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并非没有接待过类似要求的新闻当事人,但那些人大多是长期遭受丈夫家庭暴力,求助无门,走投无路之下,才选择破罐子破摔,冒着曝光自己隐私的风险,借助媒体的力量来摆脱苦海。
“你是说,你打算在报纸上最显眼、最引人注目的位置,刊登自己与丈夫离婚的消息?”
顾穗禾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清晰无比,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没错,是这样。”
接待员微微皱眉,那双犹疑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意味。
他并非没有接待过类似要求的新闻当事人,但那些人大多是长期遭受丈夫家庭暴力,求助无门,走投无路之下,才选择破罐子破摔,冒着曝光自己隐私的风险,借助媒体的力量来摆脱苦海。
可眼前这位女子,身着一袭简约而不失高雅的黑色套装,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与优雅,显然并未陷入那种绝境。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接待员还是按照流程继续询问:“女士,麻烦您提供一下您和您丈夫的名字。”
“我叫顾穗禾,”她顿了顿,神色冷然,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我的丈夫是陆砚书。”
接待员原本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但在听到“陆砚书”这个名字的瞬间,笑容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时,一旁路过的资深编辑也停下脚步,手中的文件夹差点滑落。
陆砚书?
京北顶级豪门的继承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那种与生俱来的倨傲与矜贵,再加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英俊面容,有钱又有权,各种光环加持之下,陆砚书一度成为无数女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人间妄想。
而顾穗禾身为他的妻子,却甘愿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跟他离婚,这背后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顾穗禾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转身毅然离去,心中五味杂陈。
豪车一路疾驰,顾穗禾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视线渐渐模糊,眼底浮现出几分怅然若失的神情。
她当然知道接待员为何会如此震惊,京北有太多女人喜欢陆砚书,而她,也是这万千女子中的一个,曾经也痴迷于他的魅力。
但在更早以前,他却曾是她的姑父。
他对她的小姑姑顾书瑶一见钟情,顾书瑶到了法定年龄那年,他便迫不及待地娶了她,仿佛生怕错过这个心爱的女人。
两人的婚后生活如同蜜里调油,陆砚书更是将小姑姑宠到了骨子里,仿佛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
第二年,他们就有了孩子,一个温馨的三口之家,其乐融融,让人羡慕不已。
只可惜情深不寿,结婚不过三年,顾书瑶便因病去世,留下陆砚书和孩子相依为命。
后来,顾老爷子心疼外孙年幼丧母,无人照料,又不想失去陆砚书这个金龟婿,便二话不说,决定将顾穗禾这个养孙女嫁给陆砚书,希望能填补他心中的空缺。
了却心愿的顾穗禾,当时喜极而泣,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
没有明媒正娶,没有八抬大轿迎亲,只是草草签了协议书,顾穗禾就这样嫁到了陆家,开始了她新的生活篇章。
结婚六年,她多年如一日地照顾着父子俩的生活起居,从早到晚,无微不至,却始终得不到他们的欢心。
陆砚书性格淡漠,只有在床上时,看着她这张和顾书瑶有几分相似的脸,才会垂怜几分,仿佛是在寻找着某种慰藉。
当初她就是凭这张脸才成为顾家的养女,而今,又是这张脸,让陆砚书夜夜伏在她身上,却诉说着对顾书瑶的思念,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陆砚书此生唯爱顾书瑶一人,也只想和她生孩子,这份执着让她感到无比的心酸。
所以每次事后,他都会让人盯着顾穗禾吃下超剂量的避孕药,仿佛是在防止某种意外的发生。
整整六年,无一例外,她的身体也因此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长期服用避孕药导致顾穗禾严重痛经,有一次她只不过是对着白色的药丸子犹豫了一会,陆砚书便认为她不想吃,冷冷地命令阿姨掰开她的嘴塞了进去,那一刻,她感到无比的屈辱和心痛。
她疼得蜷缩在地上冒冷汗,而被她如珠如宝养了六年的孩子,却在一旁笑得正开心,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
她疼得越厉害,他笑得越开心,那一刻,她心如刀割。
顾穗禾心碎过,也绝望过,但她又忍不住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两块寒冰,只要一天一天捂着,也总有一天会融化,她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直到失踪多年的顾书瑶突然归来,她的世界再次被颠覆。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小姑姑当年并不是死了,而是厌倦了婚姻生活带来的束缚,选择了逃离。
因为是老来得女,小姑姑一直都是任性妄为的,她讨厌束缚,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就算是陆砚书和孩子也比不上她对自由的向往。
于是在厌倦了婚姻生活后,她瞒着所有人,毅然决然地逃了,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自由。
六年的时间,她国内国外玩了个遍,享受着无拘无束的生活。
