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我娘向爹求来的小闺女,事与愿违,我长得像娘一样美丽,性子却像爹一样的糙。看着娇嫩的我却汗水泥水满脸淌,娘急得直哭,爹也炸裂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是我娘向爹求来的小闺女,事与愿违,我长得像娘一样美丽,性子却像爹一样的糙。看着娇嫩的我却汗水泥水满脸淌,娘急得直哭,爹也炸裂了
我竟穿成了那粗犷大将军家中最是粗鲁的小女儿。
家中尚有两个哥哥,他们与爹一般无二,战时便披挂上阵,杀敌于阵前,闲时亦不松懈,操练兵马,鲜少留在府中。
娘在将军府里,日日对着空落落的庭院,顿感孤单难耐,便缠着爹,娇声央求道:“夫君,你我再要一个孩儿可好?”
爹心疼娘生产之苦,忙握住娘的手,柔声道:“夫人,咱已有两个儿子,已然足够,莫要再受那生育之苦,夫人身体要紧。”
娘劝不动父亲,便精心打扮了一番,美得如天仙下凡,盈盈走到父亲面前,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夫君,你难道不想瞧一瞧,那缩小版的我吗?定是可爱极了。”
我爹闻言,顿时愣住,大脑似是停止了转动。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产婆从房中抱着我出来,爹急忙从产婆手中接过,见果真是个女孩,娘欢喜得眼中泛泪,她一直盼着能有一个缠着她、与她撒娇、温温软软的小姑娘。
可谁知,事与愿违。
我虽长得像娘一般娇美,性子却十足地像爹,糙得很。
我不喜手工女红,针线在我手中犹如顽石,怎也摆弄不好。
亦不喜胭脂水粉,觉得那香气太过刺鼻。
我不喜围着娘撒娇,只喜围着哥哥转。
哥哥拿枪,我便也吵着要拿枪,耍得有模有样。
哥哥大口吃肉,我便也学着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吃得满嘴流油。
哥哥与人对打,我便也拎起一个男生,挥拳便上,毫不畏惧。
娘看着我这粉粉嫩嫩的小脸,却一脸汗水和着泥水混着往下淌的模样,不禁悲从中来,哭出了声。
这可是她嫁给爹多年,头一回抹眼泪。
爹向来视天地为无物,却独独将娘视为唯一珍宝。
娘一哭,他便瞪圆了眼睛,狠狠地瞪着我,眼珠子似要瞪出来一般。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钻狗洞跑出了将军府。
一个人在外晃荡到天黑,也不敢回去。
一想到我爹那炸裂般的模样,我便往远离将军府的方向挪去。
走着走着,竟迷了路。
一天下来,我又累又饿又乏,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知不觉间,我靠在一个土堆旁,沉沉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竟已回到了将军府。
且正躺在自己那柔软的床上。
我娘坐在床边,泪眼婆娑,见我醒来,忙擦了擦眼泪。
我爹则站在一旁,看着我,眼神复杂,嘴巴微微颤动,这是他要骂人的迹象。
我赶紧爬起来,跪在床上,给爹磕头,连声道:“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娘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护着我,对我爹道:“夫君,莫要责怪子卿了,她已知错,况且她都被吓成这般模样,夫君,你就饶过她吧。”
我爹胸脯起伏不定,见我娘如此心疼我,便压了又压,终是将那怒火压了下去。
1
待到夜幕低垂,晚宴开席。
直至此时,我才知晓,我竟是被他人所救回。
这晚宴,正是为感谢那救我性命的恩人而特设。
边疆之地,吃食向来简单朴素。
可今晚这桌上,却摆满了我从未见过的珍馐美馔。
花花绿绿,色泽诱人,直瞧得我垂涎欲滴。
我忍不住一口一口地咽着唾沫。
二哥见我这副馋猫模样,忙将我拉到他身旁。
在我耳边悄声说道:“小妹莫急,样样都给你留了一份呢。今日咱们且装装淑女,莫要让恩人看了笑话去。”
我闻言,忙不迭地点头。
笑话怕啥?
