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译自读】1929年6月29日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9 16:31 3

摘要:周六正午刚过,查尔斯·米切尔走上广场酒店的大理石台阶,经过门外等候的马车。那派头,仿佛整个广场酒店都是他的产业。时值广场酒店的午餐时间,金融界的巨头们正纷至沓来。这家酒店坐落于第五大道与中央公园南路交汇处,仿照法国城堡风格建造。自开业二十二年来,它不仅以其下午

周六正午刚过,查尔斯·米切尔走上广场酒店的大理石台阶,经过门外等候的马车。那派头,仿佛整个广场酒店都是他的产业。时值广场酒店的午餐时间,金融界的巨头们正纷至沓来。这家酒店坐落于第五大道与中央公园南路交汇处,仿照法国城堡风格建造。自开业二十二年来,它不仅以其下午茶闻名,成了一处旅游胜地,也成了纽约商界精英们时常光顾的所在。

酒店的门童和行李员对米切尔都非常熟悉:他是酒店所属的房地产公司的董事会成员。陪同他的是朋友威廉·杜兰特。此前,杜兰特曾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电台节目中痛斥联邦储备委员会扼杀市场,同时公开力挺米切尔,此举为他赢得了米切尔的感激。

不过,自那以后,杜兰特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至少在股市方面是如此。夏日伊始,空气中仿佛到处都弥漫着金钱的气息。仅在过去一个月,道琼斯指数就上涨了11%,前一天更是以331.65点的历史新高收盘。之前的一个半月,由于市场担心美联储可能再次出手扼制投机,交易一直起伏不定。但美联储近期的沉默暗示了一种更为放任的姿态——这正是投资者所期盼的。整个华尔街几乎陷入狂喜,广场酒店里的许多食客亦是如此。

两人步履轻快地穿过大堂,走向餐厅。他们经过宴会厅入口,那里正耗资20万美元进行翻新。几步之外是E. F. Hutton经纪公司的办公室,它占据了因《禁酒令》而关闭的橡树室酒吧的原址。炒股取代了饮酒,成了一种合法的兴奋剂。就在当天清晨,一位身材壮硕的客人,臂弯里挎着一位金发美女,塞给行李员一张20美元的钞票,并宣称他“刚在一笔铁路股的交易里赚了五十万,要住全酒店最好的套房”。

米切尔的脚步也格外轻快:就在本周,他收到了66万美元,这是他从国家城市银行合伙人基金上半年利润中分得的红利。

当米切尔和杜兰特步入典雅的主餐厅时,他们看到了另一位常客:占星家伊万杰琳·亚当斯,人称“股市女先知”。她通过星座为人提供选股建议而发家,客户为她的咨询支付每小时50美元的费用。据传,她的投资内参订阅者多达十万之众。她信奉自己所谓的“亚当斯哲学”,即“所有真理之精粹的集合,并以智慧的乐观主义之光,应用于西方日常生活的实际需求”。

她的著名客户包括演员查理·卓别林和玛丽·璧克馥;就连J.P.摩根本人据说也曾向她求教。亚当斯备受重视,她1928年出版的《占星术:你在阳光下的位置》一书甚至得到了《纽约时报书评》的评论。

这位六十一岁的预言家有自己的专属餐桌,周围总是围绕着几位对她崇拜不已的年轻人。曾有一位服务生大胆地向她讨教:“能给指点个能涨的股票吗?”亚当斯傲慢地回绝道:“你的工作不是白干的,凭什么要我白给?”

餐厅里除了名流富贾,也挤满了前来观光的游客。许多人是为了一周后的七月四日独立日而来。但满屋的欢腾气氛,也源于股市在中午休市后,大批因获利而前来庆祝的人潮。

餐厅里对金融感兴趣的人们——这似乎包括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像注视电影明星一样,凝视着米切尔和杜兰特。美国最大的银行家与最顶尖的投资人之一共进午餐,这场面不亚于当时真正的影坛巨星劳雷尔与哈代亲临现场。在俯瞰餐厅的乐池里,一支管弦乐队正在演奏。杯盘交错的叮当声在厅内回响,用餐的客人有时甚至难以听清彼此的交谈。

杜兰特刚从国外归来。尽管股市一路高歌,他仍对那个挥之不去的幽灵——联邦储备委员会——耿耿于怀。他在回国后的一份声明中说:“我最近离开巴黎前,有报道称联邦储备委员会……已改变其对券商融资和证券保证金交易的政策……[他们的这些做法]歧视我们最优质的证券,收紧券商融资的银根,并全面干预商业活动,已经动摇了对我们国家繁荣至关重要的信心。”

