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直到他在我们七周年的庆功宴上,喝下他年轻女秘书递到唇边的酒,用足以让全场听见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说。
《不能活的白月光》
我跟了陆淮舟七年,从他一无所有到功成名就。
朋友都说,我是他唯一的软肋,是他陆淮舟离了就不能活的白月光。
我也曾这么以为。
直到他在我们七周年的庆功宴上,喝下他年轻女秘书递到唇边的酒,用足以让全场听见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说。
「乔南?早腻了。七年,换你你不腻?」
那一刻,我指间那枚今晚准备用来向他求婚的戒指,冰凉地硌进了我的掌心里。
我没哭没闹,甚至对他举了举杯。
然后,我卖了他公司一半的股份,订了最快一班飞往南法的机票。
陆淮舟红着眼找到我时,我正在葡萄园里,被另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从梯子上抱下来。
他嘶哑着喊我。
「南南,我错了,我们回家。」
我靠在男人怀里,对陆淮舟晃了晃无名指上崭新的钻戒,眉眼弯弯:
「陆总记性真不好。
「你在北京的房子,钥匙我早就扔了。」
1
空气里浮动着香槟的气味和矜持的笑语。
陆淮舟就站在那片光晕最盛的地方,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我指间捏着一枚铂金指环,硌着我的指腹。
它在我掌心躺了一晚上,被我的体温焐得温热。
脚踝被新买的高跟鞋磨得生疼,我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目光却自有意志地,穿过晃动的人影,落在他身上。
然后,我看见林薇薇,他那个刚毕业、脸颊能掐出水来的新秘书。
端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巧笑嫣然地凑近他。
陆淮舟微微颔首,就着她的手,喝下了那杯酒。
周围响起几声心照不宣的起哄。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笑着拍他肩膀。
「还是陆总会享受,新人就是懂事,比你家那位冷美人会来事儿多了。」
陆淮舟没否认。
他偏头,点燃一支烟,烟雾模糊了他过于锐利的侧脸轮廓。
他今天穿了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挺拔。
只是眉眼间那份常年浸淫商场带来的倨傲,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乔南?」
他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穿透喧嚣,精准地扎进我耳膜。
「早腻了。」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他掸了掸烟灰,语气轻慢。
「七年,跟嚼了七年的口香糖一样,没味道了,还黏得烦人。」
掌心里的戒指猛地收紧,坚硬的棱角深深陷进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可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
世界失了声,只剩下那句话在颅内反复回荡,嗡嗡作响。
七年的画面支离破碎地闪过,最终定格成他此刻漫不经心的侧脸。
我站起身。
旁边侍应生托盘里有一杯未动的红酒。
我端起来,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稳定而清晰的声响。
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那个我曾视为整个世界的男人。
陆淮舟看见了我,脸上那点散漫的笑意僵住,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类似慌乱的情绪。
我在他面前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再扫过他身边瞬间脸色煞白的林薇薇。
然后,我举起酒杯,对着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堪称完美的弧度。
「陆总。」
我的声音出奇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恭喜。」
说完,我仰头,将杯中酸涩的液体一饮而尽。
喉间火烧火燎。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我松开一直紧握的右手。
那枚带着我体温的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银光。
叮的一声,坠入了旁边那座流光溢彩的香槟塔里,瞬间被翻涌的气泡吞没,无声无息。
「再见。」
我转身,挺直脊背,在一片死寂中,踩着那双磨脚的高跟鞋,从容地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夜风扑面,带着初冬的寒意,吹散了我身上沾染的酒气。
我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我毫无血色的脸。
我拨通了一个存了很久却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号码。
「李总吗?我是乔南。」