厌倦了漂泊后,她便又回到了陆砚书身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父子俩欣喜若狂,忘记了顾书瑶曾经抛弃他们的事实,忘记了她的诈死给他们带来的痛苦,甚至忘记了在顾书瑶缺席的这六年,是顾穗禾陪在两人身边,默默付出着一切。
直到这一刻,顾穗禾才彻底明白,她以为他们父子俩是寒冰,难以融化,但其实在他们爱的人面前,他们也可以是一团温暖人心的火焰,只是这团火焰从未为她燃烧过。
意识到这一点,顾穗禾终于倦了,她不想再这样下去。
她不想再做替身,不想再为了两个不爱她的人浪费心血和青春。
所以,她决定离婚,结束这段名存实实的婚姻。
陪了陆砚书六年,顾穗禾比谁都清楚:陆砚书不爱她,却也不想放过她,他享受着她的付出,却不愿给予她任何回应。
但他好像忘了,当初两人签订的协议书,也只有六年的期限,时间一到,不管陆砚书同不同意,顾穗禾都可以自行离开,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车子很快到了陆家别墅,顾穗禾刚下车,还没走进大门,就听见了陆铭轩的哭嚎声和顾书瑶的劝说声,仿佛是一场闹剧正在上演。
等她出现在客厅,所有人的视线一同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审视和质问。而后,便是陆砚书不由分说的质问:“铭轩不过是跟你出去了一趟怎么就过敏了?你在陆家这么多年,怎么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你到底是怎么当妈妈的?”
顾穗禾怔了怔,下意识看向陆铭轩的方向,只见视线快要相撞的那一刻又被他慌乱地躲开,仿佛是在害怕什么。而他身后的顾书瑶,眼底同样闪过一抹心虚,仿佛是在掩饰着什么。
一瞬间,顾穗禾便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她心中了然,却并未立刻揭穿。
“带他出门的不是我,家里有监控,你大可以去查。”她冷静地回应着,试图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的话刚落下,陆砚书的表情有些松动,似乎开始相信她的话。但陆铭轩却三两步跳了出来,声音肯定,掷地有声地指认:“不用查,爸爸,就是顾穗禾带我出去的。是她说芒果又香又甜,吃一点不会有事的。”
小孩子的谎言并不高明,顾穗禾在陆家六年,从来都不让家里出现芒果,对陆铭轩的饮食更是严格控制,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陆砚书当然知道这一点的,但眼角瞥到顾书瑶将落未落的泪花时,还是心疼占了上风,他选择了相信顾书瑶和陆铭轩的话。
“够了,顾穗禾,陆轩才七岁,他能说谎吗?你说不是你带他出去的,那你出门去干嘛了?你总得给个合理的解释吧!”带着怒气的话落在耳中,顾穗禾没法回答,只能沉默,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她不说话,陆砚书更是心安理得地默认为是她理亏,压抑在心头的怒火更是往上翻涌,仿佛要将她吞噬。
“孩子不是你亲生的,果然还是不一样。平日里功夫做的再好,还不是露馅了?你根本就不配当妈妈!”他眉头紧皱,不由分说地让保镖将顾穗禾关进惩戒室,仿佛是在惩罚她的“过错”。
第二章
这个惩戒室是专门为顾穗禾准备的,充满了冰冷和无情。
过往的六年,只要她出错,无论大小,都会被关禁闭,仿佛是在提醒她,她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是多么卑微。
冬风凛冽,顾穗禾在冰冷的地板上跪了一天一夜,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折磨,最后更是饿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不用想也知道,整个陆家,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她就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好在,她现在也不在乎他们了,她决定要为自己而活。
顾穗禾推开门走了出去,酸疼的腿绵软无力,好几次险些摔倒,但她都坚强地挺了过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她的行李不多,在这里生活六年,竟然连一个行李箱都没装满,仿佛是在诉说着她的孤独和寂寞。
收拾到最后,顾穗禾看到了藏在柜子深处的一个小礼盒,幼稚的水彩画封面,透露出一种童真和可爱。打开,里面是一双织得歪歪扭扭的手套,虽然不完美,但却充满了心意。
这是两年前,陆铭轩在陆砚书的指导下织了一周,送给她的母亲节礼物。当时她收到礼物时,欢喜与感动交织在一起,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对他们更好,现在想来,还真是满满的讽刺。
屋内的壁炉烧得正旺,温暖而舒适。顾穗禾拿着礼盒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手上的力度一松,连同那段泛黄的过往一齐扔了进去,仿佛是在告别过去,迎接新的未来。
火舌纠缠,很快化为乌有,就像她的那段感情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卧室门突然被推开,顾穗禾循声看过去,来人竟然是陆砚书和陆铭轩父子俩,他们的出现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两人的视线一同落到敞开的壁炉上,陆铭轩捂着鼻子问:“怎么有股糊味?是不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陆砚书自然地接过话头:“你在烧什么?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什么,一些用不上的东西。”顾穗禾懒得解释,敷衍意味十足,她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
好在他们两人也没有在意,盯着烧到一半的礼盒愣了会,也就没放在心上,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品。
“妈妈说一会带我们去骑马!”清脆的童声满是喜悦,陆铭轩快步走到顾穗禾身边,稚嫩的小脸上写满得意,仿佛是在炫耀着什么。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久久的沉默,顾穗禾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或者是不想回应。