可既然给我留了备份,那我便给大家个面子,装装淑女也无妨。
整个用餐过程中,我隐隐感觉到有两道视线不时向我这边扫来。
我抬头一看,正是那救命恩人身旁坐着的两个男孩。
他们坐得端端正正,年纪看着比我大上几岁。
从衣着打扮来看,并非我们这边的服饰。
我猜想,他们定是没见过我这般行事的女孩。
想吃啥便去拿啥,毫不扭捏作态。
我亦不理会他们那打探的目光。
我自觉自己甚好,把自己照顾得也是妥妥当当。
可我爹却不这般认为。
整场晚宴,我爹除了再三感谢恩人之外,便是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对我的担忧。
他唉声叹气道:“我本就是个糙人,不曾想把女儿也带得这般糙了。”
“又说我夫人太过疼爱女儿,狠不下心来管教,以致女儿越来越没了女孩样。”
“我真是无比担忧啊,女儿将来若没了女孩样,可如何是好?怕是没人敢要喽。”
“爹娘若不教,女儿到时候成了老姑娘,我们做爹娘的,罪过可就大喽。”
说着说着,竟还流下了眼泪。
我娘在旁边亦是频频附和,不时拿起帕子拭着眼角。
我心中暗自叹息,咱们糙人流汗不流泪。
这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是作甚?
担心我嫁不出去?这恐怕不能吧。
难道爹忘了不成?
与他交好的那富商沈老头,可是早早地就和我爹许下诺言。
等我长大,他便带他儿子来求亲。
那沈老头只有一个孩子,万贯家财都只留这根独苗。
那独苗虽然身子骨较弱些,武艺也不甚好,但长得那叫一个俊朗,性子也是极好的,还有钱得很。
和他做夫妻,我自是愿意的。
爹当时不也没驳了沈老头的面子吗?
这会儿,他估计是有点犯糊涂了。
我亦不予理会,收回思绪,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的美食。
我哥的脸色则显得很是尴尬。
他看出来了,糙爹这一番表演,是为了托女。
我爹这是要把我托付给恩人教养啊。
原来,那恩人乃是当今太傅。
他带来的两个男孩,一个是他独子路瑾瑜;另一个竟是当今太子顾世承,皇上之独子。
那太傅在京城将他们教养得极好,可皇上却觉得尚有不足。
皇上从马背上得的江山,便要求儿子和儿子的辅助大臣也必须懂得战事。
太傅无奈之下,便带了一队侍卫,穿上私服,领着两个孩子来找我爹。
路上,恰好遇到了睡在土堆里的我,便将我带回了将军府。
未曾想,救的竟是将军的小女儿。
以此因缘际会,被我爹攀上了。
太傅本有求于我爹,又被我爹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弄得心软了。
便应下了此事。
2
我竟成了路瑾瑜与顾世承那两人的小跟班儿。
成日里,皆是被迫跟在他们身后,像个尾巴似的,跑来跑去,不得片刻清闲。
那一日,我随我兄长一道,带着他们二人去了练武场。
那练武场上,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他们初来乍到,瞧着这阵仗,脸色时常吓得灰白如纸,身子也瑟瑟发抖。
后来,又跟着去了前线,与我兄长一同抓了几个俘虏回来。
起初,他们着实不适应这般惊险刺激的场面,每回皆是惊魂未定。
日子久了,倒也渐渐和长在我们这处的男儿们有几分相似了。
只是,依旧很是孱弱,比那沈家的小子还要弱上几分。
他们这般模样,着实让我提不起半分兴致。
我心里念着,还是找那沈家小子玩耍才有趣。
谁料,我爹不许我去,我兄长也不许,太傅亦是不许。
就连那顾世承,竟也横插一杠,不许我去寻沈小子。
这可太可怕了!
何时竟有这么多人能管束于我了?
我心中恼怒,索性撒泼打滚起来,扯着嗓子嚷道:“我便是成了那无人问津的老姑娘,也断然不去京城,我就留在这边境之地,哪儿都不去!”