很快,又有一批纽约名流入场:阿尔·史-密斯、约翰·J·拉斯科布、杜邦兄弟,以及县信托公司总裁詹姆斯·赖尔登。赖尔登曾贷款一百万美元,资助史密斯的总统竞选。

在这场牛市行情中,所有这些富豪——齐聚一堂——已然成为全国家喻户晓的人物。其他用餐者都看呆了,目光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

米切尔和杜兰特在落座时,向拉斯科布和杜邦兄弟点头示意。他们都是华尔街的顶层人物,时常联手坐庄。就在几周前,一个针对阿纳康达铜业公司的做庄联盟栽了个大跟头,导致杜兰特亏损近40万美元,这恰好是他投在RCA那个局里的金额。这两个局都由迈克尔·米汉及其手下那群技艺高超的操盘手管理。然而,RCA那个局让众人赚得盆满钵满,阿纳康达这个局却让包括拉斯科布和杜邦兄弟在内的投资者们亏了大钱。

最近,米切尔动用国家城市银行的自有资金,购入了三十万股阿纳康达股票。他指望他遍布全国五十八家分行的庞大销售团队能将这些股票溢价出货。这是一场高风险的赌博,但阿纳康达公司是国家城市银行的长期客户。此外,米切尔刚成为阿纳康达的董事,他希望一旦销售团队不负所望,股价便能拉升,从而也帮这家公司一把。

至于拉斯科布,他正与记者塞缪尔·克劳瑟合作,为即将发表在《女士家庭杂志》上的文章《人人都该变富有》而忙碌。通过主流刊物向普罗大众喊话——他希望这些人很快能成为他的客户——是拉斯科布为他的新公司所做的公关活动的一部分。这家公司他已在五月向媒体公布。“致富之道,在于进入这个国家财富创造的盈利端,”拉斯科布如此布道,并承诺只需每月投资15美元,“只要投资得当”,任何人都能在二十年内通过股市致富。

“每个能投200美元的工薪阶层”都可以参与他新成立的股权证券公司。“对我而言,这个股权投资计划绝非纸上谈兵,”拉斯科布解释道。

克劳瑟将拉斯科布誉为“百万富翁的缔造者”。他指出,拉斯科布早前创立通用汽车的经理人证券公司时就曾创造了巨额财富。该公司由八十位高管组成,他们共出资500万美元,并借贷了2800万美元。该计划通过购买股权,在通用汽车高管退休或离职时向其分配利润。

自一个月前拉斯科布公布其计划以来,他的提议赢得了广泛赞誉。《文学文摘》称之为“华尔街最伟大头脑的最伟大愿景”。

但许多怀疑论者认为,普通工薪族对美国股市这种过山车式的行情还毫无准备。对大多数中产家庭而言,15美元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二十年的等待也太过漫长。毕竟,华尔街的那些投机客们暴富的速度似乎要快得多。

当《纽约晚报世界》的一位女记者问拉斯科布,他凭什么相信这个投资信托能够盈利时,他答道:“这位女士,我可以告诉你,如果这家[股权证券公司]获准运营,我手下会有一大帮专家为我出谋划策,他们对金融和实业的了解,比我这辈子能学到的还要多得多,何况我个人的判断力也还不算太差。这事靠的是相互信任……在完备的法律保障下,把钱投给我们,我们就会为你们赚钱。”

尽管如此,拉斯科布深知,席卷全国的投机狂热要求他必须谨慎行事。他计划等到秋末,“股市回归正常”时,再启动他的公司。

广场酒店餐厅里的其他食客或许已将审慎抛诸脑后,但拉斯科布没有冲昏头脑。他开始担心市场估值过高。他已悄悄做空通用汽车的股票,并建立了一套复杂的市场对冲机制来保护他的其他投资。(当然,他也忍不住玩了几把短线投机,比如在南加州之行参观了电影制片厂后,买入了华纳兄弟影业的股票。)

作为小额投资者的倡导者,米切尔比任何人都更能领会拉斯科布计划的妙处;说实话,他或许还嫉妒自己没能先想到这个点子。但和拉斯科布一样,米切尔与杜兰特也有自己的烦恼,让他们无法尽情享受市场的飞速上涨。他们成了卡特·格拉斯的靶子。就在两周前,格拉斯正式将一项修正案加入正在参议院审议的《斯穆特-霍利关税法案》,报纸在报道时点名提到了他们二人。该修正案要求对持有期少于六十天的股票征收5%的税。这样一项法案一旦通过,无异于釜底抽薪,是扼杀投机之举。

