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晴后来成了我的“兄弟”,当然,是在职场上。我们能一起在深夜的路边摊,就着几瓶啤酒和烤串,复盘那些差点搞砸的项目,像两个刚刚卸下盔甲的战友,聊着彼此枪膛里卡过的子弹。
苏晴后来成了我的“兄弟”,当然,是在职场上。我们能一起在深夜的路边摊,就着几瓶啤酒和烤串,复盘那些差点搞砸的项目,像两个刚刚卸下盔甲的战友,聊着彼此枪膛里卡过的子弹。
但在这份难得的默契真正到来之前,我们之间隔着整整三年的小心翼翼、误解、揣测,以及一道卡在墨绿色丝绒礼服背后,进退两难的金属拉链。
那道拉链,像一道命运的关隘,卡住了她身为总监的体面,也卡住了我身为下属的拘谨。
而我们故事的一切,都要从那个庆功晚宴后,闷热又尴尬的走廊尽头说起。
第1章 冰山与礁石
在我们部门,苏晴是个代号,代表着“绝对零度”。
她三十出头,已经是市场部的总监,一个在会议室里能用眼神让整个团队噤声的女人。她的头发永远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晰的下颌线。她的套装颜色永远是黑、白、灰,像一台精密运行的仪器,精准、高效,但毫无温度。
我叫陈默,人如其名,在部门里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角色。工作上不出错,但也谈不上多出彩,像一块沉默的礁石,任由苏晴这股凌厉的寒流日复一日地冲刷。
三年来,我对她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那些公开场合。
“陈默,你这份报告的数据来源不够权威,第三页的逻辑链条有明显断裂。重做。”她的声音清冽,不带任何情绪,像手术刀划过皮肤,精准而冰冷。
“这个方案的创意点,三年前的实习生都想得出来。我们部门不养闲人。”她扫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我旁边的策划小李身上,小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们私下里叫她“冰山女王”,这个外号贴切得让人心酸。没人见过她笑,至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暖意的笑。大家猜测她的生活里可能只有工作、数据和KPI。
这次庆功晚宴,是因为我们部门历时半年攻坚的一个大项目终于落地,并且效果远超预期。公司破天荒地包下了酒店的顶层宴会厅,要求所有人正装出席。
那晚,苏晴无疑是全场的焦点。
她脱下了常穿的职业套装,换上了一袭墨绿色的丝绒长裙。裙子的款式简洁,却因为那高级的材质和贴身的剪裁,将她颀长、窈窕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灯光下,丝绒泛着幽微的光泽,像一片深夜里寂静的湖。她化了淡妆,平日里那份咄咄逼人的锋利被柔和的灯光冲淡了不少,多了一丝遥远而朦胧的女人味。
她依然话不多,端着一杯香槟,在几个公司高层之间游走,举手投足间是无可挑剔的职业风范。我们这些下属,只敢远远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女王今天真漂亮”,却没人敢上前去敬一杯酒。
那感觉很奇妙,就像在博物馆里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你知道它很美,但那道无形的玻璃隔断了你所有靠近的念头。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气氛热烈起来。老总们喝得高兴,开始挨桌敬酒。我们这桌自然也逃不掉。几轮下来,平日里滴酒不沾的我也被灌得有些晕乎。我借口去洗手间,想透透气。
酒店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将宴会厅的喧嚣隔绝在外。我走到尽头的窗边,推开一条缝,晚风夹杂着城市的喧嚣涌进来,吹在发烫的脸上,舒服了不少。
我正放空自己,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压抑的响动。
我回头,看见了苏晴。
她背对着我,站在走廊的另一端,那里光线有些昏暗。她的一只手费力地伸向自己的后背,似乎在跟什么东西较劲。她的姿态有些狼狈,完全不像宴会厅里那个从容优雅的女王。高跟鞋的鞋跟似乎也让她站得有些不稳,身体微微晃动着。
我犹豫了一下。按理说,我应该立刻转身离开,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这是职场最基本的生存法则之一:永远不要窥探上司的私密瞬间,尤其是这种略显尴尬的时刻。
但她那副样子,孤立无援,眉头紧锁,和平日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形象反差太大。那瞬间,她不是什么“冰山女王”,只是一个被一条不听话的裙子困住的普通女人。
我鬼使神差地没有动。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背后有人,动作停了下来,身体僵硬地立在那里,没有回头。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我能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几秒钟后,她终于放弃了挣扎,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带着一丝挫败。然后,我听到一个极低、极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的声音。
“陈默?”