太傅听了,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我爹。
我瞧他那模样,心中暗自揣测,他定然并非真心实意地想要带我走。
我爹听了我的话,一时有些蒙圈,愣在原地。
看他那副模样,我便知晓他心中定是担忧起来了。
他定是担心我去了那繁华京城,父母不在身边,无人照料,会吃尽苦头;又想着我年纪尚小,若是一时生病,或是想家了,却见不到父母,那该是何等的可怜;还担忧我这性子太过粗野,动不动便满地打滚撒泼,会受到太傅等人的严惩。
我爹虽是个糙人,可对我这女儿的心,倒是细腻得很。
我暗自察言观色,心中琢磨着,趁着他此刻心软,这赴京求学之事,或许便能作罢了。
可我终究是想多了。
竟有人不做人,从中作梗,坏我好事。
那顾世承竟开口说道:“子卿妹妹实乃一块璞玉,只需精心雕琢,日后定能亮眼世人,惊艳四方。”
我爹一听,眼睛瞬间随之一亮,好似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我狠狠地瞪了顾世承一眼,心中暗骂他多管闲事。
他却只是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子卿妹妹淳朴天真,毫无心机,假以时日,若是能学好礼节,那京城的那些贵女们,又有谁能比得上她呢?”
我爹一听这话,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他这辈子本就是个糙人,最是希望将女儿养得精致优雅。
哎,瞧他这副模样,我便知晓,我这赴京之事,怕是只能投降认命了。
不过,我也并非白白折腾这一场。
那沈老头不知从何处闻得风声,匆匆赶来,给太子献上了整整十万两白银,还苦苦哀求太子带上那沈家小子。
沈老头信誓旦旦地承诺道:“只要沈小子能跟着太傅学习,日后我年年都会奉上白银十万两,绝不食言。”
太傅听了这话,嘴角直抽抽,想必是被这巨额的银钱数目给惊到了。
太子倒是个果断之人,当即便允了此事。
我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心中欢喜不已。
只要那沈小子能一同前往,便是去哪儿都行。
有他在身边,便有人肯听我的话,宠着我、护着我。
我满心欢喜,拉着沈小子咬耳朵道:“你真要去呀?”
沈小子听了,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也凑近我,小声咬耳朵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我定要陪着你。”
太子在一旁扫视着我们二人,目光一沉,冷冷说道:“你们二人,莫要在此交头接耳,成何体统!”
怎么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不过是个小孩儿罢了,我便也没多放在心上,没再多虑。
那路瑾瑜则静静地站在一边,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3
有沈小子相伴,我满心欢喜,欣然随他们一同前往京城。
我们落脚于太傅府中。除却路瑾瑜,太傅尚有一女,名唤路佳莹,年长我一岁。
每日天色初明,太傅便携我们三人入宫。路瑾瑜则陪伴太子居于东宫。
我原以为,我们皆是随太傅研习学问。
待入了宫,方知并非如此。
我与路佳莹所去之处,与那三个小子大不相同。我俩入的是女班,班中约有十余人,其中不乏公主、郡主,以及如太傅这般重臣之女。
教我们的师傅众多,所授之学,林林总总。
或琴棋书画,或女红礼仪,总之,皆是贵女应学之艺。
而顾世承、路瑾瑜、沈小子三人,则由太傅单独授课,所学乃是治国理政之策,君臣相处之道。
太傅偶尔也会莅临我们女班,然课节稀少,仅是为贵女们开阔眼界,拓展格局。
那些贵女们学得极为认真,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呢,无论哪位师傅所授之学,皆提不起兴致。
但我坐姿端正,身姿笔直,规规矩矩,宛如一尊小佛像。
让师傅们即便想训斥我,也难以开口。
我乃糙将军之女,在边城之时,无人真正严苛要求于我。
我向来是随心所欲,恣意妄为。
如今,天高老爹远,无人再护着我。
我自会收敛几分性子。
我这小身子虽不灵便,但稳住心态,倒也不难。
对此,太傅颇为惊讶。
他满脸不信,喃喃自语道:“一个成日玩泥耍枪的丫头,竟能坐得住?”
然所有师傅皆与他反馈,言我虽于所学之事无甚天赋,但胜在老实本分。
太傅听闻,微微点头,似有所思。
傍晚时分,太傅带我们返回府中。
他端坐于前,目光温和,问道:“今日所学,可还记得?”
路佳莹记性颇佳,认真细致,将当日所学一一道来,条理清晰,毫无遗漏。
我则嗯嗯啊啊,支支吾吾,勉强说出我感兴趣的一两件琐事。
太傅听罢,对女儿满意点头,赞道:“佳莹聪慧,当如此。”
转头望向我,则一脸严肃,沉默无言。
我却不以为意,心中暗自偷笑。
夜晚,方是我最为期待的时刻。
沈小子定会悄然来到我的院子,与我轻声细语,谈天说地。
他望着我,眼中满是赞赏,柔声道:“你今日很棒,竟记住了好几件趣事。”
我闻言,脸颊瞬间绯红,如晚霞般绚烂,羞涩地低下头。
我亦问他:“你今日所学如何?”
