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建军把我叫进办公室的时候,我正戴着耳机,给“星辰计划”的核心代码写最后一行注释。
王建军把我叫进办公室的时候,我正戴着耳机,给“星辰计划”的核心代码写最后一行注释。
那是一个千万级别的大项目,是我拼了整整一年才拿下的。
他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的厚度,我心里咯噔一下。
“林墨,辛苦了。”他脸上挂着我最熟悉不过的和煦笑容,但今天,那笑容格外僵硬。
我摘下耳机,没接那个信封,静静地看着他。
“公司要进行人员优化,你知道的,最近大环境不好。”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了,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话:“我那个侄子,王皓,你也见过的,刚毕业,总得给他找个地方历练历lì练。”
“所以,我的位置,要让给他?”我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避开我的眼神,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这是N+1的补偿,还有这个月的奖金,我一分没扣你的。”他把信封往我面前又推了推,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我笑了。
笑得很大声。
三年前,我刚从大学毕业,揣着简历挤在人山人海的招聘会里。
是王建军,当时还只能叫他老王,把我从人群里捞了出来。
他的公司刚起步,租在城中村的民房里,算上他,一共就三个人。
他说:“小林,我看你简历,技术不错,人也踏实,跟我干吧!哥亏待不了你!”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信了。
那时候,我们是真的苦。
为了省钱,办公室没空调,夏天热得像蒸笼,我们光着膀子,一人一台破风扇对着吹,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淌,溻湿了椅子。
冬天冷得像冰窖,手都冻僵了,敲代码前得先哈几口热气。
我们吃着最便宜的盒饭,十五块钱两荤一素,老王每次都抢着付钱,说:“等公司做大了,哥带你们天天吃海鲜!”
我们住着最便宜的合租房,每天挤两个小时的地铁上下班。
我记得有一次,为了赶一个项目,我们连续熬了三天三夜。
最后一天凌晨四点,代码终于跑通了,我和老王瘫在椅子上,谁也说不出话。
他从抽屉里摸出两罐啤酒,递给我一罐,说:“兄弟,辛苦了。”
我们碰了一下罐子,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他说:“林墨,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等公司上市了,期权池里,我给你留最大的一份!”
我当时感动得眼眶发红,觉得遇到了伯乐,遇到了贵人。
我把公司当成了自己的家。
我没日没夜地钻研技术,优化架构,拓展业务。
公司的技术壁垒,几乎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
从最初的三个人,发展到五十多人的团队。
从城中村的民房,搬进了市中心甲级写字楼。
公司的流水,从几十万,做到了几千万。
而我,也从一个青涩的毕业生,成长为公司的技术总监,核心骨干。
所有人都说,我是王建军最信任的人,是公司的二号人物。
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直到今天。
直到他那个只会打游戏、挂科无数的侄子,需要一个“历练”的岗位。
而这个岗位,恰好是我的。
我的笑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王建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墨,你别这样,好聚好散。”
我止住笑,眼神冷得像冰。
“王总,”我刻意加重了“总”这个字的读音,“三年前,你叫我兄弟。你说公司是我们的家。”
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你说我是你的左膀右臂,公司上市,给我最大份的期权。”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你说我们一起吃过的苦,都会变成未来的甜。”
我一句一句地问,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锤子,敲在他心上,也敲在我自己那颗曾经滚烫的心上。
“王总,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他终于抬起头,脸上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了。
“林墨,人要往前看。我给你补偿了,按法律规定,我没亏待你。”
“是吗?”我冷笑一声,“王总真是个懂法的好老板。”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星辰计划’怎么办?下周就要第一期交付了,甲方那边盯着很紧。”
“星辰计划”是我呕心沥precious沥血一年的成果。
从项目立项、技术选型、架构设计,到核心代码的编写,每一行,每一个字符,都刻着我的名字。
这个项目是公司能否转型成功的关键,也是王建军在投资人面前画下的最大的一块饼。
他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其他人接手的。王皓虽然年轻,但学习能力很强,跟着团队很快就能上手。”
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让王皓接手?
一个连C++和Java都分不清的纨绔子弟?
