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5年,在江北一中的校园里,时光仿佛带着一种独有的韵律缓缓流淌。
第1章
1985年,在江北一中的校园里,时光仿佛带着一种独有的韵律缓缓流淌。
苏繁星轻轻抬手,敲响了班主任办公室那扇略显陈旧的门。“笃笃笃”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
“老师,能把那份自愿放弃高考承诺书还给我吗?”苏繁星站在门口,目光坚定地看向班主任。
“我已然下定决心,我要参加高考!”
班主任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几分诧异的神情:“我之前多次劝你,你都不愿意,这次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苏繁星从班主任手中接过那份自愿高考承诺书,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就在刚刚,仿佛命运的齿轮突然逆转,苏繁星重生了。
回溯上辈子,五十岁的她,在病痛的折磨下,最终死于哮喘。而亲手拔掉她氧气管的,竟是她爱了一辈子、敬了一辈子、付出了一辈子的丈夫陆越川。
甚至在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时,陆越川还冷冷地丢下一句:“如果不是你心机太深,我和林听澜不会错过一辈子。”
濒死时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如同一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紧紧掐住她的喉咙。等她回过神来,额头上早已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苏繁星缓缓抬手,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目光婆娑地看向班主任。
“老师,您说得没错,只有知识才能真正改变命运,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我会准时参加高考,这一次,我只为自己而活!”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重来这一世,苏繁星在心底暗暗发誓:她要成全这对渣男贱女,绝不再做那个自欺欺人的傻瓜。
苏繁星双手恭敬地递上自己填好的报名表,眼神中满是诚恳。
班主任垂下眼眸,接过报名表,目光落在第一志愿那一栏,上面写着遒劲有力的“北京大学”四个字。
他微微愣了一下:“你确定要报考北京大学?陆团长不是要西调了吗?这样一来,你们可就要分开了。”
苏繁星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开口:“我确定!”
她这辈子,就铁了心要北上!
她就是要和西调的陆越川彻底错过,如同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从此各奔东西!
走出办公室,苏繁星漫步在校园的小道上,八零年代的春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带着一丝温暖和惬意。她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悠悠飘荡,身旁是穿着军绿色校服的学生们,他们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这一刻,苏繁星才真正感觉到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前世的种种回忆,如同电影般在她的眼前一一浮现。
林听澜是苏繁星的表妹,也是那个夺走她一切的罪魁祸首。
林听澜的父母因为救苏繁星的父母而不幸意外离世,从那以后,林听澜便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生活几乎无法自理。
苏繁星的父母出于愧疚和怜悯,把12岁的林听澜接回了家。
他们对苏繁星说:“从今往后,听澜就是你的亲妹妹,你要拿出做姐姐的担当来。”
做林听澜的姐姐,所谓的担当,说白了就是一个字——让。
林听澜喜欢她房间的阳台,苏繁星就默默搬到了没有窗户的阁楼,忍受着那里的阴暗和潮湿。
林听澜不爱吃辣菜,而苏繁星却对辣菜情有独钟,从那时起,家里的餐桌上常年都是寡淡无味的菜肴。
林听澜喜欢陆越川,父母就严肃地警告苏繁星离陆越川远点儿。
……
苏繁星垂着头,缓缓走了两步,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抹绿色的身影。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陆越川就站在落日余晖之中,那绚烂的霞光在他的清澈眼眸里闪烁跳动。
“放弃高考承诺书交上去了?”陆越川率先开口问道。
再次看到陆越川,苏繁星的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厌恶。
但很快,她又暗暗给自己鼓劲,告诉自己已经重生了,不再是那个被他随意拿捏、任他摆布的老妇。
苏繁星紧紧抱紧了手中的书,刻意避开陆越川那没有一丝温情的视线。
“嗯,老师说不参加高考就不用来上学了。”
说完,苏繁星直接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陆越川急忙推着车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可你的这点难过跟听澜失去父母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的难过只是一时的,而听澜却要终生都活在失去父母的阴霾里。”
苏繁星的神情瞬间一僵,陆越川却丝毫没有察觉,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更何况我已经答应跟你结婚了,我会娶你,你该知足,该庆幸,你是幸运的。”
幸运?庆幸?
苏繁星心中冷笑,是啊,她该庆幸,庆幸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
苏繁星正想要用力甩开陆越川的手,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正中她的额头。温热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流进她的眼睛里,她抬手一抹,掌心全是刺眼的红色。
紧接着,一道尖利骇人的声音响起:“陆越川,你要娶苏繁星是吗?”
