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备孕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期盼、失望、再期盼,终于在今天尘埃落定。
下午三点的阳光,带着初秋的暖意,洒在木地板上。
空气里有楼下桂花淡淡的香气。
我拿着验孕棒,手都在抖。
两条鲜红的杠,像胜利的旗帜,在我眼前飘扬。
我怀孕了。
备孕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期盼、失望、再期盼,终于在今天尘埃落定。
心酸和狂喜交织在一起,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我捂着嘴,怕自己会哭出声,又忍不住笑起来。
得告诉沈浩,他肯定会高兴疯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验孕棒收进盒子里,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冲向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沈浩正在打电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讨好和谄媚。
“姐,你放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下周……下周肯定给你打过去。”
“婉婉这边你不用担心,她……她好拿捏得很。”
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心里的狂喜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好拿捏?
他是在说我吗?
我正想推门进去问个究竟,一个清脆又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脑子里响起。
【蠢货,还高兴呢?你不过是他们家用来生孩子的工具,还是个会走路的提款机。】
我浑身一僵,惊恐地环顾四周。
客厅里空无一人,声音是从哪来的?
【别找了,我在你肚子里。】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嘲讽。
我……我肚子里?
我下意识地抚上还很平坦的小腹,脑子一片空白。
幻觉?我因为太激动,出现幻觉了?
【不是幻觉。你再不进去,你那个好老公就要把你的嫁妆钱都许诺给他那个赌鬼姐夫了。】
嫁妆钱?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推开书房的门。
沈浩显然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慌乱地说了句“先这样”,就挂了电话。
“婉婉?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吓我一跳。”他挤出一个笑容,眼神却有些闪躲。
我举起手里的盒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喜悦:“沈浩,你看!”
沈浩打开盒子,看到验孕棒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真的?婉婉!我们有孩子了!”
他冲过来,一把将我抱起来转圈,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头里。
“太好了!太好了!妈知道了肯定要高兴坏了!”
他把我放下,捧着我的脸,激动地亲了又亲。
他的喜悦看起来那么真实,真实到我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笑得像朵花,心里盘算的却是拿你的嫁妆去填他姐家的无底洞,虚伪。】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沈浩营造的幸福泡沫。
我看着他兴奋到发红的脸,心里那点怀疑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初为人母的柔软。
也许是我多心了。
“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我状似无意地问。
沈浩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哦,我姐。这不是快换季了,问问她要不要买几件衣服。”
【呵,买衣服?买几件衣服需要二十万?你当他是去米兰走秀吗?】
二十万!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盯着沈浩的眼睛:“是吗?我怎么好像听到你说什么钱不钱的?”
沈浩的眼神开始游移:“你听错了,我们在说以前的旧账,都过去了。”
他伸手想来揽我的腰,被我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沈浩,我的嫁妆钱,你是不是动了?”我开门见山。
那是我爸妈留给我傍身的钱,五十万,存在一张我自己的卡里,但卡一直放在他那,说是他理财能力强,能钱生钱。
沈浩的脸色彻底变了,有些恼羞成怒:“林婉,你什么意思?刚怀上孩子,你就要跟我算账?”
“你这是不相信我?”
【看,被说中了,开始倒打一耙了。典型的窝里横。】
我被他这种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我只是问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冷冷地看着他,“除非你心虚。”
沈浩被我堵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
“不可理喻!”他憋了半天,扔下这么一句,转身摔门而出。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震得我心口发麻。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席卷而来。
三年的期盼,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哭什么?为这种男人掉眼泪,还不如省点力气想想怎么保住你的钱。】
那个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
我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
是啊,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拿出手机,打开银行APP。
那张存着我嫁妆的银行卡,余额显示为:3000.52元。
五十万,只剩下三千块。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手脚冰凉。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沈浩发来的微信。
“老婆,我刚才是太激动了,你别生气。我晚上订了你最喜欢的餐厅,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紧接着,是一张餐厅的截图,人均消费四位数。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pua的老套路了。他以为一顿饭就能把你哄回来,顺便让你忘了那五十万。】
我盯着那条微信,气得说不出话。
他拿着我的钱去充大方,还想让我感恩戴德?
