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年9月，美国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多数法官驳回了洛杉矶地区原告的申诉。原告方指控，移民巡逻队以种族、语言、职业或地点为由拦截民众，侵犯了美国《宪法第四修正案》所保障的权利。批评人士称，这项裁决实质上“使种族定性合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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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移民严打政策，正颠覆美国有色人种公民和永久居民的日常生活。

枕边放着护照入睡。带出生证明去足球训练。避开大型聚会和人群。为不敢外出的亲属代购食品杂货。

大规模移民突袭行动制造的恐惧氛围，正在迫使美国有色人种公民和永久居民以这些方式，改变自己的日常生活。

尽管种族定性在美国的法律与移民执法中长期存在，但近几个月来，一种感受愈发强烈：任何人，都可能仅仅因为外貌或语言而成为目标。

今年9月，美国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多数法官驳回了洛杉矶地区原告的申诉。原告方指控，移民巡逻队以种族、语言、职业或地点为由拦截民众，侵犯了美国《宪法第四修正案》所保障的权利。批评人士称，这项裁决实质上“使种族定性合法化”。

裁决后，英国《卫报》询问了美国有色人种公民和永久居民，是否因害怕被拦截或拘留而改变了日常生活。《卫报》收到了200余份回复。

“外出时我感到非常焦虑，”来自美国伊利诺伊州的应届大学毕业生安娜（仅透露名字）表示。“被种族定性并拘留的可能性令人恐惧……更可怕的是，我那些非美国公民且无犯罪记录的家人，可能因种族定性遭到拘留。”

这位22岁的年轻人因此承担起额外责任，让没有合法身份的家人避免出现在公共场所。为家人采购日用品时，她会随身携带真实身份证件和护照复印件；送弟弟去足球训练或比赛时，还会带上弟弟的出生证明。

“我正在参加工作面试，担心一旦就业就无法继续承担这些责任。这让我感到恐惧。”

哈维尔·洛佩兹（Javier Lopez）居住在美国洛杉矶的拉丁裔聚居区博伊尔高地（Boyle Heights），该社区正是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ICE）流动巡逻队的重点目标区域。“这简直是国家的耻辱与悲哀，”他如此评价家乡的现状。

“目睹移民局特工在东洛杉矶四处游荡，随意在墨西哥卷饼摊前停车，如此轻易地‘绑架’民众，简直难以置信。在这生活32年来，我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种族主义的突袭。”

哈维尔的父母已拥有永久居留权逾十年。但他表示不再允许父母单独外出，因为他们英语不佳，可能因此被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拦截拘留。

尽管美国最高法院的这起案件由洛杉矶的拉丁裔被告提起，但接受英国《卫报》采访的受访者背景各异，涵盖不同族裔及种族定性经历。多数人表示如今会随身携带高级身份证明文件。

“现在我时刻携带真实身份证和美国护照卡，连上厕所也不例外。睡觉时它们就在伸手可及之处，”一位来自美国加州的IT从业者（归化美国公民）要求匿名表示，“但我不确定这是否足够。”

他指出，美国特朗普政府的移民执法政策，令他联想到“9·11”事件后因中东姓氏遭受的歧视：“当年仅因姓名就被多次拦截搜查，甚至因此被驱逐出居住地。”

批评者和维权人士将这些带有种族动机的移民拘留行动称为“卡瓦诺式盘查”（Kavanaugh Stops）——这一称谓源于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布雷特·卡瓦诺（Brett Kavanaugh）在附议意见中的宣称：拥有合法身份的美国人只会接受移民官员的“短暂”询问。但英国《卫报》等媒体的深度报道揭露了蒙面移民执法人员和边境巡逻队使用的创伤性手段，其中不乏拘留美国公民和永久居民的行为。

“我的配偶也是归化公民，来自墨西哥，他现在不敢参加大型活动，甚至不敢靠近洛杉矶。我们双方家庭的每个人现在都随身携带公民身份或永久居留证明。我们都害怕那个不可避免的‘请出示证件’时刻。”

美国佐治亚州的另一位受访者表示，她的家人不仅备齐了归化文件以备不时之需，甚至制定了若有人被拘留时的行动方案。

“我创建了盟友联络表，若家庭成员遭遇不测，即可启动‘电话树’系统传播消息并引发广泛关注。我们已在手机安装定位追踪应用并共享信息。”

多位受访者强调了种族定性对整个家庭日常生活的冲击。一位自称白人的美国路易斯安那州女性表示，她为出生于中美洲的丈夫和在美国出生的儿子感到“恐惧”。她补充说，自己不再信任当地警方，因为他们与移民执法机构达成了合作协议。

“我痴迷地追踪新闻。开车时对警察的存在高度警觉，尤其当他们同行时。”她补充道， “若遭遇抢劫，我可能不会报警——毕竟无法相信治安官到场后会怎么做。”

面对美国最高法院的裁决及种族定性的风险，少数民众选择以抗争作为回应。美国加州的一位女性决定，在公共场合更公开地彰显她的拉丁裔身份。

“我毫未改变，恰恰相反！” 西班牙裔归化公民玛丽亚·卡斯塔诺（Maria Castano）表示。这位67岁的退休教师说，她还加入了美国非营利组织“不可分割”（Indivisible），该组织在全国范围内组织“拒绝君主”（Reject Potus）抗议活动。“现在我只在车里听西班牙语音乐，开着所有车窗，跟着唱。”

玛丽亚的西班牙语音乐，就这样穿过车窗，飘荡在加州的街道上。而在伊利诺伊州，安娜或许正再次检查弟弟包里的出生证明。歌声与证件，恐惧与高歌，它们同时存在于这片土地上。当“你是谁”这个问题，不再是基于身份的确认，而是一种持续的、需要被反复证明的质询时，每个人的生活，又该如何继续安放？

来源：日新说Copernicium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