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提起咱们村的连大爷,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怪人”。六十多岁的年纪,满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沟壑纵横,像刻满了故事。打我记事起,就常听大人们念叨他的奇闻异事,那些发生在七十年代的事儿,搁现在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在他身上,却件件都是真的。
提起咱们村的连大爷,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怪人”。六十多岁的年纪,满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沟壑纵横,像刻满了故事。打我记事起,就常听大人们念叨他的奇闻异事,那些发生在七十年代的事儿,搁现在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在他身上,却件件都是真的。
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对白面馒头的“执念”。那会儿我跟着连大爷,还有队里两个小青年,一起去军马场干瓦匠活。晌午头,军马场管饭,大白馒头暄软喷香,猪肉炖粉条子咕嘟冒泡,红油裹着粉条,配上大块五花肉,我们仨甩开腮帮子猛吃,吃得满嘴流油,连舌头都快吞下去了。可再看连大爷,蹲在墙角,慢悠悠地掏出自己带来的窝窝头,就着一疙瘩大咸菜,嚼得津津有味。
军马场的师傅见了,热心地给他盛了碗菜:“大爷,尝尝咱这肉炖粉条,配馒头吃香得很!”连大爷摆摆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不了不了,我吃这白面馒头,心疼,心口这儿疼。”大伙也闹不清他是“心痛”粮食,还是“心疼”啥别的,只当他老辈人过惯了苦日子,舍不得。后来见他实在不吃,师傅又递给他两个大馒头:“那您带回去吃。”这馒头一个就有半斤重,连大爷却眼睛一亮,乐呵呵地接了,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宝贝得不行。
连大爷还有件“心头肉”——一辆大金鹿自行车。那可是七十年代的稀罕物,亮堂堂的车架,锃光瓦亮的车把,在村里谁见了不眼馋。可连大爷平时压根舍不得骑,只有去八里地外的公社办事,才舍得把车从屋里的房梁上卸下来。你没听错,是吊在房梁上,生怕着地磕着碰着,比伺候孩子还精心。
有回,隔壁屋的宋姑娘来借车,她是连大爷的山东老乡,平时处得挺热络。“连大爷,借您自行车用用呗,我去镇上买点东西。”那会儿连大爷正端着粗瓷碗扒饭,抬眼瞅了瞅她,一口山东口音脱口而出,还带着点让人哭笑不得的“脏字”:“你这小x养的,没看见我自己都舍不得骑吗?要骑你骑我得了!”
这话一出口,宋姑娘脸唰地红到了耳根子,羞得扭头就跑回了家。我们正琢磨这事儿要闹僵,没成想十分钟不到,连大爷扛着自行车就找上门了,车把、车座擦得干干净净。“闺女,别生气啊,大爷嘴笨不会说话。”他把车往地上一放,挠挠头,“自行车不就是骑的嘛,咱是老乡,又不是外人,尽管用!”
连大爷的脾气,更是怪得让人琢磨不透。那年修水库,我们坐马车去工地,他戴了顶赵本山那样的旧毡帽,挡风又暖和。谁知半路刮来一阵大风,帽子“呼”地飞了出去,在地上打着滚往前跑。连大爷二话不说,跳下车抄起铁锹就追,踉踉跄跄追了半里地,总算把帽子按住了。
我们都以为他会拍拍灰戴上,没料到他一把揪起帽子,瞪着眼骂:“我让你跑!让你跑!”说着举起铁锹,“咔咔咔”对着帽子砍了好几下,好好的帽子被砍得全是口子,他随手一扔,气呼呼地往回走。大伙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明白,这帽子到底哪儿惹着他了。
可你要说他脾气坏,他又心软得很。连大爷是个跑腿子(单身汉),可手巧得很,每到春天,他育的茄子苗、辣椒苗、芹菜苗,长得绿油油齐刷刷,比谁家的都壮实。苗多了用不了,他就主动给东家送、西家匀,从不吝啬。
有回,严家小媳妇晚了一步,自家的苗都栽完了,才想起找连大爷要。“连大爷,您匀我几棵苗呗?”连大爷皱皱眉:“早说啊,苗都分给大伙儿了,没剩多少了。”小媳妇不依:“哪能那么干净,您肯定藏着了,就给我几棵呗!”连大爷没多说,摆摆手:“走,跟我去地里看看。”
到了菜地,绿油油的苗长得正旺,一眼望不到头。没等小媳妇说话,连大爷蹲下身,伸手就薅苗,“咔咔咔”薅了一大把,全是壮实的好苗。小媳妇吓了一跳:“大爷,您这是干啥?”连大爷直起身,把苗往她手里塞:“我不薅给你,你还以为我舍不得,说瞎话呢!要不你都拿去吧!”小媳妇脸涨得通红,死活不肯要,硬是把苗塞回他手里:“大爷,我懂您的心思,您快栽上吧!”
村里的人都说连大爷怪,可细数这些事儿,又觉得他怪得可爱,怪得实在。他心疼馒头,是苦日子过怕了,懂得珍惜;他对自行车宝贝,却愿意借给老乡,是嘴硬心软;他砍帽子,是犟脾气上来了,可转头就后悔;他薅苗给人,是怕人误会,一片真心。
这就是连大爷,一个浑身是“怪癖”,却藏着最纯粹善良的老头。他的那些“怪事”,如今成了村里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每次讲起,大伙都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心里又暖暖的。这样的“怪老头”,才真叫人难忘啊!
来源:鸿鸽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