她没有回头,却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心里一惊,她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是我,苏总。”我定了定神,硬着头皮回答。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我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走,不合适。留,更尴尬。
就在我准备找个借口溜走的时候,她再次开口了,声音比刚才更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过来一下。”
第2章 卡住的拉链
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过去的。
越走近,气氛就越是凝固。厚重的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让这段十几米的距离显得漫长而诡异。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香槟的微醺气息,是一种清冷又迷人的味道,像雪地里的松木。
我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这是一个我认为安全的社交距离。
“苏总,您有什么事?”我低着头,视线落在她踩着高跟鞋的脚踝上,那里有一圈极细的银色链子,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我甚至能看到她裸露的背部皮肤上,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肌肉线条。
“我的拉链……卡住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羞恼和无奈。我猜,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以她的性格,绝不可能向一个男下属求助。
我抬起头,这才看清了她背后的情况。那条墨绿色的丝绒长裙,背后的拉链只拉到了一半,正好卡在肩胛骨中间的位置。金属的拉链头,死死地咬住了布料的边缘,不上不下,像个固执的钉子户。她自己尝试了很久,周围的布料已经被扯出了几道褶皱。
这个位置,确实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够不到的死角。
“我……我帮您看看?”我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说出的话也有些磕巴。
她没有出声,只是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
这算是一种默许。
我往前又凑了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一种危险的程度。她的后背几乎就在我的胸前,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体温,以及那股更加浓郁的香水味。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这辈子,我还没跟除了我妈之外的女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对方还是我那个以“冷酷”著称的女上司。
“别动,交给我。”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这语气听起来太暧昧,太像言情小说里的台词。我只是想让她放松,别因为紧张而让肌肉绷得更紧,那样会更难处理。
她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连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秒。我能看到她耳廓上泛起的一层淡淡的粉色。
完了,她肯定误会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到那个冰凉的金属拉链头。指尖传来的触感细腻而温热,那是她的皮肤。我像被电了一下,迅速缩回手,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陈默,你行不行?”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但似乎也掩盖着某种紧张。
“可以的,苏总,您别动。”我再次告诫自己,这只是一次意外,一次单纯的“技术支持”。
我重新伸出手,这次我刻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更加专业和纯粹。我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捏住拉链两侧的布料,将它们向两边拉平,减少阻力。然后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稳稳地捏住拉链头。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是有一小缕丝绒的纤维卷进了拉链的锯齿里。
“苏总,是布料的纤维卡进去了,我需要先把拉链往下退一点,把纤维弄出来,然后再往上拉。可能会碰到您的背,您忍一下。”我尽量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像是在汇报工作的语气解释道。
“嗯。”她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我屏住呼吸,开始操作。我的手指极其轻微地、不可避免地触碰着她的皮肤。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光滑、细腻,带着微微的暖意。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小小的拉链头上,但感官却不受控制地被无限放大。
走廊里的灯光昏黄,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宴会厅的音乐隐隐约约地传来,像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而在这里,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和她,以及我们之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暧昧的距离。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我感觉自己像个在拆解精密炸弹的工兵,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我感觉锯齿里的阻力一松,那缕捣乱的纤维被我成功地退了出来。
“好了。”我低声说。
然后,我捏住拉链头,平稳地、一鼓作气地向上拉去。
“唰——”
金属拉链划过布料,发出清脆而顺畅的声响,一直抵达了终点。那道原本敞开的、裸露着大片肌肤的后背,被墨绿色的丝绒完美地覆盖了起来。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迅速向后退了一大步,重新回到那个安全的社交距离。
“好了,苏总。”
苏晴整理了一下裙子,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如此清晰地看她的脸。昏暗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她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她的眼睛很亮,像含着一汪深潭,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审视和挑剔,而是夹杂着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尴尬,有放松,似乎还有一丝……别的什么。
“谢谢。”她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但仔细听,似乎又比平时柔和了那么一点点。
“不客气,苏总,举手之劳。”我连忙摆手,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她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但快得像个错觉。
