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聚餐未事先通知我,独自收拾东西,CEO冷淡问:你是谁?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28 16:52 1

摘要:灯光是那种惨白惨白的颜色,打在我的纸箱上,也打在我空空荡荡的工位上。

周五,下午六点。

窗外的天色,像一块被墨汁浸染过头的宣纸,浓稠得化不开。

整栋写字楼,大概只剩下我这一盏灯还亮着。

灯光是那种惨白惨白的颜色,打在我的纸箱上,也打在我空空荡荡的工位上。

空气里有股子清洁剂和尘埃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冷冰冰的,像医院的走廊。

我把最后一盆绿萝放进纸箱。

它的叶子有点蔫,耷拉着脑袋,像是在跟我无声地告别。

这盆绿萝,是我刚进公司时,前台那个爱笑的女孩送的。

她说,这东西好养活,给点水就能活。

一养,就是五年。

五年,足够一棵植物把根系深深扎进花盆的每一个角落,也足够一个人,把自己的青春和心血,密密麻麻地织进一家公司的脉络里。

我用胶带封上最后一个纸箱,发出“刺啦”一声响,在这空旷的办公室里,被放大了好几倍,显得格外刺耳。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音乐声和欢呼声。

我知道,那是公司的年会。

在城中最贵的那家酒店顶楼,包了场。

香槟,美食,觥筹交错,还有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

市场部的姑娘们,大概早就把她们新买的晚礼服照片,在群里晒过一轮又一轮了。

而我,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一封邮件,一条微信,甚至一句口头的知会,都没有。

就像这个世界开了一个盛大的派对,唯独忘了给我寄一张请柬。

我不是没想过,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

我翻遍了所有的工作群,私人聊天记录,还有被塞满了各种广告的邮箱。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安静得像我此刻所处的这间办公室。

我自嘲地笑了笑,鼻腔里泛起一阵酸楚。

也好。

省得我还要费尽心思地去想,离职报告该怎么写,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不那么充满怨气。

现在,连理由都替我找好了。

我把工牌从脖子上摘下来,那根蓝色的带子,已经被我摩挲得有些起毛了。

照片上的我,还带着一点刚毕业的青涩,眼神里有光。

现在呢?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感觉到一片疲惫的粗糙。

我把工牌轻轻放在办公桌上,和那把用了五年的钥匙,并排放在一起。

那钥匙,是通往公司档案室的。

整个公司,只有我有。

我站起身,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我待了1825个日夜的地方。

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甚至地毯上每一块不起眼的污渍,我都能说出它的来历。

可它们,认识我吗?

这个地方,还记得我吗?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办公室的玻璃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股冷风,夹杂着高级古龙水的味道,灌了进来。

我下意识地回头。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身形高大,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是公司的CEO,陆沉。

他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正在跟谁通话,眉头微微皱着,表情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他大概是回来取什么东西的。

我猜。

毕竟,整个公司都是他的,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我低下头,不想和他有任何眼神接触,只想快点抱着我的纸箱,从他身边溜走,像一个无声的影子。

可他偏偏挂了电话。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那声音,像秒表在倒数,敲在我的心上。

我抱着纸箱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他在我面前站定。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更清晰的古龙水味,混合着一点点酒气。

他应该是从年会现场赶回来的。

我依旧低着头,看着他锃亮的皮鞋尖,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出我的狼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凝固了。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嗡嗡作响。

终于,他开口了。

声音很冷,像十二月的冰。

“你是谁?”

短短三个字。

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毫不留情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里,没有探究,没有疑问,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陌生。

他真的不认识我。

我在他亲手创办的公司里,为他整理了五年的“心脏”,五年的“大脑”,五年的“记忆”。

他却问我,我是谁。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荒谬的,可悲的笑话。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想说我的名字,我的工号,我的职位。

想说我整理过他每一次的会议纪要,他每一次的战略构想,甚至是他创业初期,写在餐巾纸上的第一行代码的复印件。

我还想问他,陆总,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

可最后,我什么都没说。

我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后,我抱着我的纸箱,从他身边,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眼泪就会掉下来。

我怕一回头,我苦心经营了五年的坚强,就会在这一刻,碎得片甲不剩。

走出写字楼大门的那一刻,外面下起了雨。

不大,但很密。

冷冷的雨丝打在我的脸上,和我的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我抱着那个沉重的纸箱,站在路边,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看,是银行发来的短信。

这个月的工资,到账了。

不多不少,和我这五年来,每一个月的工资一样。

我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你问我当时是什么感觉?

