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焚尸工自述:每次少女遗体送达,师傅都要亲自检查再烧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25 19:40 1

摘要:直到刘师傅那只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从那具年轻女孩冰冷的脖颈上,摘下一枚变形的银质小锁时,我才明白,他守着的不是什么规矩,而是一份长达二十年的,不可能再有回音的期盼。

直到刘师傅那只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从那具年轻女孩冰冷的脖颈上,摘下一枚变形的银质小锁时,我才明白,他守着的不是什么规矩,而是一份长达二十年的,不可能再有回音的期盼。

在这行干了三年,我以为自己已经百炼成钢。火葬场里,生离死别是日常,悲伤和眼泪就像消毒水的味道一样,是这里的背景音。我学会了沉默,学会了麻木,学会了将每一具遗体都看作是一份需要被严谨处理的工作。

但唯独刘师傅这个怪癖,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在我心里悬了整整三年。每次有年轻女孩的遗体送来,特别是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他都会把所有人,包括家属都暂时请出去,然后亲自、仔细地检查一遍。他检查得极慢,极细,像是在寻找一件失落了很久的东西。

我猜过很多,甚至想过一些不好的可能,毕竟我们这行,见不得光的事情听得太多了。直到那一天,那把小锁的出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刘师傅尘封了二十年的心门。那扇门背后,不是阴暗的秘密,而是一个父亲无尽的悲伤和等待。

而这一切,都要从我第一天来火葬场报到说起。

第一章 冰冷的规矩

我叫陈阳,二十二岁那年,经亲戚介绍,进了市火葬场当学徒。带我的师傅,就是刘师傅,刘建国。他五十多岁,个子不高,背有点驼,一双手因为常年跟火炉和器械打交道,又厚又糙,像是套了层砂纸。

他话不多,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眼角的皱纹深得像刀刻上去的。他教我东西很有耐心,从遗体的接收、登记,到最后的火化、捡骨,每一个步骤都讲得清清楚楚,要求也极为严苛。

“小陈,”他第一次带我进操作间时,指着那台冰冷的火化炉说,“记住,躺在这里的,不管生前是干啥的,是贫是富,到了咱这儿,都一样。咱的活儿,就是送他们走好最后一程。这是积德,也是责任,半点马虎不得。”

我使劲点头。那时的我,对这份工作充满了敬畏,甚至还有点恐惧。操作间里常年恒温,冷气开得很足,那股混杂着消毒水和若有若无的特殊气味,钻进鼻子里,凉飕飕的,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跟着刘师傅学了三个月,基本流程都熟悉了。他对我还算满意,说我胆大心细,肯学。我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习惯了家属们撕心裂肺的哭喊,也习惯了面对死亡的平静。

直到那天下午,我第一次见识到刘师傅的“规矩”。

送来的是一个大学生,花一样的年纪,因为抑郁症,从宿舍楼顶上跳了下来。她的父母哭得几乎昏厥过去,被人搀扶着,连站都站不稳。我看着登记表上“林晓静,女,20岁”那一行字,心里也跟着堵得慌。这么年轻,太可惜了。

按照流程,家属确认遗体后,我们就要准备入炉了。我正准备推着移动床过去,刘师傅却伸出手臂,拦住了我。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严肃。他对那对几乎崩溃的父母说:“两位节哀。按我们的规定,我们需要对遗体做最后的检查,麻烦你们先到休息室等一下,很快就好。”

那女孩的母亲哭喊着不肯走,抱着女儿的遗体不撒手。刘师傅没有不耐烦,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工作人员把家属劝走后,他关上了操作间的门。

偌大的操作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和躺在移动床上的林晓静。嗡嗡作响的排风扇声音,显得这里格外安静。

“师傅,检查什么?”我小声问。流程里没有这一步啊。

刘师傅没回答我,他戴上一双新的白手套,走到遗体旁,俯下身,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他的目光很专注,甚至带着一种我说不出的审视。他轻轻拨开女孩额前的乱发,看了看她的脸,又检查了她的脖子,手腕。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呼吸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我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我能感觉到,刘师傅此刻散发出的气场,和平时那个沉默寡言的小老头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极度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紧张?

