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清辞放下账册,放松地靠进椅背,享受着他的按摩,语气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不过是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了几句,已被长公主殿下打发走了。”
他的消息,总是如此灵通。
沈清辞放下账册,放松地靠进椅背,享受着他的按摩,语气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不过是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了几句,已被长公主殿下打发走了。”
萧景玄的手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陆明轩?他还敢纠缠于你?甚至……还想动手?”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冷冽。
沈清辞转过身,握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笑道:“怎么?我们的摄政王殿下,这就沉不住气了?”
萧景玄低头,对上她含笑的眼眸,冷意稍敛,却依旧带着不悦:“他竟敢说……要纳你为妾?”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清辞挑眉:“你都知道了?看来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汇报得很详细嘛。”
“朕的皇后,险些被人强纳为妾,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萧景玄语气中怒意翻涌,眼底闪过一丝戾气,“看来靖安侯府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忘了自己的本分!”
沈清辞拉他坐下,安抚道:“何必与他们动气?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倒是你,塞北的事务处理完了?这般急着赶回来。”
“若非急着回来,怎知我的皇后在京中受了如此‘大委屈’?”萧景玄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语气闷闷的,“早知如此,当初在江南,就该直接亮明身份,将你风风光光接回宫,也省得这些阿猫阿狗都敢来欺你。”
沈清辞失笑:“那时若接我回宫,只怕朝堂上那些老古董的口水都能淹死我。一个身负前朝血脉、家族式微的女子,如何能做皇后?还是现在这样好,你登基在即,一切尘埃落定,我也能少听些闲话。”
萧景玄收紧手臂,语气坚定:“朕要立谁为后,何需看他人脸色?你沈清辞,是与朕在江南相濡以沫、并肩而立的妻子,是唯一有资格与朕共享这万里江山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陆明轩此人,留着他终究是个麻烦。还有他那夫人林氏,我瞧着她身上那些首饰,似乎有些眼熟……”
沈清辞点头:“我也注意到了。像是内务府造办处的工艺,而且规制不低,绝非臣子家眷可用。我已让青黛去查了。”
“嗯。”萧景玄眼中寒光一闪,“看来,这京城的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浑。正好,借此事,清理一番。”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萧景玄虽不舍,但宫门即将下钥,他必须回去。
临走前,他执起沈清辞的手,在她指尖落下一吻,郑重道:“再忍耐两日,登基大典之后,朕会给你一个举世无双的封后大典。届时,我看谁还敢对你有一丝不敬!”
沈清辞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一片暖意与平静。
她从不怀疑他的承诺。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在登基大典前的这两日,恐怕还不会太平。
果然,第二日一早,青黛便面色凝重地前来禀报:
“小姐,我们在西市新开的那家‘锦绣轩’绸缎庄,昨夜……被人砸了。”
沈清辞正在用早膳,闻言动作一顿,放下银箸,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青黛低声道:“现场留下了一些线索,指向……靖安侯府。而且,有人看到,昨日傍晚,林婉儿身边的贴身嬷嬷,曾在锦绣轩附近出现过。”
沈清辞缓缓擦净嘴角。
看来,某些人,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寻死路了。
“锦绣轩”并非普通的绸缎庄。它是沈清辞在江南经营的“云锦坊”设在京城的分号,明面上售卖高档绸缎,暗地里却是她收集信息、联络旧部的一处据点。里面的货品不少是江南织造府的精品,甚至有一些是预备贡入内廷的样式。
如今被砸,损失钱财事小,打乱了她的布置,以及背后代表的挑衅意味,才是关键。
沈清辞亲自去了一趟锦绣轩。
铺面狼藉,上好绸缎被撕裂践踏,染满污秽,柜台倾覆,连后院存放的几匹预备在登基大典后进献的罕见云锦也未能幸免,被利刃划得不成样子。掌柜和伙计们脸上带伤,眼中既有愤怒又有惶恐。
“小姐,是小的无能……”掌柜的愧疚请罪。
“不关你们的事。”沈清辞语气平静,目光扫过一片狼藉,最后落在角落里一个被踩碎的腰牌上,那是靖安侯府护卫的制式腰牌,做得如此明显,几乎是生怕她不知道是谁干的。
“青黛,收拾一下,受伤的伙计加倍抚恤,铺子暂时歇业重整。”她吩咐完,转身便走,“备车,去靖安侯府。”
这一次,她没有递拜帖,直接到了靖安侯府大门前。
门房见是她,想起世子之前的吩咐,欲要阻拦,却被沈清辞身后两名目光沉肃、气息内敛的护卫眼神慑住,不敢动弹。
沈清辞径直入内,在前厅等候。
不多时,陆明轩便皱着眉头来了,林婉儿依旧跟在他身后,只是这次,她眼底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沈清辞,你这次不请自来,又想做什么?”陆明轩语气不耐,他还在为昨日宫宴受斥之事耿耿于怀。
沈清辞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接将那枚碎裂的腰牌掷于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世子,贵府的护卫,手脚似乎不太干净,昨夜竟跑到我的铺子里行凶打砸。此事,你作何解释?”