怎么说呢。

就像你精心种了一盆花,五年。

你每天给它浇水,施肥,晒太阳,看着它从一粒种子,长成一株繁茂的植物。

你以为,你和它之间,已经有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和联结。

直到有一天,你发现,它从来就没有为你开过一朵花。

甚至,在它的世界里,你根本就不存在。

那种感觉,不是愤怒,不是怨恨。

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巨大的虚无。

好像你过去五年的时间,连同你付出的所有心血,都被人从生命里,硬生生地挖走了。

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洞的窟窿。

风一吹,就疼。

我叫什么,其实不重要。

我的职位,是档案管理员。

一个在如今这个互联网时代,听起来像上个世纪一样古老又边缘的职位。

我们公司是一家发展迅猛的科技公司,每个人都在谈论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

每个人都在往前跑,用最快的速度,去拥抱未来。

只有我,是往后走的。

我的工作,就是守着公司那间巨大的档案室,整理和保管公司从成立第一天起,所有的纸质文件。

合同,专利,会议纪要,设计草图,财务报表,甚至是早期员工的入职登记表。

那些东西,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一堆没用的废纸。

他们说,现在都数字化了,谁还看这些?

他们说,有云端存储,有电子备份,这些东西,占地方,还浪费人力。

我听着,从不反驳。

因为我知道,这些“废纸”的价值。

我知道,陆沉签下的第一份投资协议,背面有一块小小的咖啡渍。

我知道,公司第一款产品的设计原型图,是在一张快餐店的餐巾纸上画出来的。

我知道,技术总监当年写下的第一行核心代码,旁边用红笔标注着:“献给我未来的妻子。”

这些,是电子文档里看不到的温度。

是冰冷的数据背后,一个个鲜活的,跳动过的,充满梦想的心。

它们是这家公司的年轮,是它之所以成为它的,独一无二的基因。

而我,是这些基因的守护者。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档案室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它只是地下室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所有的文件,都乱七八糟地堆在几个生了锈的铁皮柜里。

很多珍贵的资料,因为保存不当,已经发了霉,字迹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才把那些故纸堆,一点一点地整理出来。

我给它们除尘,除湿,修复,扫描。

然后,按照年份,项目,部门,给它们分门别类,建立索引。

我为每一份文件,都制作了详细的电子目录,方便随时查阅。

我还说服了行政部,给我换了恒温恒湿的空调,专业的防潮柜,还有最先进的防火系统。

我把那个被遗忘的角落,变成了一座小小的,井井有条的“记忆宫殿”。

我以为,我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我以为,总有一天,会有人看到我的价值。

可我错了。

五年了。

除了偶尔有法务部的同事,为了某个陈年旧案,会来找我调取一份十几年前的合同之外,几乎没有人会踏进我那间档案室。

它和我一样,安静地,固执地,待在公司的角落里。

被遗忘,被无视。

陆沉,他来过一次。

大概是三年前。

那天,他陪着一位重要的投资人,参观公司。

经过档案室的时候,他停下脚步,透过玻璃门,往里看了一眼。

我当时正在修复一份早期的项目计划书,戴着白手套,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把碎裂的纸张拼接起来。

他大概是觉得新奇。

就推门进来了。

他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站起来,有些紧张地回答:“陆总,这里是公司档案室。”

他“哦”了一声,没什么表情。

然后,他指着我手里的文件问:“这是什么?”

