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68岁大爷去朝鲜看望初恋,发现自己还有个儿子,连孙子都有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5-18 18:12 1

摘要:朝鲜平壤的一间小公寓内,当王德明见到阔别四十六年的初恋时,顿时愣在了原地。“德明,这是我的孙子......也是你的孙子,金智勋。”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王德明所有的防备。他颤抖着向前迈出一步,老旧的膝盖几乎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朝鲜平壤的一间小公寓内,当王德明见到阔别四十六年的初恋时,顿时愣在了原地。

“德明,这是我的孙子......也是你的孙子,金智勋。”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王德明所有的防备。他颤抖着向前迈出一步,老旧的膝盖几乎支撑不住他的身体。

他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又看向一旁的金成哲,突然明白了什么。

王德明不仅重逢了当年梦寐以求的初恋,竟还意外收获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儿子?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这怎么可能......”

本内容纯属虚构

01

王德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他打开台灯,钟表的指针指向晚上七点。

老旧的木椅发出吱呀声,提醒他已经在这坐了太久。几本发黄的相册摊开在桌上,还有一些零散的照片和信件。

“又忘记吃药了。”他自言自语。

起身时,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这具六十八岁的身体,每天都在无声地提醒他时间的残酷。

客厅的墙上挂着妻子赵秀英的照片,两年前她因病离世,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个两居室的房子里,和回忆作伴。

儿子王建国在省城工作,女儿王丽嫁到了外地,每月打电话来问候几句。节假日会回来看看,带着孙子孙女在家里闹腾一阵,然后留下更深的寂静。

王德明拿着药和水杯,经过书房时停住了脚步。

那个尘封多年的衣柜角落里,好像还有一个小木盒,是当年从贵阳师范学院毕业时带回来的。搬了几次家,那个盒子一直跟着他,却再也没打开过。

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放下水杯,拿了把小板凳和手电筒,趿拉着拖鞋走进书房。

爬上板凳,打开顶层的柜门,用手电筒照进去,果然在最里面看到了那个泛着暗红色光泽的小木盒。

盒子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用手帕擦了几遍才露出原来的颜色。

他把盒子端到书桌上,心脏不知为何开始加速跳动。

这是一个普通的红漆木盒,盖子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已经有些磨损。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盒盖。

里面是几封已经泛黄的信件,最上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王德明穿着整齐的西装和黑裤子,站在一个身着朝鲜民族服装的女孩旁边。两人都笑得腼腆,背景是校园里的一排杨树。

“美兰......”

这个许久不曾出口的名字,在他嘴里轻轻滑过,仿佛还带着四十六年前的温度。

李美兰,一个来自朝鲜的留学生,他年轻时刻骨铭心的爱恋。

王德明的手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些信件。

最上面的一封写着1980年8月18日,是他们分别前李美兰写给他的。信封已经开启,但里面夹着一张从未见过的纸条。

展开一看,是一封未曾读过的信,日期是1980年8月24日,那是他们分别的前一晚。

“德明: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踏上了归国的路。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些话,这些话我无法当面对你说出口。

我爱你,比我想象中爱得更深。从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你,到你教我念'床前明月光',再到我们在青龙洞看星星的夜晚,每一刻都刻在我心里。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太多障碍,国籍不同,文化不同,甚至连未来可能要面对的道路都完全不同。

但我相信,真正的爱可以跨越这一切。

我不知道回国后等待我的是什么,或者我们还能否再见面,但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将来如何,你永远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人。

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再次回到贵阳,回到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艰难。

请等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我也会努力回到你身边。

永远爱你的美兰 1980.8.24”

王德明的眼眶发热,一行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滴在那封泛黄的信上。

四十六年了,这封信一直躺在那里,而他竟然从未发现。

如果当时看到了这封信,他是否会等她?他们的人生会不会完全不同?

他抹了抹眼睛,手指轻轻抚过信纸,上面的字迹仍然清晰,仿佛时间都无法磨灭她的笔触。李美兰的中文写得并不好,有些字歪歪扭扭,但每一笔都充满情感。

老式闹钟突然响了起来,把王德明从回忆中惊醒。已经八点了,该吃晚饭了。

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食物上。他小心地将信放回盒子,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要去找李美兰。

02

夜深了,王德明却毫无睡意。

他从客厅的柜子里翻出一瓶尘封已久的二锅头,倒了半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让他咳嗽起来,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但这次不全是因为酒。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年秋天的初次相遇。

1979年9月,改革开放不久,整个中国都沉浸在一种新的希望中,而王德明的世界却只有贵阳师范学院那方天地。

二十二岁的他,是中文系的优等生,成绩优异,却总是躲在书本后面不善言辞。

那天下午,图书馆里人不多。王德明正在文学区查找资料,忽然听到一阵翻书的声音,抬头看见一个陌生女孩站在目录前,一脸茫然。

她穿着简单的上衣和深蓝色裙子,黑发亮丽,与中国女孩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更大,鼻梁更高,嘴唇有些微微下撇,流露出一种无助的神情。

“你需要帮忙吗?”王德明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走上前小声问道。

女孩转过头来,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惊喜,却又带着歉意:“不…不好意思…我中文不太好…”

王德明这才注意到她胸前别着的徽章,上面有朝鲜文字。他回想起前几天辅导员提过学校迎来了一批朝鲜交换生的事情,于是他用蹩脚的手势,试图表达自己的意思。

女孩笑了,点点头。“这个...”她指着一本《中国文学史》。

王德明帮她找到了书,女孩真诚地道谢:“谢谢…我…我叫李美兰。”

“我叫王德明,”他指着自己说,然后指着她,“李美兰?”