他的目光不甘地盯着不知为何事出神的顾穗禾,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哦。”
不轻不重,甚至连情绪都没有,仿佛是在应付着什么。
陆铭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声音里满是震惊:“哦?只有一个哦?你难道不想再多叮嘱几句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因为陆铭轩之前从马背上摔下来过,虽然没怎么受伤,但顾穗禾还是怕的不行,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发生,她自学马术课程,事事亲力亲为,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而现在,她不想去了,也不想再管他们了,她决定要为自己而活。
瞧见陆铭轩脸上那难以抑制的愤怒神情,顾穗禾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戏谑,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轻笑出声:
“哟,怎么啦?你骑马的时候,不是最厌烦我在你耳边絮絮叨叨个不停吗?”
“再说了,前几天我确实没把你照顾周全,既然这样,你还是另寻他人照顾吧。”
这几句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进陆铭轩的心中,堵得他满脸通红,一股委屈的情绪在心头迅速升腾起来。他无奈之下,只好将求助的视线投向陆砚书,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无助,仿佛在诉说着自己内心的不满与委屈。
陆砚书看出了儿子心中的委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就因为关了两天紧闭,你就气到现在,还摆出这副委屈的模样?”
顾穗禾刚想开口否认,陆砚书的耐心却仿佛已经消耗到了极点。他突然凑近,贴在顾穗禾的耳边,用那最温柔的语调,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语:
“你要是不去的话,我祝愿你妈妈的命和你的头骨一样坚硬。”
说完,陆砚书便带着陆铭轩转身离去,只留下顾穗禾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心中满是悲凉与愤怒。
马场位于远郊,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
顾穗禾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跟着来了。她提着护具和水壶,静静地站在远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而陆砚书则和往常一样,耐心地指导着陆铭轩的动作,每一个动作都讲解得细致入微。
熟悉的人,熟悉的动作,熟悉的马场,一切都仿佛和以前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父子俩的身边多了一个顾书瑶。顾书瑶站在一旁,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话,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耳边,传来圈子太太们的说笑声,那声音虽小,却如同针一般,刺痛着顾穗禾的心。
“哎呀,还是原配正版看着顺眼,你瞧瞧人家夫妻多恩爱,真是让人羡慕啊。”
“小孩子在这种有爱的环境下长大才会更优秀,再说,养娘哪有生娘亲亲啊。”
“到底是隔了一层肚皮,听说前几天,那个补位的还让小少爷吃芒果过敏了呢,真是没个当妈的样儿。”
她们的声音虽小,但谈论的话题却像过去的六年一样,逐渐转向对顾穗禾的贬低。一开始,顾穗禾还会因为这些风言风语而委屈得掉眼泪,心中满是酸涩与无奈。
而现在,她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甚至想凑得更近些,听听她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将一件事讲得天花乱坠、绘声绘色的。
呼啸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是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顾穗禾的记忆开关。她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和陆砚书的初见,那画面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不断回放。
刚认识陆砚书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在那辽阔的马场上,顾书瑶纵马疾驰,马蹄扬起阵阵尘土,而她只有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的份儿,心中满是羡慕与无奈。
新进的马匹性子很烈,顾书瑶驯服不成,马匹便彻底失控,直直朝顾穗禾的方向撞了过来。马蹄踩踏的声音一下下落在顾穗禾的心脏上,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她想要躲开,双腿却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还是陆砚书骑着马从另一个方向飞奔而来。他健壮的手臂拦腰轻轻一捞,顾穗禾便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那一刻,她仿佛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陆砚书的感激。
无数个难熬的夜晚,陆砚书那张俊朗的脸都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样,在顾穗禾的脑海中缓缓绽开。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与陆砚书的美好未来,却从未想过,初遇时的惊鸿一瞥,竟然需要她花六年的时间,才彻彻底底地将那份感情剥离。
第三章
“穗禾,你也来试试啊,很好玩的。”