苏繁星捂着头,朝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林听澜正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憎恨。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石头狠狠地往自己脑袋上砸,一下又一下,很快,她的脑袋上就砸出了血,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模样格外吓人。
陆越川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慌乱地丢掉单车,飞快地跑过去,将林听澜紧紧地缠进怀里:“听澜,你冷静点!我是骗她的,她放弃高考后就跟你一样上不了大学了!”
“你再也不用嫉妒她了,乖,别再生气了好吗!”
苏繁星静静地听着陆越川情急之下说出的真心话,冷冷的目光落在两人紧紧相拥、严丝合缝的身影上。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讥嘲的笑容,然后缓缓擦掉头上的血,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对上林听澜那充满憎恨的面色,苏繁星缓缓开口:“这陆越川,我让给你了。”
但愿你们这对渣男贱女,能够天长地久地锁死在一起,别再挡她的青云之路,让她能够自由自在地追逐自己的梦想。
第2章
陆越川和林听澜二人,因苏繁星的一番话,同时陷入了沉默。
陆越川眉头紧锁,刚欲开口,苏繁星却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
陆越川喉咙一哽,想要出声挽留,却终究没能喊出口。
身旁,林听澜眼珠一转,开始故作柔弱:“越川哥,姐姐是不是生气了?都怪我,要是我没发病……”
原本还在担忧苏繁星额头上血口的陆越川,闻言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林听澜身上。
他轻声细语地安抚道:“她没资格生你的气,我送你去医院。”
这句话,被尚未走远的苏繁星听得一清二楚。
若是换做从前,她定会伤心欲绝,但此刻,苏繁星只觉得一阵好笑。
她也是人,也有情感,凭什么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抽痛,但苏繁星却坚定地告诉自己:他们,不值得你再为他们伤心半分!
离开学校后,苏繁星先去了附近的一家小诊所进行消毒处理。
“小姑娘,这伤口这么大,你怎么不去医院缝针呢?我们诊所只能给你消毒包扎,缝不了针的。”
大夫用沾了酒精的棉花球按在苏繁星额头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上。
苏繁星痛得浑身发抖,却强忍着没有喊出声来。
“死不了的,您就帮我消毒上药吧。”
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这次的高考,她不想也不能浪费任何一分一秒。
大夫被她的坚韧所震撼,忍不住心疼道:“很痛吧?你可以喊出声的,没关系的。”
这话一出,原本故作坚强的苏繁星眼眶瞬间泛了红。
疼吗?
当然是疼的!
可是喊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总是告诉她:“疼就憋在心里,林听澜比你更疼!”
久而久之,苏繁星就学会了不喊疼。
从前她不会喊疼,现在她不想喊疼,因为她要变得强大起来,成为一个刀枪不入的女强人。
包扎完伤口后,苏繁星从诊所回到了家里。
准确地说,是回到了陆越川的家里。
上辈子,苏繁星被家里人忽视,被林听澜抢走属于自己的一切时,也曾一度陷入抑郁。是陆越川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里,对她说:
“你好好地住在我这里,住一辈子都可以,他们都不要你,我要你。”
他带她走出了困境,成为了她唯一可以依赖的避风港。
然而,也是他,亲手将她推下了深渊。
过去那独属于她的偏爱,如今也只属于林听澜了。
是的,自从林听澜向他表白后,陆越川就很少回到这个家了。
这间屋子里的每一处布置,都是她亲手完成的。
苏繁星越想,胸口的酸涩就越发翻涌得厉害。
她很快止住了乱飞的思绪,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伤感了。
苏繁星找出高中课本,列出学习计划,紧锣密鼓地投入到了学习中。
直到天黑,她还没有从书堆里抬起头来。
因此,她连陆越川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看着奋笔疾书的苏繁星,陆越川感到十分诧异。
“繁星,你不是放弃高考了吗?怎么还在学习?”
苏繁星掐紧了笔杆,他身上那股清淡的栀子花香味此刻格外刺鼻。
他一下午都陪在林听澜身边吧?
苏繁星扯出一抹笑容,抬头看向男人:“虽然我不参加高考了,但我的爱好依旧是学习,我想自学些知识,这不可以吗?”