他连我写的技术文档,恐怕都看不懂一个标点符号。
“王总,你确定?”我嘴角的讥讽毫不掩饰。
他被我的眼神刺痛了,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拍着桌子吼道:“林墨!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给你钱让你走人,是给你面子!别以为公司离了你就不转了!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
“说得好。”我点点头,拿起桌上那个厚厚的信封。
我当着他的面,把信封撕开,抽出里面一沓崭新的人民币。
我一张一张地数着。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王总,N+1,加上奖金,一共是六万八千块。”我把钱重新塞回信封。
“三年的青春,三年的卖命,无数个通宵的夜晚,一个千万级的核心项目,就值这六万八。”
我把信封轻轻放在桌上。
“钱,我收下。这是我应得的。”
“但是,王总,有些东西,不是钱能解决的。”
我的目光扫过他办公室墙上挂着的“诚信赢天下”的字画,觉得无比諷刺。
“‘星辰计划’的底层架构是我独立设计的,核心加密算法和数据处理模块也是我一个人写的,为了防止代码外泄,我做了三重加密和权限隔离,整个公司,除了我,没人有最高权限。”
我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继续说道:
“所有的技术文档,我都备份在了我的私人云盘里,本地的,在我离开公司前,会按照流程全部格式化。”
“你……”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你这是威胁我?”
“不,王总,我这是在陳述一个事实。”我 calmly地说,“我只是在提醒你,交接工作,需要一个流程。你今天让我走,可以。但项目出了问题,责任不在我。”
“你这是商业勒索!”他气急败 bại坏。
“勒索?”我笑了,“王总,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为了攻克‘星辰计划’的技术难点,你跟我签过一份技术入股协议?协议里明确规定,该项目的核心知识产权,我有百分之三十的个人所有权。”
他彻底愣住了,像是被人当头一棒。
他大概早就忘了那份被他丢在角落里的协议。
那时候,为了让我死心塌地地攻关,他什么都敢承诺。
“所以,王总,从法律上讲,没有我的授权,你们动不了‘星辰计划’的核心代码。否则,就是侵权。”
我看着他从涨红到煞白,再到铁青的脸,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悲凉。
“当然,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毕竟,我也曾把这里当成家。”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按照协议,如果公司要买断我这部分知识产权,需要支付我项目总利润的百分之三十。这个项目价值一千万,利润率大概是百分之六十,也就是六百万。我的百分之三十,是一百八十万。”
“你做梦!”他尖叫起来。
“或者,”我没理会他的失态,“你们继续使用,每年支付我五十万的授权费。我们重新签一份授权合同。”
“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给我一百八十万,我把所有权限和文档都交出来,从此我们两清。”
“要么,我们法庭上见。”
我说完,转身就走。
“林墨!”他从后面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念在我們相识一场的情分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气的,也是怕的。
“情分?”我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王总,在我走进这个办公室之前,我们之间有情分。但从你拿出那个信封开始,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法律和生意了。”
我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拉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外面,所有同事都假装在忙,但耳朵都竖着。
我能感受到无数道复杂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同情,有惋iscernment,有幸灾乐禍。
新来的“皇亲国戚”王皓,正翘着二郎腿,戴着耳机,在他崭新的工位上打游戏,屏幕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
他甚至没抬头看我一眼。
我走到自己的工位上,那里还放着我没喝完的咖啡,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我刚刚写下的那行注释上。
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我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马克杯,上面印着我们团队第一次团建的照片,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
一本本厚厚的技术书籍,上面写满了我的笔记。
一个颈枕,是熬夜的时候用来靠的。
还有一张我和爸妈的合照。
我把它们一件一件放进纸箱里。
平日里跟我关系最好的小李凑了过来,低声问:“墨哥,怎么回事?王总他……”
我对他笑了笑:“我离职了。”
小李的眼睛瞬间红了:“怎么会?‘星辰计划’怎么办?没了你,我们……”
“没事,你们按流程做就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他想说的是,没了你,我们就是一盘散沙。
但我不能这么说。
我收拾好东西,抱着纸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奋斗了三年的地方。
那些熟悉的键盘敲击声,那些熟悉的讨论声,都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王建军的办公室,门紧紧地关着。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走出写字楼,外面阳光灿烂,刺得我眼睛有点疼。
我抱着纸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突然感到一阵茫然。
我被我最信任的人,从我亲手 xây dựng的“家”里,赶了出来。
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儿子,下班了吗?今天工作累不累啊?”