顾书瑶策马而来,上调的狐狸眼闪着星星点点,任谁看都是带着笑意的,仿佛是一个热情的邀请。可顾穗禾却清清楚楚地从中看到了嘲弄,那眼神如同冰冷的箭,直直地射进她的心中。
儿时的那场无妄之灾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却在顾穗禾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好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敢听到跟马有关的一切,只要一听到马蹄声,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顾书瑶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残忍地将她架在火上烤,仿佛在享受着折磨她的快感。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提议,陆砚书和陆铭轩齐齐看向顾穗禾。相较于陆砚书的沉默,陆铭轩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他大声说道:
“妈妈,你叫她干什么?她就是一个胆小鬼,除了唠叨,什么也不会做,根本不配和我们一起骑马......”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顾穗禾已经站在一匹马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决绝。在父子俩惊讶的目光下,她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娴熟而英气十足,仿佛是一位久经沙场的骑士。
见状,围观的众人皆是一阵惊呼,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敬佩。
骑在马背上的顾穗禾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双手灵活地操纵着缰绳,骏马四蹄生风,带起一路烟尘,仿佛是在向世人展示她的勇敢与自信。
没有人知道,为了能与陆砚书在马场上比肩,为了保护陆铭轩不再受伤,顾穗禾一次又一次克服内心的恐惧。无数次跌倒落下,身上满是伤痕,但她都没有放弃,心中始终怀揣着一个信念。
直到今天,她第一次在父子俩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却也已经彻底将两人放下。她知道,有些感情,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驾—”
伴着一声轻喝,骏马绕着马场肆意奔跑,顾穗禾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她的掌控中。那股英气与豪情竟让陆砚书失了神,目光一寸一寸跟着她移动,仿佛被她深深吸引。
阳光下肆意洒脱的顾穗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陆砚书心尖轻颤,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她,好像从来没认识过她一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陆砚书的目光过于直白,以至于身侧的顾书瑶再也忽视不掉心头的妒意。顾穗禾只是一个长得像她的盗版,她绝对不允许一个盗版夺走属于自己的光环。从前是,现在也是,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顾穗禾踩在脚下。
眼见着顾穗禾的马匹越来越近,顾书瑶心中涌起一股恶意。她双腿暗暗用力,靴刺扎进马腹,紧接着,马匹的嘶鸣撕破空气,猛地冲了出去,仿佛是一头发疯的野兽。
正对面的顾穗禾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飞冲过来的烈马带着顾书瑶便已经到了眼前。她连忙拉紧缰绳,却也于事无补,反而使马儿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变得更加狂躁。
两马快要撞上时,顾穗禾看到紧追猛赶上来的陆砚书和大惊失色的陆铭轩,两人齐齐奔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书瑶—”
“妈妈—”
撞击声和嘶鸣声在耳边炸响,一阵天旋地转后,顾穗禾重重地摔倒在地。五脏六腑都乱了位置,仿佛被一辆汽车狠狠撞过一般,疼痛难忍。
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陆砚书飞身而过稳稳接住了顾书瑶,劫后余生般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件无价之宝。
随后赶来的陆铭轩也是飞奔而来,看都没看顾穗禾一眼,绕过她的位置径直朝顾书瑶的方向走去,由于担心眼眶都红了,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妈妈,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可把我吓坏了。”
顾穗禾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疼得厉害,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父子俩像是终于想起她这个人一样,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冷漠。
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关怀,竟满是责怪,仿佛这一切都是顾穗禾的错。
“你不会骑马就不要逞能,看看现在,闹成什么样子了。”
“书瑶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你必须为这件事负责。”