“对!”女孩高兴地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王德明,谢谢你。”

就这样,他们认识了。

王德明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怎么会有勇气主动搭讪一个外国女孩呢?也许是被她眼中的迷茫所触动,那种在异国他乡的无助感,他似乎能够理解。

第二天,他在食堂又遇见了李美兰。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笨拙地使用筷子。看到王德明,她开心地招手。他鼓起勇气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中国...食物...很好吃。”李美兰用断断续续的中文说。

原来她已经开始学习中文了。吃完饭,王德明用纸巾写下几个简单的汉字,教她发音。李美兰认真地记在小本子上,学得很快。

后来,他得知学校正在招募志愿者辅导朝鲜留学生学习中文,便第一个报了名。

就这样,他成了李美兰的汉语老师,每周三次,在图书馆或校园的林荫道上,从最基础的汉字教起。

李美兰学习非常刻苦,每天都带着小本子记笔记,不到三个月就能用简单的中文交流了。

她特别喜欢中国古诗,王德明教她念李白的《静夜思》时,她反复练习,直到能完整地背诵。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她的发音带着朝鲜语特有的腔调,却格外动听。

“你念得真好。”王德明忍不住赞叹。

“这首诗...很美。让我想家。”李美兰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王德明这才意识到,她也是一个思乡的人。在异国他乡,即使有再多的新奇和美好,也抵不过对家的思念。

“你们朝鲜有什么类似的诗歌吗?”他好奇地问。

李美兰点点头,开始用朝鲜语念一首诗。虽然听不懂意思,但那优美的旋律让王德明着迷。

念完后,她笑着翻译成中文:“云在天空飘,水在溪流淌,我在远方想,家在何处藏。”

“真美。”王德明由衷地说。

这样的交流让两人越来越亲近。

李美兰经常给王德明带些朝鲜的小零食,或者教他几句朝鲜语,而王德明则带她领略贵阳的美食和风景,教她更多的中国文化知识。

慢慢地,王德明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与李美兰见面的时刻,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滋长。

老王清空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闭上眼睛,那些记忆如此鲜活,仿佛发生在昨天。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电话机前,拨通了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号码。

“喂,老张啊?是我,老王...”

张国庆曾经是他的同学,后来在外交部工作,前几年退休后回到贵阳定居,如果有人能帮他联系到朝鲜,那就是张国庆了。

“老王啊,这么晚了有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困惑。

“我需要你帮个忙,关于朝鲜...”

03

第二天一早,王德明就赶到了张国庆家。

张国庆比他大两岁,头发已经全白了,但精神矍铄。两人分别倒了茶,坐在阳台上。

“所以你是说,你要找一个四十六年前认识的朝鲜姑娘?”张国庆皱着眉头,“你知道这有多难吗?况且...”

“我知道很难,但我必须试试。”王德明坚定地说,“我找到了她当年写给我的信,我欠她一个回应。”

他把那封信递给张国庆看。张国庆戴上老花镜,仔细阅读后,叹了口气。

“你们当年...很认真啊。”

“是啊,但最终还是分开了。”王德明的目光投向远方,“她回国后我们通过信保持了联系,但渐渐地就断了。最后一封信收到是在1982年,她说要调往边远地区工作,以后可能无法通信了。”

张国庆沉思片刻,“我在平壤工作过三年,认识几个人,可以试着帮你打听。但你得有心理准备,四十多年过去了,找到的可能性很小。”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试一试。如果能知道她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

“好吧,我会尽力。你把她的资料都给我,越详细越好。”

王德明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他昨晚整理的关于李美兰的所有信息:全名、出生年月、当年就读的学校、家乡等。

张国庆接过资料,“你真的准备好了?如果真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王德明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去见她一面。”

“去朝鲜?你知道现在去朝鲜有多难吗?签证、手续,而且你的年龄...”

“我知道困难,但如果有可能,我一定要去。”王德明的眼神坚定,“我这辈子已经没有多少遗憾了,不想再留下这一个。”

张国庆看着老友,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好,我尽力帮你。给我点时间。”

回到家,王德明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一封信。

不知道李美兰现在在哪里,或者能否收到,但他还是想写下这些年来的心情。

信写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儿子王建国的号码。

“爸,有事吗?”电话那头传来儿子略显疲惫的声音。

“建国啊,爸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这么急?我正在开会呢。”

“我...我打算去一趟朝鲜。”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惊讶的“什么?”