“在提出这项修正案时,请允许我简要说明,我并非要说股票赌博,或者用更文雅的说法,股票‘投机’,在本质上是邪恶的,或在道德上有任何不妥,”格拉斯说。“我只是想通过这项修正案反映一个观点:无论对错,道德与否,当股票赌博或投机达到近期60亿美元的惊人规模时,它就对国家的合法商业构成了实实在在的经济威胁。因此,如果可能,我们应该对此威胁采取行动。”

在米切尔和杜兰特看来,这项修正案无异于一场战争,不仅是针对他们,更是针对整个华尔街——针对那天下午在广场酒店用餐的所有商业巨头。一群华尔街经济学家估算,这项税收每年将造成65亿美元的损失,并使证券交易所的交易量锐减80%。

尽管普遍认为该修正案不大可能在参议院获得通过,但米切尔和杜兰特担心,单是它的提出就可能给夏季的牛市蒙上阴影。伴随着管弦乐队的演奏,即便是邻桌的客人也无法听清米切尔和杜兰特那天下午的谈话内容。但任何一位读过财经版的人,都能轻易猜到他们在谈些什么。

到了七月中旬,华尔街最声名狼藉的大空头杰西·利弗莫尔,已经扛不住了。市场持续不断的上涨,让他最钟爱的做空游戏成了一场必输的赌局。短短四周,道指再度飙升8%,收于341.93点。

他决定不再与那股涌入市场的、仿佛永无止境的资金洪流对抗,而是选择顺势而为。虽然他没有接受正式采访,但消息已经传开,“他已大规模翻多,站到了建设性的一边”,《贝永时报》的华尔街记者写道。“建设性”是“做多”的委婉说法。

这篇报道继续写道,利弗莫尔“据称已在公用事业股的这波大涨中,斩获了约一百万美元的利润……过去十年间,利弗莫尔数次被传金盆洗手,但他总有办法‘王者归来’。”

然而,无论他上演怎样的王者归来,似乎总伴随着新的麻烦。利弗莫尔的人生从无坦途。正当他为市场上的胜利而庆贺时,却得知自己即将要上法庭为自己辩护。

数月来,他一直试图逃避在一桩针对他的诉讼中出庭作证。但到了7月17日,《纽约时报》报道称,利弗莫尔“被最高法院法官沃尔什勒令,就一桩指控其违约并索赔52.5万美元的案件进行审前作证”。诉讼原告声称,利弗莫尔曾承诺投资美国卡本耐特公司,该公司计划生产一种为内燃机除碳的物质。利弗莫尔则反驳称原告在撒谎。

令他恼火的是,利弗莫尔似乎总被官司缠身。作为华尔街最知名的人物之一,且经常涉足投机性交易,他自然成了那些觊觎金钱者的理想法律目标。

针对他最离奇的一桩诉讼,与1926年所谓的“博卡拉顿崩盘”事件有关。当时,艾迪生和威尔逊·米兹纳兄弟策划了一个项目,号称要在新兴城市博卡拉顿打造世界最豪华的度假村,并借用利弗莫尔、杜邦家族等人的名号来促销土地。利弗莫尔在发现米兹纳兄弟的骗局后退出了交易。结果,近百名受骗者转而起诉利弗莫尔和杜邦兄弟,索赔145万美元,诉状长达约870页,是有史以来最冗长的诉状之一。

最终,利弗莫尔会做他一向的选择:和解。他不想被这些反复的纠葛所困扰,这在精神上是巨大的消耗。他只想专注于市场。

尽管声名显赫,他却有意识地选择淡出公众视野。《贝永时报》那篇披露他盈利性多头仓位的文章评论道:“他更倾向于退居幕后,潜心操盘,而非像过去那样行事张扬。”

8月12日清晨,查尔斯·米切尔像往常一样步行五英里去上班,在快到办公室时,他察觉到一丝异样。自夏天开始,道指又上涨了8.5%,此时市中心的街道上挤满的不再是熟悉的公司勤杂工和信差,而是一群群游客。这些访客似乎在寻觅某种无形之物,或许是金钱散发出的气息。过去华尔街也常有观光客,但从未达到如此规模。

在华尔街55号,国家城市银行的门口,人群熙熙攘攘。当他们瞥见在夏日骄阳下步行而来、汗流浃背的米切尔时,人群中爆发出掌声和尖叫的提问声,并主动为他让出一条通往大门的路。

