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话是丈夫李伟打来的,在下午三点,阳光正把办公室的百叶窗切成一道道金边。他的声音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隔着听筒都能听见那种嗡嗡的震颤。
本文为短篇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请勿过度理解。感谢!
40岁护工为76岁老人诞下男婴,得知亲缘鉴定后老人突发脑中风
第一章
电话是丈夫李伟打来的,在下午三点,阳光正把办公室的百叶窗切成一道道金边。他的声音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隔着听筒都能听见那种嗡嗡的震颤。
“林悦,你赶紧请个假来中心医院!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爸怎么样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公公半年前摔了一跤,虽说养好了,但毕竟七十六岁的人,总让人放心不下。
“不是爸的身体……是……是那个护工,方姐,她生了!生了个儿子!”
我愣住了,一时间没能把“护工”和“生孩子”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方姐四十岁,干练本分,在我们家照顾公公快一年了,怎么会突然……
李伟的声音里混杂着愤怒和一种近乎荒诞的崩溃:“爸说,孩子是他的!”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有根钢针狠狠扎了进来。窗外的鸣笛声、办公室的键盘敲击声,瞬间都变得遥远。我几乎是机械地抓起包,跟主管含糊地说了句“家里急事”,便冲了下楼。
出租车里,城市的街景飞速倒退。我想起我那孤僻的公公。婆婆走了五年,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他一个人。我和李伟工作忙,孩子又要上辅导班,一周只能回去吃一顿饭。后来他摔了一跤,我们才下决心请了护工。
方姐就是那时候来的。她手脚麻利,话不多,但总能把公-公照顾得妥帖。他那张终年紧绷的脸,渐渐有了些许笑意。我们都觉得欣慰,甚至私下里感叹,总算找对了人。
可这份妥帖背后,竟藏着这样一颗惊天动地的雷。
第二章
医院妇产科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新生儿奶香混合的味道。我一眼就看到了李伟,他像一头困兽,在走廊尽头来回踱步,拳头攥得死死的。
病房门虚掩着。我走过去,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幅我此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公公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他那布满老年斑的、微微颤抖的手,去触碰襁褓里那个小小的、红扑扑的婴儿。他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里,竟透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光。那是我在婆婆去世后,再也没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一种被重新点燃的、对生命的渴望和喜悦。
方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望着公公和孩子,眼神复杂,有疲惫,有依恋,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怯意。
“爸。”李伟终于忍不住,推门进去,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
公公闻声回头,看到我们,脸上的光彩瞬间凝固了,转而被一种固执的、戒备的神情取代。“你们来干什么?我说了,这是我的儿子,李家的根!”
“爸!”李伟的额头青筋暴起,“您七十六了!您自己信吗?这不可能!她就是个骗子!”
“你混账!”公公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身体晃了一下,“我自己的身体我不知道?小方对我多好你们一个个的,除了每个月扔点钱,谁管过我的死活!”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李伟心上,也砸在我心上。我们无言以对。这些年,我们自以为给了他最好的物质条件,却忽略了他最需要的陪伴。
病房里的空气凝重得快要滴出水来。还是我开了口,声音尽量放得平缓:“爸,我们不是不信您。只是……这件事太突然了。为了孩子好,也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我们去做个亲缘鉴定,好吗?”
方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公公死死盯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和被冒犯的愤怒:“你们就是不信我!好,做!做了你们就死心了!”
第三章
等待结果的那几天,家里的气氛压抑到了冰点。李伟彻底被点燃了,他翻出家里的账本,一笔一笔地算。
“爸每个月退休金六千,我们再给三千,他自己的存款还有二十多万。这个女人,一分钱没花,白吃白住,现在还想带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来分我们李家的家产!”他把计算器按得啪啪响,仿佛那些数字能给他带来一丝冷静。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他倒了杯温水。我理解他的愤怒,这背后是他作为儿子,感到被背叛和愚弄的屈辱。但我的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一丝说不清的酸楚。
夜里,我睡不着,走到阳台上。月光凉凉地洒下来,像一层薄霜。我想起一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我和李伟商量着给公公请护工的事。
“请个男的吧,”他当时说,“方便些。”
“男护工不好找,而且爸那个臭脾气,跟男的处不来。”我反驳道,“找个年纪大点、踏实本分的女人吧,还能顺便做做家务,给他做口热饭。”
后来,家政公司推荐了方姐。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丈夫早亡,自己拉扯大一个上大学的儿子,急需用钱。我们觉得她身世清白,人也看着本分,就定了下来。
现在回想,我们当初的考量,是多么的功利和想当然。我们只把她当成一个功能性的存在,一个解决我们“麻烦”的工具,却从未想过,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情感和欲望。而我那孤独的公公,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是不是也把这份功能性的陪伴,当成了情感的慰藉?