我听着妈妈关切的声音,喉咙一阵发堵。
“不累,妈。刚下班。”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那就好,别太累着自己,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嗯,我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我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我不是为那份工作哭,不是为那点钱哭。
我是为我那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信任和真心而哭。
我一个大男人,抱着纸箱,蹲在街边,哭得像个孩子。
回到出租屋,我把纸箱扔在角落,把自己摔在床上。
我不想动,也不想思考。
我只想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第一天,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过去了。
第二天,我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小李打来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和恐慌。
“墨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我心里一沉:“怎么了?慢慢说。”
“那个王皓,他……他昨天下午为了在同事面前炫耀,说要优化一下服务器配置,结果不知道动了哪里,把测试环境的数据库给搞崩了!”
我皱了皱眉。
测试环境的数据库虽然不涉及核心生产数据,但也存着大量的测试用例和历史数据,重建起来非常麻烦。
“这还不算最糟的!”小李的声音都快哭了。
“今天早上,甲方那边要我们提供一个功能的演示demo,我们发现,演示环境也登录不进去了!好像是……好像是被锁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
演示环境的后台,我走之前顺手改了个密码。
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由32位大小写字母、数字和特殊符号组成的随机密码。
“王总快疯了,让所有人都去解决,但没人敢动啊!那套系统太复杂了,底层架构文档又没了,谁动谁背锅!”
“王皓呢?那个天才呢?”我淡淡地问。
“他?”小李的声音充满鄙夷,“他从早上开始就在那儿瞎鼓捣,把系统日志都清空了,现在连问题出在哪都找不到了!王总刚才在办公室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墨哥,现在公司里乱成一锅粥了,甲方那边一直在打电话催,说如果今天下午五点前还看不到demo,就要重新评估我们的合作。”
“我知道了。”我说。
“墨哥,你……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知道王总对不起你,但项目是无辜的啊,我们团队这么多兄弟的心血都在里面……”小李的声音带着恳求。
我沉默了片刻。
“小李,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已经被开除了。”
“可是……”
“听着,保护好你自己,别去碰那个烂摊子。谁让你去,你就说技术能力不到,解决不了。记住,千万别逞能。”我叮嘱他。
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挂了电话,我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王建军,这是你自找的。
你以为技术是可以轻易替代的,你以为核心骨干是可以随意丢弃的。
你以为凭着你那点小老板的权术,就能驾驭一切。
现在,现实会给你上最深刻的一课。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星辰计划”的后台监控系统。
这是我给自己留的后门。
我能清晰地看到服务器的每一个状态,每一次操作记录。
我看到了王皓那一系列愚蠢至极的操作,像一个拿着锤子的猴子,在精密的仪表盘上乱敲一通。
我看到了系统发出的一个个红色警报,被他直接忽略或清除。
我看到了整个系统因为错误的配置,导致资源枯竭,多个核心服务宕机。
简直是一场灾难。
我关掉监控页面,起身给自己煮了碗面。
吃完面,我打开招聘网站,开始更新我的简历。
我,林墨,三年大型项目实战经验,独立负责千万级项目架构设计与开发。
我不信,凭我的能力,会找不到一个尊重技术、尊重人才的地方。
下午四点,小李又打来电话。
“墨哥,完蛋了,彻底完蛋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甲方派了他们的技术总监过来,就在我们会议室,王总亲自陪着。人家只看了一眼我们的服务器状态,就直接说我们的技术团队能力堪忧,要求立即中止合同,并启动索赔程序。”
我心里毫无波Gration。
“索赔?”
“对!合同里有条款,如果我们单方面原因导致项目延期或者出现重大技术故障,要赔偿项目总金额的百分之三十!那就是三百万!”
三百万。
对于现在这个规模的公司来说,绝对是伤筋动骨,甚至可能直接导致资金链断裂。
“王总……他听完脸都绿了,现在还在会议室里跟人家解释,求人家再给一次机会。”
“王皓呢?”
“他早就溜了,说是肚子疼,去医院了。”小李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墨哥,现在怎么办啊……”
“凉拌。”我淡淡地说,“这是王建军自己种下的因,就该他自己去尝那个果。”
我让他别再管这事,好好上班,然后挂了电话。
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想,王建军现在一定很后悔吧。
后悔为了一个不成器的侄子,赶走了公司唯一的顶梁柱。
后悔他那可笑的自信和愚蠢的傲慢。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三天,我正在一个公园里跑步,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然后传来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那声音沙哑、疲惫,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林墨……是我,老王。”
他没有自称“王总”,而是用了那个我们曾经很亲密的称呼。
我停下脚步,靠在一棵树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哦,王总啊,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是自由职业者,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他似乎被我的话噎了一下,又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懊悔、挣扎,还有不甘。
“林墨,兄弟……”他艰难地开口,“之前的事,是哥不对,哥糊涂了,哥给你道歉!”