“就是朝鲜,我有点事要去办。”

“爸,你开什么玩笑?一个人去朝鲜?您今年多大了?六十八了吧?身体也不好,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再说,朝鲜那种地方,语言不通,条件又差...”

“我身体好着呢,而且我会找人陪我去。”

“不行,绝对不行!您这不是胡闹吗?去朝鲜干什么?那边有什么亲戚吗?”

王德明叹了口气,“等你周末回来,我再跟你细说。”

挂了电话,他继续写信。窗外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也照在那张朝鲜女孩的照片上。

晚上,王德明的女儿王丽打来电话。

“爸,我听建国说您想去朝鲜?是真的吗?”

“嗯,是有这个打算。”

“为什么突然想去那里?”王丽的声音充满好奇。

王德明迟疑了一下,决定对女儿坦白,“我想去找一个人,一个以前认识的朝鲜姑娘。”

“朝鲜姑娘?”王丽惊讶得提高了声音,“您是说,您年轻时的...女朋友?”

“算是吧。”王德明感到耳根有些发热,“昨天我找到了她当年给我的信和照片,突然很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王丽轻声问道:“您真的很在乎她,是吗?”

“是的。那是我年轻时最珍贵的记忆之一。”

又是一阵沉默,王丽似乎在思考。终于,她说:“爸,如果这对您真的很重要,我支持您。不过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确保安全。我下周回家,我们再详细商量,好吗?”

王德明没想到女儿会这么理解,心里一暖,“好,谢谢你,丽丽。”

挂了电话,他继续整理那些旧照片和信件。每一封信都勾起许多回忆,那些美好的、痛苦的、难忘的日子,一一浮现在眼前。

突然,电话铃响了。

“老王,我有消息了。”张国庆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关于李美兰,我联系到了一个在平壤工作的老朋友,他说能帮忙查询。明天去我家一趟,我们一起视频。”

王德明握紧电话,心跳加速,“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别高兴太早,只是有线索而已。明天见吧。”

放下电话,王德明感到一种久违的紧张和期待。他走到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地球的另一端,那个曾经的朝鲜姑娘是否也在看着同一轮明月。

04

第二天下午,王德明准时来到张国庆家。

张国庆已经打开了电脑,设置好了视频通话。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国男子,自我介绍是外交部驻朝鲜使馆的李工。

“李美兰这个名字在朝鲜很常见,”李工说,“但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们找到了一位可能符合条件的人。她曾在平壤外国语大学任教,教授中文,去年已经退休。现在住在平壤市区。”

王德明的心跳几乎停止了,“真的是她吗?有照片吗?”

“暂时没有照片,但年龄和经历基本吻合。她1956年出生,1978年到1980年曾在中国留学。”

这与王德明所知的情况完全吻合。

“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能给她写信或打电话吗?”王德明迫不及待地问。

李工摇摇头,“朝鲜的通信管控很严格,私人国际通信几乎不可能。但我可以帮你传递一封信,如果她愿意回应的话。”

“太好了,我马上写。”王德明激动地说。

李工还透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还有一点可能对你有帮助。据我所知,这位李美兰教授一直单身,没有结婚。她有一个儿子,现在是平壤大学的教授。”

单身?儿子?这些信息让王德明心里翻江倒海。

视频结束后,他立刻开始写信。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最终完成了一封简短但真诚的信。

一周后,张国庆打来电话,说李工已经将信转交给了李美兰,现在正等待回复。

又过了两周,终于有了消息。

“老王,好消息!”张国庆兴奋地说,“李美兰回信了,而且她愿意见你!”

王德明的手微微发抖,险些握不住电话。

“真的吗?她说了什么?”

“她很惊讶收到你的信,也很高兴你还记得她。她说欢迎你去平壤,她的儿子可以安排接待你。李工已经开始着手帮你办理朝鲜的入境手续了。”

王德明长出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四十六年了,他终于又有机会见到她了。

接下来的日子,王德明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旅程做准备。

他去医院做了全面体检,结果显示除了轻微的高血压和关节炎外,身体状况良好。

他购买了旅行必需品,还特意从旧物中找出几件珍藏多年的中国小礼物,准备带给李美兰。

他甚至开始自学朝鲜语,虽然进展缓慢,但他希望能用李美兰的母语说几句简单的问候语。

时间一天天过去,旅行的日期越来越近。

王德明每晚都会拿出那些旧照片和信件,回忆起那段青春岁月。

有时,他会想象重逢的场景:李美兰是否还认得出他?她变了多少?他们之间是否还有当年的那种感觉?

