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田芳先生自传 (66):新房漏风老伴病重,亲人探望终遇曙光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8 15:04 1

摘要:刘德哥为人通情达理、办事干练,还是一位生产能手,对我们照顾有加。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能看出他是个大好人,时间久了,我也就有啥说啥,把一肚子苦水都向他倾诉。

刘德哥为人通情达理、办事干练,还是一位生产能手,对我们照顾有加。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能看出他是个大好人,时间久了,我也就有啥说啥,把一肚子苦水都向他倾诉。

刘德哥听完后非常同情我,主张让我写信上访,把冤屈说清楚,争取翻案。在他的鼓励下,我接二连三写了不少申诉材料,让老伴带着材料赶奔鞍山市,一封一封往上递交。

日子还得照常过,那年的收成确实不错。秋收之后,当务之急就是给我们盖房子的事 —— 刘德哥说,我们在他家只是暂时居住,两家人住在一起多有不便,“讨饭还得有个戳棍子的地方”。所以生产队商量后,决定给我们选宅基地盖新房。

可合适的宅基地不好找,后来找来找去,就在跟四队交界的地方选了一块三角地,这地方叫 “房身地”。选中之后,社员们抽时间帮我们盖新房。在农村盖房,一砖一瓦都没有,盖的是 “干打垒土坯房”—— 就是把草掺进土里,拌匀后一层层往上垛,慢慢把房子盖起来。

二十几天过去,两间小房总算盖成了。站在远处一看,东倒西歪的,根本不像个房子的样子,真是欲速则不达。尽管如此,我们全家还是非常高兴,没等房子干透就搬了进去,收拾一番后,勉强能住人。

可这房子让我们受了大罪。不久冬天就到了,东北的冬天本就寒冷,何况我们这房子八面漏风 —— 外边下大雪,屋里飘小雪;外边刮大风,屋里吹小风。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孩子们用报纸、废纸把墙缝全都堵上,把窗户糊得严严实实,可还是难以抵挡严寒。

墙上的霜一刮就是一层,全家全靠一铺火炕取暖。我身板还算硬朗,还能勉强度过,可老伴却扛不住了。就在那年冬天,她的气管炎发作了,一开始咳嗽不止、无法睡觉,后来病情越来越重,卧床不起,两个眼睛肿成了一条线。

我心里清楚,她本身体质就不好,在这种恶劣环境下,病情肯定好不了。精神的折磨、肉体的摧残、生活的压力,全都压在她身上。

我急得团团转,只能四处寻医问药。可农村条件有限,哪有什么好医生,只能找赤脚医生。那时候药品也缺乏,像她这种病根本没法治。在城里的时候,每当她犯病就打青霉素,可现在上哪找这种药呢?

为了让她能多撑一段时间,最主要的就是保证取暖。我们把火炕烧得热热的,为了让屋里更暖和,又盘了个地炉子。可烧柴不够用,我和孩子们不管是上学还是干活,遇上树枝、树叉、玉米秸秆就往回捡,可还是不够。最后没办法,把从城里带来的没用的鞋干脆烧了取暖 —— 你还真别说,我们脚上穿的皮鞋,火力真挺猛,一双皮鞋能烧好半天,全家全靠这个取暖。

我们又在老伴的头上挡了块布帘,晚上睡觉的时候给她戴上棉帽子,可她的病情还是没见好转。后来老伴勉强睁开眼睛对我说:“天方,你给我找点青霉素去吧,我打上就能好。” 我无奈地说:“不是我不想找,是真的没地方弄啊!”

老伴又说:“你去金繁媳妇家一趟,他媳妇叫杨桂繁,交际甚广,跟赤脚医生杜大夫处得不错,让她设法给我找点好药,我看这事能办成。” 我说:“行。”

就这样,我冒着大雪赶到金繁媳妇家 —— 都住在一个村子里,离得不远。金繁两口子都是大好人,金繁不怎么爱说话,但心里有数、为人善良,有时候下地干活我不会干,都是他手把手教我;他媳妇杨桂繁也是个爽快人,外号叫 “假小子”,动作麻利、热心肠。

