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旁边，陆明宇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幽幽的光打在他脸上，看不清神情。
01
“晚安，爱你。”
我把这四个字发出去，指尖还停留在发送键上。
旁边，陆明宇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幽幽的光打在他脸上，看不清神情。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消息是发给齐飞的，我十几年的男闺蜜。
我们之间，这种玩笑话张口就来，比喝水还平常。
他甚至会回我，“乖，爸爸也爱你。”
我侧过头，想跟陆明宇分享这个笑话，却看到他按下了锁屏键。
屏幕暗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手机的光。
“不看会儿视频了？”我问他。
他没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我有点奇怪，但也只是以为他困了。
我又等了一会儿，齐飞没有回复，估计是睡着了。
我也放下手机，钻进被子里，从背后抱住陆明宇。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怎么了，今天在公司不顺心？”我贴着他的后背问。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然后，我听到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声音很沉，带着一丝疲惫。
我没再多问，只是把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我知道陆明宇，工作压力大，自尊心又强，很多事都喜欢自己扛着。
他不说，我就不问，默默陪着他就好。
这是我们之间多年的默契。
我以为今晚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可我没想到，他忽然动了一下，轻轻拉开了我的手。
然后，他往床边挪了挪，和我隔开了一段距离。
那段距离不远，也就一个拳头的宽度。
但在我们这张一米八的床上，却显得那么空旷。
我心里咯噔一下，睡意全无。
结婚三年，他从没这样过。
哪怕吵架吵得最凶的一次，他摔门而去，半夜还是会回来，把我捞进怀里抱着睡。
他说，床是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赌气的。
可今天，我们没吵架，甚至没说几句话。
他的疏离来得莫名其妙。
我盯着他宽阔的后背，脑子里乱成一团。
是公司的事真的很棘手？
还是……他看到了我发给齐飞的消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觉得有点荒唐。
陆明宇是认识齐飞的，也知道我们的关系。
当初我们结婚，齐飞哭得比我还凶，抱着陆明宇说，“我最好的白菜被你拱了，你敢对她不好，我削你。”
陆明宇当时还笑着锤了他一拳，“放心，我拿命对她好。”
他们俩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也绝不是敌人。
为了“爱你”这两个字，陆明宇不至于。
我安慰自己，一定是我想多了。
可那一拳的距离，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在我和他之间。
夜很深，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能听到陆明宇的呼吸声，平稳，绵长。
他好像睡得很熟。
只有我知道，他不是。
他每次有心事睡不着的时候，呼吸就是这个频率。
他在装睡。
为什么？
我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点开和齐飞的聊天框。
那句“晚安，爱你”还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下面没有回复。
我又点开陆明宇的微信，我们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下午。
我问他：【老公，晚上想吃什么？】
他回：【都行，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后面还跟了个“亲亲”的表情。
下午还那么正常，晚上就变成了这样。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既然他想装睡，那就一起装吧。
只是被子下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头。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旁边压着一张便签。
【公司有急事，早饭在桌上。】
字迹是陆明宇的，遒劲有力，一如既往。
可我却觉得，那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漠。
我爬起来，走到客厅。
餐桌上摆着三明治和牛奶，还是热的。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以前他不管多早，都会等我起来，亲我一下再走。
今天，他连个招呼都没打。
我没什么胃口，把牛奶喝完，就去了花店。
我和齐飞合伙开了家花店，就在我们小区附近。
齐飞来得比我早，正在修剪新到的玫瑰。
“哟，舒大老板，今天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他看到我，笑着打趣。
我勉强笑了笑，拿起剪刀，开始处理花泥。
“没睡好。”
“跟陆明宇吵架了？”齐飞放下手里的花，凑了过来。
“没有。”我摇摇头。
“那就是他有问题，”齐飞笃定地说，“你俩但凡有点不正常，肯定不是你的问题。”
他对我，就是这么盲目自信。
我心里一暖，昨晚的憋闷也消散了些。
“对了，昨晚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我状似不经意地问。
“啊？昨晚？”齐飞一拍脑袋，“昨天太累了，手机扔一边就睡着了，刚看到。”
他说着，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回复。
【我的宝，昨晚梦到你了没？爸爸也爱你。】
我看着那条消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吧，我就说，这只是我们之间再正常不过的玩笑。
陆明宇，一定是因为工作的事。
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一半。
可另一半，却悬在那里，不上不下。
一整天，陆明宇都没有给我发一条消息。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就算再忙，他也会在午休的时候问我吃了什么。
今天，他的微信安静得像个假号。
我忍不住，在下午的时候给他发了条消息。
【老公，晚上我炖了你爱喝的排骨汤，早点回来。】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直到晚上七点，他才回了两个字。
【加班。】
02
加班。
多好的理由，无懈可击。
我看着桌上渐渐冷掉的排骨汤，心里也一点点凉了下去。
我给他打了电话。
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他的声音很低，背景音有些嘈杂。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还早，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陆明宇，”我打断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听到他那边有女人的笑声，很清脆。
“你在哪儿？”我追问。
“在公司，说了加班。”他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
