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称妻子身上有异味,医院检查后医生震惊:肚子里全是毛发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28 10:01 1

摘要:当医生把那张CT片子插在灯箱上时,整个诊室都安静了下来。他指着片子上那个巨大的、盘根错节的阴影,语气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李先生,你爱人的胃里……全是头发。”

当医生把那张CT片子插在灯箱上时,整个诊室都安静了下来。他指着片子上那个巨大的、盘根错节的阴影,语气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李先生,你爱人的胃里……全是头发。”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慢动作。

十几年来,我以为我了解陈静,就像了解自己手掌的纹路。我知道她喜欢吃烫嘴的豆腐,知道她睡觉时总要蜷着身子,知道她每次浇花时都会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我自以为给了她一个安稳的家,一个懂事的儿子,一份不好不坏的生活。可我从来不知道,在那些我鼾声大作的深夜,在那些我出差在外的日子里,她是以怎样一种绝望的心情,将自己的头发,一根根、一缕缕地吞咽下去。

我们婚姻的裂痕,早就存在了。只是它没有声音,没有争吵,只有一个孩子口中那句关于“异味”的童言无忌,像一把小小的钥匙,最终打开了我们这个家最幽深、最不堪的那个房间。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二下午说起。

第1章 妈妈身上的味道

“爸,我不想让妈妈给我讲故事了。”

那天下午,我刚从单位回来,换鞋的功夫,八岁的儿子李晓军就从房间里蹿了出来,小脸皱得像个核桃。

我有些诧异,陈静给儿子讲睡前故事,是雷打不动的习惯。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羽毛,晓军一直都很喜欢。

“怎么了?跟妈妈闹别扭了?”我一边解着领带,一边随口问道。

晓军摇了摇头,小声地,几乎是贴着我耳朵说的:“妈妈身上有股味道,不好闻。”

味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胡说什么,妈妈刚洗完澡,香喷喷的。快去,别让听见,她会伤心的。”

晓军“哦”了一声,不太情愿地挪回了房间。

我走进客厅,陈静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童话书,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可我总觉得,那层光晕没能照进她的眼睛里。她整个人显得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分,仿佛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塑。

“回来了。”她听到我的脚步声,回过头,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很浅,像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很快就消失了。

“嗯,”我走过去,习惯性地在她身边坐下,想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却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

因为,我也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

那不是汗味,也不是普通的体味,很难形容。有点像……食物放久了微微发酵的酸味,又夹杂着一丝金属般的腥气。很淡,不凑近几乎察觉不到。

“今天累吗?”她问,把童话书合上,放在茶几上。

“还行,老样子。”我掩饰住心里的那点异样,岔开话题,“晓军这小子,今天不知道又抽什么风,说不想听你讲故事了。”

陈静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是吗……可能是我讲的不好听了吧。”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可觉的失落。

我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本意是想让她去哄哄儿子,却没想到她会这么敏感。

“瞎想什么,”我赶紧补救,“小孩子家家的,一天一个样。你别往心里去。”

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我和陈静是大学同学,自由恋爱。那时候的她,爱笑,爱闹,眼睛里总像有星星。我们一起泡图书馆,一起在学校后街吃廉价的麻辣烫,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我记得我跟她求婚时说过:“陈静,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就负责貌美如花,我什么都不让你干,就把你当公主一样宠着。”

可生活终究不是童话。毕业后,为了在这个城市扎根,我一头扎进了工作里,每天加班、应酬,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陈静怀孕后,就辞去了工作,专心在家相夫教子。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的存款数字在增长,房子从小换到大,可我和她之间的话,却越来越少。

我以为这是所有婚姻的常态,激情褪去,剩下的是柴米油盐的平淡和相濡以沫的亲情。我自认为对这个家尽到了责任,每月工资按时上交,从不在外面过夜,对她和孩子也算关心。

可儿子那句“妈妈身上有股味道”,像一根细小的针,扎破了我自以为是的平静。

晚饭时,气氛有些沉闷。陈静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排骨,但她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小口地喝着汤。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忍不住问,“最近看你胃口一直不太好。”

她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就是有点没食欲,可能是天热吧。”

晓军在一旁扒着饭,忽然抬头说:“妈妈,你今天是不是又吐了?我听到卫生间有声音。”

陈静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更白了,她有些慌乱地瞪了儿子一眼:“小孩子别乱说,快吃饭!”