“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她又恢复了总监的口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您放心,苏总,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我立刻立正站好,像个保证完成任务的士兵。
她又看了我一眼,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点点头,转身,踩着高跟鞋,迈着优雅而沉稳的步伐,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也已经湿透了。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梦。我和“冰山女王”之间,有了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我不知道,这个秘密会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未来激起怎样的涟含。
第3章 涟漪与猜忌
第二天回到公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庆功宴的后劲还在,同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讨论着昨晚谁喝多了,哪个部门的女生最漂亮,以及老总许诺的年终奖。
我像往常一样,低头走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假装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兴趣。但我的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各种信息碎片。
“哎,你们看到没,昨晚苏总那身裙子,简直绝了!”
“是啊,平时看她穿得跟个灭绝师太一样,没想到身材那么好。”
“可惜啊,就是太冷了,跟她说话能冻死人。昨晚我就没见她跟谁多聊过。”
我默默地听着,心里却藏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画面:她穿着那身“绝了”的裙子,在我面前露出狼狈又无助的神情。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在一部所有人都看过的电影里,唯独你拥有导演的未删减片段。
苏晴踩着点走进办公室,依然是那身黑色的职业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冰霜表情。她目不斜视地从大办公室穿过,走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玻璃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昨晚走廊里那个脆弱的、需要帮助的女人,仿佛只是我的一场幻觉。
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比如,当我把一份需要她签字的文件送进她办公室时,她接过文件的手,指尖无意中碰到了我的。我们俩都像触电一样,迅速地收了回去。
她低着头签字,没看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放这吧。”
但我注意到,她签字的笔尖,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微微颤抖的墨点。
再比如,下午开部门例会,轮到我汇报工作进度时,她破天荒地没有打断我。以往,我的发言通常撑不过三分钟,就会被她各种犀利的问题打断,然后以“逻辑不清,回去重理”告终。
但今天,她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在我汇报完之后,她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嗯,这个方向可以,细节再优化一下。”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连我自己都愣住了。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在工作上得到她如此直接的肯定。
会议结束后,部门里最八卦的老张凑了过来,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我:“陈默,行啊你小子,给女王灌什么迷魂汤了?今天对你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张哥你别乱说,我就是正常汇报工作。”
“切,骗谁呢?昨晚庆功宴上,我就看你小子鬼鬼祟祟地溜出去了,没多久,苏总也跟着出去了。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老张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没想到昨晚那么混乱的场面,还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一前一后离开。
“你想多了,张哥,我就是出去抽根烟,碰巧遇到苏总在打电话。”我强作镇定,编了个谎话。
“是吗?”老张拖长了语调,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着老张离去的背影,我一阵心烦意乱。职场里最怕的就是这种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尤其是和顶头上司扯上关系,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接下来的几天,我刻意和苏晴保持着比以往更远的距离。尽量避免和她单独接触,连送文件这种事都拜托给实习生。我只想让那晚的“拉链事件”尽快被时间冲淡,彻底翻篇。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周五下午,苏晴突然把我叫进了她的办公室。
“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忐忑不安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城西文旅城那个项目,你了解多少?”她开门见山。
我愣了一下。城西文旅城是公司下半年最重要的战略项目,据说投资巨大,直接由集团副总裁挂帅。这种级别的项目,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普通职员来参与。
“了解一些,看过公司发的项目简报。”我如实回答。
“从下周开始,你不用负责手头这些杂事了。”她看着我,眼神锐利,“你调到文旅城项目组来,直接向我汇报。”
我彻底懵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而且是纯金馅的。能进入这个项目组,不仅意味着履历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更是一种能力的肯定。部门里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去,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落在了我头上。
“苏总……为什么是我?”我忍不住问。我觉得自己的能力还没到那个份上。
苏晴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我:“我看过你过去三年的所有工作报告和方案。虽然大部分都被我否了,但里面有一些想法,有点意思。”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个项目需要一个脑子不那么僵化,但做事足够细心、足够沉得住气的人。我觉得你合适。”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评价我的工作。而且,评价还不低。
我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被认可的激动,也有一丝不安。我总觉得,这个决定,或多或少和那个晚上的“拉链事件”有些关系。是她对我的一种补偿?还是一种封口费?或者,只是她单纯地觉得我合适?