这桩荒唐事的背后,或许不是一场简单的骗局,而是两个孤独灵魂的互相取暖,只是这暖,最终灼伤了所有人。
第四章
亲缘鉴定报告是在一个周五的下午拿到的。薄薄一张纸,李伟捏在手里,却像有千斤重。他没敢当着公公的面打开,而是把我拉到了医院楼下的花坛边。
他深吸一口气,撕开密封条。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报告上的黑字,清晰、冰冷,不带任何感情——“根据DNA分析结果,排除被检测人李XX为被检测人XXX的生物学父亲。”
排除。
李伟的身体晃了一下,他扶住身后的长椅,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的表情很复杂,有尘埃落定的释然,更有即将面对一场风暴的紧张。
我们回到病房。公公正在给方姐喂一碗鸡汤,一勺一勺,极其耐心。看到我们进来,他放下碗,用一种近乎炫耀的眼神看着我们:“结果呢?拿来我看好让你们这些不孝子孙心服口服!”
李伟沉默地递上报告。
公公一把夺过去,他是不戴老花镜看不清小字的。他把报告举得远远的,眯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我只听得见自己和李伟沉重的呼吸声。
公公的表情,从最初的自信,慢慢变成困惑,再到难以置信。他把那张纸翻来覆去地仿佛想从上面找出哪怕一个印错的字。
“不……不可能……”他的嘴唇开始哆嗦,手里的纸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地上,“这不可能……是你们搞错了……是医院搞错了……”
他猛地转向病床上的方姐,眼神里满是血丝,像一头受伤的狮子:“小方,你告诉他们,这是不是我们的儿子?你快说啊!”
方姐避开他的目光,抱着孩子,把脸深深埋进被子里,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无声的默认,成了压垮公公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像那张报告纸一样惨白。他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爸!”
李伟凄厉的喊声,划破了整个楼层的寂静。
第五章
ICU的红灯,像一只冷酷的眼睛,在深夜里不知疲倦地闪烁。诊断结果很快出来了:急性脑中风,大面积脑梗。医生说,是强烈的情绪刺激导致的。
李伟靠在抢救室外的墙上,用手反复捶打着自己的头,一遍遍地重复:“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不逼他做这个鉴定,是不是就没事了……”
他的悔恨是真实的,刀刀见血。这个一向坚强理性的男人,此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走过去,抱住他。我没有说“不怪你”这种苍白的安慰话。因为我知道,在这件事里,我们每个人都不是无辜的。是我们,用自以为是的忙碌,把他推向了孤独的深渊;是我们,用理智和规则,去戳破他晚年最后一个脆弱的梦。
那个梦,虽然荒诞不经,却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一束光。现在,光灭了。
第六章
安顿好公公,我去找了方姐。她已经办了出院手续,抱着孩子,孤零零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像一片风雨飘摇中的落叶。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她看到我,浑身一僵,把孩子抱得更紧了。
“孩子……不是我爸的。那是谁的?”我问得很平静。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所有真相。孩子的父亲,是她老家一个男人,承诺会娶她,但在得知她怀孕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走投无路,不敢回老家,只能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漂着。
“李老师……你爸,他对我很好,”她哽咽着说,“他一个人太孤单了,总跟我说,要是家里有个孩子的声音就好了。我……我当时就鬼迷心窍了……我想,要是我生下这个孩子,说是他的,他一高兴,就会留下我,我跟孩子也就有个依靠了……”
“我不是故意要骗他的钱,我只是……太想有个家了。”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她是个骗子吗?是。但她也是个被生活逼到绝境的可怜人。她和我公公,两个同样孤独、同样渴望温暖的人,用一种错误的方式,导演了一场悲剧。
这里面,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有被命运裹挟的普通人。
第七章
那天晚上,我和李伟在医院外的露天长椅上,坐了很久。初冬的夜风很冷,吹得人脸颊生疼。
“我想……报警。”李伟说,声音嘶哑。
“报警,然后呢?”我问他,“把她抓起来,孩子送去福利院?爸知道了,会怎么样?他现在这个身体,经得起再刺激一次吗?”