“你旁边有人？”
“舒言，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我在忙，挂了。”
嘟嘟嘟……
他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无理取闹？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他第一次用这个词形容我。
我看着桌上那碗汤，上面凝了一层白色的油花，像一层揭不开的膜，盖住了我所有的热情。
我把汤倒掉，碗也没洗，就回了卧室。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那个女人的笑声，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
我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年轻，漂亮，会撒娇？
还是那个一直对他有意思的部门经理？
我越想越心慌。
我认识的陆明宇，不是这样的。
他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对我冷暴力。
他更不会，在我明确表达不安的时候，说我无理取闹。
除非，他心虚。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
我从床上弹坐起来，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我要去找他。
我换了衣服，拿上车钥匙就出了门。
夜里的风很凉，吹得我稍微清醒了些。
我开车来到陆明宇公司楼下。
他所在的楼层，灯还亮着。
看来，是真的在加班。
我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或许，他真的是工作太累，压力太大，所以情绪不好。
我应该多体谅他。
我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静静地看着那片灯光。
我想，等他下班，给他一个惊喜。
我们好好聊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上的灯一盏盏熄灭。
终于，陆明宇他们那一层的灯也暗了。
我打起精神，盯着公司大门。
很快，几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一眼就看到了陆明宇。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风衣，身形挺拔。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隔得太远，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看到她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身姿窈窕。
他们在门口说着什么。
那个女人仰着头，看着陆明宇笑。
就是那个笑声。
我在电话里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血液凝固的一幕。
那个女人伸手，很自然地帮陆明宇整理了一下衣领。
而陆明宇，没有躲。
他甚至还低头，配合着她的动作。
那个动作，亲密又自然。
就像我和他一样。
我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看到他们一起走向停车场。
我看到那个女人上了陆明宇的车，坐在了副驾驶。
那个专属我的位置。
我的手死死地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
我发动了车子，跟了上去。
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他们要去哪儿。
陆明宇的车开得不快，很稳。
我跟在后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看到他们在车里交谈，那个女人不时被逗笑，侧脸的剪影在路灯下显得很柔和。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原来，他不是不会笑，只是不对我笑了。
他不是没话说，只是不想跟我说了。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那个女人下了车，对他挥了挥手。
陆明宇也摇下车窗，对她说了句什么。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小区。
陆明宇的车在门口停了很久，直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他才重新发动车子。
我以为他会回家。
可他却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我愣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我倒要看看，他今晚到底要干什么。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陆明宇下车，走了进去。
我把车停在暗处，死死地盯着酒吧的入口。
愤怒、背叛、心痛……各种情绪在我胸中翻涌。
我掏出手机，点开齐飞的微信。
【出来喝酒。】
齐飞的电话几乎是秒回。
“怎么了？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我报了酒吧的名字。
“你别动，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也走向了那家酒吧。
陆明宇，你不是要加班吗？
我今天就看看，你加的是什么班。
03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
我一眼就在吧台看到了陆明宇。
他一个人坐在那儿，面前放着一杯威士忌，杯里的冰块还没化。
他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和任何人交谈，只是静静地看着酒杯，侧脸的线条在变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他身上那件风衣还没脱，领口被那个女人整理过的地方，似乎还留着她的温度。
我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我径直走了过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一个人？”我开口，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冷。
陆明宇显然没料到我会出现，他猛地转过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舒言？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我再不来，是不是就不知道我老公的‘班’，是在酒吧加的？”
他的脸色变了变，避开我的视线。
“你别误会，我就是……心情不好，过来喝一杯。”
“心情不好？”我冷笑一声，“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刚才送回去的那个女同事？”
陆明宇的身体一僵，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
“你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碰巧路过，”我端起酒保刚给我调好的酒，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碰巧路过你公司，碰巧看到你和一个美女有说有笑，碰巧看到她坐上你的副驾驶，碰巧看到你送她回家，碰…巧…看到你像个望妻石一样，在人家小区门口看了半天。”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他耳朵里。