我看不透她。她就像那座冰山,我以为自己看到了水面下的一个小角,却发现那下面是更加深不可测的巨大冰体。
“怎么,不愿意?”见我半天没说话,她微微挑眉。
“不,愿意!谢谢苏总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努力!”我立刻回过神来,站起身,微微鞠躬。
“好好干吧。”她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走出她办公室的时候,我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云端。但同时,心里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压力。
我知道,从下周开始,我和苏晴,这座冰山和我这块礁石,将不再是简单的冲刷与被冲刷的关系。我们将被捆绑在同一艘船上,驶向一片充满未知和风浪的海域。
而那个关于拉链的秘密,就像船底一个不易察察觉的漏洞,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渗进水来。
第4章 深夜的咖啡
加入文旅城项目组,意味着我的工作状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是朝九晚五,现在是“996”成了常态,有时甚至是“007”。项目组的办公室设在公司顶楼,是一个独立的玻璃房间,视野极好,可以看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但我们几乎没人有心情欣赏风景,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陀螺,疯狂地旋转。
苏晴作为项目组的负责人,比我们更拼。她几乎是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有好几次,我深夜加班结束,路过她的办公室,还能看到里面亮着灯,她一个人对着满墙的数据图表和设计稿,眉头紧锁。
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下,我和她之间的接触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但那种接触,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我们讨论方案,争论细节,分析数据,每一句话都围绕着项目。她依然是那个严苛、挑剔、追求完美的“冰山女王”,而我,也渐渐适应了她的节奏,努力跟上她的思路。
我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似乎被这种紧张的工作氛围给重新糊上了,严严实实。那晚走廊里的尴尬和暧昧,被彻底压在了堆积如山的文件之下。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个深夜。
那天,为了赶一个关键节点的汇报PPT,整个项目组都留下来通宵。到了后半夜两点多,大部分人都已经熬不住,趴在桌子上或者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只有我和苏晴还在坚持。
我的任务是负责数据整合和图表制作,而她则需要根据我的数据,撰写核心的文案和策略。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和空调的送风声。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端起杯子想喝口水,才发现已经空了。
我起身去茶水间,回来的时候,路过苏晴的工位,发现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一只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PPT还停留在某一页,光标在标题栏上孤独地闪烁着。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动了一下。
我转身又回了茶水间,找到一包挂耳咖啡,那是同事放在那里忘了带走的。我烧了水,用一个干净的马克杯,笨拙地冲泡起来。
咖啡的香气很快在小小的茶水间里弥漫开来。
我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到苏晴身边,轻轻地放在她的桌角。
“苏总,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她被我的声音惊醒,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像刚从梦中醒来,少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柔软。她看了一眼那杯咖啡,又看了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谢谢。”她低声说,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
她端起杯子,凑到唇边,小心地吹了吹热气,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手艺不错。”她放下杯子,给了个评价。
“瞎弄的。”我笑了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是一种很自然的举动,没有了之前的拘谨和刻意。也许是深夜让人卸下了防备,也许是共同奋斗的疲惫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我们都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安静。但这次的安静,和以往不同,不再是尴尬和紧张,而是一种难得的祥和。
“陈默,”她忽然开口,“你为什么会选择做市场策划?”