我心里一沉。联想到那股奇怪的味道,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陈静,”我放下筷子,表情严肃起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胃出问题了?这味道……是不是胃里反上来的?”

她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避开我的目光,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没有……真的没事,就是普通的肠胃炎,老毛病了。”

我知道她在撒谎。她的“老毛病”,我知道,以前压力大或者吃坏东西会犯,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持续这么久,还伴随着这种奇怪的气味。

那晚,我们分房睡了。不是吵架,是我主动提的。我说让她好好休息,别被我打呼噜吵到。其实,我是被那股味道弄得心烦意乱,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躺在客房的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起很多被我忽略的细节。比如,陈静最近掉头发掉得很厉害,浴室地漏每天都能清出一大把;比如,她吃饭越来越少,人也瘦得厉害,以前合身的衣服现在穿着都显得空荡荡的;再比如,她变得越来越沉默,有时候我跟她说话,她会走神很久才反应过来。

这些变化,就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却一直以为是她操持家务太累了。我甚至还曾有些不耐烦地想,女人结了婚生了孩子,是不是都会变得这样憔悴和无趣。

我真是个混蛋。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海里盘旋,怎么也挥之不去。我不敢再想下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决定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带她去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

第2章 沉默的抵抗

第二天一早,我没去公司,直接请了假。

我走进主卧时,陈静已经起来了,正在梳头。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和她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异味。

她从镜子里看到我,有些惊讶:“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我请了假,”我走到她身后,语气尽量放得平和,“今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她梳头的手停住了,一缕头发从梳子上滑落,飘到地上。她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抗拒:“去医院干什么?我说了我没事,就是小毛病,歇两天就好了。”

“是不是小毛病,得医生说了算。”我的态度很坚决,“陈静,我们是夫妻,你身体不舒服,不能瞒着我。听话,我已经挂好号了。”

她沉默了,镜子里映出她苍白而固执的脸。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知道她的脾气,外柔内刚。她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大学时,她为了参加一个设计比赛,可以连续熬上三天三夜,谁劝都不听。

“我不去。”良久,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我无法理解,生病了去看医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为什么这么抗拒?

“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晓军都说你身上有味道,你闻不到吗?你是不是想把这个家拖垮才甘心?”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去,继续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梳进那头长发里。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挥着拳头却打在棉花上的莽夫,无力又挫败。

冷战一直持续到中午。

我坐在客厅里抽烟,一根接一根,烟灰缸里很快就堆满了烟头。陈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晓军放学回来,看到家里这副景象,也吓得不敢作声,乖乖地回自己房间做作业去了。

这个家,安静得可怕。

我掐灭最后一根烟,起身走到主卧门口,敲了敲门。

“陈静,我们谈谈。”

里面没有回应。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她还坐在梳妆台前,维持着早上的姿势,只是手里不再拿着梳子,而是捧着一个旧相框。

那是我和她大学时的合影。照片上的她,笑得灿烂,扎着高高的马尾,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而照片上的我,意气风发,搂着她的肩膀,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看着那张照片,再看看眼前这个沉默、憔悴的女人,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我们之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仰头看着她。她的眼眶是红的,显然是哭过。

“对不起,”我放软了声音,拉住她冰凉的手,“我早上不该对你吼。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她的手挣扎了一下,但没有抽开。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不能告诉我吗?我们是夫妻啊。”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你相信我。”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砸在相框的玻璃上,晕开一片水渍。

她哭了很久,从一开始的无声流泪,到后来压抑的抽泣。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我才再次开口:“跟我去医院,好吗?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晓军。我们不能没有你。”

这一次,她没有再拒绝,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

去医院的路上,我们一路无言。我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依旧是空洞的。

我心里五味杂陈。我既为她终于肯去医院而松了口气,又为我们之间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而感到悲哀。

到了医院,挂的是消化内科的专家号。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主任,姓王,看起来很和蔼。

她详细地询问了陈静的症状:食欲不振、恶心、反酸、体重下降……

陈静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很多时候都需要我在旁边补充。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王主任问。

“大概……有大半年了吧。”我抢着回答。陈静看了我一眼,没有反驳。

王主任皱了皱眉,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说:“光凭症状不好判断。这样吧,先去做个胃镜,看看里面的情况。”

听到“胃镜”两个字,陈静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做!”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尖锐而惊恐,“我不要做胃镜!”