他微微一怔,随即脸红如苹果,支支吾吾道:“学得……并不多。”
我心中暗笑,知他乃说谎,却也不点破。
4
一晃眼,一个月时光悄然流逝。
即便有沈小子日日相伴,我心头对哥哥、对娘亲、对爹爹的思念,却如潮水般汹涌难抑。
那些耍枪弄棍、策马奔腾的日子,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放。
我忍不住扯了扯沈小子的衣袖,问道:“沈小子,咱们能不能回北疆去?”
沈小子转头看向我,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想家啦?”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他微微沉吟片刻,而后道:“好,我且想想办法。”
我望着他那张比我还要白皙几分的小脸,心中暗自思量:他也不过是个才十一岁的孩子,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
然而,次日,我便被宫人引至了皇后娘娘的宫中。
皇后娘娘膝下有一女,比我年长一岁,自出生之日起便被封为朝阳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皇后娘娘慈爱地望着我,轻声问道:“你就是徐将军的小女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恭敬地行礼,脆生生地答道:“回皇后娘娘,我爹正是徐将军,我叫徐子卿。”
皇后娘娘细细端详了我的行礼姿势,微微颔首,道:“虽不太标准,倒也勉强合格了。”
她顿了顿,又问道:“子卿如今几岁了?是不是想家了呀?”
我垂下眼帘,低声道:“我八岁了,我想我娘了。”
皇后娘娘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柔声道:“等年关将至,本宫便让你娘他们来京城看你,可好?”
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应道:“好!”
虽这期盼如一竿子支得老远,但总归有了个盼头。
皇后娘娘又道:“本宫会让朝阳常常带着你玩的。”
我闻言,心中虽有些无奈,却也只得假装高兴地道:“多谢皇后娘娘!”
哎,我本是顶着学习的名义来的京城。
但我并非懵懂无知之辈。
我来此处,心中自是明白,这应是太子一力促成的。
出发之前,二哥便偷偷与我叮嘱过。
他神色凝重地道:“要离顾世承远些。”
我闻言,心中满是疑惑,问道:“为何呀?”
二哥叹了口气,道:“女生大了,不能总与男生一处玩耍。”
我撇了撇嘴,又问道:“那沈小子也不小了,为何我可以与他一处玩耍呢?”
二哥瞪了我一眼,道:“别问那么多,记住便是。”
太傅一直深受皇上信赖,他并非那种能被我爹几句哭诉便改变主意之人。
但太子却能。
太子与路瑾瑜,曾跟随我哥走遍军营,目睹了我家在军中的威望,也见识了我们的战斗实力。
太子虽年仅十二岁,却谋虑深远,心思缜密。
他让太傅收我为徒,表面上是教导我学业,实则是将我带到京城作为质子,且放在了他放心的太傅眼皮底下。
三十万大军驻守边境,即便我爹忠诚无比,也难免让人心生不安。
这也是,最后,我没多加闹腾便跟了来的主要原因。
我乃是胎穿至此,自我来到这世间,将军一家便待我极好。
他们给予了我,在原来世界所无法体会到的原生家庭之温暖。
都说,好的童年,能治愈一生。
他们给予我的童年,足以温暖我两世时光。
我愿意为了他们,小小年纪便承受与家人分离之苦楚。
当然,我也不会让自己太过苦楚。
我偷偷央求二哥给沈小子通气。
果然,沈小子便被沈老头给我送来了。
沈小子乃是我的挚友。
可我没想到,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沈小子竟与朝阳有了联系。
这次,皇后召见,便是他求了朝阳的缘故。
朝阳与太子皆是皇后所出,一母同胞。
太子心眼极多,朝阳亦是聪慧过人,与他不相上下。
她不过是在与皇后闲谈班中琐事之时,随意提了下我,皇后便马上来安抚我了。
晚上,我主动去找了沈小子。
我瞪大眼睛,直视着他的双眸,问道:“你是不是和朝阳好了?”
他闻言,连忙摆手,道:“怎么可能!”
我挑了挑眉,又问道:“那为什么朝阳会帮你?”