兄弟?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只觉得恶心。
“王总言重了,你是老板,我是员工,开除我,是你的权利。我怎么敢当你的兄弟。”
“别……别这么说,”他的声音更急了,“林墨,算哥求你了,你回来吧!公司不能没有你,‘星辰计划’不能没有你!”
“回来?”我轻笑一声,“王总,你不是说,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吗?公司离了我,应该也没问题吧。”
“是我胡说八道!是我有眼无珠!”他几乎是在吼了,“我就是个混蛋!林墨,你回来,你开个条件!只要你回来,什么都好说!”
“哦?什么条件都好说?”
“对!什么条件都好说!”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技术总监的位置还是你的!不,我给你升副总!公司副总!薪水你随便开!翻一倍!不,翻两倍!”
“还有期权!我马上让律师拟合同,公司百分之十的期权!不!百分之十五!你回来,我们马上签!”
他开出的条件,比我之前拥有的,丰厚了数倍。
如果是在三天前,我听到这些,可能会激动得跳起来。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一个人的价值,难道只有在他离开之后,才能被真正看清吗?
“王总,你那个天才侄子呢?他不是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能上手吗?”我故意提起王皓。
电话那头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别提那个小了!我……我已经被他害惨了!他就是个废物!我昨天就把他赶回去了!”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他还年轻,需要历练呢。”我学着他当初的语气,慢悠悠地说。
“林墨!你就别讽刺我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甲方那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今天之内解决不了问题,明天他们的法务函就寄过来了!三百万的违约金啊!公司会垮的!我们几年的心血就全完了!”
“林墨,看在我们以前一起吃泡面、一起熬夜的份上,你拉哥一把!”
他又开始打感情牌了。
可惜,我的心,早就在他递给我那个信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王总,我们还是谈点实际的吧。”我打断了他的“深情”回忆。
“好,好,你说,你说!”
“第一,回来可以。但我的身份不是你的员工,是技术合伙人。”
“没问题!合伙人!必须是合伙人!”他答应得比谁都快。
“第二,我不要你那虚无缥缥的期权。我要‘星辰计划’项目百分之四十的纯利分红,白纸黑字,写进合同,并且要做公证。”
电话那头沉默了。
百分之四十,这意味着这个项目的大头,要被我拿走。
他辛辛苦苦拉关系、跑应酬,最后大部分利润却进了我的口袋。
他肯定不甘心。
我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
我知道,他没得选。
过了大概半分钟,他咬着牙说:“好!我答应你!百分之四十就百分之四十!”
“第三,”我继续说道,“王皓,以及所有王家的亲戚,永远不能进入公司。公司的管理,必须专业化,不能再搞任人唯亲那一套。”
“这个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
“第四,也是最后一点。”我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我要你,当着全公司所有人的面,为开除我的决定,向我公开道歉。”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对于王建军这样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来说,这个要求,比让他拿钱还难受。
这是在诛心。
“林墨,你……你一定要这样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王总,是你把我当成一件用完即弃的工具,是你亲手打碎了我对这家公司的所有感情和尊重。”
“现在,我只是想把我失去的尊严,一点一点地捡回来。”
“你做不到,那就算了。三百万的违ve约金,我相信以王总的能力,应该能解决。”
说完,我就准备挂电话。
“别!”他急忙喊道,“我答应!我答应你!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
“好。”我淡淡地说,“那你现在,马上起草一份新的合作协议,把我刚才说的所有条件都写进去。然后,盖上公章,扫描成PDF文件,发到我邮箱。”
“另外,通知全体员工,下午两点,开全体大会。”
“我收到合同,确认无误后,会准时出现在公司。”
“好,好,我马上去办!马上!”他连声应道。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有晨练的老人,有嬉戏的孩童,有甜蜜的情侣。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世界依然在运转,充满了烟火气。
而我,刚刚打赢了一场属于我自己的战争。
我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继续我的跑步。
我需要冷静,需要思考。
回去,不是因为我还留恋那个地方,也不是因为王建军开出的丰厚条件。
而是因为“星辰计划”。
那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死在一个蠢货手里。
更是因为,我要让王建军,以及所有像他一样,轻视技术、践踏真心的老板明白一个道理:
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你今天如何对待你的员工,明天,市场就会如何对待你。
中午十二点,我的邮箱收到了王建军发来的邮件。
一份PDF格式的《技术合伙协议》。
我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
技术合伙人的身份、百分之四十的项目分红、禁止亲属入职、公开道歉……
所有条款,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下面还有公司的红色公章,以及他王建军的亲笔签名。
我冷笑一声,把文件保存了下来。
王建军,为了利益,你果然什么都肯做。
下午一点五十分,我打车到了公司楼下。
我没有穿西装,依然是一身休闲的运动装,和我被赶走那天一模一样。