她的反应,让王主任和我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王主任不解地问,“胃镜是检查胃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没什么可怕的,可以做无痛的。”

“我不做!就是不做!”陈静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站起身,抓着我的胳膊,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卫民,我们回家,我没事,我们回家吧!”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失控弄懵了。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剧烈地发抖,手心里全是冷汗。她不是怕疼,她平时连生孩子都没喊过一声疼。她是在恐惧,一种源于内心的、巨大的恐惧。

这恐惧,到底从何而来?

第3章 冰山一角

诊室里的气氛因为陈静的激烈反应而变得尴尬起来。

王主任显然也是经验丰富,她没有再强求,而是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好好好,我们先不做胃镜。那这样,我们换个检查方式,去做个腹部的CT,这个没有痛苦,就是躺着照一下,可以吗?”

我能感觉到,陈静紧抓着我胳膊的手松了一些。她犹豫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依赖。

“做CT,好不好?”我柔声安抚她,“这个不难受,就当是睡一觉。”

她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交费、排队,等待的过程格外漫长。陈静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一言不发。我几次想开口跟她聊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看到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我真的关心过她吗?

我记得她爱吃什么,记得她的生日,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以为这就是关心。可我什么时候问过她,你今天开心吗?你有什么烦心事吗?你是不是觉得累了?

没有。一次都没有。

我的关心,都浮在表面。我像一个按时打卡的上班族,履行着丈夫的职责,却从未真正走进她的内心世界。我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筑起了这么厚的一道心墙,把自己牢牢地关在了里面。

轮到我们的时候,陈静显得更加紧张。我陪她走进CT室,看着她躺在冰冷的检查床上,被缓缓送进那个巨大的白色圆环里。隔着玻璃,我看到她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检查很快就结束了。我们回到王主任的诊室外,等待结果。走廊里人来人往,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陈静靠在我的肩膀上,身体很轻,仿佛没有重量。

“卫民,”她忽然开口,声音很小,“如果……如果我得了什么不好的病,你……”

“别胡说!”我立刻打断她,用力地搂住她的肩膀,“不会的,你身体底子那么好,肯定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

一个小时后,片子出来了。我去取了片子,拿回诊室。王主任把片子插在灯箱上,仔细地看了起来。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奇怪……”王主任扶了扶眼镜,凑近了灯箱,反复地看着那张片子,嘴里喃喃自语,“这……这是什么东西?”

“医生,怎么了?是不是情况很不好?”我紧张地问,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王主任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转头看向陈静,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问了一个让我匪夷所思的问题:“你平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陈静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羞耻,仿佛一个最难堪的秘密被人当众揭穿。

“我……我没有……”她结结巴巴地否认,声音都在发颤。

王主任叹了口气,把目光重新投向CT片子。

然后,她对我说出了那句让我毕生难忘的话。

“李先生,你爱人的胃里……全是头发。”

“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头发?您是说……头发?”

“是的。”王主任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指着片子上那个巨大的、轮廓清晰的阴影,“你看,这个团块,密度不均,里面有气体和食物残渣的影像,几乎填满了整个胃腔,并且延伸到了十二指肠。这种形态,医学上称为‘胃石’。而根据影像特征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毛发胃石’,通俗点说,就是一个由头发组成的巨大团块。”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不那么残忍的措辞。

“简单来说,你妻子有长期吞食自己头发的习惯。这些头发在胃里无法消化,日积月累,就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吞食头发?

陈静?我的妻子?那个爱干净、甚至有些洁癖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猛地转头看向陈静,她已经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瘦弱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羞愧。

那一刻,我所有的疑惑、愤怒、不解,都化作了巨大的震惊和心痛。

王主任还在说着什么,关于这个病的学名,叫“异食癖”,是一种心理行为障碍;关于这个毛发团的危险性,它会导致营养不良、胃溃疡、胃穿孔,甚至肠梗阻,危及生命;关于治疗方案,必须立刻住院,通过外科手术将它取出来……

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画面:在无数个我不知道的日日夜夜里,我的妻子,一个人,默默地,把自己的头发拔下来,然后一根根地,吞进肚子里。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和孤独?

