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晨光漫过书案,将竹简上的字迹染得温润。曾子捻着竹简的指尖轻轻一顿,缓缓开口:“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话音落时,窗外的竹影轻轻晃动,像是在应和着这份追忆。
虚怀如谷时
张新贵
晨光漫过书案,将竹简上的字迹染得温润。曾子捻着竹简的指尖轻轻一顿,缓缓开口:“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话音落时,窗外的竹影轻轻晃动,像是在应和着这份追忆。
他想起那位友人,总爱坐在杏树下与人闲谈。明明精通《诗》《书》,却常拉着识字不多的农夫问田里的节气,听对方讲播种、施肥的诀窍,眼里满是认真,仿佛在聆听最珍贵的典籍。有弟子不解,问他为何“以能问于不能”,友人只是笑着摇头:“田埂间的学问,比竹简上的更鲜活,我懂的不过是文字,他懂的却是生活,怎不算‘能’?”
更难得的是那份“有若无,实若虚”的坦荡。每逢众人争论学问,友人明明胸有丘壑,却总先静静听着,等别人说完了,才慢慢提出自己的想法,语气谦和得像在请教。有人赞他学识渊博,他却摆手:“我所知不过是沧海一粟,比起天地间的道理,这点学问算不得什么。”他从不把“能”挂在嘴边,也不将“多”露在面上,就像饱满的稻穗,越是成熟,越会弯下腰来。
最让人难忘的,是他“犯而不校”的宽厚。曾有人因误解,在市集上对他出言不逊,旁人都替他不平,他却只是淡淡一笑,转身继续帮路人捡拾散落的布匹。后来那人知晓真相,上门致歉,他反倒安慰道:“不过是一句误会,何必放在心上?”没有辩解,没有怨怼,只把包容藏在眉宇间,像春风拂过枯草,轻轻化解了所有的戾气。
曾子望着窗外的竹,思绪渐渐飘远。那位友人的模样,早已刻在岁月里——不是端坐高堂的学者,也不是指点江山的名士,只是一个肯低头问、肯藏锋芒、肯容他人的普通人。可正是这份“能”却不自傲、“多”却不张扬、“受犯”却不记恨的虚怀,比任何学识都更动人。
暮色渐起时,曾子将竹简轻轻卷起。那句追忆仍在屋内流转,像一汪清泉,涤荡着人心。原来真正的智慧,从不是恃才傲物的张扬,而是明知“能”却守着“不能”的谦卑,明知“多”却抱着“寡”的敬畏,明知受了委屈却依旧选择包容的温柔。这样的人,就像山间的空谷,看似空旷,却能容下风声、鸟鸣、溪流,容下世间所有的寻常与鲜活,在岁月里静静沉淀出最动人的力量。
窗外的竹影依旧,那份关于“吾友”的追忆,也随着晚风轻轻散开,落在后来人的心上,提醒着何为真正的谦谦君子——虚怀若谷,方能容物;不争不较,方得自在。
来源:北京诗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