我走进写字楼,前台的姑娘看到我,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我冲她点了点头,径直走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我走了进去。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平静,从容,但眼神里,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锋利。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公司所在的楼层。
门一打开,我就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但气氛,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整个办公室里鴉雀无声,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没人工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我。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好奇,有敬畏,还有一丝……解脱。
小李第一个冲了过来,眼睛红红的。
“墨哥!你终于回来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回来了。”
王建军从他的办公室里快步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掩盖不住他憔ें悴的面容和眼中的血丝。
他看到我,脸上立刻堆起了无比热情的笑容,快步向我走来,伸出双手。
“林墨!我的好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他想来握我的手。
我却把手插在口袋里,没有伸出来的意思。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家都在等你!”
我没理会他的热情,目光扫视全场,淡淡地说:“王总,时间不早了,开始吧。”
我的冷淡,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
王建军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强笑着点了点头。
他走到办公室中央,清了清嗓子,对着所有人说:
“大家静一静,今天召集大家开这个会,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件事,我宣布,从今天起,林墨,将正式回归公司,并担任公司技术合伙人及副总裁,全面负责公司的技术研发工作!大家掌声欢迎!”
他带头鼓起了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起来。
大部分人还处在震惊之中,没反应过来。
我依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王建军的掌声渐渐停了,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巨大的决定,声音也变得沉重起来。
“第二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要在这里,当着所有同事的面,为我前几天做出的一个错误决定,向林墨,进行最诚恳的道歉。”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办公室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一向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王总,竟然要公开道歉?
我看到一些老员工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王建军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但他还是说了下去。
“我,王建军,因为个人的私心和错误的判断,做出了开除林墨的决定。这个决定,是极其愚蠢和短视的,给公司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也深深地伤害了林墨这位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
他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在这里,郑重地向林墨道歉。”
说完,他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个九十度的躬。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弯下的脊梁。
我没有去扶他,也没有说“没关系”。
我知道,他不是在向我道歉。
他是在向那三百万的违约金道歉,是在向即将崩盘的公司道歉,是在向他自己的愚蠢道歉。
这一躬,是我应得的。
也是他应得的。
良久,他才缓缓直起身子,脸色苍白如纸。
“林墨,对不起。”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点了点头,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每个人都听清:
“我接受你的道歉。”
“但是,王总,我希望你记住今天。记住你弯下的腰,记住你说的每一个字。”
“我希望这家公司,以后能成为一个真正尊重人才、尊重技术的地方。而不是某个人的家族企业。”
我的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颓然地点了点头。
“好了,会议结束。”我没有再看他,转身走向会议室。
“小李,把‘星辰计划’项目组所有核心成员叫到会议室,五分钟后开会。另外,把甲方技术总监的电话给我。”
“是!墨哥!”小 a李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大声应道。
我走进会议室,身后,是整个办公室重新响起的、此起彼伏的键盘声。
我知道,秩序,正在重建。
而我,就是新的秩序。
会议室里,项目组的核心成员都到齐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我深深的敬畏。
“情况我都知道了。”我开门见山,“现在,我需要知道最坏的情况到了哪一步。”
一个负责服务器运维的同事站了起来,脸色发白地说:“墨哥,测试环境和演示环境的数据库都崩了,王皓……他还清空了大部分的操作日志,我们现在很难追溯问题源头。”
“嗯。”我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甲方那边呢?”