“这是公司成立初期的‘星辰计划’项目书。”我说,“当时您……”

我本想说,当时您就是靠着这份计划书,拿到了第一笔天使投资。

可他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

“太旧了。”他说,“都过去了。”

然后,他就转身,带着投资人,离开了。

从头到尾,他没有问我的名字。

也没有多看我一眼。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

在他眼里,我,和我守护的这些“过去”,都是没有价值的。

他是一个永远向前看的人。

他的世界里,只有未来,没有过去。

而我,恰好,是他最想甩掉的,那个沉重的“过去”。

所以,当他问出“你是谁”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惊讶。

真的。

我只是觉得,有点冷。

那种冷,是从心里,一点一点,蔓延到四肢百骸的。

我抱着纸箱,在雨里走了很久。

不知道要去哪里。

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这个城市这么大,却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最后,我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把纸箱放在脚边,那盆绿萝的叶子,耷拉得更厉害了,上面还挂着冰冷的雨珠。

我点了一杯热可可。

双手捧着杯子,想从那一点点温度里,汲取一些活下去的力量。

可可很甜,甜得发腻。

喝到嘴里,却变成了苦涩。

我看着窗外,雨水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扭曲的痕迹。

就像我这五年的人生。

模糊,混乱,找不到方向。

我想起我刚来这家公司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我揣着简历,在面试室外面,等了足足两个小时。

轮到我的时候,面试官已经一脸疲惫。

他看了看我的简历,专业是“图书馆学”。

他皱着眉头问我:“我们是科技公司,你这个专业,好像不太对口?”

我当时很紧张,手心全是汗。

但我还是鼓起勇气说:“我知道。但是,任何一家伟大的公司,都需要有人来记录它的历史。因为历史,能告诉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愿意做那个记录者。”

面试官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

他说:“你说得对。我们确实需要一个人,来整理那些快要发霉的‘宝贝’。”

那个面试官,就是后来带我入门的,公司的第一任行政总监。

一个很温和的中年男人。

是他告诉我,档案室里的每一份文件,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是他教会我,如何用专业的知识,去修复那些被时间侵蚀的记忆。

后来,他退休了。

走之前,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姑娘,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你守着的,是这家公司的根。”

我一直记着他的话。

我以为,我守着的是根。

可现在我才明白,对于一棵只想拼命长高,去够到天空的树来说,根,是看不见的。

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是微信。

我点开。

是一个陌生的头像,申请添加好友。

验证信息是:我是陆总的助理,Amy。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通过。

几乎是瞬间,对方就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好,请问是档案室的老师吗?”

我看着“老师”那两个字,觉得有些讽刺。

我回了一个字:“是。”

“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

Amy发来一个“谢天谢地”的表情包。

“陆总让我找您,有份很紧急的文件,需要您帮忙找一下。”

我看着那行字,心里五味杂陈。

他终于想起我了。

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他需要一份文件。

一份,只有我能找到的文件。

我没有立刻回复。

我端起那杯已经半凉的可可,喝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来。

我问我自己,我该怎么办?

是置之不理,让他们自己去那个他们从不踏足的档案室里,大海捞针?

还是,回去帮他们?

帮那个,刚刚才问过我“你是谁”的男人。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选择前者。

我已经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了。

我没有义务,再去为他们做任何事。

更何况,他们那样对我。

可是……

我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纸箱。

我想起了那些被我一点点整理出来的,泛黄的纸张。

想起了那张画在餐巾纸上的,稚嫩却充满梦想的原型图。

想起了那份背面沾着咖啡渍的,来之不易的投资协议。

它们,不仅仅是文件。

它们是这家公司的起点。

是陆沉,和所有早期员工,曾经拼过命的证明。

我不能让它们,就那样,被彻底遗忘。

那不仅仅是对我的工作的否定。

更是对那段燃烧过、奋斗过的岁月的,一种背叛。

我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了一行字。

“什么文件?”

