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刚给半身不遂的婆婆倒完尿壶,指缝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异味,正扶着包间门把手喘气,却听见了这辈子最荒唐的对话。
作者:澜心
“奶奶好,我叫傅家光,爸爸说我是家里的荣光!”
童声清脆得像碎玻璃,扎得林月莲指尖发颤。
她刚给半身不遂的婆婆倒完尿壶,指缝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异味,正扶着包间门把手喘气,却听见了这辈子最荒唐的对话。
“哎哟我的小乖乖,这红包拿着,1万块想买啥买啥!”
是婆婆刘春花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林月莲伺候她十年,从没听过这样的语气,哪怕她半夜起来给婆婆擦身、冬天把婆婆的脚揣进怀里暖着,换来的也只有“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的冷嘲热讽。
接着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软得发腻:“妈,您这也太宠小光了。”
“宠我的宝贝孙子怎么了?”
刘春花的语气瞬间硬起来,“以后国平的家产,不全是小光的?”
“哗啦——”
林月莲手里的尿壶摔在地上,黄色的液体溅湿了她的裤脚。
她像被钉在原地,脑子里嗡嗡响,眼前晃的全是三十年来的画面:
她跟着傅国平从出租屋搬到教授楼,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餐,把他的衬衫熨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评职称那年,她熬了三个月夜帮他整理资料,自己累得胃溃疡也不敢说;
儿子乐乐走后,她怕他伤心,把眼泪咽进肚子里,陪着他一遍遍走曾经带乐乐去过的公园……
傅国平,S大人人尊敬的教授,外人眼里的模范丈夫,她爱了三十年、伺候了三十年的男人,竟然早就有了私生子?
连名字都起好了,傅家光——傅家的荣光,那她这三十年算什么?
是傅家的笑话吗?
“傅国平!”
林月莲猛地推开门,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吼得整个包间都安静了。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猛地回头,正是她以为“出差”的丈夫,他西装上还别着她早上帮他戴的钢笔;
旁边的年轻女人穿着香奈儿套装,手拎着她只在杂志上见过的爱马仕鳄鱼包,怀里的小男孩穿着私立小学的定制校服,眉眼间和傅国平一模一样。
傅国平的脸瞬间沉下来,起身就去推她:“你发什么疯?赶紧出去!”
“我发疯?”
林月莲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看着他眼里的不耐烦,心像被撕开个口子,“每月九号你都说出差,原来都是来陪他们的?我在家给你妈端屎倒尿,你在这给私生子发红包?傅国平,你对得起我吗?”
“闭嘴!”
傅国平狠狠甩开她的手,“砰”地一声关上门,还反锁了。
刘春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隔着门骂:“林月莲你要点脸!男人在外头有个三妻四妾怎么了?富太太的身份还给你留着,你就该懂事点,容下君君和小光!”
门内传来傅国平点烟的声音,还有小男孩咯咯的笑声。
林月莲靠在冰冷的墙上,眼泪砸在地上,和尿壶里溅出来的液体混在一起,脏得让她恶心。
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日子:
舍不得买超过两百块的衣服,口红用得快见底了还在涂,连生病都不敢去医院,怕花钱;
可傅国平给小三买的包,抵得上她十年的生活费,给私生子的红包,比她一年的零花钱还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
傅国平叼着烟出来,烟味呛得林月莲咳嗽了两声。
他皱着眉,语气像是在打发麻烦:“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11年前,要不是你没看好乐乐,我们也不会失独,我也不会找君君……”
“所以这是我的错?”
林月莲打断他,声音发颤,“乐乐走的时候,我比你痛一百倍!我每天晚上抱着他的衣服哭到天亮,你呢?你只会怪我!”
“我没怪你,”傅国平不耐烦地弹了弹烟灰,“我只是说事实。君君不会要名分,等小光长大了,还能给你养老。家业毕竟不是亲骨血,家产我不可能留给他。”
家业是他们后来收养的孩子,林月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可在傅国平眼里,竟连个私生子都不如。
林月莲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满脸:“傅国平,我们离婚吧。”
三十年婚姻,说散就散。
林月莲没吵没闹,只请了律师,把属于自己的财产一分不少地要了回来——那是她三十年青春和辛劳该得的。
签字那天,傅国平还在劝她:“月莲,别任性,你这个年纪离婚,日子不好过。”
林月莲没理他,签完字就走了,连头都没回。
她租了个小公寓,买了新的床单被罩,把过去的衣服全捐了,打算重新开始。
可没想到,离婚还不到一个月,养子家业的电话就打来了,带着哭腔:“妈,不好了!爸他……他被君君捅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林月莲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警察正带着脸色惨白的君君往外走,她嘴里喃喃着:“他骗我,他说会娶我的,他还想把房子给那个老女人……”
原来傅国平答应给君君买套别墅,后来又反悔了,还想把财产都留给私生子,两人吵起来,君君就疯了一样拿起水果刀捅了他。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失血过多,没抢救过来。”
“妈!”
家业扶住差点晕倒的林月莲,哭着说,“都怪我,我要是早点劝劝爸……”
林月莲靠在儿子怀里,眼泪无声地流着。
她以为自己会恨,会觉得解气,可真听到傅国平的死讯,心里只有空荡荡的疼。
那个她爱了三十年、怨了三十年的男人,就这样以最惨烈的方式离开了,连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葬礼上,林月莲穿着黑衣服,站在角落里。
看着傅家的亲戚忙前忙后,看着刘春花哭天抢地,她突然觉得很陌生。
家业攥着她的手,小声说:“妈,以后我养你。”
林月莲点点头,摸了摸儿子的头。夕阳透过殡仪馆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暖得有些不真实。
葬礼结束后,林月莲回到自己的小公寓。
打开门,暖黄色的灯光亮着,桌上放着她昨天买的小雏菊,开得正艳。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心里敞亮了许多。
三十年婚姻,像一场漫长的梦,醒了,碎了,满地荒凉。
但生活还要继续,她还有爱她的儿子,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窗外的夕阳慢慢沉下去,明天,总会有新的太阳升起来。
来源: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