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审讯室里那台老旧电视机播放出画面时,我听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麦克,那个曾在我耳边用蹩脚中文说爱我的男人。他对着镜头,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冷静和陌生,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不认识这个叫苏曼琳的女人。我只是她赌场里的一个打手,被她强迫留下来的。她做的所有
当审讯室里那台老旧电视机播放出画面时,我听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麦克,那个曾在我耳边用蹩脚中文说爱我的男人。他对着镜头,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冷静和陌生,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不认识这个叫苏曼琳的女人。我只是她赌场里的一个打手,被她强迫留下来的。她做的所有事,都和我无关。”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他冰冷的话语,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对面的陈警官,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arcs的弧度,似乎在欣赏我的崩溃。他以为他赢了。但他不知道,我苏曼琳在缅北这片地方混了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男人的背叛,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朵浪花。
想看我笑话?还早了点。而这一切,都要从一年前,我从那个血腥的地下拳场里,把他捞出来那天说起。
一年前,我还是这片灰色地带里,人人都得尊称一声“琳姐”的女人。我的赌场,我的运输线,养活着上千号人。那晚,我照例去巡视我的产业,路过一个乌烟瘴气的地下拳场。拳场是对手老刀开的,我进去,纯粹是想看看他最近又在搞什么名堂。
就在那时,我看到了麦克。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黑色猎豹,身高一米八六,浑身的肌肉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他的对手是个本地的泰拳高手,招招狠辣。麦克被打得满脸是血,可那双眼睛,却像狼一样,死死地盯着对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是条汉子,是块好料。
那一局,他输了。按照规矩,输家要被剁掉一只手。就在老刀的人拿着砍刀走向他时,我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雪茄摁灭在桌上。“老刀,这个人,我要了。”
老刀的脸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挤出笑脸:“琳姐开口,这个面子我当然要给。”
我扔下一沓美金,让人把半死不活的麦克抬回了我的别墅。我给他请了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跪在我面前,用生硬的中文说:“谢谢你,我的女王。从今天起,我的命就是你的。”
我笑了。在缅北,说这种话的人太多了,但能活下来兑现承诺的,没几个。我没当真,只是觉得养一个这样高大威猛的黑人待在身边,既能当保镖,也挺有面子。我给他取名麦克,让他跟在我身边。
不得不说,麦克很聪明。他学中文很快,做事也机灵。更重要的是,他对我绝对忠诚。有一次,我和老刀因为一批货起了冲突,在餐厅谈判。老刀的手下突然发难,一把刀就朝我刺了过来。我身边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麦克像一阵风一样挡在我身前,用胳膊硬生生扛了那一刀。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衬衫,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一拳就把那人打晕在地。从那天起,我才真正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他不再只是我的保镖,也成了我的男人。
我给了他能给的一切。几十万一块的百达翡丽,最新款的保时捷跑车,城里最豪华的公寓。我喜欢看他穿上我为他挑选的名牌西装,那健硕的身材把衣服撑得笔挺,走在我身边,就像一个守护神。他也确实把我当女王一样伺候着,每天早上为我准备好早餐,晚上为我按摩放松,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的姐妹阿香劝过我,说:“琳姐,这小子来路不明,你对他太好了,小心养不熟。”
我当时不以为然,捏着手里的红酒杯,看着窗外泳池边正在做俯卧撑的麦克,他那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轻笑一声:“阿香,你放心。他是我从地狱里捞出来的,没有我,他连命都没了。他不敢,也没胆子背叛我。”
我以为我看透了人性,尤其看透了男人的那点心思。无非是钱和权。这两样,我都能给他。我甚至想过,等再过两年,我就金盆洗手,带着他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我自以为是掌控全局的女王,其实不过是人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事情的败露,没有任何预兆。那天凌晨,我们刚完成一笔大生意,正在别墅里开庆功宴。麦克像往常一样,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替我挡酒,为我剥水果。就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候,别墅的大门被“轰”的一声撞开,无数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带队的就是那个姓陈的老狐狸。