我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轻地,拿开她捂着脸的手。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

“为什么?”我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嘶哑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只是不停地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嘴里反复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卫民,对不起……”

我的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子,来来回回地割着。疼得我快要无法呼吸。

第4章 尘封的日记

陈静住院了。

就在诊断结果出来的那天下午,她被安排住进了外科病房,等待手术。

我办完所有的手续,回到病房时,她已经换上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一个人蜷缩在病床上,面朝墙壁,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我走过去,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滴滴”声。

“医生说,手术安排在后天早上。是个很成熟的手术,风险不大,你别怕。”我试图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我自己。

她没有反应,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我给妈打过电话了,让她过来帮忙照顾晓军几天。我这几天就在医院陪你。”

她还是没有反应。

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我站在这头,她站在那头,我能看到她,却无论如何也走不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她几乎不怎么说话。吃饭、喝水、上厕所,都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我安排。医生和护士来查房,问她话,她也只是用点头或摇头来回应。

她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上。

我疯狂地想要知道答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是什么样的压力和痛苦,能把一个正常人逼到靠吞食自己的头发来寻求慰藉?

我问过她,不止一次。可她每次都只是流泪,摇头,说“对不起”。

那句“对不起”,像一把锥子,每次都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她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这个自以为是的丈夫,把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我让她先睡,我出去给她买些日用品。其实,我是想回家一趟。我想去寻找答案。

家里空荡荡的,我妈带着晓军回了老房子。我走进主卧,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十年的空间,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陌生。

我拉开床头柜,里面是她的一些护肤品和几本书。我又拉开衣柜,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一边是我的,一边是她的。一切都井井有条,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像个疯子一样,在家里翻箱倒柜。书房、客厅、储物间……我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一些能解释她行为的线索。

最终,在衣柜顶上一个落了灰的旧皮箱里,我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本子,粉色的封面已经有些褪色。我认得它,那是我们刚结婚时,我送给她的礼物。我当时开玩笑说,让她记录下我们婚后的幸福生活。没想到,她真的一直在用。

锁很简单,我用一根回形针捅了几下,就打开了。

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日期是八年前,晓军出生的第三天。

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慌乱。

“2014年8月12日,晴。

宝宝出生了,是个男孩。卫民很高兴,他妈妈也很高兴。所有人都很高兴。可我……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看着这个皱巴巴的小东西,我感觉好陌生。他一哭,我的心就揪成一团,烦躁得想尖叫。护士说我是产后情绪波动,很正常。可我觉得,我可能不是个好妈妈。”

我往下翻,一页一页地看下去。

“2014年9月5日,阴。

月子快坐完了。婆婆每天都给我炖各种汤,她说奶水好,孩子才能长得壮。可我一闻到那股油腻的味道就想吐。宝宝每天晚上都要哭闹好几次,我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卫民工作忙,晚上回来倒头就睡,鼾声震天。我觉得自己像个孤岛。”

“2014年11月20日,雨。

今天抱着宝宝的时候,手一滑,差点把他摔在地上。婆婆冲过来,一把抢过孩子,责备地看了我一眼。她说:‘你怎么当妈的,连个孩子都抱不稳!’我没有辩解。我知道,我就是个没用的妈妈。晚上,我躲在卫生间里,拔下了一根头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头发从头皮上脱离的那一瞬间,心里的烦躁好像减轻了一点点。”

看到这里,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我继续往下看,日记里的文字,像一把把尖刀,将我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2015年3月2日,风。

卫民升职了,请同事回家吃饭。我抱着晓军在厨房忙了一下午。席间,他们高谈阔论,聊工作,聊未来。我插不上一句话,像个局外人。一个同事的妻子问我,现在在哪里高就。我说,我是全职太太。她‘哦’了一声,那眼神,我看得懂。卫民喝多了,拍着我的肩膀对他们说:‘我老婆啊,没啥大本事,就在家看看孩子。’大家都笑了。我的心,凉透了。”

“2016年7月18日,晴。

晓军会走路了,也越来越淘气。我每天追在他屁股后面,收拾他弄乱的玩具,擦他打翻的牛奶。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今天,我第一次,把拔下来的头发,放进了嘴里。它很硬,有点涩,喉咙很不舒服。可是,当它被我咽下去的那一刻,我心里那只咆哮的野兽,好像瞬间就安静了。我找到了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安抚自己的方式。”