米切尔微笑着,对这份明星般的欢迎坦然受之。

交易所主管威廉·克劳福德,负责市场的日常运作并每天早晨敲响开市钟,他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内心感到一丝不安。“不知为何,整个世界都想到这里来,”他说。排队的人告诉他,他们是为了在客户室里抢个好位置,以便能清楚地看到报价牌,亲眼目睹自己的“盈利”节节攀升。飙升的市场、拉斯科布关于致富的许诺,以及交易所、券商、酒店乃至全国各地新安装的更高速的行情报价机,共同吸引了大批毫无经验的投资者涌向这个全球最炙手可热的股市中心。

从银行二楼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米切尔能看到外面聚集的人群越发庞大。他抬头还能望见阿尔伯特·威金那座宏伟的三十八层新总部大楼——蔡斯国家银行,就在北面不到一个街区的松树街18号。

蔡斯银行,米切尔最大的竞争对手,去年夏天才迁入这座大楼。尽管威金和米切尔性格迥异——米切尔充满动感的乐观,威金则富于分析、有学者风范——但他们同样怀有建立金融帝国的野心。投机者们钟爱威金,甚至可能超过米切尔。他慷慨的放贷为他赢得了“慷慨的阿尔伯特”的绰号。但他同时也是一位手腕强硬的交易撮合者。在洛克菲勒家族的财力支持下,威金已吞并了六家颇具规模的纽约银行,使蔡斯银行一跃成为全国第二大行,这无异于向米切尔发出了战书:我来挑战你了。

但在八月的这一天,米切尔并不为威金而烦恼。他有充分的理由:他胸中有一个能将威金远远甩在身后的宏伟计划。过去三年,米切尔一直在密谋收购玉米交易所银行,这是他自1926年起就觊觎的目标。随着国家城市银行的股价飙升至令人目眩的高度——他正希望利用这一点完成收购——他感到敲定这笔交易的完美时机已经到来。这将使他的银行一举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银行。伴随着市场的持续上扬,他期盼着能很快揭晓他的这记神来之笔。

到了八月,卡特·格拉斯那个充满抗议的夏天也接近尾声,他抗议国会、胡佛政府和联邦储备委员会对投机行为的无所作为。他曾在参议院慷慨陈词,痛斥那些傻瓜和恶棍,之后便返回他位于林奇堡的庄园,写信、照料他的奶牛(他常说自己宁愿与牛群为伍,也不愿与人为伍),并继续积聚怒火。

他的怒火依旧集中在米切尔身上。当那位银行家“公然违抗委员会,宣称他对股市投机者的责任高于他作为联邦储备系统宣誓官员的责任时,”格拉斯在参议院说,“委员会本该做的,就是在他发表声明的当天中午之前,毫不留情地将那家伙踢出局。”

那个月,《纽约时报》刊登了格拉斯对伍德罗·威尔逊的一位经济学家朋友——罗亚尔·米克博士的猛烈抨击。米克博士曾发表演讲,警告说如果国会成功抑制了投机,将会“扼杀现代经济的命脉,使文明倒退至野蛮的同类相食”。在格拉斯看来,米克不过是米切尔的传声筒,竟敢将投机称为“与种植玉米或制造犁具一样富有生产力”!

“我本人也持有报纸、银行、酒店、农场、铸造厂及其他生产性企业的股票和所有权,”格拉斯写道。“但我从未养成这样的习惯:在这一小时下注,赌我的资产价值在下一小时、第二天或下个月会是涨是跌。”

他认为,联邦储备委员会允许其资金被用于此类投机目的,是公然违法。他援引了他参与制定的《联邦储备法》第13条,该条款严格限定了美联储只能向“真实的商业交易”提供贷款。

“在米克博士看来,这或许是‘同类相食’,”格拉斯在他的《纽约时报》专栏文章中写道。“在那位堪称翘楚的股票投机客看来,这或许是‘无法无天’,他一开口就口无遮拦,连《圣经》里那头惜言如金的驴都不如。然而,这项禁令,是法律有意为之,也是法律的明文规定。”

经济的狂热迹象,似乎无处不在。

8月17日,曼哈顿哈德逊河畔第四十六街的86号码头发生了一场骚动。RCA股票池的操盘手迈克尔·米汉,正在启动首家远洋股票经纪公司——M.J. Meehan & Company的一个分部。该分部设在开往瑟堡和南安普敦的“利维坦号”邮轮上。道指再创历史新高——361.49点。股票交易,如今即将扬帆远航。