这些问题让他既期待又紧张。

一个月后,王德明终于拿到了朝鲜入境签证。张国庆帮他联系好了平壤的住宿和接待人员,一切准备就绪。

出发前一天晚上,王德明坐在书桌前,再次翻看那封泛黄的信,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明天,他将踏上这段迟来了四十六年的旅程,去寻找那个曾经刻骨铭心的爱人。

窗外,月光如水,照在他苍老的脸上,也照在那个红漆小木盒上。

05

平壤机场比王德明想象的要现代许多。

下了飞机,他跟随人流通过海关检查。虽然工作人员表情严肃,但程序比预想的顺利。

到达出口处,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朝鲜中年男子举着写有“王德明”三个中文字的牌子。

“您好,王先生?”那人用流利的中文问道,“我是金成哲,李美兰派我来接您。”

“您好,金先生。”王德明紧张地握了握手。

金成哲看上去四十多岁,身材挺拔,穿着深色西装,表情严肃但不失礼貌。他接过王德明的行李,带他走向停车场。

“我母亲很期待见到您。”金成哲说。

“母亲?”王德明愣了一下,“李美兰是您的母亲?”

金成哲点点头,“是的,她一直很想再见到您。”

王德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李工不是说李美兰一直单身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而且,为什么李美兰一直未婚,是因为工作原因,还是...

“金先生,您的中文说得很好。”王德明试着转移话题。

“谢谢。我在大学教授朝中翻译课程,经常和中国同行交流。”金成哲的语气专业而温和,“我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特别是古典文学。”

“那和您母亲很像。当年她对中国古诗特别着迷。”王德明回忆道。

金成哲转头看了王德明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王德明读不懂的情绪。

“她经常提起那段时光。”金成哲说,“她说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之一。”

05

车子驶入平壤市区,宽阔的街道两旁是整齐的建筑。偶尔能看到一些宏伟的纪念碑和公共建筑,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穿着朴素。

“我们快到了。”金成哲说,“母亲住在教师公寓,条件还算不错。”

王德明的心跳越来越快。四十六年了,他即将见到那个曾经的朝鲜姑娘,如今已是古稀之年的女性。她变了多少?还认得出他吗?

他悄悄观察着金成哲的侧脸,这个男子有着典型的朝鲜人面孔,但总有些地方让王德明感到莫名的熟悉。

也许是因为他在李美兰身边长大,沾染了她的一些习惯。

“您和我母亲认识多久了?”金成哲突然问道。

“两年左右。”王德明回答,“从1979年秋天到1980年夏天。”

“她说您教她念唐诗。”

“是的,她学得很快。”王德明微笑着说,“特别喜欢《静夜思》。”

金成哲点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她经常念给我听,说那首诗让她想起故乡,也想起...中国的朋友。”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车子转入一条安静的小路,停在一栋六层的灰色建筑前。

“到了,就是这里。”金成哲说,“母亲住在三楼。”

王德明下车,双腿因为紧张而有些发软。

金成哲提着他的行李,领他走进楼道,没有电梯,他们慢慢爬上楼梯。

王德明的心跳得更快了,掌心渗出汗水。

“您紧张吗?”走到三楼时,金成哲停下来问。

“是的,很紧张。”王德明诚实地回答。

“母亲也是。她昨晚几乎没睡,一直在整理房间,准备您喜欢的中国茶。”

他们走到一扇绿色的门前,金成哲按了门铃。

门内传来一个微弱的女声:“来了。”

王德明屏住呼吸,脚步声由远及近,门锁转动,门缓缓打开。

下一秒,那一道苍老的身影让王德明顿时呆愣在原地。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女性,穿着朴素的灰色套装,身材消瘦。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与照片中的年轻女孩如出一辙。

“德明...”她轻声唤道,声音有些颤抖。

“美兰...”王德明的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们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仿佛要将对方的每一寸变化都烙印在心里。

就在这时,李美兰身后出现了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岁出头,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正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李美兰深吸一口气,转向王德明,颤抖着声音说:“德明,这是我的孙子......也是你的孙子,金智勋。”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王德明所有的防备。他颤抖着向前迈出一步,老旧的膝盖几乎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又看向一旁的金成哲,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你说什么?”王德明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这怎么可能......”

金成哲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王德明。“我们进屋再说吧。”

他们走进小而整洁的客厅。墙上挂着几幅朝鲜风格的画,一张木质茶几上摆着茶具和点心。李美兰让王德明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

金智勋拿来一杯水给王德明,然后识趣地退到一旁。

金成哲清了清嗓子,站在李美兰身后,表情严肃。

“王先生,我想您已经猜到了。”他说,“我不是母亲的养子。我是她的亲生儿子,也是您的儿子。”

王德明握着水杯的手剧烈颤抖,水洒在裤子上也浑然不觉。

“这...这怎么可能?我们当时......”

“我回国后不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李美兰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但带着深深的疲惫,“那是1980年8月底,我们分别刚满一个月。”

王德明记得那个雨夜。分别前一周,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越过了友情的界限。那是一个激动而绝望的时刻,两人都知道即将分别,可能再也见不到彼此。

“为什么不告诉我?”王德明的声音中带着痛苦。

李美兰低下头,“我原本打算告诉你的,但回国后环境变了。那时两国关系微妙,我的家人和领导都反对我与中国人通信,更不用说告诉他们我怀了中国人的孩子。”

“后来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但大多都寄不出去,或者没有收到回复。直到1982年,我听说你已经和中国女孩结婚了。”

王德明睁大眼睛,“谁告诉你的?”