指责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落在顾穗禾的耳朵里,她看着满心满眼都是顾书瑶的父子俩,心中满是绝望与无奈。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在这对父子心中,顾书瑶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只能绝望地闭上眼,任由他们继续宣泄怒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他们是真的没看到是顾书瑶自己撞过来的吗?或许看到了,或许看到了装作没看到。人心都是有所偏向的,顾穗禾不在他们偏向的哪一方,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仿佛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砚书抱着顾书瑶离开,陆铭轩紧紧攥着拳头跟在身后,一步三回头,像是生怕顾穗禾还会再追上来惹是生非,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看着陆铭轩如此戒备的模样,顾穗禾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中满是苦涩。这就是她放在心尖上疼了六年的孩子,到头来还不如随手养的一只流浪狗知恩图报,她的付出仿佛都喂了狗。
日暮西山,宽敞的马场上很快便只剩下顾穗禾一个人。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脚步踉跄着走了回去,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接下来的几天,顾穗禾把自己关在家里养伤,因为行动不便,一位多年好友自告奋勇来家里照顾她。好友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心疼。
让人没想到的是,隔天清晨,陆砚书和陆铭轩竟然会主动带着礼物来看她。这让顾穗禾和好友都感到十分意外,心中充满了疑惑。
由于平日里喜欢自己做衣服,顾穗禾对各种布料烂熟于心,只一眼,她便认出陆砚书手上的料子是有市无价的软烟罗。那料子柔软光滑,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仿佛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许是她的是视线过于灼热,陆砚书直接将布料递了过去,就连陆铭轩也将手中的药草递了过来,动作有些生硬。
顾穗禾腿上有伤不方便下床,一旁的还有连忙替她将东西都接了过来。
看清后更是忍不住惊呼:
“这是软烟罗?”好友的眸子里满是犹疑与震惊,“还有这药草,也是极难寻的,听说只有在深山老林里才能找到。”
作为顾穗禾为数不多的朋友,她比谁都清楚顾穗禾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磨难。再开口时,声音都染上哽咽,眼中满是心疼:
“穗禾,你总算是熬到头了,希望以后你能过上好日子......”
看着眼前的布料和药草,顾穗禾疑窦丛生,她了解这父子俩的脾性,但也的确不知道他们突然送来这些的真实意图,心中充满了警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刚想开口道谢:
“谢—”
果然,另一个谢字还没说完,陆砚书充满戏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谢什么谢,东西不是给你,我记得你会做衣服是吧,这布料又轻又柔,是书瑶喜欢的颜色,你做好了就送到她那里,最近宴会比较多,别人她等太急,你可要快点。”
提起顾书瑶,他阴沉的脸色才好看些,仿佛顾书瑶就是他的全部。
话音刚落,陆铭轩紧跟着开口:
“少自作多情了,你不陪我骑马,我也不会再送你礼物。”
“这药草是送给我妈妈的,医生说她气血不足,需要多补补,东西交给你,你可千万被忘了,要是出了差错,有你好受的。”
说完,两人也不做停留,直接转身朝对面顾书瑶的房间走去,仿佛顾穗禾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手里的东西瞬间变成了烫手山芋,好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一想到顾穗禾在陆家竟然是这个处境,又忍不住心疼地掉眼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顾穗禾安慰她别哭,故作坚强地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仿佛是她破碎的心。
六年了,在他们父子俩眼里,顾书瑶值得拥有世间一切美好。
而她什么都不配拥有,仿佛她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第四章
隔天,顾家忽然来人。
不找顾书瑶,偏偏是点名要顾穗禾。
彼时,顾穗禾正在工作室里专注地打板,当这个消息传进她耳中时,她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她的心脏。这股不安如同潮水般,不断在心底翻涌,让她坐立难安。
她一刻都不敢耽搁,匆忙收拾了一下,便心急如焚地赶往会客厅。刚踏入会客厅,就看到了多日未曾谋面的刘姨。
刘姨和顾穗禾的妈妈是同乡,两人一同在顾家做保姆。自从顾父为了救顾老爷子不幸离世后,顾穗禾便成了顾家的养女,而顾妈妈也因此成了名义上的主子。
顾母念及与刘姨的旧情,一直把她留在身边。也正是这份感恩之情,在顾母身患重病后,刘姨始终不离不弃,守在她的身旁悉心照料。
看到顾穗禾来了,刘姨那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洪水般,再也忍不住了。她声音带着哭腔,哽咽着说道:“丫头,你妈妈……你妈妈病情突然加重了,你还是快回去看看吧……”
这沉重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顾穗禾的心脏上。她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顾不上其他,匆匆跟工作室的人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心急火燎地往顾家赶去。
顾母的住处十分偏僻,顾穗禾一路小跑,等见到母亲时,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床上的母亲一脸病态,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着疲惫与虚弱。她强撑着坐起身来,颤抖着伸出手,替顾穗禾擦去额头的汗珠,眼中满是心疼,轻声说道:“小禾,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又瘦了?”