他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便悄悄把我拉到院子的一个角落,咬着我的耳朵,低声道:“因为我给了朝阳一千两银票。”
我闻言,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银票能使公主做使者。
沈小子,不愧是商人的独苗,既识人,又会用钱。
管他呢,只要不是用交情办的,就行。
5
天家之人,惯会以巧言欺人。
那太子曾“骗”我爹道:“令爱入京,必能冠绝京城,风华无双。”
我爹听闻此言,满心欢喜,便将我欢欢喜喜地送来了这繁华京城。
那皇后亦“骗”我道:“你娘定会前来与你团聚,让你在京城心有所安。”
我闻言,心中稍安,只盼着能与娘亲早日相见。
可谁知,过年时节,我爹娘却并未如约而来。
我心中疑惑,一问方知,他们无诏不得入京,而皇上皇后压根就未曾想过要召他们前来。
“哼,天家之人,果然言而无信!”我心中暗恨,却也无可奈何。
无妨,经过这大半年时光,我已渐渐适应了这太傅家与宫里两点一线的日子。
而且,虽说我并未冠绝京城,但在这日日耳濡目染之下,倒也学了不少东西。
如今,我虽不敢说与那朝阳、路佳莹之流相比,但与我过去相比,却是变化颇大。
“我想,我爹若是看见我如今这副模样,定会大吃一惊。”我心中暗自思量,“我二哥见了,怕是会惊掉下巴呢!”
“而我娘,若是见了我,定会喜极而泣,抱着我痛哭一场。”想到此处,我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我依然很想他们,只是这份思念,如今已变成了甜蜜的忆念。
不再是当初那般,只想找他们撑腰,求他们爱护了。
转年之间,沈小子已年满十二岁,而太子与路瑾瑜也已十三岁了。
太傅教他们的东西愈发深奥广博,他们学得也愈发认真。
那沈小子倒是争气得很,不显山不露水地便入了太子的眼。
如今,太子走哪儿都会带着他,似是对他极为看重。
朝阳悄悄对我说道:“将来啊,路瑾瑜与沈小子定会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助他成就大业。”
说起他们时,她两眼放光,满是崇拜与期待。
我见状,心中却是不悦,暗道:“我怕是你看上那沈小子了呢!”
但我却也无力阻止,更无意去阻止什么。
沈小子曾与我说道:“光有钱可不行,还得与有实权的人捆绑上,才能护住你家与我家的周全。”
我听后,便问他道:“那你要不要自己去争个权来呢?”
他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我做个商人便好,交几个有权的朋友,也就足够了。”
我听后,心中疑惑,便又问他道:“那你为何不愿去争权呢?”
他看了我一眼,认真说道:“除了你爹之外,可没有哪个贵女的爹会把自己的闺女许给一介商人的。”
“如此一来,我便只能做你徐子卿的相公了。”他说得极为认真,似是已认定了我一般。
我听后,只觉灵魂都为之颤抖,心中满是感动与欢喜。
6
时光悠悠,无风亦无波,不知不觉间,我已在京城度过了第五个春秋。
这五年里,我与太子顾世承他们,几乎鲜少有相见之机。
只因那皇上,将太子他们撵出了京城,令其走南闯北,到各地走访探查民情。
此乃皇上对储君的特殊要求。
皇上乃实践派之人,即便他膝下仅有一子,亦能狠下心来,忍着风险,让顾世承出宫去亲身践行治国之道。
而那沈家小子与路瑾瑜,始终不离太子左右,如影随形。
如今,我已年满十三岁,言谈举止间,愈发像那京城中的贵女,端庄娴雅。
我与路佳莹、朝阳结为了好友,时常相伴。
这几年间,路佳莹与朝阳皆发育得极快。
十四岁的她们,身姿已然初显,胸与臀皆明显鼓了起来,颇具成年女性的风姿韵味。
唯有我,还似那干瘪的豆芽菜一般,瘦瘦小小。
不过,我亦不着急。
只因我的容颜愈发娇美,若非这身材实在无法入眼……
这日,朝阳看着我,打趣道:“徐子卿啊,若非你这身材,本公主都不会带你参加各种宴会,否则你一出现,将本公主这堂堂公主都比下去了,多难看呐。”
路佳莹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掩嘴轻笑,说道:“子卿啊,你确实生得极好。”