陆明轩看到那腰牌,先是一愣,随即看向林婉儿。林婉儿立刻露出无辜又委屈的神情:“夫君,这……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侯府规矩森严,护卫怎会做出此等事?”
陆明轩本就对沈清辞不满,见她兴师问罪,更是火大:“沈清辞!你休要血口喷人!仅凭一个不知真假的腰牌,就想污蔑我靖安侯府?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导自演,故意来找茬!”
“自导自演?”沈清辞冷笑,“陆世子,我的锦绣轩损失不下万金,我为何要自损一万来陷害你?莫非你觉得,我沈清辞闲来无事,喜欢拿自己的产业开玩笑?”
陆明轩一噎,万金之数,即便对侯府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他心下也有些怀疑,但看着林婉儿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又硬起心肠:“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或许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或者想借此讹诈我侯府!”
这番自以为是的言论,连旁边的管家都有些听不下去,低下了头。
沈清辞看着他,眼神里的怜悯几乎要溢出来:“陆明轩,五年过去,你除了更加刚愎自用,真是毫无长进。”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林婉儿身上,这次看得更加仔细,尤其在她发间那支新换的赤金镶红宝牡丹簪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她耳垂上那对东珠耳珰。
“陆夫人今日这身行头,倒是越发贵重了。”沈清辞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这牡丹簪的工艺,像是内造监的手笔,这东珠的成色尺寸,也非寻常贡品可比。不知陆夫人是从何处购得?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林婉儿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强自镇定道:“不过……不过是娘家送来的一些寻常物件,入不得沈家姐姐的眼。”
“哦?林家尚书府,竟有如此门路,能拿到堪比宫内嫔妃规制的首饰?”沈清辞轻轻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陆明轩耳边。
他虽不通女红首饰,但也知规制逾越是何等大罪。他猛地看向林婉儿,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林婉儿被他看得心慌,急忙道:“夫君,你别听她胡说!她……她这是嫉妒!故意挑拨!”