陆明宇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他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大口。
“她叫江晓，是我的同事。我们组最近在跟一个项目，她帮了我很多。”他解释道，声音干涩。
“所以，你就送她回家，还让她帮你整理衣领？”我咄咄逼人。
“那是……”他顿了一下，“就是顺手，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我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陆明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到底有没有想多？你昨晚为什么突然对我冷淡？为什么挂我电话？为什么骗我说加班？”
我一连串的问题，把他问得哑口无言。
他只是沉默地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他的沉默，在我看来就是默认。
我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陆明宇，我们谈谈吧。”我说。
“谈什么？”
“离婚。”
这两个字说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话说出去了，就收不回来了。
陆明宇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终于抬起头，正视着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我重复了一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既然你已经找到更合心意的了，就没必要再耗着我了。”
“舒言！”他低吼一声，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回头，是齐飞。
他气喘吁吁的，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
“你没事吧？”他看到我通红的眼睛，关切地问。
然后，他看到了我旁边的陆明宇，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陆明宇，你又欺负她了？”
陆明宇看到齐飞，眼里的怒火更盛了。
他冷笑一声，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
“我欺负她？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他把手机掏出来，点开一张照片，摔在我面前。
是我和齐飞的聊天记录截图。
最上面那句，就是我发给齐飞的“晚安，爱你”。
“舒言，你先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他指着那四个字，声音都在抖。
我愣住了。
他果然看到了。
而且他还截图了。
“这……这是我和齐飞开玩笑的。”我解释道。
“开玩笑？”陆明宇的笑声里充满了嘲讽，“有跟男闺蜜开这种玩笑的吗？还‘爱你’？舒言，你把我当傻子吗？”
“陆明宇，你说话注意点！”齐飞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挡在我面前，“我和小言是什么关系，你不是不知道。你别拿你那些龌龊的思想，来揣测我们！”
“龌龊？”陆明宇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我龌龊？那你们是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说‘爱你’？现在又跑到酒吧来私会？我看，是你们俩把我当傻子吧！”
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心上。
原来，在他心里，我和齐飞的关系，是“龌龊”的。
原来，他这两天的冷漠，不仅仅是因为江晓，更是因为他怀疑我。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陆明宇，你只看到我给齐飞发了什么，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发？”我从齐飞身后走出来，直视着他，“我们认识十几年了，这种话我们说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以前你怎么不说，偏偏现在拿出来说事？”
“因为以前我信你！”他吼道。
“那现在呢？”我反问，“现在为什么不信了？”
他语塞了。
是啊，为什么不信了？
是因为他自己心里有鬼，所以看谁都有鬼吗？
“行了，别吵了，”齐飞拉住我，“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小言，我们走。”
他说着，就要拉我离开。
陆明宇却一步上前，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
“不许走！”
“放手！”齐飞也怒了。
两个男人，就这样在酒吧里对峙起来，一人抓着我一只胳膊。
我成了他们之间拉扯的战利品。
我觉得自己狼狈到了极点。
“够了！”我用力甩开他们两个人的手，“都给我放开！”
他们都愣住了。
我看着陆明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陆明宇，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和那个江晓，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看着我的眼泪，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愤怒掩盖。
“在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和齐飞之前，你没资格问我。”
好。
好一个没资格。
我的心，彻底凉透了。
我转过身，对齐飞说：“我们走。”
这一次，陆明宇没有再拦我。
我能感觉到，他冰冷的目光，像刀一样，一直跟在我背后。
走出酒吧，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齐飞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别难过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得。”他安慰我。
我摇了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不是难过。
是失望。
是彻彻底底的失望。
三年的婚姻，竟然抵不过一句玩笑话，抵不过一张截图。
他宁愿相信一张冰冷的图片，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活生生的人。
“齐飞，”我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说什么傻话，”齐飞帮我擦掉眼泪，“是他配不上你。”
我苦笑一声。
是啊，或许吧。
或许从一开始，我嫁给他，就是个错误。
04
我和齐飞找了个路边的大排档，点了一堆烤串和啤酒。
我需要酒精，需要这种烟火气，来冲淡心里的冰冷和荒谬。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齐飞给我起开一瓶啤酒，推到我面前。
我一口气喝了半瓶，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呛得我直咳嗽。
我把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包括那句“晚安，爱你”，陆明宇的冷漠，还有今晚看到的江晓。
齐飞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只是默默地帮我烤着鸡翅，刷上酱料。