女人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她心里清楚,自己时日无多,之所以还吊着这口气,全是因为心里放不下这个唯一的女儿。
顾穗禾赶忙紧紧握住母亲那枯瘦如柴的手,仿佛一松手母亲就会消失不见。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安慰道:“妈,没事的,没事的,有你陪着我,我以后都多多吃饭,好不好?”
顾母想要点头回应,可绵软的身体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微微动了动脑袋。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吹得她呛咳不止,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好好好,妈留下来陪小禾。”顾母顿了顿,再次开口时,语气中满是试探,“听她们说大小姐回来了,那你在陆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啊?”
“妈妈,不用担心我,我在陆家过得很好,小姑姑对我也很好呢。”顾穗禾语调轻快,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让母亲放心。但顾母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她眸底弥漫的愁苦,其实她不说,顾母心里也明白,女儿在陆家过得并不好。
“好了,妈妈,你快躺下休息,我去看看刘姨。”顾穗禾轻声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顾母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顾穗禾才轻轻关上房门,赶忙找来刘姨问话:“医生怎么说?”
刘姨面露苦涩,话头在喉咙里哽了又哽,许久才缓缓说道:“医生说时日无多了,只能一直用特效药吊着一口气。知道医药费是陆砚书出的,你妈妈就不怎么配合治疗了,她的性子倔,你也是知道的。”
刘姨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地往下砸,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哽咽的哭泣声传到顾穗禾耳中,让她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在那里,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她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的病情会恶化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母亲竟然会知道是陆砚书在付医药费。过去的六年里,顾穗禾不是没想过和陆砚书分开,可每当她鼓起勇气提及此事,陆砚书就会用顾母的性命来要挟她。
“你要走是吗?”陆砚书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尽管走,只要你踏出陆家,你妈妈的药我立马就让医生停掉。”
像是怕她会逃跑似的,陆砚书甚至好几次将顾母送到不同的疗养院。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顾穗禾终于学乖了,留在陆家任劳任怨,陆砚书对顾母的管控才稍微宽泛了些。
正是因为母亲,顾穗禾才一直咬牙坚持到现在。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正是自己的坚持,无形中也给母亲带去了巨大的压力。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就在这时,手机上突然收到陆砚书的短信:“为什么不在家?你最近很不听话,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看到信息后,顾穗禾的心头瞬间萦绕着浓厚的阴云,陆砚书的话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催促着她赶紧回家。
跟刘姨分开后,顾穗禾一刻不停歇地往陆家赶去。她本想直接去见陆砚书的,可刚一只脚刚踏进家门,就被陆砚书身边的保镖拦了下来。
“夫人,得罪了。”保镖面无表情地说道。
“陆总正在陪顾小姐午休,特意交代过不准任何人打扰。”
顾穗禾再也顾不上平日里稳重的形象,像疯了一样往前闯,可又被无情地拦了回去。她语气悲戚,带着哭腔哀求道:“求求你,让我进去,我不能没有妈妈—”
就在保镖快有所松动时,陆铭轩趾高气昂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双手叉腰,眼神中满是不屑。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顾穗禾紧紧拽住陆铭轩的衣角,苦苦哀求:“铭轩,你让爸爸出来好吗?我找他有急事。”
明明是寒冬腊月,天气寒冷刺骨,可顾穗禾的手心却出了一层粘腻的汗,她紧张得心跳都加速了。
陆铭轩皱起眉头,万般嫌弃地将衣角抽回,语气满是不耐烦:“吵死了,你能不能闭嘴,”他说着,扬起下巴质问站在身侧的保镖,“我爸爸养你们是来吃白饭的吗?赶紧把人轰出去啊。”
陆铭轩今年只有七岁,对很多事情都是非黑即白。他曾感念过顾穗禾温暖的怀抱,但也深刻地记得她拒绝了自己的骑马请求,还从未有人拒绝过他的请求。想到这里,陆铭轩更是怒火上窜,大声吼道:“快啊,快轰出去。”
顾穗禾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充满了绝望。可一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她还是不死心地往里闯。
得到小主人的命令后,保镖上前死死禁锢住顾穗禾纤细的手腕,无视她的呼喊和挣扎,拖着她的手臂就要往前走。
“陆砚书,陆砚书—”顾穗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仿佛这样就能把陆砚书喊出来。可喊完之后,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一直紧闭的大门打开,陆砚书和陆铭轩神色慌张地向她奔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有温润的液体滴落在脸上,滚烫滚烫的,像是泪水。