与此同时,一件极具时代精神且人人热议的大事正在发生——杰克·摩根正在建造一艘世界前所未见的私人游艇:它长343英尺,全船配备空调,可容纳八十二名乘客和七十六名船员。为给新船让路,他将自己心爱的“海盗三号”游艇捐赠给了美国政府。这堪称那个时代狂热的终极象征——证明即便是摩根家族,也无法在这场席卷全国的攀比热潮中独善其身。

这艘将被命名为“海盗四号”的新船,正在缅因州的巴斯钢铁厂建造,耗资300万美元。“海盗四号”是摩根家族自杰克的父亲于1882年购入第一艘以来,第四艘沿用此名的船只。“海盗”这个名字,本身就暗指历史上横行公海的恶棍,是一种不符合家族风格的幽默。据说,杰克·摩根过去常在美国国旗上方升起海盗旗。

家族中流传着一则轶事:当老摩根被问及游艇的花费时,他用一句流传后世的名言作答:“如果你需要问价钱,那你就买不起。”

8月29日,聚集在阿尔·史密斯总部比尔特莫尔酒店的记者们,完全不知道这位前州长召开发布会的目的。但史密斯总能制造新闻,所以他们都如约而至。

“嗯,我重返商界了,”史密斯对满屋的记者说。“事实上,我刚回来两个小时。就在大约那么久之前,我签了约,现在终于可以公布我的计划了。”

接着,史密斯公布了他的下一步职业规划:他将出任一家新公司的总裁,这家公司将建造“世界最大的办公楼,也是全美最大的单一房地产项目”。

它将被命名为“帝国大厦”。

“我准备当个爱尔兰裔的大房东了,”史密斯说。他将执掌的公司买下了位于第三十四街与第五大道交汇处的老华尔道夫酒店。在广场酒店取而代之前,这里曾是财富、地位与时尚的最高殿堂。史密斯说,他计划拆除旧楼,建起一座直插云霄的摩天大厦。

“这座建筑,”史密斯低头看着准备好的讲稿说,“将接近一千英尺高,相当于五个城市街区的长度。”

史密斯在他的保镖护卫下,告诉媒体这座建筑将是何等宏伟:“它一次可容纳超过六万人,约等于锡拉丘兹市人口的一半,与特洛伊市的人口相当,是沃特敦市人口的三倍多,比宾汉姆顿市的人口还多一万,更是本州最大村庄人口的三倍。全州六十三个县中,只有二十四个县的总人口超过这座大楼的容量。”

他说,目前尚未聘请建筑师,但他描述道:“大楼将坐落于曼哈顿岛的心脏地带,距宾夕法尼亚车站仅两个街区,距大中央车站八个街区。它正位于规划中的跨城行车隧道线上。”

一位记者高声提问:顶层是否会用作广播电台?“据我所知还没有,”他答道。“不过我刚在想,那地方用来做电台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关于这座大厦,史密斯还保守了一个秘密:尽管是他主持了这场发布会,但这栋新建筑的构想和巨额投资,却源自另一位当天甚至不在场的人:他的挚友兼政治盟友,约翰·拉斯科布。

当股市继续攀升时,伯纳德·巴鲁克正在苏格兰猎松鸡,但他的心思却始终离不开股票。他发了封电报给米切尔,询问他对市场的看法。即便先前一项由米切尔推荐的、投资一百万美元于古巴糖业地产的项目失败了,也丝毫未动摇他对米切尔的尊重;巴鲁克依然信赖这位银行家的建议。随着市场近乎垂直的上涨——八月最后一天,道指再创380.33点的新高,年内涨幅已达27%——巴鲁克希望从米切尔那里获得一些来自市场前沿的见解。

“总体基本面看起来异常稳健,除了橡胶等少数领域,几乎没有雷区,”米切尔回复道。“我认为信贷状况基本未受贴现率调整的影响。资金面呈季节性宽松,但月底应会收紧。股市的强势主要集中在特定的题材股上,其中许多股价似乎过高;而同时,像铜业、汽车业以及某些铁路股等许多股票,其估值又低得不合常理。我怀疑,任何不影响实体经济的因素都无法影响市场,市场就像一个风向标,正迎着繁荣的飓风。相信现在的悲观情绪比你离开时要少得多。”

夏季本是股市的交易淡季,但这个夏天却截然不同:随着市场不断创出新高,交易量也屡破纪录。

或许并不奇怪,利弗莫尔是少数几个并未沉浸在这片乐观氛围中的投资者之一。他的天性就是怀疑,而在那次备受瞩目的向多头“投降”之后,他又开始悄然回归自己熟悉的立场。他看到,维系这场繁荣的脆弱链条上,正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正如他常说的那句话:“保持耐心,静待时机。”

来源:蓝天大海沙滩上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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