陆越川被她略显卑微的态度弄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本想安慰她几句,但开口的话却拐了个弯又绕到了林听澜身上:“你可以学,但你最好是别在听澜面前学,她受不得刺激。”
苏繁星神色黯淡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若是以前,苏繁星一定会因为林听澜和她大吵一架的。
可是现在她却乖巧至极,温顺得让陆越川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到这里,陆越川拎起带回来的东西放在了她书桌上:“繁星,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你爱吃的。”
苏繁星的眼神落到了面前的甜味豆花上,沉默了几秒后。
“我不想吃这个。”
她一直都是爱吃辣口咸口的,甜口的是林听澜爱吃的。
苏繁星提起它,毫不犹豫地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不喜欢的东西,她一口也不想委屈自己吃下去,该扔掉才是。
陆越川看着垃圾桶里被扔掉的豆花,愕然了片刻,怔怔地问道:“为什么?你以前不是一直很喜欢吃吗?”
苏繁星微微一笑,神情淡然:“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了。”
第3章
陆越川呼吸一顿,明明苏繁星丢掉的是豆花,他却莫名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
他忍不住想说教她一番,却看到了苏繁星额头上没有包扎、只涂了碘酒的伤口。
他眸光轻颤了一下,算了。
“好吧,那我下次再买你喜欢的。”
他的关心转瞬即逝,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别的。
“但是繁星,今天听澜不是故意砸你的,她的抑郁症发作就控制不住自己,你不要跟她过不去。”
“还有,你今天说的什么让不让的,我又不是物品,是说让就能让的吗?”
苏繁星静静听他说完后站起身来。
“越川哥,我是认真的,听澜妹妹那么喜欢你,我想成全你们。”
只有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她才不会重蹈上辈子的悲剧。
在无法自由呼吸的情况下,被拔了氧气管,只能在窒息中无助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所以,只有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她才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苏繁星以为陆越川会开心的。
结果他却发了火:“你又闹什么?你要是真的这么大度,怎么不在订婚的时候就让呢?”
“现在摆出这副大度的姿态给谁看?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是听澜横刀夺爱,你让听澜以后怎么做人?你要逼死她吗?”
陆越川摔了门,气冲冲地走了。
苏繁星站在原地,恍惚了一瞬,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还是因为心疼林听澜。
陆越川这一走,就很久没回来。
和上辈子一样,他又选择了冷处理,单方面和苏繁星冷战,等她低头去哄。
前世,苏繁星的确会受不了急着去找陆越川道歉。那时的她太爱陆越川了,陆越川但凡不理她,她就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坐立难安。
只有陆越川肯搭理她后,她才有心思干别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她什么都没做,更没有去低头。
她对他所有的爱,都在上辈子数年的磋磨中消耗殆尽了。
半个月转瞬即逝。
距离高考仅剩一周时间,班主任喊苏繁星过去开小灶画知识重点。
这天苏繁星早早准备起床,结果刚出门,却对上了两张满是不耐烦的脸。
再次见到父母,苏繁星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感,只觉得后怕、恐惧。
苏母先出声,开口便是阴阳怪气地指责。
“苏繁星,你半个月不回家,现在见到我们连爸妈都不叫?怎么着是要跟我们划清关系界限?”
苏繁星呼吸微微一顿,怯生生地叫了句爸妈便想要溜走。
“我还有事先走了。”
上辈子林听澜远走高飞后,父母就恨上了她。
说她逼走了救命恩人,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登报跟她解除父子父女关系,一度成为全城的谈资。
她背着不孝女的黑锅,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给陆越川洗衣做饭。
惹不起的,只能躲。
然而苏母却一把薅住她怒道:“你走什么走?你故意刺激听澜说什么把陆越川让给她,害她羞愧难当,半个月了不肯吃饭不肯见人!”
“你有做姐姐的样子吗?你必须回去给听澜道歉!后天就是听澜的18岁生日,你必须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跟她道歉!”
苏母满口都是林听澜,句句都指责苏繁星。
换做以前苏繁星还会和她据理力争,但现在她只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她自以为自己已经退了一步,至少能换来父母片刻的心软。
然而,苏母的巴掌却毫无预兆地扇在了她脸上:“我早就猜到了,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说什么让,其实就想逼她犯病!?”
“听澜那么善良,她能忍心夺你所爱吗?”
“苏繁星,你最好祈祷听澜没事,她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爸妈,现在无父无母的孤儿就是你!”
第4章
苏繁星的脸庞滚烫如火,仿佛被烈焰炙烤。
她此刻的处境,与孤儿又有何异?