小李说:“甲方技术总监撂下狠话,今天下班前,如果我们的演示demo还跑不起来,他们就单方面中止合同,并且会发律师函过来。”
“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半。”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两个半小时。”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他们看来,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重建数据库、修复系统、排查故障……两个半小时,怎么可能?
我打开会议室的投影,接上我的笔记本电脑。
“都看好了。”
我打开一个终端窗口,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一行行代码,如流水般出现在屏幕上。
“数据库崩溃,不是硬件问题,是王皓修改了数据库的配置文件,导致内存溢出,触发了内核的OOM Killer(Out of Memory Killer),数据库进程被系统强行杀掉了。”
“日志被清空了没关系,我早就写了一个脚本,把所有关键操作日志都实时加密备份到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云存储上。”
我一边解释,一边操作。
我远程登录服务器,用我留下的最高权限,恢复了被修改的配置文件。
然后,我从云端下载了加密的日志备份,解密后,精准地定位到了王皓所有错误操作的时间点和内容。
接着,我启动了数据库的灾备恢复程序。
这是我当初设计架构时,就考虑到的极端情况。
我设置了每隔一小时就自动生成一次数据快照。
王皓搞破坏是在昨天下午,我只需要把数据恢复到昨天中午的快照点,就能挽回绝大部分损失。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他们看着我那行云流水的操作,眼神从焦虑,慢慢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了崇拜。
在他们眼里,那些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系统故障,在我手里,就像是小孩子玩的积木一样,被我轻松地拆解、重组。
二十分钟后。
我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屏幕上显示:【Database recovery completed. All services are running.】
“好了,测试环境和演示环境,都恢复了。”我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啊?这就……好了?”小李结结巴巴地问,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然呢?”我笑了笑。
整个团队折腾了一天半都束手无策的烂摊子,在我手里,只用了二十分钟。
这就是核心技术的价值。
这就是不可替代性。
“快!快去试试!”小李激动地喊道。
一个同事立刻在自己的电脑上打开了演示环境的登录页面。
输入账号密码。
登录成功!
熟悉的系统界面,出现在了屏幕上。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我的天!墨哥你简直是神!”
会议室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第一步。”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甲方技术总监的电话。
“喂,是张总吗?我是林墨。”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冷淡:“林墨?我不认识。我只知道你们公司技术负责人姓王。”
“哦,我是‘星辰计划’的架构师,刚刚回归公司。”我 calmly地说,“听说你们的demo出了点问题?”
“不是出了点问题,是你们公司根本没有履行合同的能力。”对方的语气充满了不信任。
“张总,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这样吧,你现在方便打开我们的演示系统吗?密码我刚刚已经重置了,发到了你的工作邮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操作。
“我登录上去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嗯,你现在可以测试一下你上次提出的那几个功能模块,看看数据是否正常,响应速度是否达标。”
我又等了几分钟。
这几分钟里,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我。
终于,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声音,这一次,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我测试了,功能都正常。数据……好像是昨天的?”
“没错,是昨天中午十二点的备份。因为一些‘人为失误’,导致了部分数据丢失,但核心功能和架构完好无损。后续的测试数据,我们一天之内就能补上。”我坦诚地说。
“人为失误?”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是的,公司内部管理出了点问题,但请你放心,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彻底解决。我,林墨,从现在开始,全权负责‘星辰计划’的所有技术事宜。我向你保证,类似的问题,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我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自信。
这种自信,源于我对技术的绝对掌控。
电话那头的张总又沉默了。
他在评估,在权衡。
“林墨……”他缓缓开口,“我听说过你。之前我们技术团队研究过你们提交的方案,他们说,能设计出这种架构的人,绝对是行业里的大牛。”
“张总过奖了。”
“你们王总,把你这样的人才给开了,简直是自毁长城。”他的话里带着一丝惋惜,也带着一丝试探。
“这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张总,我只想知道,我们的合作,还能不能继续?”
“能!”他回答得非常干脆,“只要是你林墨负责这个项目,我们就继续合作!而且,我希望后续的技术对接,能直接跟你本人沟通。”
“没问题。”
“好!那之前的中止合同和索赔,就此作罢。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挂了电话,我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
“危机解除了。”我淡淡地说。
“嗷——!”