“我是否胡说,查一查便知。”沈清辞站起身,不欲再多言,“陆世子,铺子被砸之事,我不会就此罢休。至于尊夫人这些来历不明的首饰……我劝你,还是早些弄清楚来源为好,免得引火烧身,累及整个靖安侯府。”
她说完,转身便走,留下陆明轩面色变幻不定,和林婉儿煞白的脸。
走出靖安侯府,青黛低声道:“小姐,看来那林婉儿果然有问题。她那些首饰,经我们暗中查探,似乎与宫内流失的一批旧物有关,可能牵扯到某些被查抄的罪臣之家,或是……内务府的蛀虫。”
沈清辞颔首,眼神微冷:“盯紧她。登基大典在即,不能出任何纰漏。至于砸店之仇……”她顿了顿,“不必我们亲自出手,自然会有人,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她相信,萧景玄既然知道了此事,绝不会毫无动作。
风雨,欲来。
新帝登基大典,如期而至。
这一日,盛京万人空巷,百官身着朝服,命妇们按品阶大妆,齐聚宫门外,等候吉时入宫朝贺。
沈清辞依旧乘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前来。因她尚无正式诰封,按例需在宫门外下车,步行入内。
马车刚停稳,便听到了熟悉而刺耳的声音。
“哟,这不是沈家姐姐吗?”林婉儿扶着丫鬟的手,从一旁靖安侯府华丽的马车上下来,她今日穿着世子夫人的正式礼服,珠翠满头,刻意打扮得雍容华贵,仿佛要将所有风头都压下去。她看着沈清辞的马车,语带嘲讽,“姐姐怕是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吧?这宫门之内,除了陛下、太后、皇后凤辇,以及特许的重臣、亲王车驾,其他人等,皆需步行入内。姐姐这般乘轿直入,可是要犯大不敬之罪的。”
陆明轩也下了车,他今日心情复杂,既有对新帝的敬畏,也有对沈清辞昨日那些话的不安。见沈清辞似乎要“僭越”,他皱紧眉头,带着一种“为你好的”责备语气道:“清辞,还不快下来!宫门前岂容你放肆?待会儿侍卫过来,按律可是要杖责的!莫要连累了你父兄!”
周围已有不少官员家眷看了过来,窃窃私语。大多人都认得沈清辞,知道她与陆家的恩怨,此刻见她“不懂规矩”,大多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沈清辞端坐车内,并未理会。
青黛上前,对宫门守卫亮出一面非金非玉的令牌,守卫神色一凛,立刻躬身退开,非但不敢阻拦,反而示意马车可以通行。
这一幕,让陆明轩和林婉儿,以及周围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愣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林婉儿失声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陆明轩更是瞳孔骤缩,他猛地想起沈清辞之前那枚玉佩,以及长公主的态度,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站住!”眼见马车就要驶入宫门,陆明轩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或许是长久以来的不甘与此刻的震惊混杂,他竟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就要去拉车帘,“沈清辞!你下来把话说清楚!你究竟……”
他话音未落,车帘因他的动作被掀开一角。
刹那间,陆明轩的动作僵住了,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沈清辞的颈间——那里佩戴着一圈精致绝伦的赤金璎珞,正中镶嵌着一颗龙眼大小、光华内蕴的东珠,其下隐约可见一抹明黄色的卷轴边缘。
那璎珞的样式,那东珠的品级,还有那抹刺目的明黄……无一不在冲击着他的认知极限!那是……那是唯有中宫皇后才能使用的规制!
与此同时,因他的鲁莽,守护宫门的御林军“唰”地一声,刀剑出鞘半寸,森寒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陆明轩身上,杀气凛然。为首的将领厉声喝道:“放肆!惊扰凤驾,该当何罪!”
凤……凤驾?
陆明轩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伸出的手颤抖着,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将他彻底淹没。
林婉儿也看到了那璎珞和明黄,她虽然对宫廷规制不如陆明轩了解深刻,但“凤驾”二字和御林军的反应,已足够让她明白一切。她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幸得丫鬟死死扶住。她指着沈清辞,尖声叫道:“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是……你颈上……你与人私相授受!你……”
她的话语在御林军更加冰冷的目光中戛然而止,只剩下因极度恐惧和嫉妒而粗重的喘息。
车帘缓缓落下,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震惊、恐惧与不可置信。
沈清辞清冷平静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陆世子,陆夫人,宫门重地,请注意仪态。若有疑问,大典之上,自见分晓。”
马车再无阻碍,平稳地驶入那象征着至高权力和地位的宫门,将失魂落魄的陆明轩和面无人色的林婉儿,以及一众目瞪口呆的官员家眷,远远抛在了身后。
宫门内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这天,真的要变了。
而陆明轩和林婉儿,他们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已然天翻地覆。
巍峨庄严的金銮殿前,汉白玉广场之上,文武百官、宗室勋贵、各国使臣按班序而立,旌旗招展,仪仗森严。
吉时已到,礼乐齐鸣。
萧景玄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缓步登上高台,祭告天地,接受百官朝拜,正式登基为帝,定年号“景和”。
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典礼一项项进行,庄重而肃穆。站在勋贵队列中的陆明轩,却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他目光死死盯着高台之上那威严无比的新帝,又时不时瞟向命妇队列的前方,那个空着的、仅次于太后的位置,心中那点侥幸正一点点碎裂。
林婉儿站在命妇队列中,位置还算靠前,但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几乎站立不稳。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让她感觉如芒在背。
终于,到了册封皇后的环节。
礼部尚书展开明黄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功。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咨尔沈氏,镇北侯沈毅之女,祥钟华胄,秀毓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闱……兹仰承慈谕,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此!”