她用手捂住那滚烫的脸颊,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猩红的眼眸,声音哽咽地问道:“她父母救的是你们,这份恩情确实需要偿还,可我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让给她了,为什么你们还是如此不知足,不满足?”
“我到底是你们的女儿,还是你们用来报恩的工具?”
此言一出,苏母顿时愣住,无言以对。
正当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时,苏繁星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你们放心,我会参加林听澜的生日宴,也会在所有人面前向她道歉,但我现在还有急事,得先走了。”
说完,苏繁星径直绕过二人,匆匆离去。
林听澜的生日宴?
上辈子,她去参加了,可林听澜却自己跌进湖里,反咬一口说是她推的。而陆越川,恰好目睹了全过程,却选择了沉默,包庇了林听澜。
这次的生日宴,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去。
这辈子,她要和他们彻底划清界限,躲得远远的。
这天晚上。
陆越川终于回来了,他一身正气凛然的军装,却也掩盖不住满身的疲惫。他的身上,依旧散发着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
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苏繁星说道:“繁星,你准备一下,帮听澜布置生日宴,她希望你能亲自来布置。”
苏繁星一愣。
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林听澜,又想搞什么鬼?
直觉告诉苏繁星,她不能去。
可是,面对陆越川那深邃的目光,她却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只好先假意答应下来。
得到肯定答复的陆越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辛苦你了,繁星。等到你生日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苏繁星没有回应。
毕竟,等到自己生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至于惊喜不惊喜的,她已经不再期待了。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傻傻地等着陆越川施舍关心和爱的苏繁星了。
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林听澜生日的这一天。
陆越川敲响了苏繁星的房门。
“繁星,你收拾好了吗?我现在带你过去布置场地。你还记得你今天的任务吧?”
没有回应。
陆越川继续说道:“你今天要诚心诚意地向听澜道歉,解开她的心结。”
依然无人回应。
陆越川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快速地敲了敲苏繁星的房门后,猛地撞开冲了进去。
打开门,只见苏繁星拥着被子,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白皙的脸庞透着病态的红晕。
陆越川顿时心急如焚,赶紧上前关心道:“繁星,你怎么了?”
早就将自己泡过冷水的苏繁星,虚弱地摇了摇头:“越川哥,我一阵阵发冷,又一阵阵发热,我可能去不了听澜的宴会了。”
陆越川眉头一皱,似乎不信地拿手背去贴她的额头,立刻又拿开了手。
“怎么这么烫?我先送你去医院!”
话刚落音,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陆越川又转身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林听澜带着哭腔的声音:“喂,越川哥,你怎么还没来?你不来了吗?”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吗?是不是繁星姐还在生我的气,不让你来?你不来也没关系的,反正我不重要……”
苏繁星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但透过陆越川陡然变得温柔的神情,也能猜到是林听澜打来的电话。
她早就知道陆越川的选择,所以在陆越川说出那句:“我先过去陪她,马上就回来。”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去吧。”
他的“马上”从来不对自己生效,能被他特殊对待的,从来只有林听澜。
只是,明明想得很明白,她却还是忍不住眼眶酸涩。
她微微抬了抬头,不让眼泪落下。
只是因为生病虚弱,想哭而已。
陆越川离开后。
苏繁星吃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退烧药。
昨晚,她故意用冷水泡澡,就为了让自己生病,好无法参加林听澜的生日宴。
只要躲过这一劫,自己也没白受这份罪。
退烧药吃了让人犯困,苏繁星还虚弱着,便蒙头把自己盖严实,打算睡个发汗觉。
迷迷糊糊睡着后没多久。
她突然被摔门的声音吵醒。人还没清醒,就被苏母薅住头发,扯下床来:“苏繁星,你这么恶毒,怎么不怕遭报应!?”
“你明知道听澜对水仙过敏,你还故意送她水仙花,她现在过敏休克,正在医院抢救!”
第5章
苏繁星整个头皮发麻,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她根本没安排给林听澜送水仙花。所以,即使自己没去宴会,但还是没躲过这一劫,对吗?
自己还是低估了林听澜,低估了她不想让自己好过的决心。
苏繁星看着歇斯底里的母亲,试图从她的魔爪中挣脱:“那您知道我差点儿发烧死了吗?”
苏母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苏繁星白皙的小脸毫无血色。
但出口的话却是:“那你死了吗?没死装什么呢!”
苏繁星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对自己的厌恶,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仅存的一丝对母女情分的期待,彻底消耗殆尽。
苏母拿起衣服,胡乱扔到苏繁星身上:“你马上跟我去医院,给妹妹道歉!”