检查持续了大概五分钟,他直起身,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我心上。然后,他朝我摆摆手,示意可以了。

“师傅,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等遗体送入火化炉,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刘师傅正在脱手套,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头看我,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或者说,空洞。

“这是规矩。”他说,“特别是这种年轻的,非正常死亡的,都要仔细看看。确认一下身份信息,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私人物品,免得家属以后找麻烦。”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检查的重点,似乎并不在“身份信息”上。而且,那种眼神,那种专注,绝不是简单的“怕麻烦”能解释的。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意刘师傅。我发现,这个“规矩”只针对一种情况——年轻的、尤其是身份暂时不明或者非正常死亡的女性遗体。如果是男性,或者寿终正寝的老人,他都只是按照标准流程来,从不多看一眼。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起了个疙瘩。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对年轻女孩的遗体表现出如此“特别”的关注,这很难不让人往一些不太好的方面联想。

但我不敢问,也不敢表现出来。在这个地方,沉默是最好的保护色。我只能把这个巨大的疑问,连同那股冰冷的、混杂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一起压在心底。

第二章 沉默的裂痕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里,刘师傅的“规矩”又上演了好几次。每次,我都像个哑剧里的配角,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重复那套流程,然后在他那声标志性的、轻不可闻的叹息中,结束这场沉默的仪式。

我的好奇心像野草一样疯长,但理智告诉我,不该问的别问。刘师傅在单位里人缘不算好,也不算差,他就像个孤岛,除了工作,几乎不跟人交流。大家敬重他的技术,但也对他敬而远之。我这个做徒弟的,更是要把分寸拿捏好。

我试着旁敲侧击地问过单位里的老人张哥。张哥在火葬场干了快二十年,算是个“活字典”。

那天午休,我递了根烟给张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张哥,咱刘师傅……是不是家里出过什么事儿啊?感觉他这人,心里藏着事儿。”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张哥深深吸了口烟,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老刘啊……可不是嘛。”他压低了声音,“听说他以前不是干这行的,是个钳工,技术好得很。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老婆也跑了,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应聘,一干就是十几年。”

“那他有孩子吗?”我追问。

“好像有个女儿吧。”张哥挠了挠头,不太确定地说,“早些年听人说过一嘴,后来就再没听他提过了。估计……关系不好,或者早就嫁出去了吧。”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有个女儿,这并不能解释他的怪异行为。我的心里,那个疙瘩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越系越紧。

直到一个雨天的下午,一具无名女尸的到来,让这潭死水起了一丝波澜。

那是在郊区河里发现的,泡了很久,已经高度浮肿,面目全非。法医鉴定是溺水身亡,排除了他杀,年龄大概在十八到二十二岁之间。因为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公安那边发了协查通报,遗体就暂时存放在我们这里。

尸体送来的时候,刘师傅正好当班。他看到登记卡上“无名氏”三个字,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我注意到,他去开冷柜门的手,有了一丝极难察觉的颤抖。

按照惯例,他让我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了停尸间。

这一次,他待在里面的时间特别长。

我在外面等了快半个小时,心里七上八下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像是催命的鼓点。我坐立不安,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终于,我忍不住了,轻轻推开了停尸间的门。

门缝里,我看到刘师傅正站在那具浮肿的遗体旁,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他的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无比萧索和孤寂。他没有在检查,只是在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我不敢出声,悄悄地又把门带上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才出来。他的脸色比停尸间的灯光还要白,嘴唇紧紧抿着,眼眶是红的。他一言不发地从我身边走过,径直去了更衣室。

那天,他提前下班了。

第二天我来上班,看到他办公桌的抽屉里,多了一个廉价的白酒瓶子,已经空了。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我心里那根刺,被扎得更深了。我隐约感觉到,他的秘密,或许就藏在这些无名的、年轻的逝者身上。他不是在检查什么遗物,他是在找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他是在找人,那他找的是谁?他的女儿吗?那个张哥口中,他再也不提起的女儿?