“所以，他宁愿相信你出轨，也不愿意跟你解释那个女人的事？”他问。
我点了点头，拿起一串烤韭菜，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甚至说，我没资格问他。”
“混蛋！”齐飞把手里的签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他凭什么这么说你？他自己屁股都不干净，还有脸怀疑你？”
“或许……或许他们真的只是同事。”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底气。
“同事？”齐飞冷笑，“你见过哪个男同事，会让女同事上手整理衣服的？还送到楼下，依依不舍？舒言，你别再自己骗自己了。”
是啊，我还在骗自己什么呢？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
“那张截图，他是怎么来的？”齐飞又问。
我愣了一下。
对啊，他是怎么来的？
昨晚，他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但我们之间隔着距离。
他真的能看清我手机上的字吗？
就算看清了，他又是怎么截图的？
总不能是……他偷看了我的手机吧？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感觉头很痛，“可能……可能是我睡着了之后，他拿我手机看的吧。”
我的手机没有密码，或者说，我的密码，陆明宇是知道的。
以前我觉得，这是亲密无间的表现。
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给了他一把随时可以刺向我的刀。
“这个人，心机太深了。”齐飞的眉头皱得死紧，“他拿着这张图，就是为了等你发作，然后倒打一耙，把你塑造成过错方。这样，他出轨的事，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齐飞的分析，让我茅塞顿开。
是了，一定是这样。
他早就想好了。
他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我。
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
“我真傻，”我把脸埋在手心里，“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工作压力大。”
“你不是傻，你是太善良，太相信他了。”齐飞拍了拍我的背，声音很轻，“别哭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那一晚，我喝了很多酒。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花店二楼的休息室里。
身上盖着齐飞的外套。
头痛欲裂。
我坐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蜂蜜水，还有一张纸条。
【醒了喝点水，早饭在楼下，我出去进货了。】
是齐飞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温暖又妥帖。
我看着那杯水，心里五味杂陈。
为什么，在我最狼狈，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在我身边的人，是齐飞，而不是陆明宇？
我拿出手机，有几十个未接来电。
全是陆明宇的。
还有一堆微信消息。
【舒言，你在哪儿？】
【接电话！】
【你跟齐飞在一起？】
【舒言，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谈谈，你回来吧。】
……
我一条条地看下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
在他说出“你没资格”那四个字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没有回他电话，也没有回他消息。
我洗了把脸，下了楼。
花店里，齐飞新请的小店员正在打理花草。
看到我，甜甜地叫了声，“言姐早。”
我点了点头，走到收银台后面，开始整理昨天的账目。
我需要找点事做，让自己忙起来，不然我怕自己会疯掉。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花店的门被推开了。
我头也没抬，“欢迎光……”
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是陆明宇。
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手里还提着我最喜欢吃的那家店的早餐。
“言言。”他叫我的小名，声音沙哑。
我没理他，继续低头算账。
他在我面前站了一会儿，把早餐放在桌上。
“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不想接。”我冷冷地回答。
“昨晚……是我不好，”他放低了姿态，“我不该那么说你，我喝多了。”
又是这个借口。
男人犯了错，总喜欢拿“喝多了”当挡箭牌。
“你没喝多，你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楚。”我放下笔，抬起头看他，“陆明宇，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们还是谈谈离婚的事吧。”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舒言，你非要这样吗？”
“不然呢？”我反问，“等你把那个江晓领回家，再把我扫地出门吗？”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他急着解释，“我送她回家，是因为她脚崴了，不方便开车。她帮我整理领子，也只是因为上面沾了点东西。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你敢不敢，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把你们的聊天记录，给我看看？”
他沉默了。
他又一次沉默了。
这个反应，比任何解释都更有说服力。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看吧，你不敢。”
“舒言……”
“你走吧，”我打断他，“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不走！”他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跟我回家，我们回家好好说。”
“我不回！”我也来了脾气，用力挣扎，“那里不是我的家了！你放开我！”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齐飞回来了。
他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把陆明宇推开。
“陆明宇，你干什么！放开她！”
陆明宇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稳住身形，看着护在我身前的齐飞，眼睛都红了。
“齐飞，这是我们的家事，你给我滚开！”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齐飞毫不退让。
“好，好一个你的事，”陆明宇怒极反笑，他指着齐飞，又指着我，“你们俩，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所以你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跟我离婚，好跟他双宿双飞？”
他这句话，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我气得浑身发抖。
“陆明宇，你混蛋！”
我冲上去，想打他。
齐飞却拉住了我。