“一个回国的朝鲜留学生,他去过贵阳,见过你和你的妻子。”

王德明想起来了,1982年他确实遇到过一个朝鲜留学生,那时他刚与赵秀英订婚。

“我以为你已经有了新生活,就不想再打扰你。”李美兰继续说,声音越来越低,“我独自把成哲抚养大,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他的父亲是谁。但我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好人,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王德明转向金成哲,这次他终于看清了——那鼻梁的形状,那眉毛的弧度,那思考时微微皱眉的样子,都与年轻时的自己如此相似。

“我的儿子...”他喃喃道,一滴泪水滑落。

06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是一场梦。

李美兰泡了茶,金智勋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点心。四个人坐在客厅里,气氛既尴尬又温馨。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是你的父亲?”王德明问金成哲。

金成哲点点头,“从我记事起,母亲就告诉我父亲是一个中国教师,名叫王德明。她给我看过你们的照片,念过你写的信。”

“你...恨我吗?”王德明小心翼翼地问。

“不。”金成哲的回答简短而坚定,“母亲始终告诉我,你是一个好人,只是环境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我理解这一点。”

王德明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一阵深深的愧疚。他错过了儿子的整个成长过程,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成哲和我一样,喜欢文学。”李美兰说,语气中带着骄傲,“他现在是平壤大学的教授,教授中朝翻译。”

“那智勋呢?”王德明看向那个年轻人。

“我在大学学习计算机。”金智勋用略带口音但流利的中文回答,“我很喜欢中国的技术和文化,一直想去中国留学。”

“你的中文说得很好。”

“母亲从小教我中文,家里也有很多中国书。”金智勋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那笑容像极了年轻时的李美兰。

王德明感到一种奇怪的温暖,这是他的孙子,身上流着他的血。虽然从未谋面,却仿佛有一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

李美兰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餐,金智勋主动去帮忙,留下王德明和金成哲在客厅。

“您的家人知道您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吗?”金成哲问道。

王德明摇摇头,“我只告诉他们是来看望一个老朋友。”

“您在中国...有孩子吗?”

“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四十三岁,女儿三十九岁。”王德明顿了顿,“他们...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金成哲的眼神复杂,“他们知道我的存在吗?”

“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两人陷入沉默。王德明想说些什么来弥补这些年的缺席,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四十多年的空白,无法用简单的语言填补。

晚餐是朝鲜风格的家常菜,简单却温馨。李美兰特意做了一道中国菜——番茄炒蛋,说是当年在中国学的,一直记在心里。

饭后,李美兰拿出一个旧皮箱,里面装满了她多年珍藏的物品:他们在贵阳的照片,王德明写给她的信,甚至还有当年他送给她的几本中国书籍,都保存得很好。

“我一直保留着这些。”她轻声说,“这是我最珍贵的回忆。”

王德明看着这些泛黄的物品,心中五味杂陈。时间已经将他们的青春容颜消磨殆尽,却无法抹去那段深刻的记忆。

“成哲出生后,条件很艰难。”李美兰继续说,“当时国家经济困难,单身母亲的处境更不好。但我从没后悔生下他。每次看到他,我就想起你。特别是他长大后,越来越像你。”

金成哲虽然表情严肃,但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他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王德明。“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母亲一直保存着。现在,它应该也属于您。”

王德明接过盒子,手有些发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老照片,记录了金成哲从婴儿到青年的成长过程。他一张张翻看,仿佛在弥补那些错过的岁月。

从婴儿时期的金成哲,到蹒跚学步的童年,再到穿着朝鲜学生服装的少年,一直到大学毕业的青年……这些照片,串联起了他从未参与过的父子时光。

“谢谢。”王德明的声音哽咽,“谢谢你们保存了这些。”

晚上,王德明住在附近的招待所。金成哲送他过去,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明天我会带您参观平壤。”临别时,金成哲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当然不介意。”王德明急忙回答,“我很期待。”

金成哲犹豫了一下,问道:“您会告诉您在中国的家人关于我的事吗?”

王德明想了想,“我会的。他们有权利知道。但需要一些时间,让他们接受这个事实。”

金成哲点点头,表情依然难以捉摸。“晚安,父亲。”他轻声说,然后转身离去。

这声“父亲”让王德明心头一震。这是他第一次被金成哲称为父亲,虽然生疏,却充满意义。

回到房间,王德明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震撼,他几乎无法消化。他不仅找到了李美兰,还发现自己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儿子和孙子。这比他所期待的任何结果都要复杂,也更加奇妙。

他拿出手机,犹豫许久,最终给女儿王丽发了一条信息:“我已经安全到达平壤,一切都好。这里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回去再告诉你。”

发完消息,他又拿出金成哲给他的照片盒,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张张细看。每一张照片都让他感到一阵心痛和遗憾,同时又充满了一种迟来的喜悦。