“2018年……我开始掉很多头发,人也瘦了。卫民说过我几次,让我多吃点,注意身体。可他不知道,我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我的胃,早就被那些我说不出口的委屈和痛苦,填满了。”

“2022年……晓军说我身上有味道。我知道。那是我腐烂的秘密,发出的味道。我害怕去医院,我怕我的病被发现。我怕卫民看我的眼神,会像看一个怪物。我宁愿就这样,慢慢地烂掉……”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没有日期。只有一行字,字迹潦草,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卫民,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这些。请你原谅我。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妈妈。我只是……太累了。”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日记本上,迅速晕开了一团墨迹。

我抬起手,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这八年来,在她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这样一场惨烈的战争。产后抑郁、自我价值的失落、与社会脱节的恐慌、日复一日琐碎家务的消磨……这些无形的压力,像一条条毒蛇,啃噬着她的精神,最终把她逼进了一个绝望的死角。

而我,她最亲密的爱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我甚至还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指责她,对她发火,嫌弃她身上的“味道”。

我不是混蛋,我是个罪人。

我合上日记本,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陈静破碎的心。我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放声大哭,像个迷路的孩子。

第5章 手术室外的等待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回到了医院。

我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把那本日记本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胸口。

我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陈静已经醒了。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晨曦微光透过窗户,照在她消瘦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看到我,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醒了?”我走过去,声音因为哭过而有些沙哑,“饿不饿?手术前不能吃东西,喝点水吧。”

我倒了杯温水,用棉签蘸着,轻轻湿润她干裂的嘴唇。

她没有拒绝,顺从地接受着我的照顾。

“陈静,”我看着她的眼睛,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对不起。”

她愣住了,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道歉。

“我回家了,”我从口袋里,慢慢地掏出那本日记本,“我……都看到了。”

日记本出现的瞬间,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尽褪。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想把日记本抢过去,嘴里发出“啊……啊……”的破碎音节,却因为太过激动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别激动,别激动!”我赶紧按住她,把日记本放在她够不到的床头柜上,“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你奇怪。我只有……心疼。”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陈静。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了你这么多年。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让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我握住她冰凉的手,把脸埋在她的手心里,泣不成声。

她的身体,在我的哭声中,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紧绷的肩膀垮了,抗拒的眼神软了。她反手,用她那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轻轻地,笨拙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就像很多年前,我工作不顺心,喝醉了酒回家,她也是这样,一边数落我,一边温柔地安抚我。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那堵在我们之间,隔了八年的冰墙,在这一刻,开始融化了。

八点整,护士来推她去手术室。

我跟着推车,一直送到手术室门口。那扇厚重的、冰冷的门,即将把我们隔开。

“卫民,”在门关上的前一刻,她忽然叫住了我。

我赶紧俯下身,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等我出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我用力地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等你出来。我们重新开始。”

门,缓缓关上了。

手术室外,那盏红色的“手术中”的灯,亮了起来。

我靠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上。走廊里很长,很安静,只有我的心跳声,和墙上时钟“滴答”作响的声音。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煎熬。

我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回放着我和陈静的过往。从大学校园里的初次相遇,到婚后的柴米油盐,再到她日记里那些我从未触及的痛苦和挣扎。

我这才真正明白,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那么简单。它需要经营,需要倾听,需要共情。而我,却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我以为我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屋檐,却不知道,真正的风雨,一直在她的心里。

等待的时间里,我妈打来电话,问手术情况。

“妈,”我对着电话,声音哽咽,“以后……对陈静好一点。她为这个家,付出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电话那头的母亲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也是。等她好了,多陪陪她。”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术室的红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我不求大富大贵,不求功成名就。我只求这扇门再次打开时,我的妻子能够平安地出来。

我只求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让我好好爱她,补偿她的机会。

三个小时后,红灯终于熄灭了。

门开了,王主任和几个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冲了过去:“医生,我爱人她怎么样?”