Amy很快回复过来。

“一份关于‘蓝色海洋’项目的原始数据报告。据说是十年前的,纸质版的。”

“蓝色海洋”。

看到这四个字,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这个项目,我知道。

它是公司历史上,最惨痛的一次失败。

也是陆沉,最不愿提及的一段往事。

当年,公司倾尽所有,投入了这个项目。

陆沉亲自带队,没日没夜地干了整整两年。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创造一个奇迹。

可最后,项目因为一个致命的技术漏洞,彻底失败了。

公司也因此,差点破产。

那段时间,是公司最黑暗的时期。

很多老员工,都选择了离开。

陆沉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三天三夜没出门。

后来,他走了出来。

他对剩下的人说:“从今天起,公司里,不准再有任何人,提起‘蓝色海洋’这四个字。”

从那以后,“蓝色-海洋”,就成了公司的禁忌。

所有关于这个项目的电子资料,都被删除了。

只有那些原始的,纸质的报告和数据,被封存在了档案室的最深处。

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被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起来。

现在,他却要找这份报告。

为什么?

我心里充满了疑问。

Amy似乎看出了我的迟疑。

她又发来一条消息:“情况很紧急。我们最重要的客户,天宇集团,突然提出要终止和我们的战略合作。理由是,他们认为我们的核心技术,存在和当年‘蓝色海洋’项目同样的安全隐患。”

“这不可能。”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当年的那个技术漏洞,陆沉后来花了巨大的代价,才彻底修复。

这也是公司后来能够起死回生,一跃成为行业龙头的根本原因。

“我们也是这么解释的。”Amy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但是天宇那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份所谓的‘内部资料’,言之凿凿。现在,他们要求我们,必须在明天早上九点之前,提供‘蓝色海洋’项目的全部原始数据,来证明我们的清白。否则,他们不仅要终止合作,还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我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公司的,蓄谋已久的局。

如果天宇终止合作,并把所谓的“安全隐患”捅出去,那对公司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股价会暴跌。

客户会流失。

整个公司的信誉,都会毁于一旦。

而能够证明他们清白的唯一证据,就是那份,被陆沉视为禁忌的,关于“蓝色海洋”的,原始数据报告。

那份报告,详细记录了当年技术漏洞的成因,以及后来,他们是如何一步步,将它修复的。

那上面,有最详尽的数据,最严谨的论证。

是任何谎言和污蔑,都无法撼动的,铁证。

可是,那份报告,在哪里?

整个公司,除了我,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了。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奋斗过、守护过的一切,就这样,毁于一旦。

哪怕,他们忘了我。

我回了Amy两个字:“等我。”

然后,我站起身,抱起那个冰冷的纸箱,推开快餐店的门,重新走进了那片冰冷的雨幕里。

当我再次回到公司楼下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大楼的灯,几乎都亮着。

我知道,今晚,对所有人来说,都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抱着纸箱,走进大堂。

前台的保安,拦住了我。

他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你找谁?”

我看着他那张陌生的脸,突然意识到,公司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全体大会了。

很多新来的员工,根本就不认识我。

在他们眼里,我大概就是一个,抱着纸箱的,奇怪的女人。

我说:“我找陆总。”

保安皱了皱眉:“有预约吗?”

“没有。”

“那我不能让你上去。”他公事公办地说。

我没有和他争辩。

我只是拿出手机,给Amy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老师,您到了吗?”Amy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嗯,我在楼下,保安不让我上去。”

“啊?您稍等,我马上下来接您!”

不到两分钟,我就看到Amy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她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不好意思,老师,让您久等了。”

然后,她转头对保安说:“这是陆总请来的重要客人,快放行。”

保安这才打开了门禁。

Amy帮我接过那个沉重的纸箱,领着我,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灯光很亮,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我从光亮的电梯壁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

脸色苍白,眼神疲惫。

真的很狼狈。

Amy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窘迫。

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我。

“老师,擦擦吧。”

我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

“您别叫我老师了。”我说,“我叫……”

我顿了一下。

我突然发现,我的名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叫起过了。

在公司里,他们要么叫我“档案室的”,要么,干脆就没有任何称呼。

我笑了笑,说:“你叫我名字就行。”