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我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大学读的这个专业,毕业后就顺理成章地做了。也没想太多。”
“是吗?”她看着我,眼神似乎能穿透我的内心,“我倒觉得,你挺适合的。你很会观察,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细节。就像……”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就像那天晚上的拉链。”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的心却猛地一跳。这是“拉链事件”后,她第一次主动提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你不用紧张。”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我只是觉得,一个能注意到拉链上卡着一根纤维的人,做事情应该会很仔细。事实证明,我没看错人。”
原来是这样。原来她提拔我,真的是因为工作。我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谢谢苏总的信任。”我由衷地说。
“叫我苏晴吧。”她忽然说,“在办公室之外的时候。”
我再次愣住。苏总,和苏晴,一字之差,却代表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关系。前者是上下级,是命令与服从;后者,至少是平等的,是朋友,或者……同事。
“好的……苏晴。”我有些不自然地叫出她的名字。
她似乎笑了笑,夜色太深,我看不真切。
“你呢?”我鼓起勇气,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做这一行?而且……这么拼?”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她。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转头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在玻璃上倒映出一片璀璨的光海。
“因为不想输。”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落寞,“在这个行业里,尤其对一个女人来说,你稍微松懈一点,就会被人从后面赶上,然后被踩在脚下。我输过一次,不想再输第二次了。”
她的语气很淡,但那背后隐藏的故事,却似乎无比沉重。
我没有再追问。我知道,有些伤疤,是不适合在深夜被揭开的。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从项目聊到行业,从行业聊到各自的大学生活。我发现,脱下“冰山女王”外壳的苏晴,其实是个很有趣的聊天对象。她博闻强识,见解独到,偶尔还会开一两个冷幽默的玩笑。
天快亮的时候,PPT终于完成了。我们俩都累得快散架了。
“去吃个早饭吧。”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充满了生活气息。
“好。”
我们并肩走出空无一人的写字楼,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人精神一振。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楼下的早餐店刚刚开门,我们一人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和两根油条。
看着她斯文地小口吃着油条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这座冰山,似乎正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地融化。
第5章 信任的裂痕
那次深夜的咖啡和早餐之后,我和苏晴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在公司,在项目组,她依然是那个说一不二的苏总,雷厉风行,要求严苛。但在私下里,偶尔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会允许我叫她“苏晴”。我们会像朋友一样,聊几句工作之外的话题。
项目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进展得非常顺利。第一阶段的成果汇报,获得了集团高层的一致好评。苏晴在会议上,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名表扬了我,说我的数据分析为项目提供了最坚实的基础。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我不再是那块沉默的礁石,我感觉自己成了能够与她并肩作战的航船。
然而,职场的海洋,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就在我们都以为可以稍稍松一口气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我们这艘小船打得险些倾覆。
问题出在项目的核心合作方,一家名叫“创景”的设计公司。他们的首席设计师,是业内有名的大拿,也是我们项目能否成功的关键人物之一。之前的一切都沟通得非常顺利,但就在要签订最终执行合同的时候,对方突然变卦了。
创景的负责人给我们打来电话,语气强硬,说他们经过重新评估,认为我们给出的合作费用,与他们设计师的价值严重不符,要求在原有基础上,再增加百分之三十。
这简直是趁火打劫。项目预算是早就定好的,每一笔都有严格的审批流程,临时增加百分之三十,根本不可能。而且,这会彻底打乱我们后续所有的计划。
消息传来,整个项目组都炸了锅。
苏晴立刻召集了紧急会议。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晴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和创景已经来回沟通了三个月,所有的细节都已经敲定,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默,”苏晴的目光转向我,“你一直负责和创景那边的前期数据对接,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我站起身,摇了摇头:“没有,苏总。我们每次沟通都很顺畅,对方的态度一直很积极。上周我还和他们的项目经理通过电话,他还说很期待这次合作。”
“那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变卦?”苏晴追问,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我……我也不清楚。”我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会议不欢而散。苏晴让其他人先回去,唯独留下了我。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陈默,你跟我说实话。”苏晴走到我面前,双臂环胸,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你和创景那边,私下里有没有过什么……接触?”