“沈氏”、“镇北侯沈毅之女”……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陆明轩和林婉儿的心上!
真的是她!
在所有人或惊讶、或了然、或羡慕的目光中,沈清辞身着繁复华美的皇后礼服,头戴九龙四凤冠,珠翠环绕,雍容华贵,气度天成。她在女官的搀扶下,一步步踏上高台,走向那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
阳光洒在她身上,礼服上的金凤熠熠生辉,仿佛随时都要展翅翱翔。
萧景玄伸出手,亲自扶她起身,与她并肩而立,接受万民朝拜。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排山倒海的朝贺声,震得陆明轩耳膜嗡嗡作响。他看着高台上那对璧人,男子威严英挺,女子风华绝代,是何等的般配,何等的尊荣!
而他,竟然曾大言不惭地要纳她为妾!
他曾弃之如敝履的女子,如今母仪天下,站在了权力的巅峰!
巨大的悔恨、羞愧、恐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想起自己曾经的傲慢、指责、施舍……每一个画面都成了此刻最尖锐的讽刺。他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林婉儿更是面无人色,她看着沈清辞头顶那象征着皇后权威的凤冠,再想想自己那些来历不明、可能招来大祸的首饰,以及砸店之事……无边的恐惧将她彻底淹没。她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引起命妇队列一阵小小的骚动,但在肃穆的典礼上,这点骚动很快被压制下去,只留下更多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高台之上,沈清辞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在晕倒的林婉儿和摇摇欲坠的陆明轩身上短暂停留,无喜无悲。
五年蛰伏,江南风霜,终在这一刻,化为母仪天下的荣光。
那些曾经的轻视、背叛、折辱,在此刻这万丈荣光之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却又如此清晰地刻印在命运的年轮里,等待着最终的清算。
凤临天下,四海称臣。
她的时代,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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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的震撼尚未平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把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了起来。
首先遭殃的是林婉儿的父亲,林尚书。御史台接连上本,弹劾其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贪墨受贿,证据确凿,甚至牵扯到了几年前选秀舞弊的旧案。其中一条重要的罪证,便是林婉儿身上那些逾制的首饰,经查实,正是林尚书利用职权,从内务府流出的贡品,部分更是已故太妃的遗物,此为大不敬之罪。
新帝萧景玄震怒,下旨彻查。林尚书很快被革职查办,抄家下狱,等候发落。林家顷刻间树倒猢狲散。
而靖安侯府,也未能幸免。
陆明轩作为世子,虽未直接参与林尚书的罪行,但其纵容妻室佩戴违制首饰,已属失察不敬之罪。更有人翻出旧账,参奏靖安侯治家不严,纵子行凶(指宫门拦驾、锦绣轩被砸之事),且与罪臣林家联姻,恐有结党之嫌。
新帝下旨,申饬靖安侯教子无方,夺其三年俸禄,令其闭门思过。陆明轩的世子之位被废,贬为庶民,永不叙用。至于那批被砸毁的贡品级云锦,照价三倍赔偿,几乎掏空了靖安侯府大半积蓄。
旨意传到靖安侯府时,陆明轩正对着满屋狼藉发呆——那是得知噩耗后暴怒的老侯爷亲手砸的。
“逆子!蠢货!我靖安侯府百年基业,竟毁于你手!”老侯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明轩的鼻子骂道,“为了那么一个祸水,你竟敢去招惹皇后娘娘!你当初是怎么鬼迷心窍退了那门婚!如今可好!可好啊!”