大概是所谓的“亲情”伤到麻木。
苏繁星此刻连痛也感觉不到了。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叩问什么,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子:“好,我去。”
距离高考还有两天,她不想再和这些人起任何冲突。
她要让这次风波尽快平息,别影响自己分毫。
医院里。
苏繁星顶着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脸上还有一个深深地巴掌印。她向病床上面色红润的林听澜鞠躬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还请你原谅。”
她垂着的目光瞥到陆越川与林听澜十指紧扣的手。
真是讽刺,她的未婚夫跟“妹妹”当着自己的面如此亲密。
她还没说什么,陆越川却为林听澜讨起公道来:“听澜都不跟你计较了,她一直在为你说好话。你是怎么忍心害她过敏的?”
林听澜带着伤心的腔调,劝解起陆越川:“不怪姐姐的,都怪我的这个病。要是我没病就好了,姐姐有心送我花,我却不争气过敏晕倒了,我该给姐姐道歉才对。”
苏繁星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怕自己忍不住抄起手边的黄桃罐头,砸破林听澜的脑袋。
强压下怒气,她找个借口要走。
却又被林听澜叫住。
林听澜晃着陆越川的胳膊,声若蚊呐地哀求:“越川哥,医生说我命不长久了……咳咳咳。”
“所以你能不能假装娶我一下?”
“姐姐,你是我很爱很爱的姐姐,所以你会答应我的吧?”
这下,震惊住的不仅是苏繁星,就连陆越川也宕机了般陷入沉默。
苏繁星呼吸轻颤,与陆越川四目相视。
男人眼里满是挣扎。
挣扎说明他真的在考虑。
苏繁星当即敛了错愕,爽快答应:“我同意,只要你开心就好。”
陆越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苏繁星竟然会答应如此荒唐的要求!
“苏繁星,你……”
不等他质问出声,就被林听澜笑着打断:“姐姐,我只是暂时地拥有这一下,只有这一次我就很感恩了。姐姐你会到场见证我的幸福吧?”
苏繁星扯起没有温度的嘴角:“当然,能见证你幸福,是我的荣幸。”
她没有说,不是短暂的拥有,这一次林听澜你会完完全全地拥有陆越川。
她更没有说,自己发自内心地希望这辈子他们能永远锁死!
陆越川看着苏繁星利落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抽痛。
他到底是怎么了?苏繁星到底是怎么了?
苏繁星大步走出了医院,终于得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她摸着肿胀的脸,整个人更是如释重负。
“繁星,你在庆幸什么?”
陆越川质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苏繁星的笑容戛然而止。
她缓缓转身,对上路越川神伤的脸。
“我跟听澜就是假结婚做一场戏,我真正要娶的人,只会是你。”
苏繁星懒得戳穿,更不屑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嗯,你决定就好。”
陆越川当即皱紧了眉头:“苏繁星,我觉得你现在态度真的很奇怪。”
苏繁星不解一怔,男人的声音大了几分。
“那天我回去看见了你课桌下面摞了很高的学习笔记!”
“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准备参加高考?”
第6章
苏繁星仿佛被人紧紧扼住了咽喉,前世临终前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从未料到陆越川会察觉,毕竟,他从未如此细致入微地关注过自己,这是前世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思绪如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闪过,她迅速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那是之前我在学校忘记带回来的学习资料,我打算有空的时候就把它们处理掉,卖掉换些钱。”
她并未说谎。
两天后,高考一结束,她就会把所有东西都处理干净。
包括陆越川,也将成为她人生中的过客。
陆越川半信半疑,那审视的目光如同炽热的火焰,让人难以承受:“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苏繁星凝视着男人那张严肃的脸庞,忍不住仰起头,轻声问道:“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连一丝一毫的信任都不值得拥有吗?”
她抬头的角度恰到好处,正好能让陆越川看到她脸上那道清晰的巴掌印。
果然,这一举动让陆越川心中生出了愧疚之情。
他收起了尖锐的语气,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误会,我不想失去你。”
“你能不能体谅一下听澜?她什么都没有,而你有家人,还有我啊。”
苏繁星在心底冷笑一声。
她有过吗?她的家人,包括你陆越川,不早就被林听澜抢走了吗?
陆越川无法窥探她的内心世界,只是语重心长地将她拥入怀中。
“等后天我休假的时候,我带你坐火车去苍山,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吗?”