再次醒来时,顾穗禾已经回到了房间。耳边隐隐传来刘姨的啜泣声,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悲伤,笼罩在心头的阴云轰隆一声,下起了雷雨。
她连忙坐起身,大脑短暂地出现空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她轻声呼唤道:“刘姨……”
刘姨眼眶红肿,像是哭过了很久。她缓了很久,才哽咽着开口:“丫头,你妈妈还是不舍得你吃苦,走的时候还念叨着让你谁也别怨,好好生活……”
第五章
刘姨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斧子一样落下来,把顾穗禾的心脏凿得血肉模糊。她整个人也像是溺水一般,连呼吸都异常困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怎么会,刘姨,你是在骗我的对吗?”顾穗禾眼神恍惚,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昨天还见过妈妈,她答应要陪着我的。”
看着顾穗禾恍惚的神情,刘姨突然有点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她再三犹豫,眼神中满是挣扎,最终还是选择开口:“小禾啊,你妈妈知道你这些年在陆家过的不称心,也不止一次说过自己活得很痛苦,她做不到对你的苦难视而不见,这样走了也倒是了却了心愿。”
“她唯一挂念的就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听到了吗?”刘姨说着,眼中满是关切。
说到最后,顾穗禾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砸,打湿了衣襟。
来不及整理情绪,她就跟着刘姨一同往家里赶。葬礼那天,陆砚书和陆铭轩破天荒地来了趟顾家。
顾穗禾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们父子俩。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母亲的音容笑貌,心中满是悲痛。
“穗禾,我真的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陆砚书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断掉顾母的药只是他冲动所为,他只是想通过这件事让顾穗禾意识到她根本离不开自己,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会生生要了一个人的命。
似乎是心怀愧疚,陆砚书的语气也不再像往日那样冷淡。见顾穗禾没有反应,他顿了顿,接着道:“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想着去怪罪书瑶。”
一直躲在陆砚书身后不敢直视顾穗禾的陆铭轩在此刻也开口:“是的是的,这件事妈妈也是无辜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都哭红了。”
一大一小的两种声音自头顶传来,听着他们话语中不加掩饰的偏袒,顾穗禾突然很想笑。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苦涩和讽刺,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就在昨天,她的妈妈死了。而害死她的凶手,正义正言辞地站在她的女儿对面,让她不要去恨另一个帮凶。
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陆砚书和陆铭轩被顾穗禾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刚想问她在笑什么,顾穗禾就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因为跪的时间太长,双腿发麻僵硬站不稳,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见状,陆砚书下意识想要去扶,却被顾穗禾毫不留情地拒绝:“还是别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你。”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落到陆砚书耳中。长期都处于上位者姿态的陆砚书,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他说话,因着一点愧疚而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难看起来。
刚想要发作,可看到顾穗禾在冷风中摇摇欲坠的身形时,顿时泄了气。他想要去挽留,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同样苦恼的陆铭轩转身离开。
家里没有了顾穗禾,陆砚书和陆铭轩显然有点不习惯。
饭菜不再可口,衣服也总是不合身,就连角落里的兰花也死了好几盆。
顾穗禾虽然不愿意回去,但架不住协议的时间还没到,陪了刘姨两天后,便又回到陆家。
前脚刚到自己的房间,后脚陆砚书便带着陆铭轩赶了过来。
一大一小的身影,手里还抱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献宝似的递到顾穗禾面前。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顾穗禾自顾自地叠衣服,像是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察觉。
她没了动作,倒是父子俩开始一句接着一句解释起来:
“穗禾,这是你之前最想要的袖口,我给你买了下来。”
相较于陆砚书的说辞,陆铭轩的解释更为直白:
“这次是送给你的。”
顾穗禾看向那枚做工精致的袖口,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早在几年前她就暗示过自己想要,只不过当时陆砚书工作异常繁忙。
她以为是他忘了,原来是一直都记得,只是从没放心上。
还不等顾穗禾开口说话,他们父子俩的话头猛地一转,这才表明真实的来意:
“再过两天就是书瑶的生日,她身子弱,你又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由你来操持最合适不过。”
“对啊,妈妈喜欢红叶蛋糕,千万别搞错了......”