我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有点冷。
「关于你上次提到的,收购启航科技百分之三十股权的事,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惊讶。
我看着远处明明灭灭的车灯,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对,就现在。」
「价格,按你上次说的,再加百分之二十。」
2
电梯镜面映出我的脸,苍白,但异常平静。
口红在宴会上被酒水冲刷得所剩无几,露出原本没什么血色的唇。
眼底却是一片干涸的荒漠,烧不起半点火星。
指纹锁发出嘀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玄关还放着他的拖鞋,和我的是情侣款。
七年的生活痕迹无处不在,像一张细密的网,曾经温柔,此刻却带着窒息的粘腻感。
我没有开大灯,只借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影走动。
衣帽间里,他的西装、衬衫按照色系排列得一丝不苟,旁边曾属于我的那一半,此刻空了大半。
梳妆台的抽屉最底层,放着一个沉重的防火盒。
打开,里面不是珠宝,是厚厚几大本笔记,和一叠用回形针别好的、纸张边缘已微微泛黄的商业计划书草稿。
那上面,有他早年稚嫩却充满野心的字迹,更多的是我用红蓝两色笔留下的密密麻麻的批注和建议。
我曾是他的合伙人,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
后来,他成功了,我便安心退居幕后,成了他口中那个「什么都不用操心」的陆太太。
火焰在卫生间冰冷的白色瓷砖上窜起,贪婪地舔舐着纸张。
那些熬夜讨论的夜晚,那些孤注一掷的豪赌,那些被他赞为「点睛之笔」的构想,都在橘红色的火光里蜷曲、变黑。
最终化为灰白的余烬,随着抽水马桶的漩涡消失不见。
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持续震动,屏幕明明灭灭,那个名字固执地闪烁着。
我走过去,没有看一眼,直接长按电源键,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微信,支付宝,一切能联系到我的方式,逐一斩断。
世界清静了。
我从无名指上褪下那枚日常佩戴的素圈戒指,内侧的缩写,早已磨损得厉害。
我把它轻轻放在冰冷的茶几玻璃上,旁边压着一张便签纸。
【房子和里面的一切,随你处置。】
字迹工整,没有一丝颤抖。
拖着行李箱,我最后环顾了这个承载了我七年光阴的地方。
没有留恋,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
楼下的网约车已经在等。
车子汇入夜晚的车流,我报出那个预约好的咖啡馆地址。
李总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卡座里。
他是个精明的中年男人,眼里的算计从不掩饰。
他曾多次想挖陆淮舟墙角,也包括我。
「陈小姐,没想到你会主动找我。」
他推过来一杯热美式,目光探究地落在我身上简单的针织长裙和行李箱上。
我沒碰那杯咖啡,直接从包里拿出薄薄几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股权转让协议,李总看看条款。」
他快速翻阅,眼神从惊讶到狂喜,最后凝固在价格那一栏。
「这个数……比市价高了两成。」
他抬头,紧紧盯着我。
「陆总他知道吗?」
「我的股权,我做主。」
我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你只需要回答,要,还是不要。」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以及这是否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但巨大的利益诱惑摆在眼前。
「要!」
他最终拍板,拿出钢笔。
「陈小姐爽快。」
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走出咖啡馆,清冷的夜风灌入肺腑。
我拉高衣领,拦下了另一辆车。
「机场。」
车子启动,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霓虹灯拉成模糊的光带。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属于乔南的过去,在今晚,被彻底清算完毕。
3
城市另一端,陆淮舟扯松了领带,昂贵的丝质面料被他攥得发皱。
包厢里的喧嚣和那句脱口而出的混账话,像退潮后裸露的礁石,嶙峋地硌在心头。
他一遍遍拨打那个号码,回应他的只有冰冷而规律的忙音。
起初是恼怒,她竟敢挂他电话,还玩拉黑这套。
随即是不耐,怒火烧得更旺。
他给她发了条微信,言简意赅。
【闹够了就回来。】
消息前面出现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盯着那个符号,眉心狠狠一跳。
一种陌生的,类似于失重的感觉攫住了他。
司机把他送回公寓。
屋里一片死寂,没有亮灯,也没有那个总会等他的人。
空气中属于她的那点淡香,好像也散了。
他烦躁地推开衣帽间的门。
她的那一侧衣柜空了大半,像被硬生生剜掉一块。
梳妆台上干干净净,只剩下他送的那些珠宝盒,整齐排列。
茶几上,那枚素圈戒指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冷光。
底下压着的便签纸,字迹工整得像最后的通牒。
随他处置?