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

她点点头,很认真地记下了。

电梯到了顶楼。

门一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就扑面而来。

整个楼层,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工位上,紧张地忙碌着。

敲击键盘的声音,打电话的声音,激烈讨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首嘈杂的交响乐。

陆沉的办公室,门开着。

里面站满了人,都是公司的核心高管。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像外面的天色一样,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陆沉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Amy把我带到一间空着的小会议室。

“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她给我倒了一杯热水,“陆总他们正在开会,可能还要一会儿。”

我点点头。

Amy把纸箱放在墙角,然后就匆匆出去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捧着那杯热水,手心渐渐有了一点温度。

我看着玻璃墙外,那些忙碌的身影。

他们每一个人,我都认识。

我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职位,他们负责的项目。

我甚至知道,他们中,谁喜欢喝加糖的咖啡,谁的桌上永远摆着一盆多肉。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朝我这边看一眼。

在他们眼里,我依旧是那个,不存在的人。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陆沉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高管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Amy走了进去。

很快,她又走了出来,对我招了招手。

“老师,陆总请您进去。”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陆沉的办公室。

很大,很空旷。

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温度。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个城市的璀璨夜景。

万家灯火,像散落一地的钻石。

而他,就站在这片璀璨之上,像一个孤独的王。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他的眼神,依旧很冷。

但和几个小时前,在楼下办公室里看到的那种纯粹的陌生,又有些不一样。

多了一丝,复杂的东西。

是审视,是探究,还有一丝,隐藏得很深的,不耐烦。

他大概觉得,求助于我这样一个,他连名字都记不住的,边缘员工,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Amy都跟你说了?”他开口,声音沙哑。

我点点头。

“东西,能找到吗?”

“应该可以。”我说,“但是,我需要回档案室。”

他皱了皱眉。

“现在?”

“对,现在。”我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坚定,“那份报告,有很多相关的附件和原始记录,我需要时间,把它们都找出来,整理好。”

他沉默了。

他身后的技术总监,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开口了。

“陆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时间去翻那些故纸堆?我们应该集中所有技术力量,连夜做一个新的数据模型,去反驳他们!”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是啊,陆总!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份十年前的,不知道还在不在的纸质报告上!”

陆沉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我。

那眼神,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要把我从里到外,剖开来看个究竟。

我没有躲闪。

我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固执地,看着他。

我说:“新的数据模型,可以做。但是,你们没有原始数据,做出来的模型,就是空中楼阁,根本没有说服力。对方既然敢拿出‘内部资料’来发难,就说明他们手里,一定有东西。你们用一个凭空捏造的模型,去反驳一份‘有据可查’的指控,你觉得,天宇会信吗?公众会信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技术总监的脸,涨得通红。

他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陆沉身上。

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过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把我赶出去。

他终于开口了。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对Amy说:“你,带她去。”

他又指着技术总监:“你们,继续做模型。两手准备。”

说完,他重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不再看任何人。

我跟着Amy,走出了办公室。

在我们身后,是那些高管们,或怀疑,或不屑,或鄙夷的目光。

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背上。

但我没有回头。

我只是挺直了我的脊梁。

去档案室的路上,Amy小声对我说:“老师,您刚才,真厉害。”

我笑了笑,没说话。

厉害吗?

我不知道。

我只是,说出了我认为对的话。

我只是,想守护那些,我认为值得守护的东西。

仅此而已。

档案室在地下二层。

没有电梯直达,需要走一段长长的,昏暗的楼梯。

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很久,一直没人修。

我们只能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一步一步,往下走。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发霉的味道。

Amy显然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她皱着眉,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

“这里……平时就您一个人吗?”她问。

“嗯。”

“那您……不觉得害怕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我能想象,她此刻,一定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笑了。

“有什么好怕的?”我说,“这里面装着的,都是故事。你听得多了,就觉得亲切了。”