这个猜测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的迷雾。之前所有不解的细节,似乎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他的专注,他的紧张,他那声失望的叹息,还有他看到那具无名女尸时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切都说得通了。

但这也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是怎样一种绝望?一个父亲,在火葬场里,在一具具冰冷的、年轻的遗体上,寻找自己失踪多年的女儿。这比任何恐怖故事都让人心寒。

我不敢再想下去。

从那天起,我再看刘师傅的眼神,就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敬畏和好奇,而是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同情和酸楚。

他依然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刘师傅,每天准时上班,一丝不苟地操作着火化炉。但现在,我知道了,在那副平静的面具下,藏着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

而我,作为唯一窥见这道裂痕的人,只能选择继续沉默。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不知道任何语言在这种沉重的现实面前,是否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下一次执行那个“规矩”时,把门关得更紧一些,把等待的时间,放得更长一些。

第三章 风雨中的争执

日子在火炉的嗡鸣声和消毒水的味道中一天天过去。刘师傅的秘密像一座冰山,我只看到了水面上的一角,却能感受到水面下那庞大而悲凉的体量。

我对他多了一份小心翼翼的体谅。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多干点活,让他一个人待着。看到他盯着远方发呆,我就不去打扰。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微妙的默契。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彻底打破了我们之间脆弱的平衡。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雷声滚滚,一场暴雨说来就来。急诊科那边打来电话,说有一场严重的车祸,几个年轻人当场就没了,让我们做好接收准备。

挂了电话,我的心就沉了下去。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年轻的生命,戛然而止,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很快,第一具遗体被送了过来。是个女孩,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还穿着高中的校服。她的脸上有些擦伤,但还算完整,是个很清秀的姑娘。只是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跟着一起来的是她的父母,还有几个亲戚。女孩的母亲已经哭到虚脱,被她丈夫和哥哥架着,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我的月月……我的月月啊……你醒醒啊……”

我看着登记表上的名字:周晓月。

刘师傅那天正好也在,他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唇抿得紧紧的。

等家属辨认完遗体,被劝到休息室后,刘师傅像往常一样,示意我把门关上。

我照做了。但这一次,我的心里却翻江倒海。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雷声一个接着一个。家属的哭声隔着门板,断断续续地传来,和雷声混在一起,敲得我心烦意乱。

我看着刘师傅戴上手套,一步步走向周晓月的遗体,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抗拒涌上心头。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我知道他心里的苦。可是,这对周晓月和她的家人来说,公平吗?逝者需要的是安息,家属需要的是尊重。刘师傅这种近乎偏执的寻找,在某种程度上,是不是一种打扰,甚至是一种冒犯?

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时刻,家属就在门外,悲痛欲绝。而我们,却要关起门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去“打扰”一个刚刚逝去的孩子。

我的良心,第一次感到了尖锐的刺痛。

“师傅。”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

刘师傅的动作停住了,他回过头看我。

“今天……就算了吧。”我鼓起勇气,迎着他的目光,“家属就在外面,情绪很激动。咱们……就按正常流程走,行吗?”

刘师傅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小陈,你说什么呢?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检查清楚。”

“检查什么?”我的情绪也上来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师傅,这都三年了!我跟您三年了!您到底在找什么?您每次都这样,您觉得……您觉得这样对逝者和家属,是一种尊重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看到刘师傅的脸瞬间就白了,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和……受伤的神情。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操作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的雨声和雷声,在提醒我们时间还在流逝。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像两个互不相让的困兽。

良久,刘师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你都知道了?”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猜的。”