他猛地挥臂,将戒指连同便签扫落在地。
金属撞击地面,发出清脆又孤单的声响,滚入沙发底下,不见了。
第二天上午,公司会议室。
气氛凝重。
几个高管面面相觑,看着主位上脸色铁青的陆淮舟。
「陆总。」
财务总监硬着头皮开口。
「李兆那边上午正式发函,他收购了陈小姐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现在……他是公司除您之外的第二大股东了。」
陆淮舟的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想起昨夜李兆那通语焉不详却透着得意的电话,原来伏笔在这里。
「联系她。」
他的声音沙哑。
「立刻联系乔南!」
秘书战战兢兢。
「陆总,陈小姐的电话一直关机。我们试了她可能联系的所有朋友……」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他低吼,额角青筋隐现。
失控的感觉像藤蔓,越缠越紧。
消息很快在圈子里传开。
朋友的电话接踵而至。
「淮舟,南南怎么回事?真分了?」
「不是我说你,这次玩过头了吧?」
「她把股份都卖了,这是要跟你彻底划清界限啊……」
他掐断电话,将手机狠狠掼在办公桌上。
屏幕应声碎裂。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
这座城市那么大,她却像一滴水蒸发得无影无踪。
胃部传来熟悉的绞痛,他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
以前总有她温着汤,皱着眉把药和水递到他手边。
现在,只有一室冰冷和窗外陌生的灯火。
他慢慢弯下腰,手撑在冰冷的玻璃上。
那个总是安静待在他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的人,真的不见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细密而尖锐地,刺穿了他所有的傲慢。
4
机舱广播响起,用法语和英语交替播报着降落信息。
我睁开眼,舷窗外是刺目的蓝,蓝得没有一丝杂质。
我随着人流走下舷梯,南法干热的风瞬间包裹上来。
波尔多机场很小,比不上北京的宏伟繁忙。
人群熙攘,多是穿着休闲的旅客,脸上带着度假的松弛。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抵达大厅中央,有些目眩。
陌生的语言在耳边漂浮,指示牌上的法文像一串串缠绕的符号。
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我找到了预约的租车公司。
手续繁琐,我的法语仅限于「你好」和「谢谢」,磕磕绊绊地用英语交流着。
工作人员语速很快,手势夸张,我努力分辨着关键词,签下一堆文件。
拿到车钥匙,坐进驾驶座。
方向盘在左边,与国内相反。
我深吸一口气,按照导航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将车驶出机场。
道路两旁是连绵的葡萄园,一垄垄整齐的绿意蔓延至天际,与远方的矮丘相接。
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将土地晒成浅金色。
偶尔能看到古老的石屋,外墙斑驳,矗立在葡萄园深处。
导航将我引向一条越来越窄的乡间小路。
路面有些颠簸,尘土在车轮后扬起。
我放慢车速,专注地看着前方。
在一个岔路口,导航信号变得飘忽不定。
我停下车,试图重新定位。
一辆黑色的旧款雪铁龙从后面缓缓驶来,在我旁边停下。
车窗摇下,一个穿着浅亚麻色衬衫的男人探出头来。
他的头发是深棕色,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五官轮廓分明,眼神很静。
「需要帮助吗?」
他用法语问道,随即切换成流利但带着口音的英语。
「你看起来迷路了。」
我摇下车窗,热浪涌进来。
「我在找桑松庄园。」
他笑了笑,笑容很淡,却让人放松。
「就在前面不远。我也要去那里,你可以跟着我的车。」
我迟疑了一下,他的目光坦诚,举止得体。
「谢谢。」
我点了点头。
他的车开得不快,稳稳地在前方引路。
转过几个弯,一片更大的葡萄园出现在眼前,园子深处,是一栋有着暖黄色外墙和红色瓦屋顶的房子。
看起来有些年头,但维护得很好。
他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示意我先开进去。
院子里铺着碎石,踩上去沙沙作响。
他停好车,向我走来。
「欢迎来到桑松。」
他伸出手。
「周砚白。」
我与他轻轻一握,他的手指干燥而温暖。
「乔南。」
他看了看我放在车旁的行李箱,并不多问。
「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
他引着我走向主屋旁一栋独立的小屋,外墙爬满了茂密的常春藤。
小屋里面很干净,陈设简单,一张铺着白色亚麻床单的床,一张木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壁炉。
空气中有一股阳光和薰衣草混合的味道。
「这里安静,适合休息。」
周砚白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你需要什么,可以到主屋找我。」
他离开后,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
长途飞行的疲惫终于席卷而来。
窗外,葡萄藤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细碎的影子。
这里听不到城市的喧嚣,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和远处隐约的鸟鸣。
我走到窗边,看着那片无垠的绿色。
心脏在胸腔里缓慢地跳动着,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麻木,和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新生感。
5
清晨,我被窗外过于明亮的阳光叫醒。
陌生的房间,空气里漂浮着尘埃和干草的气息。
有那么几秒钟,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起身推开窗,葡萄藤的绿意扑面而来,带着清晨的露水味道。
远处,周砚白的身影在园子里,正弯腰检查藤蔓。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棉质 T 恤,身形修长而舒展。
我换上带来的亚麻衬衫和长裤,走出小屋。
他看见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睡得还好吗?」
他问,声音像这里的早晨一样平和。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其实睡得并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总有一张模糊而倨傲的脸在晃动。