这是他的儿子,他的血脉。虽然错过了他的成长,但现在,也许还不算太晚。

07

接下来的几天,王德明在金成哲的带领下参观了平壤市区的主要景点:主体思想塔、凯旋门、金日成广场等。

虽然金成哲的态度依然有些拘谨,但明显比初见时放松了许多。他耐心地为王德明介绍每个地方的历史和意义,偶尔还会分享一些自己的见解。

王德明则尽量不表现出对任何事物的惊讶或评判,只是认真聆听,偶尔提问。他发现金成哲很像年轻时的自己:内敛、思考深入、说话谨慎,但一旦谈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就会变得滔滔不绝。

“你很喜欢文学,是吗?”参观完一座图书馆后,王德明问道。

金成哲点点头,“从小就喜欢。母亲说这一点也像您。”

“我年轻时确实很爱读书,特别是现代文学,巴金、茅盾、朱自清,这些作家的作品我都很喜欢。”

“我读过巴金的《家》和《春》,是母亲从中国带回来的中文版。”金成哲说,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种对旧制度的批判和对新生活的向往,即使在不同的社会背景下,也能引起共鸣。”

他们坐在一家茶馆里,继续着关于文学的讨论。王德明惊讶地发现,尽管金成哲生长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中,但他对文学的理解和欣赏,与自己年轻时竟有许多相似之处。

这种发现让他既欣慰又感慨。血缘的力量真的如此神奇吗?即使从未谋面,父子之间也能有如此相似的思维方式和爱好?

下午,他们回到李美兰家。金智勋在那里等着,兴奋地向王德明展示他的计算机项目。虽然王德明对技术了解有限,但他能感受到孙子的热情和才华。

晚餐时,李美兰问道:“德明,你还有几天时间在平壤?”

“还有一周。”王德明回答,“签证只有两周。”

“时间过得真快。”李美兰叹了口气,“我们有那么多话要说,那么多时光要弥补。”

王德明看着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美兰,如果条件允许,你愿意来中国看看吗?带着成哲和智勋一起。”

李美兰惊讶地睁大眼睛,“去中国?那可能吗?”

“我可以试着申请邀请函,办理手续。如果一切顺利,你们可以在假期来贵阳住一段时间。”

“这...这太突然了。”李美兰看向金成哲,似乎在征求意见。

金成哲露出罕见的微笑,“我很想去看看您生活的地方,特别是那个您和母亲相遇的校园。”

“我也想去!”金智勋兴奋地说,“我一直梦想着去中国留学。”

李美兰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四十多年前我离开中国时,从没想过还能有机会再去。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愿意。”

王德明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虽然他们失去了太多时间,但未来,也许还有机会重新连接彼此的生活。

晚上,李美兰单独找到王德明,递给他一个小包裹。

“这是我写给你的信,那些寄不出去的信。我想你应该看看。”

王德明接过包裹,感受到了它的分量。“有很多信吗?”

“四十多年来,我一直在写。即使知道寄不出去,也忍不住写。有些只是日记,记录成哲的成长,想象着如果你在场会是什么样子。”

王德明深深地看着她,看到了那个当年在图书馆里笨拙地翻书的女孩,那个在雪夜里与他四目相对的女孩,那个在分别时流泪的女孩。岁月的风霜没能改变她眼中的那份真诚和温柔。

“美兰,对不起。”他轻声说,“如果当时我发现了你那封信,如果我再坚持地找你,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李美兰摇摇头,“不必道歉。那个年代,我们都身不由己。重要的是,现在我们找到了彼此,成哲也找到了父亲。”

他们相对而坐,不需要太多言语。那些共同经历过的青春,那些各自承受的孤独和思念,都在此刻得到了某种和解。

回到招待所,王德明拆开了那个包裹。里面是厚厚一叠信件,按照时间顺序整齐地排列着,从1980年9月一直到最近。

他随机抽出一封,日期是1992年:

“亲爱的德明:

今天是成哲十二岁的生日。他长得越来越像你,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他很聪明,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老师说他有文学天赋。这一点也像你。

他开始问关于父亲的事情,我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中国教师,很有学问,很善良。有一天,等他长大了,也许能有机会去中国,去看看父亲生活的地方。

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是否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幸福。有时我会想,在地球的另一端,是否有一个和成哲一样大的孩子,也继承了你的样貌和才华。

某种程度上,这给了我一种安慰,仿佛我们的生命通过孩子继续交织在一起,即使我们已经天各一方。

永远思念你的美兰 1992.9.15”

王德明放下信,双手颤抖。1992年,他的儿子王建国刚好十岁,女儿王丽六岁。在地球的两端,他的孩子们以不同的方式生长,却从未有机会相识。

这个夜晚,他一封一封地读着这些尘封的信,读到李美兰对成哲的骄傲,读到她在艰难时期的坚强,读到她对故人的思念,读到她渐渐接受现实后的平静。

每一个字都像是时光的碎片,拼凑出他错过的那些年。他读到深夜,泪水模糊了双眼,却舍不得停下。

08

分别的那天早晨,王德明收拾好行李,金成哲来接他去机场。李美兰和金智勋也一同前来送行。

金智勋抱了抱爷爷,眼里噙着泪水。”我会很快到中国找您的。“

金成哲握住父亲的手,表情依然严肃,但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疏离。”祝您旅途平安,父亲。“