他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是啊,这么明显,怎么会猜不到呢?”他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那具年轻的遗体,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小陈,你说的对。”他轻声说,像是在对我,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这是一种打扰,是一种不尊重。我都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总想着,万一呢?万一就是她呢?如果她就这么从我手里过去了,我没认出来……那我这辈子,死了都没法闭眼。”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来。我所有的指责、所有的不满,在他这几句轻飘飘的话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我看到了一个父亲最深的绝望和最卑微的希望。

“师傅,我……”我想道歉,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让我看看吧。”他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就最后一次。看完,咱们就按流程走。”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默默地退到墙角,看着他的背影,眼眶一阵发热。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他佝偻的背影映在冰冷的墙壁上,拉得很长,很长。那一刻,我感觉他不是站在一具遗体旁,而是站在自己人生的废墟上,徒劳地寻找着什么。

第四章 二十年的锁

刘师傅俯下身,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女孩的安宁。

他的目光从女孩的脸庞,缓缓移到她的脖颈。

就在那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在女孩校服的衣领下,隐约露出一条细细的红绳。绳子的末端,似乎坠着一个金属的小东西。

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刘师傅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将那条红绳从衣领里轻轻地挑了出来。

红绳的下面,坠着一枚银质的小锁。样式很老旧,表面因为氧化已经有些发黑,上面还刻着简单的长命百岁的字样。因为车祸的撞击,小锁的一角已经严重变形,凹进去一块。

就是它。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刘师傅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他死死地盯着那枚小锁,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滔天的巨浪。有震惊,有狂喜,有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无尽的悲恸。

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去触摸那枚小锁,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那是什么滚烫的烙铁。

“是……是它……”他的嘴里,发出了梦呓般的呢喃,“是它……倩倩……是爸爸给你买的……”

“倩倩……”

这个名字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心脏。

原来,他的女儿叫倩倩。

他终于伸出手,颤抖着,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那枚变形的小锁。他的动作那么轻,那么珍重,好像那不是一枚冰冷的金属,而是他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女孩的脸。那张年轻、苍白、已经失去所有生气的脸。

“倩倩……我的女儿……”

他再也控制不住,这个五十多岁、一辈子没在人前掉过一滴眼泪的男人,就这么跪倒在移动床边,额头抵着冰冷的床沿,发出了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哀鸣般的哭声。

“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啊……”

他的哭声不大,却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地砸在我的心上。我站在那里,手脚冰凉,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我终于看到了冰山的全貌。那不是悲凉,那是地狱。

一个父亲,亲手为自己寻找了二十年的女儿,送上最后一程。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外面的雷声似乎也为之动容,渐渐平息了。只有雨,还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这个悲伤的世界。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走过去,把手轻轻地放在他不断耸动的肩膀上。

“师傅……节哀。”

这句我每天都要说上好几遍的话,在这一刻,却显得那么无力,那么讽刺。

刘师傅没有理我,他只是哭,把二十年的寻找、二十年的期盼、二十年的悔恨和二十年的痛苦,都化作了滚烫的眼泪,流淌在这间冰冷的、见证了无数生离死别的操作间里。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哭到昏厥过去,他的哭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和鼻涕,狼狈不堪。他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我,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小陈,扶我起来。”

我连忙把他搀扶起来。他的身体在抖,抖得厉害,几乎站不稳。

他深吸了一口,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重新站直。他擦了一把脸,然后,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用那双依旧在颤抖的手,将那枚银质小锁,从女孩的脖子上,小心翼翼地解了下来,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

然后,他转过身,对我说:“开炉吧。”

我愣住了。“师傅……这……”

“她是周晓月。”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破碎的平静,“她不是刘倩倩。我的倩倩,还没找到。”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他在说什么?