“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然后，他看着陆明宇，一字一句地说：“没错，我就是喜欢舒言，我喜欢她十几年了。比你早，比你久。如果不是你，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我。”
齐飞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耳边炸开。
我震惊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说什么？
他喜欢我？
陆明宇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齐飞会这么说。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失望。
“舒言，你真行。”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花店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又刺耳的响声。
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我呆呆地看着齐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言，你别怕，”齐飞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深情，“有我呢。以后，我来保护你。”
05
齐飞的告白，像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我心里所有的疑惑。
为什么他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为什么他对我总是无条件的偏袒和信任？
为什么他对陆明宇，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敌意？
原来，不是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而是因为，他喜欢我。
我看着他，脑子乱成一锅粥。
“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嗯。”齐飞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我喜欢你，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中……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是我太迟钝，还是他藏得太深？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又怎么样？”齐飞苦笑了一下，“你那时候，眼里只有陆明宇。我说了，只会让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是啊，那时候的我，满心满眼都是陆明宇。
从大学辩论赛上他作为反方四辩侃侃而谈的样子，到后来他追我时，每天雷打不动的一束向日葵。
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
可现在，这份爱情，却变得面目全非。
“小言，我今天说出来，不是想逼你，”齐飞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我只是……看不惯他那么欺负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我心里很乱。
一边是陆明宇的背叛和猜忌，一边是齐飞长达十几年的深情守护。
这两件事交织在一起，让我喘不過氣。
“你让我想想，”我说，“我现在脑子很乱。”
“好。”齐飞没有再逼我，只是默默地帮我把陆明宇留下的那份早餐，扔进了垃圾桶。
接下来的几天，我搬到了花店住。
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再联系陆明宇。
他也出奇地没有再来找我。
我们就像两条相交线，在那个混乱的早晨之后，又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我开始认真地考虑离婚这件事。
齐飞说得对，陆明宇拿着那张截图，就是在等我发作，然后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他怀疑我，不信任我，还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意义？
我联系了律师，咨询了离婚的相关事宜。
律师告诉我，如果对方存在过错，比如出轨，我可以要求多分财产，并要求精神损害赔偿。
但前提是，我得有证据。
证据……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晚上，江晓为陆明宇整理衣领的画面。
还有他们一起上车，陆明宇送她回家的样子。
可这些，都只是我看到的，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舒言，这件事交给我。”齐飞对我说。
“你想干什么？”我有些担心。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他安抚我，“我只是找朋友，帮你查查那个女人的底细，还有她和陆明宇，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想，我需要一个真相。
我需要知道，我这三年的婚姻，到底是不是一个笑话。
齐飞的效率很高。
两天后，他就给了我一份资料。
江晓，26岁，一年前进入陆明宇的公司，是他们部门的业务骨干。
家境优渥，长得也漂亮，在公司里很受欢迎。
资料里，还有几张照片。
是齐飞找人偷拍的。
照片上，陆明宇和江晓一起在一家高档西餐厅吃饭，气氛看起来很融洽。
还有一张，是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江晓靠在陆明宇的车边，笑得花枝乱颤，而陆明宇，正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原来，他说的加班，就是在陪别的女人吃饭。
原来，他不是心情不好，只是好心情没有分给我。
“还有这个。”齐飞又递给我一个U盘。
“这是什么？”
“你回去自己看吧。”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我拿着U盘，回到了花店二楼。
我的手有些抖，把U盘插进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我点开。
是行车记录仪的录像。
画面，正是那天晚上，陆明宇送江晓回家的那一段。
车里的对话，清晰地传了出来。
“明宇哥，今天谢谢你，又让你破费了。”是江晓的声音，甜得发腻。
“没事，小事一桩。”是陆明宇的声音。
“对了，你跟你太太……没事吧？她昨晚给你发那种消息，你还那么对她，她肯定会多想的。”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江晓知道我发的消息？
陆明宇告诉她的？
“别提她了，”陆明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不说这个，项目的事怎么样了？”
“还挺顺利的，多亏了你帮忙周旋。不过……”江晓的声音顿了顿，“你真的决定了吗？那笔钱，不是小数目。”
“决定了。”陆明宇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可是，你太太那边……”
“我不会让她知道的。”陆明宇打断她，“这件事，跟你我有关，跟她没关系。”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坐在电脑前，浑身冰冷。
什么项目？
什么钱？
什么叫“跟你我有关，跟她没关系”？
原来，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
一个，把我完全排除在外的秘密。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是因为一张截图，一个女同事。