我心里一沉:“苏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个项目的核心数据和底价,只有项目组的几个人知道。创景那边能把价格卡得这么准,不多不少,正好是我们能承受的极限,你不觉得奇怪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怀疑。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怀疑我泄露了公司的商业机密。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涌上我的心头。我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心血,熬了多少个通宵,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把她当成并肩作战的战友,当成一个值得尊敬的领导和朋友,可她,在遇到问题的第一时间,竟然怀疑我!
“我没有。”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陈默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是吗?”苏晴冷笑一声,“我以前也这么相信过一个人。我把我所有的信任都给了他,结果呢?他拿着我的方案,我的数据,转身就卖给了竞争对手,让我的公司一夜之间破产。那个人,还是我的丈夫。”
她忽然说出了这样一段往事,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却是我从未见过的伤痛和决绝。
我愣住了。我终于明白,她那座冰山一样的外壳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伤疤。原来,她曾经被最亲密的人,以最残忍的方式背叛过。
难怪她对人总是充满了戒备,难怪她会如此多疑。
我的愤怒,在那一刻,忽然消散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失望。我失望的是,她因为过去的伤痛,而否定了现在所有人的信任。
“苏总,”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很同情您的过去。但是,我不是他。您不能因为被蛇咬过,就觉得所有的绳子都是蛇。”
“你不用跟我解释。”她别过头,不再看我,“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先暂停手头所有的工作。项目组的内部系统权限,我也会暂时关闭。”
这无异于一种停职审查。
我的心彻底凉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信任,那深夜咖啡的温情,那清晨早餐的默契,在这一刻,被现实的风暴击得粉碎。
“好。”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做任何辩解。
在绝对的怀疑面前,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我转身走出会议室,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冰上。那道曾经卡住的拉链,仿佛再次出现在我们之间,而且这一次,它卡得更死,将我们彻底隔绝在了两个无法互相信任的世界里。
第66章 拉链的隐喻
被停职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默默地收拾东西。周围的同事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老张想过来问什么,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抱着自己的纸箱,走出那个我曾经为之奋斗了无数个日夜的玻璃办公室,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驱逐的士兵。
接下来的两天,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哪儿也没去。我反复回想和创景对接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我一无所获。
手机上,项目组的微信群里消息不断,讨论着如何应对创景的突然发难,气氛紧张而焦虑。我看着那些消息,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苏晴没有联系我,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也许,在她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
第三天晚上,我正准备关灯睡觉,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是陈默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紧张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是我,您是?”
“我……我是创景公司的,我叫周浩,之前跟您对接数据的。”
我心里一动,立刻坐直了身体:“周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周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陈哥,我对不起你。”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愧疚,“我们公司……我们公司临时加价的事,不是我的意思,是……是我们的老板。”
“到底怎么回事?”我追问道。
“是你们公司内部有人,把你们的底价和项目死线透露给了我们老板。”周浩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我们老板和那个人谈好了,事成之后,会给他一笔好处费。我……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
“谁?那个人是谁?”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听我们老板叫他‘老张’。”
老张!
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部门里那个总是笑眯眯、爱打听八卦的老张!是他!一定是他利用职务之便,接触到了项目的核心资料。
“周浩,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周浩叹了口气,“陈哥,跟你合作的这段时间,我觉得你是个特实在的人。而且,我刚入行不久,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把我自己的名声也搞臭了。这事要是捅出去,我们公司也完了。我……我就是良心上过不去。”
“你手上有证据吗?”这是最关键的。
“有。”周浩说,“我偷偷录了音。我们老板跟那个人打电话的时候,我录下来了。”
挂掉电话,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给苏晴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她疲惫的声音:“喂?”