父子俩像是比赛一样将顾书瑶的喜好和盘托出,再三叮嘱一定要将生日宴办的盛大且热闹。
“这是书瑶回来后过的第一个生日,我以陆家和顾家的名义宴请了各界宾客,你也一定一定要重视......”
陆砚书素来沉稳,连续用了两个一定,足以表明他对顾书瑶这场生日宴的重视程度。
体会到他的激动与兴奋,顾穗禾只觉得无限悲凉。
且不说她嫁进陆家六年,他们父子俩从未记得过她的生日,而现在他们这般大张旗鼓地宣扬顾书瑶回来了,那她顾穗禾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刚想要拒绝,就听到陆砚书抛出的另一句话:
“只要你办好这件事,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都行?”
“嗯,”陆砚书回答的肯定。
“那请陆总给我一张支票。”
第六章
闻言,陆砚书怔了怔:
“你要支票干什么?”
嫁进陆家六年,这还是顾穗禾第一次主动向他要钱。
凭借着精湛的技艺,顾穗禾每个月的收益并不低,但这点钱,在无底洞的医药费面前简直是杯水车薪。
她这般努力,却落得个人财两空的结果。
对于顾穗禾的请求,陆砚书又惊又喜,眸底闪过一丝雀跃又很快被压制下去:
“想要多少,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顾书瑶柔弱的声音:
“砚书,铭轩,你们在哪儿?”
听到她的声音,父子俩瞬间将顾穗禾抛掷脑后,赶忙起身就要往外走。
直到两道匆忙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顾穗禾才低声笑了笑,在心底补上对陆砚书的回答:
“你要支票干什么?”
“我要用它永远离开陆家,永远离开你们父子俩。”
为了兑现诺言,顾穗禾将顾书瑶的生日宴举办的很盛大,京圈大半的权贵都收到请柬,应邀赶来。
邮轮派对,华灯初上。
众人正在惊叹顾书瑶身上的软烟罗时,突然整条商业街的LED灯都闪烁着陆砚书唯爱顾书瑶的字眼,迟迟没有露面的男主角更是白色西装,单膝下跪,一贯清冷的声线里满是深情缱绻:
“书瑶,你说害怕自己无名无份,那我就再娶你一次。”
“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片欢呼声中,陆砚书将眼角泛着泪花的顾书瑶紧紧拥入怀。
圈子里的好友笑着打趣:
“嫂子,为了这枚戒指,弟兄们可是把腿都跑断了,光是法国都飞了好几回。”
陆砚书地眸子里也泛着点点笑意,视线始终黏黏糊糊地落在顾书瑶身上:
“书瑶值得所有最好的。”
腿边的陆铭轩也赶忙接过话头:
“爸爸说的对,我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值得一切最好的。”
其乐融融的模样,是顾穗禾这个外人怎么也融不进去的。
没一会,便到了送礼物的环节。
陆砚书挥了挥手,助理便呈上来一个黑丝绒礼盒,打开,是一只质地温润、色泽浓郁的翡翠手镯。
触手生凉,一看就价值不菲。
宾客中有人惊呼:
“这就是苏富比拍卖行的镇店之宝吧,全世界只有两只,另一只在英国女王的手里。”
顾穗禾猛地抬头,只见陆砚书并没有否认,仍旧笑眼盈盈。
见状,一旁的陆铭轩也不甘示弱:
“妈妈,这是我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同样幼稚的水彩画,同样生疏的针脚,同样一双红手套。
只不过这次收到礼物的人从顾穗禾变成了顾书瑶。
“小少爷真是心灵手巧,用不用心,还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书瑶真是好福气,有这么爱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妥妥的人生赢家。”
顾穗禾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幸福模样,有看了看围在他们身边的宾客,只有她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
他们笑眼盈盈。
他们都忘了顾穗禾才是陆砚书的现任妻子。
意外发生的很突然。
就在顾穗禾快要离开甲板时,身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呼:
“陆夫人落水了,快救人—”
“书瑶—”
陆砚书脸上写满慌乱,声音因为用力,已然变得嘶哑。
小大人的陆铭轩也急得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来源:枕边故事集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