我掏出那把,被我放在办公桌上的钥匙,打开了档案室厚重的铁门。

“吱呀”一声。

门开了。

我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一排排的日光灯,依次亮起。

瞬间,整个空间,亮如白昼。

Amy站在门口,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空间。

一排排顶天立地的金属架子,整齐地排列着,像列队的士兵。

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放满了统一规格的,牛皮纸档案盒。

每一个档案盒上,都贴着清晰的标签。

年份,项目,编号,一目了然。

空气中,没有她想象中的霉味。

只有一股,淡淡的,纸张和墨水的清香。

恒温恒湿系统,正在安静地,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整个档案室,安静,整洁,庄严肃穆。

像一座,收藏着时间的,图书馆。

“这……这些……都是您一个人整理的?”Amy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嗯。”

我从门口的柜子里,拿出一双白手套,戴上。

然后,我推过一架移动梯,对她说:“我要找的东西,在最里面。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我就推着梯子,走进了那片,由档案组成的,浩瀚的森林。

我熟练地,在迷宫般的架子之间穿梭。

我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

每一个档案盒的位置,每一个项目的编号,都清晰地,刻在我的脑子里。

我很快,就找到了“蓝色海洋”项目所在的区域。

那是在档案室最深,最角落的一个架子。

架子上的档案盒,比别处的,要新一些。

因为,它们很少,被人触碰。

我爬上梯子,找到了那个,贴着“核心数据-最终封存”标签的盒子。

我把它取下来。

很沉。

我抱着它,从梯子上,小心翼翼地爬下来。

我没有立刻离开。

我站在那个架子前,看着那些,和我一样,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沉默的盒子。

我伸出手,轻轻地,拂去其中一个盒子上的,薄薄的灰尘。

那个盒子上,贴着一个标签:“陆沉-个人笔记”。

我的心,跳了一下。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我整理过。

那是一本,很厚的,黑色的笔记本。

里面,是陆沉在“蓝色海洋”项目期间,写下的工作日志。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每天的思考,他的困惑,他的挣扎,和他一次次的,自我否定与自我鼓励。

我记得,有一页,他用很大的力气,写下了一句话。

“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我只知道,如果现在放弃,我会后悔一辈子。”

字迹的背后,纸张,都被划破了。

我能想象,他写下这句话时,内心,是何等的煎熬。

我还记得,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项目失败后。

他用红色的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然后,在旁边,写了两个字。

“再来。”

那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像一个战士,在倒下之后,吹响的,重新集结的号角。

我当时看到那两个字,不知怎么的,眼睛就湿了。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有点理解他了。

理解他为什么,那么急切地,想要往前跑。

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决绝地,要甩掉过去。

因为,那个过去,太痛了。

痛到,他不敢回头。

我把那个装着他个人笔记的盒子,也一并取了下来。

我想,或许,他现在,需要看一看。

看一看,当年那个,虽然会犯错,会失败,但却从未想过放弃的,自己。

我抱着两个盒子,走出了档案室。

Amy还等在门口。

看到我出来,她立刻迎了上来。

“找到了吗?”

我点点头。

“太好了!”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回到顶楼。

会议室里,技术团队的人,还在为了数据模型,吵得不可开交。

陆沉的办公室,门关着。

Amy敲了敲门。

“陆总,东西找到了。”

里面传来陆沉沙哑的声音:“进来。”

我抱着盒子,跟着Amy,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只有陆沉一个人。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没有点的烟。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疲惫。

看到我手里的两个盒子,他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我把盒子,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我打开了第一个盒子。

里面,是厚厚的一叠,打印出来的数据报告,和实验记录。

纸张的边缘,已经微微泛黄。

上面,还有用各种颜色的笔,做出的修改和标注。

“这是‘蓝色海洋’项目的全部原始数据。”我说,“从项目立项,到技术攻关,到漏洞发现,再到最后的修复方案,所有的记录,都在这里。”

陆沉伸出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报告。

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办公室里,很安静。

只有纸张,发出的,“沙沙”的声响。

他的目光,专注而复杂。

像是在看一份,来自遥远时空的,信。

信上,写满了,他已经模糊的,青春。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看着我。

“谢谢。”他说。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我摇摇头。

“不用。”

