特东归的消息后，乾隆皇帝十分重视，决定接纳并调拨物资对土尔扈特进行相应安置，从全国各地调拨粮食、衣物、牲畜及银两等物资到伊犁等地，经过派员查看其人口和贫困情况后，立即妥善接济贫困中的土尔扈特人，指给临时性住所安顿，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并在承德接见了土尔扈特部渥巴锡等，对其筵宴、赏赐、封爵等。

土尔扈特万里东归，乾隆皇帝及清廷上下十分高兴。乾隆皇帝还御制《土尔扈特全部归顺记》和《优恤土尔扈特部众记》等，并刻石立碑以垂永久，诸大臣也纷纷具折上表庆贺。此外，乾隆皇帝还对办理土尔扈特东归事宜得力官员进行嘉奖，对于办理不力的官员进行了惩处。

纪晓岚奉旨作诗得复职

乾隆三十六年十月初二日，接见完东归土尔扈特的乾隆皇帝自承德返京，初六日驻跸密云县行宫，初七日驻跸南石槽行宫，此间被准返京的纪晓岚前往接驾。

据一史馆所藏《军机处上谕档》乾隆三十六年十月条目所载，十月初七日“臣等（即军机大臣）遵旨询问接驾之纪昀，现在未经备有土尔扈特归顺诗颂册页，因即饬令在军机处伺候考试，其或诗或赋，应作何项之处，伏候钦定题目，以便臣等监看考试，谨奏。”乾隆皇帝以“土尔扈特全部归顺”为题试其才，纪晓岚遂奉旨写下《圣德远孚土尔扈特全部归顺恭纪》，该档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档案所载原作与《纪晓岚文集》中所录诗文的名称及内容差异较大：

臣纪昀（《纪晓岚文集》内无。注：小括号内为《纪晓岚文集》与档案所载差异内容，下同）。圣德远孚土尔扈特全部归顺恭纪（御试土尔扈特全部归顺诗歌）。

醲化超三古，元功浃（被）八纮。圣朝能格远，绝域尽输诚。往者星弧指，俄看（然）月窟平。威棱震濛汜，兵气扫欃枪。赤坂骁腾度，黄云指顾清。新图收两道，古迹陋三城（峰开回乐雪，迹陋受降城）。别部余朋类，当年似弟兄（别部留余种，当年早远行）。慕容潜自（随马）徙，大禄旧相（蛮氏怯蜗）争。远（杳）隔罗叉地，空传赞普名。冰霜路虽阻（途久阻），葵藿意偏（常）倾。贡使曾（篚先）遥至，宸章忆载赓。[乾隆丙子，土尔扈特使臣入贡。臣（《纪晓岚文集》此处多字：适）扈从热河，叨预（《纪晓岚文集》此处多字：恭）和圣制。]初时朝禁阙（来瞻禁御），早已（巳）仰天声。迩者（日）乌孙种（部），齐趋（全归）定远营。名王先送欵，全部尽偕行（随阳都似雁，出谷尽如莺）。喜近三（层）霄路，何（无）辞八月程。自成（歌）唐莋咏（曲），不假贰师征。踊跃瞻云志，殷勤就日情（东道艰难达，西琛拜跪擎）。露章初（飞）入告，星使远相迎。绥辑经（劳）都护，金钱（银）发水衡。流离怜琐尾，奔走悯孤茕。汤网开三面（纲原常祝），尧天许再生。（《纪晓岚文集》此句后多诗句：寒岩俱变暖，枯卉忽含萌。踊跃瞻风意，殷勤献曝情。）黄龙何用约，白马不须盟。乐土欢心洽，长空喜气晴（《纪晓岚文集》此处无此诗句）。寒岩皆变暖，枯卉尽含萌（《纪晓岚文集》此处无此诗句）。更（恰）值慈云普，高悬寿曜明（方恢寿宇宏）。感恩均（齐）挟纩，效祝愿称觥。紫塞经（沿）冰谷，丹梯觐玉京。省方瞻（随）日驭，大狝侍霓旌。益地图新启，钧天乐正鸣。殽蒸雕俎列，酒醴玉（羽）觞盈。既荷笙簧燕（带砺崇封锡），仍叨冠带荣（衣冠异数荣）。共欣威德洽（试看歌舞乐），真觉畏怀并。从此皇仁广（风畅），同知（弥彰）帝道亨（享）。梯航遍陬澨，琛（宝）赆尽寰瀛。清宴三灵叶，升恒两曜贞。小臣歌圣化，长听奏韶韺（铭功葱岭石，万古峙峥嵘）。

△ 《圣德远孚土尔扈特全部归顺恭纪》（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在此之前，纪晓岚对土尔扈特部有过接触和了解。如诗内所注，乾隆十九年土尔扈特使臣吹扎卜进京表贡时，纪晓岚任翰林院侍读学士，随侍在乾隆皇帝身边，曾依照乾隆皇帝《御制宴土尔扈特使臣》诗原韵作《恭和御制宴土尔扈特使臣原韵》诗一首：“一点绯红射夜叉，天弧西指道途赊。闻风争似皮充篚，款塞非关马易茶。来日惟知深慕德，到时宁拟更思家。八荒万里皆吾闼，谁道昆仑月窟遐。”加之纪晓岚自身的才华，其在当日即完成了钦命题目的诗文，令乾隆皇帝十分满意，随即颁降谕旨“纪昀著加恩赏授翰林院编修”，纪晓岚因此得以复职。

纪晓岚中年春风得意之时，因事遭流放乌鲁木齐效力赎罪，难免影响到他日后的为人处事，此后世故谨慎。后来官拜一品，主持完成《四库全书》等纂修，八十二岁卒于官任，获谥号文达，得以荣耀而终。其晚年曾自作挽联：“浮沉宦海如鸥鸟，生死书丛似蠹鱼”，可谓其形象和经历的贴切自画像。（节选自《中国档案》，2023年第3期）

《中国历史评论》编辑部选编

本期编辑：朝旭

来源：山房杂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