他递给我一把小巧的修枝剪。
「如果想做点什么,可以从这里开始。
「去掉多余的枝叶,让葡萄得到更多阳光。」
工具握在手里有种陌生的沉重感。
我学着他的样子,寻找那些羸弱的侧枝。
动作笨拙,几次差点划伤自己。
阳光渐渐变得灼热,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沾湿了睫毛。
周砚白偶尔会走过来,不做声地调整我手指的角度,或者指出一株我遗漏的藤蔓。
他的靠近没有侵略性,像一阵温和的风。
劳动让身体疲惫,大脑却因此获得片刻停滞。
尖锐的东西被磨钝了,只剩下肌肉的酸胀和阳光晒在背上的暖意。
中午回到小屋,我冲了个凉。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镜子里的人脸色依旧苍白,但眼底那潭死水,似乎被搅动了一丝微澜。
就在这时,搁在流理台上的新手机震动起来。
一个完全陌生的,来自国内的号码。
心脏猛地一缩。
指尖划过接听键时,带着冰凉的潮意。
「乔南!」
他的声音穿透万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像一根冰冷的针,扎破了南法午后的宁静。
「你他妈到底在哪儿?立刻给我回来!」
我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尖锐。
「股份的事,我们可以谈。你想要什么?钱?还是别的?」
他的语气软了一点,试图带上惯有的,施舍般的谈判技巧。
「别闹了,南南,回来。」
南南。
他很久没这么叫我了。
这个词此刻听起来像个拙劣的笑话。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是不想,而是那种熟悉的,被无形绳索捆缚的感觉又回来了。
「说话!」
他失去了耐心,声音重新拔高。
「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乔南,你……」
「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另一道声音平稳地切入,像一块温润的玉石,隔开了那片汹涌的浪潮。
周砚白不知何时站在敞开的门边,午后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光晕。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走过来,极其自然地从我手中拿过了电话。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腕,带来一点干燥的暖意。
「先生。」
他对着话筒,语气礼貌却疏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她在这里很好。」
电话那头瞬间的死寂,几乎能吞噬一切。
周砚白没有等他回应,径直接着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屋子。
「另外,商业上的小动作,适可而止。显得很没气度。」
他说完,直接结束了通话。
然后将手机递还给我,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他怎么会知道是陆淮舟?
他又怎么知道商业上的动作?
他转身欲走。
「周先生。」
我叫住他,声音因为紧绷而有些发涩。
他停下脚步,回身看我,眼神依旧平静。
「你似乎知道得很多。」
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想错过任何一丝闪烁。
「关于我,关于……电话那头的人,关于商业动作。」
6
周砚白没有立刻回答。
「我知道你叫乔南,曾是启航科技的联合创始人,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他语气平缓。
「前几天,这部分股权通过李兆,转到了我名下。」
我呼吸一窒。
李兆背后的买家,是他?
「至于电话。」
他微微颔首。
「你刚才开了免提,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认识陆淮舟。」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或者说,在几次不太愉快的商业交锋中,彼此认识。」
他拿起桌上那个我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印有「桑松庄园」字样的信封,指尖点了点发件人处一个烫金的家族徽章标记。
「我的家族,主要经营葡萄酒,但也涉足一些其他领域的投资。
「信息和消息,是投资最基本的要素。」
一个拥有如此能量的男人,为什么恰好在我抵达时,出现在那个偏僻的路口?
「那么。」
我收紧手指,指甲陷入掌心。
「昨天的偶遇呢?」
他迎着我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那不是偶遇。」
他坦然承认。
「我收到消息,你要来。李兆那边,需要最终的股权转让协议签字。
「我猜你不想被打扰,所以选择了在那里等你,更……私人一些。」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我依旧紧握的手机上。
「我理解你的警惕。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也有随时离开的自由。」
他走向门口,在门槛处停顿了一下。
「至于其他,时间会比我的解释更有说服力。」
我站在原地,周砚白指尖残留的暖意还贴在手腕皮肤上。
他没有多停留,转身离开了小屋,仿佛只是顺手拂去了一片落叶。
我低头看着暗掉的手机,陆淮舟的怒吼似乎还在空气里留下无形的震颤。
我按下电源键,关了机。
世界骤然安静,只剩下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
傍晚,我走出小屋。
周砚白正在院子里的长木桌旁摆弄一个打开的藤编食篮。
他换了一件白色的亚麻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一起吃吧?」
他抬头,语气寻常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简单的冷餐。」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篮子里有切片的法棍,几种奶酪,火腿,还有一小罐橄榄。
他打开一瓶红酒,深红色的液体注入玻璃杯。
「尝尝。」
他把一杯推到我面前。
「去年的产物,还算顺口。」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单宁柔和,带着果香,滑过喉咙时很舒服。
这和陆淮舟常喝的,那些标榜着身份与价格的酒完全不同。
来源:仙女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