然后,我伸出手,打开了第二个盒子。

我把那本,黑色的,厚厚的笔记本,拿了出来,推到他面前。

“我想,这个,您可能也需要。”

他的目光,落在那本笔记本上。

瞬间,他的身体,僵住了。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极度震惊,又极度恐惧的东西。

他死死地,盯着那本笔记本。

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看到,他的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这一刻,他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劝解。

而是一个人,安静地,与十年前的自己,重逢。

我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他叫住了我。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停下脚步,回头。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

我愣住了。

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办公室里的灯,亮得有些刺眼。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张茶几,隔着十年的光阴,对望着。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等这个问题,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我还在等。

我张了张嘴,用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平静的语气,告诉了他,我的名字。

他听完,点了点头。

他把我的名字,在嘴里,轻轻地,重复了一遍。

像是在品尝一个,从未尝过的,新的味道。

然后,他对我说:“你别走了。”

“留下来。”

“帮我。”

我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疲惫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陌生。

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是请求?是依赖?还是一种,迟来的,看见?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心,在那一刻,突然就,软了。

我说:“好。”

那个晚上,我没有回家。

我和陆沉,还有整个技术团队,在会议室里,待了一整夜。

我把那份原始数据报告,一页一页地,给他们讲解。

我告诉他们,每一个数据,代表着什么。

每一次实验,是为了解决什么问题。

每一个标注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思考和争论。

我像一个,从过去穿越而来的,说书人。

把那段,被尘封的历史,抽丝剥茧地,重新展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听得很认真。

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最后的,肃然起敬。

他们终于明白,他们现在所引以为傲的,那些所谓的核心技术,所谓坚不可摧的壁垒,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而是,建立在,一次惨痛的失败,和无数个,不眠不休的,日夜之上。

是有人,用血和泪,为他们,铺平了,通往未来的路。

陆沉,一直坐在我的旁边。

他没有说太多话。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偶尔,他会拿起那本黑色的笔记本,翻开看一看。

他的目光,在笔记本,和我之间,来回移动。

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变化。

天亮的时候。

我们终于,整理出了一份,完整而有力的,证据链。

技术总监拿着那份,结合了原始数据和新模型的报告,激动得,手都在抖。

“陆总,有了这个,我们赢定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只有陆沉,没有笑。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他对我说:“跟我来。”

他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

给这个,冷色调的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

然后,他看着我,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

他说。

“还有,谢谢你。”

我捧着水杯,看着他。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总是把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冰冷面具下的男人,其实,长得很好看。

他的眉眼,很深邃。

鼻梁,很高挺。

只是,眼角的细纹,和眉宇间,那化不开的疲惫,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沧桑一些。

我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是十年前的,那个自己。”

我指了指,他放在办公桌上的,那本黑色笔记本。

“你把他,忘了太久了。”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

然后,他沉默了。

很久之后,他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我不是忘了他。”

“我是,怕他。”

“我怕,一回头,就会看到那个,一无所有,满身是伤的自己。”

“我怕,自己会,重蹈覆-辙。”

“所以,我只能,不停地,往前跑。”

“我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去想过去。”

“我以为,只要跑得够快,那些失败和痛苦,就追不上我。”

“可是,我错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

“是你,让我明白。”

“过去,不是用来遗忘的。”

“而是用来,铭记的。”

“它提醒我们,我们为什么出发。”

“也告诉我们,我们,可以走多远。”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

那是一种,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之后,才有的,释然和坦荡。

我笑了。

我说:“你能明白,就好。”

那天早上九点。

陆沉,带着我和技术总监,一起,出现在了天宇集团的会议室里。

对方的阵仗很大。

法务,技术,公关,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他们把那份所谓的“内部资料”,摔在桌子上。

态度,嚣张而傲慢。

陆沉,没有和他们争辩。

他只是,把我整理的那份报告,放在了投影仪上。

他亲自讲解。

从“蓝色海洋”的缘起,到失败,再到重生。

他讲得很平静,很坦诚。

他没有回避任何问题,也没有美化任何细节。

他把那段,被他视为耻辱的历史,第一次,完整地,公然地,剖析在了所有人面前。

讲到最后,他放上了那本黑色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那个,用红色笔,画下的大大的叉。