李美兰最后走上前来,将一个小包裹塞到王德明手中。”路上吃的,我记得你喜欢吃辣。“

四人在机场道别,承诺保持联系,等待下一次团聚的机会。当王德明走向安检口时,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那三个人站在一起向他挥手,构成了一幅他此生难忘的画面。

飞机起飞后,王德明透过舷窗看着渐渐远去的平壤,心中五味杂陈。短短两周的旅程,彻底改变了他对人生的认知。他不仅找到了曾经的爱人,还发现了素未谋面的儿子和孙子。

这些天的经历像一场梦,却又无比真实地留在了他的心里。他拿出金智勋送给他的那张全家福,轻轻抚摸着上面四个人的面孔,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09

回到贵阳的第一天,王德明就给儿子王建国和女儿王丽打了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请他们周末回家一趟。

王建国听出父亲声音的异样,担忧地问:“爸,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没有,身体很好。只是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们。”

周六上午,王建国和王丽先后到达家中。王建国带着妻子张娜和十岁的儿子小明,王丽则独自前来,她的丈夫在外地出差。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王德明看着儿女关切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他在朝鲜的经历。

从李美兰的往事,到发现金成哲是他的儿子,再到金智勋是他的孙子,他尽量平静地叙述,不时拿出照片作为证明。

听完整个故事,屋内陷入一片寂静。王建国的脸色阴晴不定,王丽则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爸,您是认真的吗?“王建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您是说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他还有一个儿子?”

王德明点点头,“是的,这就是事实。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震惊,但我觉得你们有权知道真相。”

“那您打算怎么办?“王丽小心翼翼地问,“您会经常去朝鲜看他们吗?”

“我希望能保持联系。”王德明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睛,“更重要的是,金智勋,你们的侄子,他想来中国留学。我答应帮他申请贵州大学的交换项目。”

王建国猛地站起来:“爸!您考虑过后果吗?让一个朝鲜人,一个素未谋面的所谓'侄子'来我们家?这太荒唐了!”

“建国,冷静点。”王丽拉住哥哥的手,“爸爸只是想帮助自己的孙子。”

“孙子?”王建国冷笑一声,“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四十多年前的事情,谁能证明那个孩子就是爸爸的?说不定是那个朝鲜女人看爸爸条件不错,才编出这样的故事!”

“建国!”王德明提高了声音,“你不能这样说美兰。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如果你见到金成哲,就会知道他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王建国转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家人,肩膀微微颤抖。

王丽轻声说:“爸,给建国一点时间接受吧。这对我们都是很大的冲击。不过您放心,我支持您。如果金智勋真的要来中国留学,我会尽力帮忙的。”

王德明感激地看着女儿,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晚上,王建国的妻子张娜单独找到王德明,表示理解他的心情。

“爸,建国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她说,“您理解,这种情况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难处理。但他心地是好的,给他点时间,他会想通的。”

王德明点点头:“谢谢你,娜娜。我知道这对你们都不容易。”

接下来的几天,王建国几乎不接父亲的电话,但王丽却经常来家里,帮助父亲整理去朝鲜的照片和资料,还主动联系了贵州大学的朋友,了解外国留学生的申请程序。

一周后,王建国终于主动打来电话。

“爸,我想了很多。”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但平静,“对不起,我之前反应过激了。虽然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很复杂,但您毕竟是我父亲,我应该尊重您的决定。”

“谢谢你,建国。”王德明感到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不过我有个条件。”王建国继续说,“如果那个朝鲜小伙子真的要来中国留学,我想先见见他,了解一下他的为人。毕竟他要在我们家住,我需要确定这是安全的。”

“当然,这是应该的。”王德明欣然同意。

放下电话,王德明长舒一口气。尽管未来还有许多未知和挑战,但至少,第一步已经迈出了。

他拿出手机,给金成哲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在中国家人的反应,以及关于金智勋留学的初步进展。

很快,金成哲回复了,表示理解王建国的顾虑,并感谢王德明的努力。他还附上了一张金智勋最近在学校获奖的照片,年轻人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王德明看着照片,心中充满了希望。也许通过金智勋,两个分离的家庭终能建立起某种联系,弥合那些因时间和距离造成的裂痕。

10

三个月后,金智勋获得了来中国学习的机会。

这是王德明、王丽和贵州大学几位老朋友共同努力的结果。经过多方协调,金智勋被接收为计算机系的交换生,为期一年。

“爸爸,飞机到了吗?”王丽焦急地看着机场的到达信息屏。

“还有十分钟。”王德明紧张地搓着手,“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坐飞机,会不会有问题。”