曾经,与陆越川一同坐火车出游,是苏繁星心中最向往的浪漫之事。
但现在,她却对此失去了兴趣。
苍山,她以后自然会去,但绝不会是与他同行。
苏繁星不着痕迹地轻轻推开他,微笑着摇头:“快到西调的时候了,我不想出远门,这两天我想下乡去看看奶奶。”
陆越川立刻改口:“那我陪你去看奶奶。”
苏繁星优雅地一笑:“不用了,你帮我陪着听澜吧,就当是帮我赎罪了。”
她后天有最重要的高考要参加,哪有时间去什么苍山。
……
等到高考结束,已经是后天下午了。
苏繁星等考生们差不多都走光后,才去找了班主任。
“老师,成绩出来后,请单独通知我,不要告诉大家。”
苏繁星的语气诚恳而真挚。
班主任也没有多问,直接果断地答应了:“你放心吧,老师知道你的难处。”
苏繁星的眼睛突然一酸。
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关心自己呢?至少老师是关心自己的。
这就足够了。
师生两人依依不舍地走出办公室,班主任拉着苏繁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繁星,大学时光一刻也不能浪费,要尽可能地吸收知识,能改变命运的唯有知识啊!”
话音未落,就听见“啪嗒”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随之响起的是林听澜的惊呼声:“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繁星皱起眉头望过去,只见一身红裙的林听澜和陆越川站在那里。
下一秒,林听澜抱头尖叫起来:“姐姐,你偷偷参加了高考对不对?你要去上大学了对不对!?”
苏繁星上了大学就更比她优秀了,更衬得她这个连初中都考不上的人是个废物了!
眼看林听澜情绪失控,陆越川疾步上前,一把抓过苏繁星的手,厉声质问:“你不是说回乡下去看奶奶了吗?”
“你在骗我!?”
苏繁星大脑一片空白,还没等她出声解释。
林听澜就更加崩溃地大喊起来:“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姐姐要去上大学了,姐姐变成大学生了,我一个废物还活什么啊!”
喊着喊着,林听澜直接攀上了护栏,作势就要往楼下跳。
陆越川猛地甩开苏繁星,转身将她紧紧抱住。
班主任及时扶住差点儿摔倒的苏繁星。
她看不下去这一幕,冲林听澜解释道:“是我喊繁星来的,我看她可怜没参加高考,我于心不忍,就喊她来谈谈心!还送了她几本大学课本!”
这话让林听澜瞬间冷静下来,也不跳楼也不喊叫了。
只是一副受挫的样子望着苏繁星。
陆越川这才看见苏繁星手上的大学课本,露出一脸的复杂和尴尬:“繁星,你怎么不早说?”
林听澜也立马跟着道歉:“姐姐,都是我不好,又控制不住我自己发病了。我这就给姐姐赔礼道歉!”
她说着就扬起巴掌往自己脸上扇去,却被陆越川及时拦住。
“算了,你又不是故意的,繁星不会怪你的。”
苏繁星无语至极,却还是附和着陆越川原谅道:“嗯,你生病了,我不怪你。”
林听澜立刻喜笑颜开,仿若无事发生一般主动挽上苏繁星的胳膊。
“姐姐,其实我跟越川是来给班主任送请柬的。既然你也在这里,就一起给你吧。”
她边说边将一张红红的请柬递到了苏繁星手上。
苏繁星垂眸接过请柬,呼吸微微一顿。
红底黑字写着:新郎:陆越川,新娘:林听澜。
日期:8月6日。
正好是她出高考成绩的那天!
第7章
“姐姐,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姐姐,你可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啊,不然我真的会非常难过的。”
“尽管我们是假结婚,但我也希望得到姐姐的祝福。”
林听澜放开苏繁星,紧紧地挽住了陆越川的胳膊,看向苏繁星的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仿佛在无声地宣告:“陆越川,我势在必得。”
苏繁星多活了一辈子,自然不屑于戳穿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她默默地看了陆越川一眼,男人的眼神微微躲闪,似乎有些心虚。
苏繁星轻轻吸了口气,点头说道:“好。”
她不仅打算送上祝福,还打算请政委来为他们证婚,甚至想把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也请来,当场为他们办理结婚证!
