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第一次听黄梅戏,是在安徽乡下的奶奶家。夏夜凉床上,奶奶摇着蒲扇哼着“树上的鸟儿成双对”,那调子简单却抓人耳朵,我不知不觉就学会了。后来走南闯北,才发现全中国都能找到黄梅戏的知音——这让我很好奇,一个来自安徽湖北交界处的民间小调,怎么就唱遍了全国?
中国的黄梅戏
从田间地头到国家舞台,一段跨越三百年的文化旅程
我第一次听黄梅戏,是在安徽乡下的奶奶家。夏夜凉床上,奶奶摇着蒲扇哼着“树上的鸟儿成双对”,那调子简单却抓人耳朵,我不知不觉就学会了。后来走南闯北,才发现全中国都能找到黄梅戏的知音——这让我很好奇,一个来自安徽湖北交界处的民间小调,怎么就唱遍了全国?
前几天,一位北京朋友在KTV点唱《女驸马》,字正腔圆,让我这个安徽人都自愧不如。她说从小跟着姥姥听磁带,不会说安徽话,却会唱黄梅戏。
黄梅戏的流行,是个很有意思的文化现象。
黄梅戏起源于清乾隆年间,湖北黄梅县的田间民歌。发源地决定了它的基因——通俗易懂,贴近生活。想想看,在农田里唱,能有多复杂?早期剧目《打猪草》《卖斗箩》,讲的都是农村日常。
但真正让黄梅戏走向全国的,是它惊人的适应能力。
五十年代,《天仙配》被拍成电影,严凤英、王少舫的表演让这部戏红遍大江南北。其中“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一段,旋律简单优美,任何人听两遍都能哼出来。这种低门槛,是黄梅戏能快速传播的关键。
想想看,京剧虽美,但唱腔复杂,需要专业训练;越剧婉转,却受吴语限制。而黄梅戏用的是安庆官话,接近普通话,全国人民接受起来容易得多。
更重要的是,黄梅戏懂得与时俱进。
我采访过老家县剧团的团长,他说:“黄梅戏像水,装进什么容器就是什么形状。”八九十年代,他们排过现代戏,甚至尝试过黄梅戏音乐电视剧。尽管有观众骂“胡闹”,但团长很坚持:“戏是演给活人看的,不是留给死人供的。”
这话虽然糙,但理不糙。
2000年后,省团推出《徽州女人》,舞美、叙事全面创新,虽然还有黄梅戏的旋律,但表现形式已经完全不同。老戏迷一开始不接受,却吸引了很多年轻人走进剧场。
这种包容性,让黄梅戏在各地扎根时,都能融入当地特色。
我在深圳认识一位黄梅戏演员,她教的学员来自全国各地。有意思的是,东北学员唱黄梅戏,会不自觉地带点二人转的俏皮;江浙学员演唱,又多了几分越剧的婉约。
“一开始我还纠正,后来想开了——黄梅戏本来就是杂交品种,何必追求纯正?”她说。
这话点破了黄梅戏的本质——它从不标榜自己多么高雅正统,反而大大方方地兼收并蓄。
去年,我在合肥看了场黄梅戏音乐剧,传统唱段配上了电声乐队。坐在我旁边的是一对“90后”情侣,全程举着手机录像。问他们为什么喜欢,女孩说:“好听啊,虽然听不懂全部歌词,但能感受到那种情感。”
她的话让我想起第一次听黄梅戏的夏夜。我突然明白,黄梅戏跨越的不仅是地域,更是时间。
如今,黄梅戏在抖音、B站都有大量年轻粉丝。有人用古风编曲唱黄梅戏,有人把经典唱段做成卡点视频,还有cosplay版《天仙配》——七仙女穿着游戏皮肤,唱着原汁原味的黄梅调。
这些创新,老艺术家们看了直摇头,但年轻人玩得不亦乐乎。
黄梅戏的“流行密码”,就在于它始终与每个时代的普通人站在一起。从田间地头的自娱自乐,到民间草台的谋生手段,再到国家舞台的艺术精品,乃至互联网时代的二次创作——它总能找到与当下观众对话的方式。
反观许多地方戏,固守传统,拒绝改变,结果观众越来越少,最后真的成了“遗产”。
黄梅戏告诉我们:传统不是死守,而是传承;传承不是复制,而是激活。
今晚,我打开音乐软件,找到严凤英版本的《天仙配》。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那个夏夜,奶奶摇着蒲扇,我在凉床上咿呀学唱。
三十年前,一个小村庄的孩子听着黄梅戏入睡;三十年后,他在北京写字楼里写这篇文章——这本身,就是黄梅戏跨越地域的最好证明。
一种地方戏能成为“中国的黄梅戏”,不是因为它有多完美,而是因为它始终在生长,像田野里的草,看似普通,却处处能活。
你的家乡有什么正在消失的声音?也许有一天,它也会像黄梅戏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新舞台。
来源:女神看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