“您放心,他都二十多岁了,肯定没问题。”王丽安慰道。

王建国和张娜也来了机场,站在稍远的地方。虽然王建国表情依然有些严肃,但能来迎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广播宣布航班到达,不久后,旅客们陆续从到达口走出。突然,王德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材高大,穿着深色夹克,背着双肩包,正左右张望。

“智勋!这里!”王德明用力挥手。

年轻人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快步走来。

“爷爷!”金智勋一把抱住王德明,热情洋溢,“终于见到您了!”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这对奇特的祖孙,一个是满头白发的中国老人,一个是朝气蓬勃的朝鲜青年。

王德明为金智勋介绍了王丽,“这是你姑姑,我的女儿。”

“姑姑好!”金智勋用标准的中文问候,还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母亲让我带给您的礼物。”

王丽惊喜地接过礼物,笑道:“真有心,谢谢。对了,这是你叔叔和婶婶。”

金智勋转向王建国和张娜,恭敬地鞠了一躬,“叔叔好,婶婶好。打扰你们了。”

王建国点点头,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好,路上累不累?”

“不累,很兴奋能来中国。”金智勋的眼睛闪闪发亮,“父亲和奶奶让我向你们问好。他们说希望有机会也能来中国看看。”

王建国的表情有些微妙,但还是礼貌地回应:“欢迎他们来。”

回家的路上,金智勋坐在王德明的车里,不停地向窗外张望,对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国度充满好奇。

“爷爷,贵阳比我想象的更美。”他说,“这些高楼,这些街道,都和父亲描述的不一样了。”

“是啊,四十多年了,这里变化很大。”王德明笑着说,“等你安顿好了,我带你去看看我和你奶奶当年读书的学校,那里现在也变了很多。”

到家后,王丽帮金智勋安排好了客房。年轻人从包里拿出许多礼物,有朝鲜特色的小物件,还有李美兰亲手做的一些小吃。

“奶奶知道您喜欢吃辣,特意做了一些辣年糕。”金智勋递给王德明一个保温盒,“昨天刚做的,应该还新鲜。”

王德明尝了一口,顿时泪水盈眶。那熟悉的味道,仿佛把他带回了四十六年前的校园食堂,那个朝鲜女孩第一次笨拙地使用筷子的场景。

晚餐是在王德明家举行的,王丽精心准备了一桌子菜,王建国一家也来了。小明对这个从朝鲜来的表哥充满好奇,不停地问各种问题。

金智勋很有耐心地回答每一个问题,还教小明几句简单的朝鲜语,逗得孩子咯咯笑。看到这一幕,王建国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饭后,金智勋拿出平板电脑,播放了几段视频。那是金成哲和李美兰录制的问候视频,特意用中文说了几句话,表达对王德明和他家人的问候。

李美兰看起来比两个月前更精神了,穿着朴素但整洁的衣服,笑容依然温暖。她用不太流利但真诚的中文说:“德明,还有建国、丽丽,谢谢你们照顾智勋。希望有机会,我们能在中国见面。”

金成哲则更加正式,但眼神中流露出真诚的感激:“父亲,弟弟,妹妹,感谢你们对我儿子的帮助。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血浓于水,希望通过智勋,我们能建立起更多联系。”

视频结束后,屋内安静了几秒钟。然后王丽轻声说:“他们看起来都是很好的人。”

王建国没有说话,但眼神明显柔和了很多。

就这样,金智勋正式成为了王德明家庭的一员。他住在王德明家,每天乘公交车去学校上课。周末时,王德明会带他游览贵阳,去那些他和李美兰当年一起去过的地方。

黔灵山公园依然如故,但青龙洞已经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和当年的宁静完全不同了。然而,当王德明讲述他和李美兰当年在这里谈心的情景时,金智勋仍能想象出那段青春岁月的美好。

慢慢地,金智勋也赢得了王建国的信任。年轻人勤奋、礼貌、充满好奇心,却又不失自己的原则和见解。王建国开始主动邀请他去自己家做客,甚至带他去单位参观。

三个月后,王丽提议过年时邀请李美兰和金成哲来中国,让两个家庭团聚。

“这个主意不错。”王德明说,但有些担忧,“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办到签证。”

“我可以帮忙。”王建国突然开口,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朝鲜的亲人,“我在外事办公室有些朋友,也许能帮上忙。”

王德明惊讶地看着儿子,“你愿意帮忙?”

王建国神情复杂地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发现智勋是个好孩子,这让我对他的家人也有了一些好感。尽管我还是觉得这整件事很复杂,但既然他们是我们的亲人,我愿意尝试去接受。”

王德明眼眶湿润,感激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金智勋也常常通过视频与家人联系,告诉他们在中国的所见所闻。每次视频通话,王德明都会出现在画面中,与李美兰和金成哲交谈几句。尽管远隔千里,但两个家庭正在慢慢地建立起某种联系。

命运的齿轮,就这样奇妙地转动着,将分离的生命重新编织在一起,创造出一段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动人故事。

完结

来源:潇湘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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