我回了他一个字:“滚。”
然后,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是我的婆婆,张兰。
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脸上堆着菊花般的笑容。
我没开门。
【别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现在来,百分之百是沈浩搬来的救兵。】
门铃锲而不舍地响着。
“婉婉,开门啊,是妈。我给你炖了鸡汤,你最喜欢喝的。”张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又甜又腻。
我以前最吃她这一套,觉得她真心疼我。
现在想来,只觉得讽刺。
我靠在门上,一言不发。
“婉婉,我知道你在家。沈浩都跟我说了,你们小两口吵架是常事,别往心里去。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动气。”
“快开门,让妈看看你。”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恳切,那么充满关爱。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真相,我可能真的会心软。
【听听这茶言茶语,‘双身子的人’,重点全在孩子身上。你要是没怀孕,你看她会不会来给你炖鸡汤。】
我冷笑一声,对着门外说:“妈,我累了,想休息。鸡汤您拿回去吧,我闻着油腻,恶心。”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张兰难以置信的声音:“你说什么?恶心?”
“对,恶心。”我一字一句地说,“闻着恶心,想着更恶心。”
门外彻底安静了。
我能想象到张兰那张笑脸瞬间垮掉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传来她气急败坏的脚步声和嘟囔:“不识好歹的东西,给你脸了还……”
声音渐渐远去。
我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干得不错,总算没蠢到家。】
脑子里的声音难得给了一句肯定。
我苦笑了一下,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儿子。一个从未来重生回来,防止我妈被一群吸血鬼啃得骨头都不剩的、英明神武的儿子。】
儿子?
我愣住了。
这……这也太玄幻了。
【接受不了?那就当我是在保护我的长期饭票和移动宫殿。现在,饭票女士,你的首要任务是把你的钱拿回来。】
他的语气很欠揍,但话却在理。
我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窗边。
沈浩的车还停在楼下,他靠在车门上,焦躁地抽着烟。
张兰走到他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以为把我堵在家里,我就没办法了?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我的设计师账号。
这几年为了备孕,我推掉了很多工作,但圈子里的人脉还在。
我给以前合作过的一个老板发了条信息,问他最近有没有急活。
对方秒回:“有!大神你终于出山了!一个logo加急,三天之内要,价钱你开!”
我报了一个让他肉痛但又能接受的价格。
他爽快地答应了。
【不错,知道自力更生了。但别忘了,你的五十万嫁妆,一分都不能少。】
“我知道。”我在心里回答。
那是我爸妈留给我最后的念物,是我的底气。
晚上,沈浩回来了。
他没有钥匙,只能按门铃。
我没理。
他开始砸门。
“林婉!你开门!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恶心?”
是张兰的声音,尖利又刻薄,完全没了下午的和蔼可亲。
“你别以为怀了个孩子就了不起了!我们沈家不缺生孩子的女人!”
【听听,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我打开手机录音,走到门后。
“妈,你少说两句!”是沈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说错了吗?你看她那样子,给你甩脸子,连我这个婆婆都敢怼!这还没进门呢,要是生了孩子,还不得骑到我们娘俩头上了?”
“她那五十万嫁妆,本来就该拿出来给你姐救急!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她倒好,抓着不放,我看她就是自私!”
我气得浑身发抖。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嫁妆就该是他们家的。
我拉开门。
门口的母子俩吓了一跳,张兰脸上恶毒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看起来格外狰狞。
“说完了吗?”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沈浩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上前一步想拉我的手:“婉婉,你别听妈瞎说,她就是着急……”
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
“我说完了,现在该我说了。”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播放了刚才的录音。
张兰尖利刻薄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清晰无比。
周围邻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张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居然录音!你这个毒妇!”她指着我,气得发抖。
“比起某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长辈,我还差得远。”我毫不客气地回敬。
“沈浩,”我转向他,一字一句地说,“五十万,明天天黑之前,打到我卡上。不然,我们就法庭见。”
沈浩的脸色煞白。
“婉婉,你非要闹得这么僵吗?我们是一家人啊!”