他看着我震惊的样子,惨然一笑。“这把锁,和我给我女儿买的那把,一模一样。但是……我女儿那把锁的背面,我亲手刻了一个很小的‘倩’字。这把,没有。”

他说着,摊开了手掌。在那枚变形的小锁背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希望燃起到顶点的瞬间,又被无情地掐灭。这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我甚至无法想象。

“那您……”

“我只是……太想她了。”他闭上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二十年了,我每天都在想,她现在是什么样子,过得好不好。我甚至……我甚至宁愿她就躺在这里,至少……至少我知道她在哪儿了,我能亲手送她走。可是……连这个念想,老天爷都不给我。”

他将那枚小锁重新给周晓月戴了回去,整理好她的衣领,就像一个父亲在为即将远行的女儿做最后的打理。

“开炉吧,小陈。”他最后说了一遍,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别让她的家人,等太久了。”

我点点头,按下了启动按钮。

火化炉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红色的火光亮起,映着刘师傅苍老而悲伤的侧脸。

我知道,今天,他亲手火化的,不只是一个叫周晓月的女孩。

还有他那份持续了二十年,在今天被点燃到极致,又被彻底烧成灰烬的,希望。

第五章 炉火边的独白

那场暴雨过后,刘师傅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整个人都垮了。

他开始频繁地请假,上班的时候也总是精神恍惚。他不再喝酒,但烟抽得比以前更凶了。好几次,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火化炉旁边的台阶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炉门上那小小的观察窗,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

我知道,他是在看那跳动的火焰。或许在他眼里,那火焰里有他女儿的影子。

单位的领导找他谈过话,劝他休个长假,或者干脆内退。他都拒绝了。他说,他要干到干不动为止。

他那个坚持了多年的“规矩”,也从那天起,消失了。

再有年轻女孩的遗体送来,他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我按照标准流程一步步操作。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那种急切的、探寻的光。剩下的,只是一片死寂的灰烬。

我心里很难受。我宁愿他像以前一样,固执地、偏执地去寻找。至少那样,证明他心里还有个念想。而现在,他心里的那点火苗,彻底熄灭了。

那天,又是一个阴天。我俩完成了上午的工作,坐在休息室里吃饭。他几乎没动筷子,只是端着饭盒发呆。

“师傅,吃点吧。人是铁,饭是钢。”我笨拙地劝道。

他像是没听见。过了很久,才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小陈,你想不想听听倩倩的故事?”

我心里一紧,点了点头。

他就那么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开始讲了起来。他的语调很平,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倩倩是我唯一的女儿。她妈妈走得早,是我一手把她带大的。她从小就懂事,学习也好,长得也漂亮,像她妈。”

“我这人,脾气不好,是个粗人,不懂得怎么跟孩子沟通。她上了高中,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俩就老吵架。我觉得她早恋,耽误学习,就骂她,还动了手……”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端起饭盒,扒拉了两口米饭,像是在掩饰什么。

“那天,我们吵得特别凶。因为我看见一个男孩子送她回家。我一气之下,撕了她的日记本,还打了她一巴大的巴掌。她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恨。她说,这个家她再也不想待了。然后就跑了出去。”

“我以为她就是闹脾气,过两天就回来了。可我等了一天,两天,一个星期……她再也没回来。”

“我报了警,我疯了一样地找。我把工作辞了,跑遍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我贴寻人启事,上电视节目……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我都试过了。整整两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后来,有人跟我说,在南方的河里发现一具无名女尸,年纪跟倩倩差不多。我跑过去看,尸体都烂了,根本认不出来。但是她手腕上,戴着一串我给她买的珠子。我就信了,那就是她。”

“我把那具尸体火化了,骨灰带回了家。可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我总觉得,那不是我的倩倩。我的倩倩,脖子上戴着我给她打的银锁,那是我在她满月的时候,亲手给她戴上的。”

“再后来,我就来了这里。我想,如果她真的不在了,总要有个归宿。万一……万一她被送到这里,我能第一眼就认出她。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

“就这么,一年又一年,我看了多少个孩子从我眼前过去啊……每次,我都告诉自己,不是她,不是她。可每次,我又忍不住想,万一下一个就是呢?我就靠着这点念想,撑了二十年。”

他说完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把积压在心里二十年的石头都搬开了。

我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拼命忍着,才没让它掉下来。

一个因为沟通不善而导致的家庭悲剧,却让一个父亲用半生的时间来偿还。这代价,太沉重了。

“师傅,”我哽咽着说,“您别这么想。也许……也许倩倩姐她……她现在在某个地方,过得很好呢?”