李伟沉默了。
我握住他冰冷的手,说:“李伟,事已至此,追究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让爸好起来。我们不能再用我们的方式去‘为他好’了,我们得去他到底需要什么。”
“他需要的……那个孩子……没了。”李伟的声音里透着绝望。
“不,”我说,“他需要的不是那个不属于他的孩子,他需要的是‘家’的感觉,是亲人的陪伴,是那种被需要、被在乎的踏实感。这些,以前我们没给够,现在,我们补上。”
那一夜,我们聊了很多。聊我们这些年为了事业、为了自己的小家,是如何忽略了日渐老去的父亲。聊他的孤独,聊我们的亏欠。
月光下,我看到李伟的眼角有泪光闪动。我们夫妻多年,从未如此坦诚地剖析过彼此内心的软弱和愧疚。这场风暴,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婚姻和家庭深处的裂痕。
第八章
公公在ICU待了一周,转到了普通病房。他右半边身体失去了知觉,也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啊啊”声。
李伟请了长假,我除了上班,所有时间都泡在医院。我们学着给他翻身、拍背、按摩,学着从他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里,去分辨他是饿了,还是想喝水。
起初,他很抗拒,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常常把我们递到嘴边的饭勺打翻。李伟就一次次地捡起来,洗干净,再耐心地递过去,轻声说:“爸,吃点吧,不吃饭没力气做康复。”
有一次,李伟正在给他擦身,公公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掉下一滴泪来,顺着他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进花白的鬓角里。
李伟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父亲,眼圈也红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更仔细地给他擦拭着每一寸皮肤。
那一刻,病房里没有语言,但父子之间那层厚厚的、积攒了多年的冰,仿佛在那一滴滚烫的眼泪中,悄然融化了。
第九章
关于方姐,我和李伟最终达成了一致。
我给了她一笔钱,不多,五万块。是我这些年存下的一点私房钱。
我对她说:“这钱,不是给你的补偿,也不是封口费。是给你和孩子的路费,还有安家费。回老家去吧,别再用这种方式去赌自己的人生了。孩子还小,他需要一个堂堂正正的妈妈。”
她哭了,抓着我的手,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鞠躬。
她走的那天,是个阴天。我没有去送。我只是站在医院的窗前,看着一辆长途汽车缓缓驶出车站。我知道,那段荒唐的过往,连同那个无辜的孩子,都将从我们的生活中彻底远去。
我们没有选择报复,而是选择了一种最平静的告别。因为我们明白,仇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已经破碎的家庭,陷入更深的泥潭。
第十章
半年后,公公出院了。虽然还需要坐轮椅,说话也依然含糊不清,但他的精神好了很多。
我们把他接回了自己家。李伟把书房改成了他的卧室,就在我们隔壁。每天下班,李伟第一件事就是推着他去楼下的小花园转转。他会指着那些花花草草,用含糊不清的音节,给他讲单位里的趣事。公公听着,偶尔会咧开嘴,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
周末,我会包他最爱吃的荠菜馄饨。他左手不太利索,我就坐在他身边,一个一个地喂他。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有一次,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亲子节目,一个胖乎乎的婴儿在学走路,跌跌撞撞,憨态可掬。公公的目光,被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看着电视,眼睛里渐渐泛起一层水光。
他转过头,看着我,然后用他那只能轻微活动的手,抓住了我的手。他的力气不大,但抓得很紧。
他张了张嘴,含混地发出几个音节。我凑近了,仔细地听。
我听清了。他说的是:“家……真好……”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反手握住他粗糙的手,点点头:“爸,有我们在,家就一直在。”
窗外,是城市的车水马龙,屋内,是亲人相伴的现世安稳。那场几乎掀翻我们整个家庭的风暴,最终像一场高烧,烧尽了我们之间的隔阂与怨怼,也让我们在灰烬之上,重新学会了如何去爱,如何去守护一个真正的家。
生活从未许诺过一帆风顺,但只要家在,爱在,沟通和理解在,就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
来源:快乐水滴p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