“从你和你妈算计我嫁妆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了。”
我看着他,心如死灰。
“还有,”我顿了顿,看着张兰,“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我恶心。”
说完,我“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那对母子错愕又愤怒的脸隔绝在外。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靠在门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漂亮。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心软。】
脑子里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
我瘫在沙发上,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个“嘴替”儿子,好像也不错。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阳光很好,我却没什么心情。
我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那个logo的设计并不复杂,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我需要钱,需要尽快赚到一笔能让我安身立命的钱。
我不能再依赖任何人。
中午的时候,沈浩给我打了电话。
我没拉黑他的电话号码,就是为了等这个。
“婉婉,钱我凑不够……”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那是你的事。”我冷漠地打断他。
“我姐夫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急需用钱周转,那二十万是借给我姐的,她说了会还的!”他急切地解释。
【呵,‘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赌债也是公司问题?他真会粉饰太平。】
“你姐夫是把钱投到澳门的哪个公司了?”我淡淡地问。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浩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从我们结婚第二年开始,就陆陆续续在补贴你姐。买包、换车、还信用卡,花的都是我们俩的共同财产吧?”
这些都是我儿子告诉我的。
昨晚,他像放电影一样,把沈浩这两年的账单一笔一笔地在我脑子里过了个遍。
每一笔,都让我心惊。
沈浩彻底慌了:“婉婉,你听我解释,我……”
“不用解释了,沈浩。”我打断他,“我只要我的五十万。今天下午五点前,钱不到账,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没有律师,但我在赌,赌他不敢把事情闹大。
一个下午,我都在高度紧张中度过。
我一边画设计稿,一边刷新着银行APP。
四点五十八分,手机“叮”地一声,短信来了。
您的账户尾号xxxx到账500000.00元。
我看着那一长串的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赢了。
【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第一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儿子的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我通过猫眼一看,果然是沈浩。
他一个人来的,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我没开门。
他在门外喊:“婉婉,我知道错了!钱我已经还给你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开始打感情牌了。
“婉婉,三年的感情,难道就抵不过这点钱吗?我是爱你的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深情,那么悔恨。
【呕,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他要是真爱你,会把你当傻子一样骗?】
我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
他见我没反应,开始卖惨。
“婉婉,为了凑这笔钱,我把车都卖了,还跟朋友借了一圈,你就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开开门吧。”
车卖了?
我走到窗边,楼下那个熟悉的车位,果然空了。
心里说不出一丝波澜,是不可能的。
那辆车,是我当初陪他一起去挑的,我们还为了颜色争论了半天。
【心软了?想想他是怎么跟张兰一起在背后骂你的。想想他是怎么把你的嫁妆钱当成自家金库的。】
冰冷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是啊,我怎么能忘?
我转身回到门口,对着门外说:“沈浩,我们离婚吧。”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很久,才传来他颤抖的声音:“离……离婚?林婉,你疯了?你怀着我的孩子,要跟我离婚?”
“正因为怀着孩子,我才要离婚。”我说,“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在一个充满算计和谎言的家庭里。”
“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和孩子都是我的!”他开始疯狂地砸门,声音变得歇斯底里。
我报了警。
警察来得很快,带走了情绪激动的沈浩。
世界再次清静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第一次感觉到了自由。
【做得对。及时止损,是成年人最基本的技能。】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我问。
【找个好律师,分割财产,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别忘了,这房子有你一半。】
“他会同意吗?”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法律同意就行。】
我找了本市最好的离婚律师。
听完我的叙述,又看了我提供的录音和转账证据后,律师信心满满地告诉我,这场官司,我赢面很大。
不仅能顺利离婚,还能分到一半的婚内财产,孩子的抚孕权也大概率会判给我。
唯一的麻烦是,沈浩和他妈肯定会闹。
果不其然。
第二天,我接到了张兰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
“林婉你这个扫把星!丧门神!刚怀上孩子就要离婚,你是想让我们沈家断子绝孙吗?”
“我告诉你,孩子是我们沈家的种,你休想带走!你要是敢离婚,我就去你公司闹,让你身败名裂!”