这是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失踪了二十年,杳无音信,过得很好的概率,微乎其微。

刘师傅却笑了笑,摇了摇头。“不了,不找了,也不想了。累了。”

他站起身,把几乎没动的饭盒倒进垃圾桶。“那天,看到那把锁,我就想通了。是她,或不是她,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这个当爹的,欠她的,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陈,好好干。记住,咱这活儿,送走的每一个人,背后都是一个家。对他们好点,就是对自己积德。”

说完,他走出了休息室。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好像比以前更老了,背也更驼了。但奇怪的是,我又觉得,他好像也比以前,轻松了一点。

也许,放下,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救赎。

第六章 新的“规矩”

从那以后,刘师傅真的变了。

他话多了起来,虽然还是不爱笑,但偶尔会跟同事们开两句玩笑。他开始教我一些更深的东西,比如如何根据逝者的骨骼情况控制火候,如何才能把骨灰捡得更完整,甚至还教我怎么安慰那些情绪失控的家属。

他把他在这行十几年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给了我。

我明白,他这是在为自己找接班人了。他快到退休的年纪了,心里的那口气也散了,是时候离开了。

我也成长得很快,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火化工。我学会了面对死亡的平静,也学会了保留对生命的敬畏。

又是一年冬天,刘师傅正式提交了退休申请。单位给他办了个简单的欢送会,他喝了点酒,脸红红的,话也格外多。他挨个敬酒,感谢大家多年的照顾。

轮到我时,他端着酒杯,看着我,眼睛里有欣慰,也有不舍。

“小陈,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他拍着我的肩膀,“你比我强,比我懂人情世故,比我心善。你会干得很好。”

“师傅,您放心。”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一定不会给您丢人。”

那天晚上,我送他回家。他住在老城区一个很旧的小区里,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在他家的相框里,我第一次看到了刘倩倩的照片。那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笑得很灿烂,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她的脖子上,果然戴着一枚小小的银锁。

“多好的姑娘啊。”我心里叹息。

刘师傅退休后的生活很平淡,每天就是散散步,下下棋,养养花。我偶尔会去看他,给他带点他爱吃的熟食,陪他聊聊天。我们聊工作,聊生活,但谁也没有再提过“倩倩”这两个字。

那段往事,就像那枚变形的银锁一样,被我们共同埋在了心底。

有一天,我当班,送来一个出车祸的年轻女孩。身份信息不详,还在等警方核实。

同事们都看着我,他们都知道我和刘师傅的关系,也或多或少地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我深吸一口气,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来做最后的检查。”

我关上门,戴上手套,走到那具冰冷的遗体旁。

我学着刘师傅当年的样子,仔细地检查着。我不知道我在找什么,或许,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向我的师傅致敬。

我不是在找刘倩倩。

我是在延续一种责任。

刘师傅用二十年的时间,寻找一个回不了家的女儿。而我,要用我的职业生涯,去守护每一个需要被送走的孩子,确保他们能带着最后的尊严,走完最后一程。

我轻轻地帮女孩整理好凌乱的头发,擦干净她脸上的血迹,拉好她的衣领。

做完这一切,我对着她,轻声说了一句:“别怕,到家了。”

然后,我直起身,打开了操作间的门。

门外,是焦急等待的警察和家属。阳光从走廊的尽头照进来,有些刺眼。

我突然明白了。刘师傅留给我的,不只是火化的技术,更是一种新的“规矩”。

这个规矩里,没有寻找,没有期盼,只有两个字——尊重。

尊重每一个逝去的生命,尊重他们背后那一个个破碎的家庭,尊重这份连接着生与死的,沉甸甸的工作。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以及所有像我一样的人,守在这里的,全部意义。

来源:嘟秀才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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