小李第一个欢呼起来,紧接着,整个会议室都沸腾了。
大家互相拥抱,又笑又叫,释放着这两天积压的巨大压力。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能亲手救活自己的“孩子”,这种感觉,确实不错。
等他们激动完了,我才敲了敲桌子。
“好了,庆祝的话下班再说。现在,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把昨天和今天落下的工作,都给我补回来!”
“是!墨哥!”
所有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干劲。
看着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地走出会议室,我知道,这个团队的魂,又回来了。
我一个人留在会议室里,没有立刻离开。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公司的代码仓库。
我看到了王皓留下的烂摊子。
他不仅搞崩了数据库,还试图修改我写的核心代码。
幸好,我设置的权限管理足够严格,他没有修改成功,但他的那些愚蠢尝试,还是留下了一堆垃圾文件和错误的提交记录。
我花了一个小时,把这些垃圾清理得干干净净。
然后,我提交了一行新的代码。
【Project Starlight Reborn. Architect: Lin Mo.】
(星辰计划,重生。架构师:林墨。)
做完这一切,我才走出会议室。
王建军一直等在外面,看到我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林墨,怎么样了?甲方那边……”
“搞定了。”我言简意赅。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靠在了墙上。
“太好了……太好了……”他喃喃自语,眼眶竟然有些泛红。
我不知道他这是喜极而泣,还是后怕不已。
“林墨,这次……真的谢谢你。”他看着我,眼神无比复杂,“你救了公司,也救了我。”
“王总,你不用谢我。”我看着他, calmly地说,“我救的,是‘星辰计划’,是那些跟着我一起奋斗的兄弟,是我自己的心血。”
“至于你和公司,我们之间,只是合同关系。”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一丝温情。
他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
“我明白,我明白……”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晚上,我做东,把大家叫上,我们好好聚一聚,为你接风洗尘!”
“不用了。”我拒绝得很干脆,“今晚我要回家陪爸妈吃饭。”
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工作之外的交集。
我们之间那点可怜的“情分”,早就在他拿出那个信封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我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向我的新办公室。
那是原本属于公司一位挂名副总的办公室,最大,位置最好,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
王建军的动作倒是很快,已经让人把我的东西都搬了进来,并且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坐在柔软的真皮老板椅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却一片平静。
我没有复仇的快感,也没有大权在握的兴奋。
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这个世界,终究是靠实力说话的。
当你的能力强大到无人可以替代时,你就有资格制定规则。
傍晚,我准备下班。
小李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墨哥,王总……他还是在楼下的餐厅订了包间,让我们都过去……”
我皱了皱眉。
“你去告诉他,我不去。你们想去的就去吧,算公司团建。”
“可是……大家都不想去,都说要等你一起。”
我看着他,和其他几个围过来的同事,他们脸上都带着一丝期盼。
我心里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们是想让我这个主心骨在场,他们才安心。
也是想借这个机会,真正地庆祝一下。
“好吧。”我点了点头,“那我们自己去,换个地方。”
“好耶!”小李他们立刻欢呼起来。
我给王建军发了条短信:【王总,饭局我就不参加了。我带团队出去吃,账单你结。】
很快,他回了过来:【应该的!应该的!林墨你随便点,多少钱都没问题!】
我带着项目组的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附近一家最高档的海鲜餐厅。
就是当年王建军许诺过,等公司做大了,要带我们天天来吃的那家。
我们点了一大桌子最贵的菜,龙虾,鲍鱼,帝王蟹……
大家推杯换盏,畅快淋漓。
席间,小李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墨哥,我敬你一杯!你今天下午在会议室里敲代码的样子,太帅了!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我笑着跟他碰了一下杯:“少拍马屁,好好学技术才是正事。”
另一个老同事也过来敬酒:“墨哥,说真的,你今天回来,当着全公司人的面,让老王给你鞠躬道歉,那一刻,我心里就一个字:爽!太解气了!他平时就仗着自己是老板,对我们呼来喝去的,今天总算是让他知道,我们技术人员,也是有尊严的!”
“对!敬墨哥!为我们的尊严干杯!”