我进屋把情况一说,杨桂繁爽快地答应了:“大哥别着急,交给我了!” 外面北风夹着大雪,她二话不说,穿上棉大衣转身就出门了,这可真是急人之难。我心里满是感激,当天晚上,她就把赤脚医生杜大夫请到了我家。

杜大夫虽不是专业医生,但懂些医疗知识,他看老伴病得厉害,咳嗽得快喘不上气,说:“我手里能弄出几只兽用的青霉素,人用的肯定没有,要不咱们试一试?” 老伴说:“就算把我打坏了,跟你也没关系,管它是人用的还是兽用的,你就试试吧!” 杜大夫同意了。

打那之后,他一口气给老伴打了十只兽用的青霉素,真是瞎猫碰死耗子,人不该死总有救。这十只药打完之后,老伴居然能下地了,我心里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眼看要过年了,不管日子多困难,也得好好过。我让儿子买了两挂小鞭炮,在院子里放了两响,驱散些倒霉的晦气。大年初一,我扶着老伴到金繁家里去拜年 —— 老伴是个知恩必报的人,她把自己最心爱的一件红色毛衣拿出来,送给了杨桂繁。

杨桂繁说什么也不要,说:“大嫂,你这可就见外了,我给你求医寻药可不是贪图这些东西。” 老伴诚恳地说:“妹子,要没有你帮忙,我小命早就保不住了,这是嫂子的一份心意,你无论如何不能拒绝。你要是不收,往后我再闹病,你肯定就不管我了。”

杨桂繁一听,没办法只好收下:“好吧大嫂,那我就收着,你要是用的时候再拿回去。” 打这之后,我们两家的关系处得相当好。总之,社会上还是好人居多,要是坏人占了上风,那天下可就大乱了。

春天逐渐来临,我发现了一件怪事:每当我早起之后,总看见道上站着一个人,倒背着手打量我家的房子。后来我一看,原来是杜大联跑大队的副大队长杜新春,他家住在四队,上大队上班必须从我家门前经过。

他总往我家里看,我心里就产生了怀疑:“这是在监视我,还是看我在干什么?他老打量我家房子,啥意思?” 后来我才得知,杜新春也是个大好人,他发现我家的房子东倒西歪,长久不了,春天一开化,这房子非倒塌不可。

他曾经在大会上说:“不管老单家是什么身份,真要是房子倒了把人砸死,咱们要负一定的责任。我建议还得给他修房子,这房子不能住人了。” 在杜大队长的推动下,三队也重视起来了,可修房子的宅基地去哪选呢?好地方都被人家占了,偏僻的地方也不适合盖房子,这事让他们犯了难。

后来经人提议,在孟建港这个地方给我们修新房。孟建港在村子西边,地势相当不错 —— 所谓 “港子”,就是地势比较高,像一座小山,旁边就是泡子,养鸭子、养鸡都方便。可就是没人愿意来这住,据说当初这地方有一座土地庙,本村和外村的人都免不了来这烧香拜佛,现在庙虽然不在了,人们还是有所忌讳,所以谁都不来。

我家修房实在没地方可选,一听选在孟建港,不管当初是土地庙还是财神庙,有个地方住就行,我自然非常高兴。三队做出决定后,春播也开始了,大家都非常忙。小队特意给我家放了假,让我带着孩子们去平整宅基地 —— 这地方高出一大块,不平整没法盖房子。

于是我到处借工具,带着一儿一女,用土车一锹一锹装土,从高坡上往下推,把坑坑洼洼的地方都垫平。我们费了将近一个月的功夫,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终于把孟建港的宅基地推平了。推平之后一看,别提多顺眼、多敞亮了。

后来社员们不那么忙了,二十多个男女社员一起动手,给我们盖新房。这次盖房比较认真,地基打得牢固,房子盖得也整齐,虽然还是两间房,却比原来的大了不少。盖完之后,又选了木材打造了门窗,前后都有院子,这是我下放之后住得最好的一个住处。老伴高兴,我也高兴,把新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老伴还贴了几锅大饼子,招待那些盖房的社员,大家都替我们道喜。