场面瞬间大乱。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逃跑,而是麦克。我拉着他,想从后门的地道走。可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我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人已经在审讯室里。手腕上冰冷的手铐告诉我,这次,是真的栽了。陈警官坐在我对面,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似乎很有耐心。他什么都不问,就是耗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心理防线崩溃。
我闭着眼,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是谁出卖了我?这次的行动路线非常保密,只有几个核心手下知道。难道是我最信任的阿香?还是跟了我十年的老部下?我把身边的人都过了一遍,唯独没有怀疑到麦克头上。因为在我倒下的最后一刻,我看到的,是他焦急地向我伸出手,满脸担忧。
直到陈警官把那台电视机推到我面前,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里的麦克,穿着干净的囚服,精神状态比我还好。他没有丝毫被捕的狼狈,反而像是在做一个工作汇报。他不仅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还把我所有的生意,包括几条秘密运输线的路线、接头人的信息,甚至我几个海外账户的密码,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他说得那么详细,比我自己的账本还清楚。
陈警官关掉电视,慢悠悠地开口:“苏曼琳,你没想到吧?你的枕边人,是我们警方早就布下的一颗棋子。不,准确地说,他最开始是你的死对头老刀派到你身边的卧底。”
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老刀想吞掉你的地盘,就从黑市上买来了麦克,训练他,让他故意出现在那个拳场,上演一出苦肉计来接近你。麦克也很争气,很快就取得了你的信任。”陈警官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了一刀,“这小子比老刀更狠。他一边给老刀送情报,一边又偷偷联系了我们,想黑白两道通吃,给自己捞个清白的身份和一大笔奖金。你的所有资料,都是他主动提供给我们的。包括你后颈那个能让人瞬间昏迷的穴位,也是他告诉我们的。”
原来是这样。我自以为是的救赎,不过是人家精心设计的陷阱。我视若珍宝的忠诚,不过是一场长达一年的表演。我苏曼琳聪明一世,最后却栽在了一个男人的温柔乡里。
真是天大的讽刺。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我抬起头,迎上陈警官探究的目光,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陈警官,你以为你抓到了王牌?”我轻声说,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麦克告诉你的那些,确实都是真的。他不知道,或者说,老刀不知道,我苏曼琳从来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陈警官的眉头皱了起来。
“麦克知道的,只是我想让他知道的。那几条运输线,那几个账户,都是我准备用来应付你们,或者喂狗的。”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真正核心的东西,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你想谈条件?”陈警官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没错。”我点点头,“我可以把老刀这些年所有的犯罪证据,包括他背后那张更大的保护伞的线索,都给你。我有一个条件。”
“说。”
“我要亲眼看到麦克的下场。”我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他不是想洗白上岸,拿着奖金过好日子吗?我要让他知道,背叛我苏曼琳,是什么样的后果。”
陈警官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配合警方,将老刀的势力连根拔起。那张隐藏在暗处多年的保护伞,也被一举掀翻。整个缅北的地下世界,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而我,作为这一切的“功臣”,被安排在另一个房间里,通过监控,看到了麦克的“结局”。
他以为自己立了大功,正准备领取那笔巨额奖金,然后远走高飞。可他等来的,却是一副新的手铐。原来,他在向警方举报我的为了邀功,也把自己参与过的一些“小事”说了出来,本以为能当做污点证人免于处罚,但他低估了警方的原则。更重要的是,我提供的新证据里,有几件命案,都清晰地指向了他。
他被带走的时候,还在疯狂地大喊:“我是卧底!我是有功的!你们不能抓我!”
可没人理他。他从我这里得到的一切,金钱,地位,豪车,最终都化为泡影。他精心算计,想踩着我和老刀往上爬,结果却把自己也埋了进去。
看着屏幕里他那张绝望而扭曲的脸,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荒芜。我赢了吗?好像没有。我输了吗?我只是看清了一场骗局。
最终,我被判了十五年。入狱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铁窗照进来,暖洋洋的。我闭上眼睛,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麦克的样子,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是我,把他擦拭干净,喂他吃饱,让他变成了人。可我忘了,野兽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我用十年的血雨腥风,和我自己的十五年自由,才彻底明白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大家说,我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
来源:屏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