王主任摘下口罩,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手术很成功。我们取出了一个……非常大的毛发团。李先生,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她侧过身,一个护士推着一个不锈钢托盘走了出来。

托盘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散发着浓烈酸腐气味的团块。它被胃液浸泡得黏腻而纠结,形状几乎就是陈静胃的形状,像一个恐怖的、用头发铸成的模具。

我看着那个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个怪物,在陈静的身体里,盘踞了整整八年。

它吸干了她的营养,磨损了她的健康,也见证了她所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和绝望。

“病人麻药还没过,已经送去复苏室了。等会儿会转回普通病房。”王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身体的病,我们治好了。但心里的病,还需要你们家属,慢慢来。”

我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医生。谢谢。”

第66章 新的开始

陈静被推回病房时,麻药还没完全过去。她睡得很沉,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憔悴和痛苦,显得很安详。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我握着她的手,那只曾经被我忽略了无数次的手。我仔细地看着上面的薄茧和细纹,那是她为这个家操劳留下的印记。

我把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轻声说:“陈静,以后,换我来照顾你。”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暖洋洋的。

她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我。

“卫民……”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我在。”我赶紧凑过去,“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

她摇了摇头,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放着我给她削好的一个苹果。

“我想……吃点东西。”她说。

这是八年来,我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如此清晰而主动的,关于“食欲”的表达。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好,好。”我连忙点头,声音都有些颤抖,“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吃东西,要等排气了才可以。等你能吃了,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鱼汤,好不好?”

她看着我,眼睛里慢慢地蓄满了泪水,然后,她笑了。

那是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还很虚弱,很苍白,但却像一缕阳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病房,也照亮了我的心。

陈静的恢复比想象中要快。

几天后,她就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我每天扶着她,在医院的走廊里,一圈一圈地散步。

我们开始聊天,像一对重新谈起恋爱的情侣。

我们聊大学时的趣事,聊第一次约会的窘迫,聊那些曾经被我们遗忘在岁月里的,甜蜜的细节。

我们也聊这八年。

我为我的疏忽和迟钝,向她道歉。她也第一次,在我面前,坦露了她所有的脆弱和不安。

她说,生下晓军后,她看着自己走形的身材,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第一次感到了恐慌。

她说,当她从一个职场女性,变成一个只围着孩子和厨房转的家庭主妇时,她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她说,每次看到我在外面意气风发,而她只能日复一日地面对琐碎的家务时,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让她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拔头发,吞下去,好像是一种惩罚,也是一种解脱。”她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当身体的痛,超过了心里的痛时,心,好像就不那么痛了。”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我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都过去了。”我说,“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我妈和晓军一起来接我们。晓军看到妈妈,像只小鸟一样扑了过来。

“妈妈!”他抱着陈静的腿,仰着小脸,“你身上的味道没有了!你变香了!”

陈静蹲下身,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一次,不再是痛苦和绝望的泪水,而是释然和新生的泪水。

回家的路上,我妈坐在副驾驶,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地跟陈静说着话。说她炖了鸡汤,说她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说晓军很想她。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们,看着陈静脸上久违的、放松的笑容,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我辞掉了那个需要频繁出差和应酬的销售经理的职位,换到了公司的后勤部门。工资少了一些,但每天都能准时回家。

我开始学着做饭,虽然一开始总是手忙脚乱,把厨房弄得一团糟,但当陈静和晓军吃着我做的、有些烧焦的排骨,脸上露出笑容时,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晚饭后,我们会一起去公园散步。我会牵着她的手,就像我们年轻时那样。晓军在前面跑跑跳跳,我们在后面慢慢地走,聊着一天中发生的趣事。

周末,我会把家务活都揽过来,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重新拾起了画笔,报了一个插画班。我看到她坐在画板前,眼神专注而明亮,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大学时那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女孩。

她的画,画得很好。其中有一幅,画的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在草地上放风筝。那个男人,是我。那个女人,是她。

那幅画,现在就挂在我们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陈静的病,像一场飓风,几乎摧毁了我们的家。但风暴过后,也让这片土地,获得了重生的机会。

它让我明白,一个家庭里,最重要的不是房子有多大,存款有多少,而是彼此的看见与倾听。

爱,不是一句“我养你”的豪言壮语,而是“我懂你”的温柔陪伴。

是当你陷入黑暗时,我愿意蹲下来,陪你一起,等天亮。

来源:自若帆船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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