“苏总,是我,陈默。”
“什么事?”她的语气依然冰冷。
“关于创景的事,我有线索了。我现在能不能去公司找您?这件事很重要。”
她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等你。”她最终还是松了口。
二十分钟后,我在咖啡馆见到了苏晴。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这两天她也没有休息好。
我把周浩的话,以及他发给我的那段录音,原原本本地交给了她。
她戴上耳机,静静地听着。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但她的脸色,却随着录音的播放,变得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难看。
当她摘下耳机时,我看到她的眼圈红了。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种深深的……愧疚。
“对不起。”
很久之后,她终于艰难地吐出了这三个字。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在了我心上。
我摇了摇头,心里五味杂陈。
“苏总,”我看着她,认真地说,“那天晚上,在酒店的走廊,我的拉链也卡住了。不是衣服上的,是心里的。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是您先开了口,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后来,您把裙子的拉链交给我,是一种信任。您相信我能处理好一个尴尬的、卡住的局面。”
“可是这一次,在项目上,在我们的信任关系上,也出现了一道卡住的拉fen。您没有再选择相信我。您选择了用过去的经验,来评判现在的我。”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似乎瞬间打开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某个开关。
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她流泪,但这一次,不是因为疲惫或压力,而是因为一种彻底的醒悟和释放。她没有去擦,就任由那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陈默,你说的对。”她哽咽着说,“我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我用坚硬的盔甲把自己包裹起来,不相信任何人。我伤害了你,也差点毁了这个项目。”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流泪的女人,才是最真实的苏晴。她不是什么“冰山女王”,她也只是一个受过伤、会害怕、会犯错的普通人。
那道卡在我们之间的、无形的拉链,在她的眼泪中,似乎也开始松动了。
“现在说这些还来得及。”我把纸巾递给她,“我们还有机会,把一切都拉回正轨。”
她接过纸巾,擦干眼泪,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对,”她说,“我们还有机会。”
第77章 雨过天晴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比想象中更顺利。
苏晴拿着我提供的录音证据,连夜向公司高层做了汇报。第二天一早,集团监察部的人就进驻了公司,直接带走了老张。
据说,老张被带走时,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做得如此隐秘的事情,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给捅破。后来听说,他不仅被公司开除,还因为涉嫌泄露商业机密,被移交给了司法机关。
而创景公司那边,在苏晴拿出录音后,他们的老板立刻就怂了。不仅灰溜溜地撤回了涨价的要求,还主动提出在原有合同的基础上,再降价百分之十,作为赔罪。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项目的巨大危机,就这样被化解了。
我官复原职,重新回到了项目组。
当我再次走进那间熟悉的玻璃办公室时,所有同事都站了起来,为我鼓掌。那一刻,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他们每个人的笑脸上,也照在我的心里,暖洋洋的。
苏晴站在人群的最后,微笑着看着我。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保留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天空,明净而温暖。
危机过后,项目组的凝聚力空前高涨。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要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
我和苏晴之间的关系,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我们依然是上下级,但在工作之外,我们成了真正的朋友。我们会一起加班,一起讨论方案,也会在下班后,像那天清晨一样,去路边的小店吃一碗面,或者喝一杯咖啡。
我们聊工作,聊生活,聊各自的喜好和烦恼。