现在看来，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陆明宇，他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我忽然想起，前段时间，他确实提过一嘴，说公司有个很重要的项目，做成了，年底奖金会很可观。
当时我没在意，还鼓励他好好做。
现在想来，那个项目，是不是就和江晓有关？
那笔钱，又是什么钱？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我必须要弄清楚。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陆明宇的电话。
这一次，他很快就接了。
“喂，舒言？”
“陆明宇，我们见一面吧。”我说，“有些事，我必须当面问清楚。”
06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我特意选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
陆明宇来的时候，我正在搅动杯子里的咖啡，一圈又一圈，仿佛要把自己的思绪也搅进去。
他瘦了些，眼下的乌青更重了。
看到我，他似乎想笑一下，但没成功。
“你想问什么？”他在我对面坐下，开门见山。
我把那个U盘，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你先看看这个。”
陆明宇拿起U盘，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把U盘插了进去。
当视频开始播放，当他和江晓的对话从电脑里传出来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猛地合上电脑，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你调查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平静地看着他，“一个，你从来不肯告诉我的真相。”
“真相？”他冷笑一声，“真相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吗？舒言，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会为了项目，出卖自己婚姻的男人？”
“不然呢？”我反问，“你和江晓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那笔钱，又是什么钱？为什么，这件事只和你们有关，和我没关系？”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颗钉子，钉在他心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舒言，我们离婚吧。”
我愣住了。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会愤怒，会辩解，会求我原谅。
但我从没想过，他会主动提出离婚。
而且，是在我拿出这段视频之后。
这算什么？
被我抓到把柄，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你……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说，离婚，”他重复了一遍，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疲惫和决绝，“房子和车子都给你，存款我分你一半。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再查下去了。”
不要再查下去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心里的火。
“为什么？”我死死地盯着他，“陆明宇，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怕我知道你和江晓的真实关系？还是怕我知道，你拿了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别管！”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一丝崩溃，“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为了我好，就是欺骗我，背叛我，然后在我发现真相的时候，用钱打发我走？”
“我没有背叛你！”他低吼道，“我和江晓，清清白白的！”
“那你为什么不敢解释？为什么急着要离婚？”
“我……”他又一次语塞了。
看着他痛苦又挣扎的样子，我忽然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出轨，大可不必如此。
他完全可以承认，然后和我谈离婚条件。
可他现在的反应，更像是在掩盖一个更大的秘密。
一个，他宁愿放弃一切，也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陆明宇，”我放缓了语气，“我们是夫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应该一起面对。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公司出了问题？还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试图引导他，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些线索。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
“别问了，舒言，”他摇了摇头，“算我求你，签字吧。对我们两个都好。”
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是离婚协议书。
他早就准备好了。
看着那份白纸黑字，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要离开我。
和我发的那个消息无关，和齐飞的告白无关。
一切，都只是他蓄谋已久的计划。
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还在为他找借口。
“好，”我拿起那份协议，看都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我签。”
我的手在抖，但我还是努力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舒言。
一笔一划，都像是在告别我的过去。
我把协议推回到他面前。
“陆明宇，我祝你和你的江晓，前程似锦。”
说完，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怕再多待一秒，我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我不能在他面前哭。
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走出咖啡馆，阳光刺眼。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我的手机响了，是齐飞。
“怎么样了？”
“分了。”我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报了地址，然后蹲在路边，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三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
以一种我最无法接受的方式。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输给了什么。
07
我以为签了离婚协议，这件事就算尘埃落定了。