和旁边,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字。

“再来。”

他对天宇的董事长说:“一个,敢于直面自己最惨痛失败,并有勇气,从废墟上,重新站起来的公司,你觉得,它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吗?”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天宇的董事长,看着屏幕上那两个字,看了很久。

最后,他站起来,朝陆沉,伸出了手。

他说:“陆总,我为我们之前的鲁莽,向您道歉。合作,继续。”

危机,解除了。

走出天宇大楼的时候。

阳光,正好。

我眯着眼睛,看着天。

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回去的路上。

陆沉对我说:“公司,准备成立一个新的部门。”

“叫,企业战略记忆部。”

“我希望,你能来,做这个部门的负责人。”

“我……”我有些犹豫。

“你不用立刻回答我。”他说,“我给你时间,考虑。”

“但是,我希望你知道。”

“这家公司,需要你。”

“我,也需要你。”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没有看我。

他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但我看到,他的耳朵,红了。

我没有立刻答应他。

我还是,办了离职。

我把档案室的钥匙,交还给了行政部。

我把那个,我一手建立起来的,“记忆宫殿”,托付给了,一个新来的,很负责的小姑娘。

我抱着我的纸箱,走出了那栋,我待了五年的,写字楼。

这一次,没有下雨。

阳光,很好。

我把那盆,已经重新焕发生机的绿萝,放在了我的新书桌上。

我给自己,放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假。

我去旅行,去看书,去学了,我一直想学的,陶艺。

我把自己的生活,过得,简单而丰盛。

期间,陆沉,给我发过几次微信。

他没有再提,让我回去上班的事。

他只是,会跟我分享一些,他生活里的,小事。

比如,他今天,喝到了一杯,很好喝的咖啡。

比如,他发现,公司楼下的花园里,开了一种,他叫不出名字的,紫色的小花。

比如,他翻出了,很多年前,和创业伙伴们,一起拍的,老照片。

他把照片,发给我看。

照片上的人,都很年轻。

笑得,无所畏惧。

他说,他把这些照片,都洗了出来,挂在了公司的文化墙上。

他还说,他现在,每个星期,都会去一次档案室。

他说,他喜欢,那里的味道。

他说,那里的味道,让他觉得,安心。

我看着他发来的消息,会心地,笑。

我知道,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与自己的过去,和平共处。

他不再是那个,只顾着,埋头狂奔的,孤独的王。

他开始,懂得,回头看看,来时的路。

懂得,去珍惜,那些,沉淀在时光里的,温暖和力量。

我知道,他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他已经,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那把,打开记忆的,钥匙。

而我,也终于,可以,安心地,去开始,我自己的,新的人生。

你问我,后来呢?

后来,我开了一家,小小的,工作室。

专门,帮人整理,家庭档案。

老照片,旧信件,孩子的涂鸦,泛黄的日记。

每一件,看似不起眼的,旧物,背后,都藏着一个,独一无二的,温暖的故事。

我喜欢,听这些故事。

也喜欢,用我的手,把这些,即将被遗忘的,珍贵记忆,好好地,安放。

让它们,在未来的岁月里,继续,闪闪发光。

至于陆沉。

我们,偶尔,还会在微信上,聊几句。

像两个,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有一次,他问我:“你后悔吗?离开公司。”

我想了想,回复他。

“不后悔。”

“因为,我终于,找到了,比守护一家公司的记忆,更重要的事。”

“那就是,守护好,我自己的,人生。”

发完这条消息。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

窗外,阳光正好。

我书桌上的那盆绿萝,长出了,长长的,新的枝蔓。

绿得,生机勃勃。

我知道,属于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我不会再问,有没有人记得我。

因为,我会,好好地,记得,我自己。

记得,我走过的每一步路。

记得,我爱过的每一个人。

记得,我为之奋斗过的,每一个,闪闪发光的,日子。

这就,足够了。

来源:重点敲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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