【呵,公司?你早就辞职在家当了三年全职主妇,她要去哪个公司闹?她连你现在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我突然觉得很可悲。
在这场婚姻里,我付出了所有,却连最基本的尊重和了解都没有得到。
“张兰女士,首先,我已经不是全职主妇了,你想闹也找不到地方。其次,我的律师会正式向你和沈浩发出律师函,如果你再对我进行骚扰和威胁,我会报警处理。”
“最后,提醒你一句,现在是法治社会。”
我平静地挂了电话,拉黑了她的号码。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沈浩和张兰换着号码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内容无外乎是威胁、恳求、咒骂。
我一概不理。
律师的动作很快,起诉离婚的材料已经递交到了法院。
沈浩收到了传票。
那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地来我家楼下大喊我的名字,把邻居都吵醒了。
物业报了警,他又被带走了。
我隔着窗帘,冷漠地看着楼下那场闹剧。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种男人,就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恶心又难缠。】
“是啊。”我轻声附和。
我开始着手找房子。
这个充满了谎言和算计的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多待。
我很快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一个小区找到了一个一居室,环境清幽,安保也很好。
我用最快的速度搬了家。
当我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走出那个曾经被我称为“家”的地方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三年的婚姻,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现在,梦终于要醒了。
【恭喜你,迈出了新生活的第一步。】
儿子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了一丝温度。
我笑了笑,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阳光里。
新的生活,开始了。
我很快适应了独居的生活。
白天,我专心工作,设计稿一单一单地接,账户里的数字也一点点地多起来。
晚上,我给自己做营养餐,散步,看育儿书。
小腹渐渐隆起,我能感受到一个小生命在我的身体里茁壮成长。
这种感觉,奇妙又安心。
【妈,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我感觉空间有点小。】
儿子偶尔的吐槽,成了我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是你长得太快了。”我笑着回应。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基因。】
他总是这么自信又臭屁。
开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我在法院门口看到了沈浩和张兰。
几天不见,沈浩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张兰还是一副战斗状态,看到我,眼神像刀子一样飞过来。
“你还有脸来!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她冲上来就想打我。
我的律师及时拦住了她。
法庭上,沈浩一方果然不同意离婚。
他的律师声泪俱下地讲述着沈浩对我的爱,对我这个家的付出,试图将我塑造成一个无理取闹、拜金无情的女人。
【啧啧,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这律师不去说相声可惜了。】
我全程面无表情。
轮到我的律师发言时,他没有说任何煽情的话,只是将一份份证据呈了上去。
沈浩挪用我嫁妆的银行流水。
他和他姐姐的通话记录。
他和他妈在我家门口辱骂我的录音。
还有我这三年来,为了备孕,看过的所有医生,吃过的所有药,做过的所有检查。
厚厚的一沓,记录着我所有的希望和失望。
沈浩的脸色,随着一份份证据的展示,变得越来越白。
张兰在旁听席上,几次想站起来咆哮,都被法警警告了。
最后,我的律师说:“我的当事人,在这段婚姻里,付出了她的全部,换来的却是欺骗和算计。她唯一的诉求,就是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家庭,带着她的孩子,开始新的生活。她要的,不多,只是一个母亲保护自己孩子的本能。”
法庭里一片寂静。
我看到沈浩低下了头,肩膀在微微颤抖。
【鳄鱼的眼泪,不值钱。】
最终,法官当庭宣判。
准予离婚。
房子归我,我需要支付沈浩一半的折价款。考虑到沈浩挪用了我的嫁妆,这笔钱可以抵扣。
也就是说,我几乎没花什么钱,就拿到了这套房子的所有权。
孩子的抚养权,毫无悬念地判给了我。
沈浩需要每月支付抚养费,直到孩子十八岁。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张兰在背后歇斯底里地咒骂着,沈浩拉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的背影,在我的世界里,彻底成了一个句号。
【妈,恭喜你,重获新生。】
“是我们。”我笑着纠正他,“是我们重获新生。”
生活回归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岁月静好。
我把那套大房子卖了,换了一套小一点的学区房,剩下的钱存了起来,作为我和儿子的未来基金。
我的设计事业也步入正轨,凭借着过硬的专业能力和良好口碑,找我合作的客户越来越多,收入也水涨船高。
我甚至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招了两个年轻有活力的助理。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孕期的反应也随之而来。
孕吐、水肿、抽筋,每一样都很难熬。
但每次感受到他在我肚子里轻轻地动一下,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妈,你能不能别吃酸辣粉了?我都快被腌入味了。】
“不行,我就好这一口。”我一边吸溜着粉,一边跟他斗嘴。
【……行吧,等你生下来,别怪我一身火锅味。】
他无奈地妥协。
我常常会想,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我现在会是什么样?