好让他们真正地、长久地在一起。
也算是圆了陆越川上辈子一辈子都没能娶到林听澜的遗憾。
所以苏繁星没有吵闹,没有质问,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陆越川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苏繁星身上瞥去。
不知为何,她越是平静,他心里越是慌张。
很快,他又说服了自己,不要想太多,自己都已经答应跟她结婚了,她确实应该知足了。
沉默了半晌。
林听澜干笑了两声:“那就谢谢姐姐了,我知道我不该把越川拘在我身边,等我走了,就把他还给你。”
“咳咳咳……”
林听澜边说边用力地咳了起来,拽回了陆越川的注意力。
他连呸三声,敲了敲窗户的木框,温柔地数落林听澜:“谁让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会一直健健康康的!”
他的深情如此刺眼,苏繁星如芒在背。
“是啊,妹妹一定要长命百岁。”
这个祝福,她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林听澜活得越久,就能把陆越川锁得越紧,她便彻底自由了。
等待高考成绩公布的这段时间,苏繁星难得地过了段安稳日子。
期间林听澜总是时不时地发病,陆越川和她的父母几乎整天都守在医院陪着她。
陆越川天天早出晚归,熬林听澜想喝的浓粥,做林听澜想吃的月饼,甚至现学针织,给林听澜钩围巾。
他紧张得要命,生怕林听澜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苏繁星倒乐得所见。
高考成绩公布前三天,苏繁星提前收到了班主任亲自送来的录取通知书。
“恭喜你,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你是全省第一,北大已经提前录取你了,你收拾收拾去学校报道吧。”
班主任的眼里写满了骄傲,仿佛早就知道她能行。
一直提心吊胆、紧张不安的苏繁星,此刻抱着红红的录取通知书,终于忍不住喜极而泣。
自重生后,她不眠不休,见缝插针地学,往死里学。
最后总算没有辜负自己。
这一世,她终于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了。
第二天,苏繁星很早就回到了她父母家。
她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拿户口本。
是的,苏繁星要把属于自己的那一页从户口本上迁出,随学籍落户北京。
从今往后,她都不会再回来!
苏繁星悄悄地推门进去,却跟从厨房出来磨刀的苏母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苏母瞬时拉开了架势。
“你还舍得回来!?”
“你妹妹住院那么久,你看都没看过一次,你还有点人性吗?知恩图报四个字你会不会写?”
苏母把刀随手往桌上一扔,抬手狠戳苏繁星的额头。
苏繁星忍了很久才偏过头去:“我是来拿户口本的。”
“什么户口本,你要户口本干什么!”苏母柳眉倒竖,端起防备的姿态。
苏繁星早就想好了理由:“不是要和陆越川西调吗?我拿户口本把我的户口转过去。”
“我告诉你,你不许嫁给陆越川,陆越川是林听澜的!”
苏母尖着嗓子立刻发出警告。
“就算要嫁,也得等林听澜不喜欢了,你才能嫁,她不能受一丁点刺激!”
苏繁星嘴上说着好,人却径自往放户口本的房间走去。
户口本到手要走,房门却先她一步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听澜和陆越川回来了。
六目相对,皆是一愣。
这时苏母的质问声,突然从厨房里响起:“不对啊苏繁星,你跟陆越川还没领证,你怎么转户口?”
苏繁星心头一沉,顿觉不妙。
林听澜抱着门框就狠狠往上撞:“原来姐姐都是骗我的,姐姐要跟越川哥领证,那跟越川哥假结婚的我算什么?”
“我算小三!”
“我是小三我该死,让我去死!”林听澜边喊边哐哐地撞门。
苏繁星试图拉住她,却猛地被陆越川推开,男人的声音愤怒而薄凉:“苏繁星,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苏繁星趔趄了两步,撞上饭桌,发出一声闷哼。
他忙不迭地抱住林听澜安慰:“好了好了,该死的人不是你……”
可任他怎么安慰,林听澜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最后压抑不住,她大声尖叫:“啊!血,好多血!”
陆越川眉头一皱,顺着她惊恐的视线看去——
苏繁星像抽了灵魂的布偶,顺着桌沿缓缓瘫坐在地上。
她捂着胸口,鲜血从她指缝中间汨汨涌出,怎么都止不住……
苏繁星撞到了苏母随手放在桌上的刀口上,那把刀插进了她后背。
第8章
陆越川瞳孔猛地收缩,眼里只剩下一片血红。
他终于松开林听澜跑向苏繁星,按着她胸口的伤口,试图帮她止住血,可是没有用,血还是在流。
“繁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哽咽得快哭出来了。
苏繁星躺在他怀里,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她很久没看见过陆越川害怕失去自己的表情了。
胸口刺痛明显,她分不清是伤口痛还是心痛,或许是都痛。
她的意识控制不住地沉沦,却还是强撑着安慰自己:“我没事,没事的……”
从重生那天起,她一直被恐惧笼罩。
她怕自己挣脱不了前世的命运,也怕自己再死在陆越川手上。
可现在,那种恐惧正在消失。
如果命定她欠陆越川一命,这一次就算还他了。
“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陆越川边说边打横抱起苏繁星要走。
没走两步,林听澜突然追上来,抄起那把沾血的刀:“都怪我,要不是我,姐姐不会受伤!我这就还姐姐一刀!”