大家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兴奋的脸,心里也有些感慨。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
也是为了他们,为了所有在一线勤勤恳懇、却得不到应有尊重的技术人员。
我们不是可以随意更换的螺丝钉。
我们是创造价值的核心引擎。
这顿饭,我们吃到了很晚。
最后结账的时候,看着那张五位数的账单,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氣。
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拍了张照片,直接发给了王建军。
【王总,账结一下。】
不到一分钟,餐厅经理就过来说,账已经结了。
那一刻,我看到所有同事看我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在这个团队里的威信,已经超越了王建军。
他或许还是公司的老板,但我,才是这个技术王国的王。
第二天,我正常上班。
公司里的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但又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同事们见了我,不再是简单的“林总监”,而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墨哥”或者“林总”。
王建军见了我,也总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把关于“星辰计划”的所有决策权,都完全交给了我,不再插手任何技术细节。
我成了公司里一个特殊的存在。
我拥有着超越职位的权力和威望,却又和老板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知道,我和王建军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现在,只是纯粹的利益共同体。
他需要我来稳住项目,保住公司。
我需要他这个平台,来实现我的技术抱负,以及……拿到我应得的那份巨额分红。
破镜,即使重圆,裂痕也永远存在。
一周后,“星辰计划”第一期,顺利交付。
甲方非常满意,当场就支付了第一笔项目款。
王建军拿到钱的那天,特意跑到我办公室,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林墨,辛苦了!太漂亮了!这一仗打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我桌上。
“这里面是二十万,是给你的额外奖金!你先拿着花!”
我看了看那张卡,没有动。
“王总,我们签了协议的。”我淡淡地说,“我的回报,在项目最终的利润分红里。这二十万,你拿回去,给项目组的兄弟们发了吧,他们这周也辛苦了。”
他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这……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着他,“王总,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健康的团队,靠的是公平的激励机制,而不是老板的个人恩赐。”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默默地收回了那张卡。
“好,我明白了。”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背影,似乎比以前更加佝偻了一些。
我知道,我们的每一次对话,都在不断地瓦解他作为老板的权威。
但我不在乎。
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日子一天天过去。
在我的主导下,“星辰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
我的团队,也在我的带领下,技术能力突飞猛进,凝聚力空前强大。
公司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氛围。
王建军负责对外拉关系、跑业务,处理公司的行政杂务。
而我,则牢牢掌控着公司的技术命脉和核心团队。
我们就像两个互不干涉的星球,在同一个轨道上运行着。
表面上相安无事,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自己无法摆脱的存在。
这天下午,我正在审查代码,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请问是林墨先生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客气,带着一股精英范儿。
“是我,请问你是?”
“你好,我叫周毅,是‘启航资本’的投资总监。”
启航资本?
我心里一动。
这是业内非常有名的风险投资机构,眼光毒辣,出手果断,投出了好几家现在已经上市的科技巨头。
“周总监,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林先生,我们关注你很久了。”周毅开门见山,“从你设计的‘星辰计划’架构方案开始,我们就对你的技术能力非常欣赏。”
“过奖了。”
“我们听说,你最近在公司的经历,有些……波折?”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试探。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
“林先生,我今天打这个电话,是想代表启航资本,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而郑重。
“我们愿意出资一千万,支持你组建自己的团队,成立一家新的公司。”
“你来做CEO,技术你全权负责,我们只做财务投资,不干涉具体运营。”
“我们相信,以你的能力,绝对能做出一番比现在更大的事业。”
一千万。
成立自己的公司。
自己做CEO。
这个条件,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心里炸响。
我握着电话,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我看到了王建emperor建军,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办公室,看到了我们一起吃泡面的夜晚。
我又看到了他递给我的那个信封,看到了他侄子那张倨傲的脸。
我看到了他弯腰道歉时,那屈辱而不甘的眼神。
也看到了我现在这间宽敞明亮、可以俯瞰全城的办公室。
所有的画面,在我脑海里交织、旋转。
“林墨先生,你在听吗?”周毅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周总监,你的提议,非常诱人。”
“但是,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周毅笑了,“我们随时恭候你的决定。我相信,一个真正的将才,是不会甘心屈居于一个狭小的池塘里的。”
挂了电话,我久久没有说话。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是继续留在这里,做一个手握实权的“摄政王”,等着拿那笔可观的分红?
还是跳出去,拿着一千万的投资,去开创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王国?
王建军,如果他知道,他当初为了省下区区几万块钱而赶走的人,现在转眼就有了拿千万投资、另立山头的机会,他会是什么表情?
我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知道,新的选择,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
而这一次,游戏的主动权,从始至终,都牢牢地握在我的手里。
一个故事结束了。
而另一个更精彩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
来源:顽强船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