我才知道,她喜欢看老电影,最喜欢的导演是黑泽明。她喜欢听古典音乐,但偶尔也会听摇滚。她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红烧肉,是她的拿手绝活。
她也知道了,我喜欢养多肉,家里阳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盆栽。我喜欢摄影,周末会背着相机去城市的大街小巷采风。
我们像两个重新认识彼此的朋友,一点点地,拼凑出对方在“同事”这个身份之外的、完整的形象。
那座曾经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冰山,已经彻底融化,汇入了一条名为“理解”与“信任”的河流。
文旅城项目最终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成为了公司年度最耀眼的业绩,也成了整个行业的标杆案例。
在项目的庆功宴上,和一年前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还是那个酒店,还是那个宴会厅。
苏晴作为最大的功臣,被众人簇拥着,一杯又一杯地接受着祝贺。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脸上带着从容自信的微笑,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各种场面。
我远远地看着她,心里感慨万千。
宴会进行到一半,她端着两杯香槟,穿过人群,走到了我身边。
“陈默,”她把其中一杯递给我,“这一杯,我敬你。”
“苏总,您太客气了,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连忙说。
“不,”她摇了摇头,眼神清亮地看着我,“这一杯,不为项目,只为你。谢谢你,在我卡住的时候,帮我拉上了那道拉链。也谢谢你,在我们都卡住的时候,帮我推开了那扇门。”
我们轻轻碰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心里却是一片温热。
我知道,她说的是两件事。一件是裙子上的拉链,另一件,是心里的。
第8章 盔甲与软肋
项目结束后,苏晴因为出色的表现,被提拔为公司的副总裁,主管整个市场中心。她搬进了更大、视野更好的办公室,也变得更忙了。
而我,则接替了她原来的位置,成了市场部的新任总监。
我们的身份都变了,但那份在并肩作战中建立起来的友谊和默契,却没有丝毫改变。
有时候,深夜加班,我还是会去她办公室楼下的那家路边摊,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面前摆着几瓶啤酒和一盘烤串。
“苏总,又一个人喝闷酒呢?”我笑着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去你的,”她白我一眼,扔过来一瓶啤酒,“叫我苏晴。怎么,当了总监,连规矩都忘了?”
我们相视一笑,碰了一下瓶子,仰头喝下一大口。
冰凉的啤酒下肚,一天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
“说真的,”她看着我,有些感慨地说,“陈默,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一年前那个晚上,在走廊里碰到我的不是你,而是别人,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想了想,说:“可能,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苏副总,我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是啊,”她点点头,拿起一串烤腰子,咬了一口,“所以,我很庆幸,那天是你。”
“我也很庆幸。”我说。
我庆幸的,不仅仅是那次相遇,更是那之后发生的一切。它让我明白,职场不只有冰冷的KPI和复杂的利益关系,也可以有温暖的信任和纯粹的战友情。
它也让我明白,每个人都像一座冰山,我们看到的,永远只是水面上的那一角。在那平静甚至冷漠的表象之下,可能隐藏着巨大的伤痛、不为人知的脆弱,以及一颗渴望被理解的心。
我们常常习惯于给别人贴上标签——“冰山女王”、“老好人”、“马屁精”,然后用这些标签去定义他们,去和他们相处。但我们忘了,撕掉那些标签,每个人都只是一个复杂的、多维度的、活生生的人。
苏晴的盔甲,是她失败的婚姻和事业的背叛。而我的软肋,是我的不善言辞和习惯沉默。我们都曾被自己的盔甲和软肋所困。
而那道卡住的拉链,像一个意外的契机,一个笨拙的隐喻,让我们有机会看到了彼此盔甲下的软肋,也最终帮助彼此卸下了沉重的防备。
“喂,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苏晴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在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奇妙。”
“是啊,真奇妙。”她也笑了,举起酒瓶,“来,为了这份奇妙,走一个。”
“走一个。”
城市的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路边的霓虹灯闪烁,映在我们俩的脸上,光影斑驳。
我知道,明天,我们又将穿上各自的职业盔甲,回到那个充满挑战的战场。
但我也知道,从今往后,我们都不再是孤军奋战。因为我们都清楚,在对方那副坚硬的盔甲之下,跳动着一颗可以彼此信任和托付的,温暖的心。
来源:朴实圆月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