大概率,我会在沈浩和张兰的哄骗与操控下,生下孩子,然后用我的钱,去填他们家永远也填不满的窟窿。
我会变成一个怨妇,一个被生活磋磨掉所有光彩的、可悲的女人。
是他,像一道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人生,给了我挣脱泥潭的勇气和力量。
预产期越来越近。
我提前联系好了月子中心,请了最好的月嫂。
我要给我儿子,也给我自己,最好的照顾。
生产那天,我一个人签了所有的字。
阵痛来临的时候,我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我紧紧地抓着床单,汗水浸湿了头发。
【妈,别怕,再加把劲,我马上就出来了。】
儿子的声音,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我用尽全身力气,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啼哭。
我的儿子,出生了。
护士把他抱到我面前。
他小小的,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但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那一刻,我的心都要化了。
我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
【你好啊,妈妈。】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
不再是那个冷静、毒舌、少年老成的声音。
而是一个真正属于婴儿的、软糯的声音。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你好啊,我的宝贝。”
月子中心的时光,是忙碌又幸福的。
我学着给他换尿布,喂奶,拍嗝。
每天看着他一点点地长大,眉眼慢慢张开,越来越像我。
他很乖,不怎么哭闹,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睁着大眼睛骨碌碌地看世界。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可爱的婴儿。
但我知道,他不是。
他是我独一无二的、带着超能力的宝贝。
出月子的那天,我抱着儿子回了家。
家里被我布置得温馨又舒适,阳台上种满了花花草草。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切都那么美好。
我以为,我和沈浩的故事,已经彻底翻篇了。
没想到,他又找上门来了。
那天,我正抱着儿子在客厅里晒太阳,门铃响了。
我从监控里看到,是沈浩。
他看起来比上次在法院更落魄了,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头发油腻腻的。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是他的姐姐,沈月。
一个我只在婚礼上见过一次的女人。
她看起来很精明,化着浓妆,眼神里透着一股算计。
我没打算开门。
沈月却直接从包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我瞳孔一缩。
那是我们之前那个家的钥匙!我搬家的时候,明明把所有钥匙都收回来了!
他居然私自配了钥匙!
【妈,别慌。报警。】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那个冷静、毒舌的少年音!
我愣了一下,随即狂喜。
你回来了!
【嗯,这个身体的信号太弱,大部分时间都在休眠。感觉到你有危险,才强行开机。】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却让我无比安心。
我立刻拨打了110。
在我报警的同时,沈月已经用钥匙打开了门。
他们闯了进来。
“林婉,你可真行啊,躲到这种地方来了。”沈月一进来,就阴阳怪气地打量着我的家。
沈浩的目光,则死死地盯着我怀里的孩子。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渴望,有悔恨,还有一丝贪婪。
“婉婉,让我看看孩子。”他朝我走过来。
我抱着孩子,连连后退,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犯法?我来看我自己的儿子,犯什么法?”沈浩理直气壮地说。
“他是我的儿子,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身上流着我们沈家的血!”沈月尖声叫道,“林婉,我劝你识相点。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商量的。”
“你别急着拒绝啊。”沈月笑了笑,那笑容让我很不舒服,“我们知道你现在开了个工作室,生意不错。但是你一个女人,又要带孩子又要工作,多辛苦啊。”
“我弟弟呢,他现在工作也没了,天天在家借酒消愁。我们想着,不如这样,你把孩子给我们带,我们保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你呢,就每个月给我们一笔抚养费,也不多,就两万块钱。这样一来,你也能专心搞事业,我们也能帮你分担,两全其美,多好?”
我简直要被这番无耻的言论气笑了。
抢我的孩子,还要我倒贴钱给他们?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他们的算盘打得真响。沈浩被公司辞退了,因为醉酒闹事影响太坏。他那个赌鬼姐夫又欠了一大笔钱,追债的都找上门了。他们现在是穷途末路,想拿孩子当摇钱树呢。】
原来是这样。
我看着他们,眼神冰冷:“你们做梦。”
“林婉,你别不识好歹!”沈月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们是孩子的亲奶奶、亲姑姑、亲爸爸!我们来看孩子,天经地义!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天天来!我看你这工作室还开得下去不!”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们想用这种无赖的方式,拖垮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警察来了。
看到警察,沈浩和沈月明显慌了。
“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就是来看看孩子!”沈浩连忙解释。
“是不是误会,跟我们回警局再说吧。”
最终,他们因为私闯民宅,被处以行政拘留五天。
我知道,五天的时间很短,他们出来后,肯定还会再来纠缠。
我必须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妈,你还记得沈浩以前有个关系特别好的发小,叫周凯吗?】
“记得,怎么了?”