说着,她拿刀往自己手腕割去!
苏母见状急忙拖住林听澜,冲陆越川大喊:“听澜割伤自己了,她又发病了,越川,你快救救她送去医院啊!”
陆越川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里的苏繁星。
“你真没事吗?”
苏繁星怔了怔,言不由衷:“真没事。”
“那我先送听澜去医院,她耽误不得。”
陆越川随手放下苏繁星,转身抱起林听澜就走,苏母也紧追了过去。
最后只剩下苏繁星一个人留了下来。
苏繁星看着他们离开,眼底的光芒淡去,最终湮灭成灰。
她艰难地捂着胸口爬起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家里,又看了眼地上的血。
她握紧了手中的户口本,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苏繁星在路上拦了车,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艰难地撑到了医院。
她不怕死,但绝不是死在现在。
苏繁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撑到医院的,她随手抓住一个护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救救我……”
话未说完,她便再也控制不住地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蓦然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是一个没见过的小男孩。
他趴在床边看她,见她醒来,一脸童真地问:“姐姐,你生病了,你的爸爸妈妈呢?”
苏繁星苍白的脸僵了瞬,已经做了包扎的胸口不由抽痛。
默了半晌,她扯了扯苦涩的嘴角:“我没有爸爸妈妈……”
从苏母刚刚抛下她,不顾她生死那一刻起,她们的母女情分已经断了。
话落不久,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苏繁星的父母和陆越川、林听澜一前一后,急切地冲了进来。
“苏繁星,快把你偷的戒指拿出来!”苏母不由分说便冲她吼。
“什么戒指?我没有拿。”苏繁星一脸茫然。
苏母眉头拧得更紧,语气也更加恶劣。
“你还装!?那戒指是你外婆传给我的,我要传给听澜的!昨天我和越川忙着送听澜来医院,就你一个人在家,不是你偷还能有谁?”
苏繁星感觉胸口的伤好像裂开了。
嗓子里像塞了湿棉花,说不出话。
她昨天差点儿死了,怎么会去偷戒指?
这时,林听澜娇弱地开口:“姐姐不想给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本来就该传给姐姐。”
“那怎么行!”陆越川第一个不答应。
他恼着脸看向苏繁星:“繁星,你把那枚戒指交出来还给听澜,我给你买新的。”
苏繁星表情凌乱着,自己没偷,怎么还?
她的沉默被苏母解读成抗拒,举起手就要扇她:“小偷,交出来!”
苏繁星没有躲。
在父母眼里,她是仇人,是小偷,唯独不是女儿。
她凄然一笑:“我没拿就是没拿,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拿不出还你。”
对上苏繁星猩红潮湿的双眸,苏母的巴掌僵在半空。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她?
犹豫之际,林听澜走过来拉开苏母,善解人意地打圆场:“妈妈,让我来和姐姐单独聊聊吧,爸爸,越川哥,你们都先出去。”
他们一贯来都是林听澜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这一次陆越川却没有马上离开,他不解地看向林听澜:“听澜,你要跟她聊什么?不能现在说吗?”
拧紧眉头的苏母也没有答应,担忧地看着苏繁星说:“她还有伤,或许是我们搞错了,要不我们再回去仔细找找?”
苏父也跟着应和:“是啊,繁星是我带大的,她应该不是那种人。”
三人的反应是林听澜始料未及的,她心头已经阴云密布,却还是笑着说:“我跟姐姐都是女孩子,单独说,好说些。”
话已至此,陆越川和苏父苏母也没再说什么。
三人起身走到门口,陆越川又不放心地回过头叮嘱:“听澜,你不要伤害她,好好说。”
苏父苏母也说:“对,千万别动手,她不能再伤了。”
病房门终于轻轻关上,病房里只剩下林听澜和苏繁星。
来源:书海拾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