可陆明宇，却迟迟没有去办手续。
他只是把协议签好，放在家里，然后自己搬了出去。
我们开始了分居生活。
我搬回了我们曾经的家。
屋子里到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他的剃须水味道，他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外套，阳台上他养的那几盆多肉。
每一样东西，都在提醒我，这个家的男主人，已经离开了。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齐飞很担心我，几乎每天都来陪我。
他会给我带好吃的，陪我看无聊的电视剧，听我一遍又一遍地诉说我的不甘和委屈。
“小言，忘了他吧，”他看着我日渐消瘦的脸，满眼心疼，“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我知道，”我蜷缩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可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齐飞说，“就是不爱了而已。”
是吗？
就是不爱了吗？
我不敢去想这个答案。
为了让我尽快走出阴影，齐飞开始想尽办法带我出去散心。
我们去爬山，去海边，去看画展。
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骑士，守护在我身边，试图用他的阳光，驱散我心里的阴霾。
我承认，我很依赖他。
在他身边，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有时候，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我和他，才应该是一对。
一天晚上，我们从外面回来，齐飞送我到楼下。
“上去吧，早点休息。”他说。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动。
“齐飞，”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那天在花店说的话，还算数吗？”
齐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巨大的光亮。
“算数，”他走上前，轻轻地握住我的手，“永远算数。”
他的手很温暖，干燥。
被他握着，我冰冷的心，似乎也回暖了一些。
“那……我们试试？”我说出这句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
和陆明宇还没正式离婚，我就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或许，我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又或许，我是真的想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齐飞的身体僵住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小言，你……你是认真的？”
“嗯。”我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用力，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不是在做梦吧？”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都在颤抖。
我能感觉到，他滚烫的眼泪，滴在了我的皮肤上。
我心里一酸，也回抱住了他。
或许，这才是对的选择。
选择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
然而，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车里的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舒言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江晓，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江晓。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了我一下。
她居然主动联系我。
她想干什么？
来向我示威吗？
我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答应了。
有些事，是该做个了断了。
我们约在上次我和陆明宇谈话的那家咖啡馆。
她比我先到。
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气质也很好。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化着精致的淡妆，看到我，对我礼貌地笑了笑。
“舒女士，你好。”
“你好。”我在她对面坐下，没有多余的客套，“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她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直接，愣了一下。
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
我低头一看，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甲方，是陆明宇。
乙方，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名字。
而转让的，是陆明宇在他父亲公司里的全部股份。
“这是什么意思？”我皱起了眉头。
“陆叔叔的公司，前段时间资金链断了，面临破产，”江晓看着我，缓缓说道，“明宇哥为了保住他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把他名下所有的股份都抵押了出去，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我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陆明宇家里……出事了？
“这件事，我家里也有参与投资，所以……我也被卷了进来。”江晓继续说，“我们最近一直在想办法周转资金，焦头烂额。那天晚上你看到的，我们只是在谈公事。”
“那……那笔钱……”
“是我们凑来堵窟窿的钱，”江晓的眼圈红了，“可是，还远远不够。”
我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这才是真相。
他不是不爱我了，他是……不想拖累我。
他说的“为了我好”，竟然是真的。
他一个人，默默地扛下了所有。
而我，却在误会他，指责他，甚至……想要和别人开始新的生活。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都在抖。
“因为他爱你啊，”江晓说，“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知道了，你一定会拿出你们所有的积蓄，甚至会把花店卖了来帮他。他不想让你跟着他一起吃苦。他说，他给不了你好的生活了，至少，要还你自由。”
“他怕你再查下去，会发现他家公司负债的事，所以才急着跟你离婚。他把房子车子存款都给你，就是想让你以后，能过得好一点。”
江晓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我这个傻瓜。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那你们……”我看着江晓，艰难地开口，“你们……”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江晓摇了摇头，“我承认，我对他有好感。但是他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那天晚上，他看到你给齐飞发的消息，整个人都崩溃了。他跟我说，或许，让你离开他，跟着齐飞，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至少，齐飞能给你安稳的生活。”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陆明宇，我的陆明宇。