【周凯的老婆,在沈月老公的公司当会计。】
我眼睛一亮。
我立刻联系了周凯的老婆。
一开始,她还很犹豫,不敢多说。
我把我的遭遇跟她讲了一遍,又承诺会给她一笔丰厚的报酬,并保证不会牵连到她。
她终于松口了。
她告诉我,沈月的老公,那个所谓的公司老板,其实早就资不抵债了。
公司就是个空壳子,他一直在用非法集资的方式拆东墙补西墙。
而沈浩转给沈月的那二十万,根本不是什么周转资金,而是被她老公拿去澳门输光了。
她还偷偷拷贝了一份公司做假账的证据给我。
拿到了这些证据,我心里有了底。
五天后,沈浩和沈月果然又来了。
这次,他们还带来了张兰。
三个人气势汹汹地堵在我家门口,大有我今天不答应,他们就跟我耗到底的架势。
我打开门,把他们让了进来。
他们以为我服软了,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就说嘛,女人嘛,终究还是要依靠男人。”张兰得意洋洋地说。
我没理她,直接把一份文件扔在了茶几上。
“这是什么?”沈月狐疑地拿了起来。
当她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你……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她声音都在发抖。
“我劝你们,现在立刻从我家消失。不然,这些东西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警察局和税务局。”我平静地说。
沈浩和张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
“姐,怎么了?”
沈月一把将文件揉成一团,色厉内荏地吼道:“林婉,你敢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老公的公司,涉嫌非法集资和偷税漏税,数额巨大,够他把牢底坐穿了。到时候,你这个‘富贵太太’,恐怕就要变成‘负债太太’了。”
沈月彻底慌了,她抓住沈浩的胳膊:“阿浩,怎么办,怎么办啊?”
沈浩也懵了,他抢过文件,越看脸色越白。
“林婉,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我不想怎么样。”我说,“我只想和我的孩子,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你们,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些东西,我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
张兰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毒妇!你为了对付我们,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呵,跟他们这种人,需要讲什么君子风度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我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场笑话。
“跟你们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最终,他们灰溜溜地走了。
沈月走的时候,回头怨毒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恨我,但她更怕我。
从那以后,我的世界,终于彻底清静了。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和孩子身上。
工作室的规模越来越大,我在业内的名气也越来越响。
儿子也在一天天长大。
他会笑了,会翻身了,会咿咿呀呀地叫“妈妈”了。
每次听到他软软糯糯地叫我,我都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个少年音的“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说,随着这个身体慢慢长大,他的意识会逐渐和这个身体融合,直到最后,完全变成这个孩子本身。
他会忘记重生的事,忘记曾经的那些不愉快。
他会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健康快乐地长大。
我有些不舍。
【妈,别伤感。我只是换一种方式陪着你。】
“嗯。”我笑着,眼角却有些湿润。
儿子一周岁生日那天,我给他办了一个小小的生日派对。
请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
大家都说,我现在的状态,比结婚时还好。
容光焕发,自信从容。
是啊,离开了错的人,才能遇到更好的自己。
派对上,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周凯的老婆打来的。
她告诉我,沈月的老公,因为资金链断裂,公司破产,欠了一屁股债跑路了。
沈月被债主堵在家里,天天以泪洗面。
而沈浩,因为一直以来都在接济他姐姐,自己也欠了不少外债,房子被银行收走了,只能和张兰一起,在外面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
张兰受不了这个打击,中风了,现在半身不遂地躺在床上。
“真是恶有恶报。”电话那头,她感慨道。
我挂了电话,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平静。
他们的结局如何,都与我无关了。
我抱着怀里正在抓蛋糕吃的儿子,亲了亲他肉嘟嘟的脸颊。
“宝贝,生日快乐。”
他抬起头,冲我笑了一下,嘴边沾满了奶油。
【妈妈,我爱你。】
脑子里,响起了一声几不可闻的、稚嫩的声音。
然后,彻底归于沉寂。
我知道,那个来自未来的他,走了。
留下了这个,完完整整属于我的,可爱的宝贝。
我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滴在了儿子的脸上。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帮我擦了擦眼泪,然后在我脸上,印下了一个黏糊糊的、带着奶油味的吻。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
温暖,而明亮。
我的过去,是一场漫长的雨季,但现在,雨停了,天也晴了。
而我的儿子,就是我生命里,最耀眼的那一抹彩虹。
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不愿走出来的人。
来源:安逸白云m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