陆明轩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他想起沈清辞回京后的一次次相遇,她的冷淡,她的嘲讽,她的提醒……原来,她早已不是他能够企及甚至招惹的存在。是他自己被不甘和自以为是的优越感蒙蔽了双眼,一步步将家族推入了深渊。
而内室里,林婉儿早已没了往日的娇柔,她头发散乱,眼神惶恐,紧紧抓着丫鬟的手:“怎么办?父亲下狱了,夫君被废了……我们怎么办?皇后……皇后她不会放过我的!那些首饰……砸店……”
她猛地想起沈清辞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恐惧得浑身冰凉。
就在这时,宫里的太监来了,并非宣旨,而是带来了皇后娘娘的口谕。
太监面无表情地扫过跪地接旨的陆明轩和林婉儿,尖细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后娘娘懿旨:林氏婉儿,品行不端,恃宠生娇,屡生事端,更兼其父罪孽深重,即日起,削去世子夫人诰命,逐出靖安侯府,永不得归。陆明轩,识人不明,德行有亏,革去功名,此生不得踏入盛京半步。念在昔日旧情,留尔等性命,望尔等好自为之,洗心革面。”
没有取他们性命,甚至没有进一步的惩罚。
但这对于曾经心高气傲的陆明轩和一心攀附富贵的林婉儿来说,却是比死更难受的惩罚。
林婉儿被当场剥去华服,除去钗环,如同丧家之犬般被拖出了侯府。她哭喊着陆明轩的名字,但陆明轩只是麻木地跪着,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他知道,他的一生,已经完了。功名、前途、家族、爱情(或许从未有过)……他失去了一切。
而这一切,都源于他当年的背弃和后来的愚蠢。
沈清辞用这种“宽宏大量”的方式,彻底将他们打入了尘埃,永无翻身之日。她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他们自身的恶行和这新旧交替的朝堂风云,便足以将他们吞噬。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肃清了林家及其党羽,整顿了内务府,朝堂风气为之一清。新帝萧景玄雷厉风行,在皇后沈清辞的辅佐下,推行了一系列新政。
沈清辞将在江南历练出的经济之才用于朝政,她建议开放部分海禁,鼓励商贸,增设市舶司;整顿漕运,兴修水利;又利用自己经营的人脉和信息网络,协助萧景玄平衡各方势力,选拔寒门才俊。
她并非垂帘听政,却以其独特的智慧和影响力,成为了萧景玄最得力的臂膀和最信任的伙伴。帝后同心,其利断金。不过数年,景和朝便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国力日渐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而那个曾轰动一时的“前皇后人选”沈清辞与靖安侯世子的旧事,早已无人再敢提及,成了尘封的过往。如今的沈皇后,贤德之名远播,深受臣民爱戴。
皇宫,凤仪宫内。
沈清辞正低头看着各地呈上来的关于桑蚕、织造的奏报,腹部已明显隆起。萧景玄下朝归来,挥手让宫人退下,轻轻走到她身后,环住她。
“说了多少次了,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你如今身子重,要多歇息。”他的语气带着心疼和不容置疑。
沈清辞放松地靠在他怀里,笑道:“不过是看看,不费神。江南新进了一批蚕种,若能培育成功,我景和的云锦品质又能更上一层楼。”
萧景玄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满足地叹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他抚上她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动静,眼神柔软,“我们的孩子,定会在这锦绣江山中,平安喜乐地长大。”
沈清辞将手覆在他的手上,眼中洋溢着温暖和幸福。
从当年江南雪地的相依为命,到如今紫禁城巅的并肩天下,他们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也迎来了最辉煌的时刻。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家族庇护、会被未婚夫轻易抛弃的落魄贵女。
他是励精图治、开创盛世的明君。
她是辅佐君王、母仪天下的贤后。
来源:小溪边的梨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