另外,我还要交代一句:当初看我最不顺眼、总找我毛病的杜锦贵,现在已经不是政治队长了,被选下去了。新上任的政治队长叫张少武,是我之前破房子的邻居。张少武是个老共产党员,德高望重,心地十分善良。自从他上任之后,再也不找我的毛病了,我头上的压力也减轻了许多。这些宽松的决定都是他做出的,压力一减轻,我干起活来也更有劲了。

我们搬进新房后,老伴开始收拾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新房还吊了纸棚,最主要的是,我把父亲的骨灰盒放在桌子上,怕社员们忌讳害怕,用布盖着,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社员们到我家串门的也越来越多。

那几年,我家的院子收成非常好。每当社员们下地干活路过我家门前,有的就会赞叹:“哎呀老单家,你家的院子可真不错呀!玉米棒子长得这么大,玉米、高粱长得也真好!” 他们说的的确不夸张,那一年我家的土豆还获得了大丰收。

不久,好消息传来了:我的大妹妹单灵枝千里迢迢从成都赶到台安县杜大联跑,来看望我这个哥哥。我得到这个消息后,真是喜出望外 —— 十多年没见的亲人了!我带着女儿借了一辆自行车,赶奔县城去接妹妹,结果扑空了;我们掉头赶奔新开河公社,骑了几十里路,还是没遇上。

我感觉不对劲,明明信上写的是今日此时到,怎么就没遇上呢?我们扫兴而回,往家里赶,结果进家一看,妹妹早就四平八稳地坐着,正跟她嫂子聊天呢。一看我们父女俩进来,妹妹非常高兴 —— 这真是喜中带悲、悲中带喜,在那个年月、我最不得志的时候,妹妹能来看我,我心里又感动又心酸。我们把这些年的经历都聊了一遍,做了彻夜长谈。

第二天,我向队里请了假,在家里陪妹妹,张少武队长也同意了。过了两天,张少武队长还特意到我家来:“听说你家来客人了,我来看望看望。” 这可真是给我面子,政治队长就好像小队的支部书记一样,能到我家来,真是脸上增光。

我大妹妹一再跟他解释:“我哥就是说书的,我爸妈也是说书的,从来没干过坏事,这次被下放实属冤枉,希望队长能够谅解。” 张少武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们还是继续申诉吧,希望老单早日能卸下压力,咱们不都是好邻居吗?” 我们听完之后,非常感激。

我大妹妹在农村住了几天,留下了钱和东西就走了,临走之时,我们洒泪分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妹妹临走的时候交代我:“哥,你有冤有屈不能不说,应该加大力度写申诉材料,不能就这么下去!” 我说:“我知道,但是写了很多次了,都石沉大海、毫无消息。” 妹妹说:“那就接着往下写,总有出头的一天!” 我点头答应。

有一天,我女儿去赶集,把家里存的三十个鸡蛋在集市上卖了,想换点现钱买些生活用品。她回来对我说:“爸,我到县里的新华书店转了一圈,现在老书都上架了,我看见有《红楼梦》还有《三国演义》!” 我说:“真的吗?” 她说是的,还翻了翻,都是新印刷的。

过去这些书都被当作禁书,早就被淘汰了,现在居然又露面了,我听了当然非常高兴。我一想,不能这么虚度光阴,要抽出时间好好读读书,丰富自己的头脑。于是我挤出点钱,让女儿再次赶奔新华书店,买了一部《三国演义》,同时还买了本字典和两本信纸。

打那之后,我除了干活之外,晚上就挑灯夜读,认认真真地读《三国演义》。过去我说过不止一次这部书,但都是走马观花、浅尝辄止,这一次我要深入地读,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要加深理解,有不认识的字马上查字典,把它标出来,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因为现在环境比较宽松了,有时候社员们在干活之余就跟我说:“老单,听说你在市里是说书的,还挺有名气,能不能给我们来一段,也让我们高兴高兴?” 我说:“不行不行,自从被下放之后,大队早就警告过我,只许我老老实实,不许我乱说乱动,说书都属于禁书相关的事,我怎么敢给你们讲?”

社员们不答应:“没事没事,什么禁书不禁书的,讲个故事让大伙开心开心,没那么严重,来两句,来两句!” 我这老毛病难改,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他们这么叫我说书,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来源:说古讲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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