他怎么能这么傻？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他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把我推开？
08
我疯了一样地冲出咖啡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陆明宇。
我要当面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宁愿一个人承担所有，也不肯对我坦白？
我给他打电话，关机。
我去他公司，前台说他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我去找他爸妈，家里没人，邻居说他们好像出去旅游了。
他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切断了。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城市里乱撞，最后，我回到了我们的家。
我瘫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心如刀割。
原来，他为我准备的，不止是房子和存款。
他为我准备的，是一整个没有他的未来。
我的手机响了，是齐飞。
“小言，你在哪儿？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怎么不接？”他的声音很急。
“齐飞……”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我好像做错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把江晓告诉我的事，都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齐飞，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我自嘲地笑了笑，“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小言，你别这么说，”齐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复杂，“你没有错。是他，是他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处理问题。他没有给你信任，也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利。”
“可是，他……”
“别可是了，”齐飞打断我，“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办？”
我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的心很乱，一半是愧疚，一半是愤怒。
我恨陆明宇的自作主张，也恨自己的愚蠢和冲动。
“我……我想找到他。”
“好，我帮你。”
接下来的几天，齐飞动用了他所有的人脉，帮我寻找陆明宇的下落。
终于，我们得到了消息。
他在邻市的一个工地上。
为了还债，他竟然去当了建筑工人。
当我根据地址找到那个工地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穿着沾满泥浆的工服，戴着安全帽，在烈日下搬砖的男人，真的是我那个意气风发，连衬衫都要熨得一丝不苟的陆明宇吗？
他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整个人都脱了相。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机械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进尘土里。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我朝他跑了过去。
“陆明宇！”
他听到我的声音，身体一僵，缓缓地转过身。
当他看到我时，眼神里先是震惊，然后是慌乱。
他下意识地想躲。
我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你这个混蛋！”我把脸埋在他汗湿的胸口，放声大哭，“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他的身体很僵硬，任由我抱着，一动不动。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我捶打着他的后背，“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妻子，难道就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吗？”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拉开我，摘下头上的安全帽，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舒言，你都……知道了？”
“嗯。”我点了点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对不起。”他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愧疚。
“你该说的不是对不起，”我摇着头，“你该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我们……已经离婚了。”
“协议我签了，但手续还没办！”我说，“陆明宇，我不同意离婚！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你休想就这么把我甩开！”
他看着我，眼圈一点点变红。
“舒言，你跟着我，会吃苦的。”
“我不怕！”我握住他粗糙的手，坚定地说，“以前，是你保护我。现在，换我来保护你。钱没了，我们可以再赚。家没了，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他看着我，终于，这个一直故作坚强的男人，眼泪掉了下来。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
“傻瓜。”
那天之后，我把花店转让了。
我和陆明宇一起，搬到了那个邻市的小出租屋里。
我找了份工作，和他一起还债。
日子很苦，但我的心，却是满的。
我们很少再提起齐飞，也很少再提起江晓。
那些人，那些事，都成了我们生命里的一段插曲。
虽然过程曲折，但也让我们更看清了彼此的心。
一天晚上，陆明宇下班回来，带回了一束向日葵。
就像他当年追我时一样。
“老婆，”他看着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等我们还完债，我一定重新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我接过花，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了。”
我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唇。
“有你在，每天都是婚礼。”
真正的爱，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平平淡淡的守护。
是无论顺境逆境，都愿意牵着对方的手，一起走下去的决心。
这一次，我们都不会再放手了。
来源：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