“若非你这模样瞧着还似个小孩子,不知会被多少公子少爷惦记上呢。”
我闻言,忙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
她俩皆是一脸好奇,问道:“为何?”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呀,才德都太过普通了。在整个学班里,谁不知我徐子卿门门功课都一般般呐。”
她俩听闻,皆哈哈大笑起来。
尤其是朝阳,笑得最为大声,说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呐。”
“确实如此,母后还曾评价过呢,说子卿年纪如此小,容颜便已如此出众,待及笄之时,恐怕京内无人能及,就是这德才太过不出众了,否则呀,这太子妃之位,倒是当得的。”
我闻言,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幸亏,幸亏呐!我在心中暗自庆幸,幸亏一开始我便选择普普通通地苟着,不显山不露水。
但我面上只装作被苦到的模样。
朝阳见我这般,笑得更是停不下来。
路佳莹亦在一旁笑着,但我却瞧见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联系到朝阳方才所言,我猜,路佳莹应该是对“太子妃”这三个字有了反应。
想来,她喜欢的应是太子顾世承吧。
这日,路佳莹悄悄拉过我,说道:“子卿啊,朝阳喜欢她哥呢。”
“我曾见过朝阳给皇后娘娘撒娇,说等路瑾瑜回来,就给他俩赐婚呢。”
我闻言,心中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我的这两个朋友,都不喜欢那沈家小子。
阿弥陀佛,如此一来,我便可以放心地将她们发展成闺蜜了。
7
女孩儿家,哪有不爱俏的?
听闻她们笑我如稚童,我心下实是不甘。
遂提笔修书一封,寄予沈家那小子,言道:“路佳莹与朝阳皆笑我,道我身形如孩童,不及她们有大姑娘之态,我心甚妒。”
沈小子回信道:“甚好,甚好。于我不能伴你身侧之时,你若如孩童般天真,我方能安心。”
我即刻回信诘问:“那若我不在你身旁,你又当如何让我安心?”
然,未及得其答复。
他们竟已归来。
且,携来一桩惊吓,令我三人皆惊愕不已。
他们不仅自己归来,还带回一位郡主,乃是南疆王之孙女,名唤赵祺。
南疆王,乃先皇亲封之异姓王,镇守南疆,手握二十万雄师。
赵祺容颜明艳,性情如火。
一袭红衣,更衬得她娇美动人。
初次相见,她便大大方方地朝皇上言道:“祖父遣我前来,请皇上赐婚于我。”
“赐婚于太子,或赐婚于太傅之子,皆可。”
“此二人,我皆心悦之。”
彼时,我们三女孩皆在场。
路佳莹与朝阳闻言,脸色瞬时惨白如纸。
我抬眸望向那远归的三人。
顾世承,风度翩翩,高贵端方。
路瑾瑜,温文尔雅,芝兰玉树。
他们二人,面对赵祺之求婚,皆未显露半分情绪。
唯有我的沈小子,表情丰富多变。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见我朝他望去,立时眉开眼笑,连连以口型唤我:“子卿,子卿。”
我忍俊不禁,嘴角微扬。
沈小子,愈发俊朗了。
皇上未当场应允赵祺之请求,反问道:“三人皆为君子,你心悦二人,却为何独漏了沈家那小子?”
赵祺一听,翻了个白眼,抱怨道:“回皇上,可别提那姓沈的了。”
“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比小niang们还抠门。”
“我们一行,太子哥哥让他掌管钱财。”
“我想吃个萝卜米糕,他都要给我细细算计,挑那最小最瘦的买。”
“我看中一个钗子,太子哥哥已应允购买,他却道不符合预算。”
“若要买,只能买那最便宜的。”
“最便宜便最便宜吧,他竟还与人讲了一个时辰的价。”
“难道我堂堂一个郡主,还配不上一个贵点的钗子?”
“若非太子哥哥、瑾瑜哥哥皆视他为友,我定要一刀宰了他。”
她言辞激烈,满脸愤愤不平之色。
皇上闻言,不禁失笑。
其他臣子亦随之哄笑。
我心下暗道:沈小子,真是好样的。
我与他言及思乡之情,他毫不犹豫便取出一千两银票去贿赂朝阳。
而面对那如火焰般美丽的赵祺,他却连几文钱都不愿掏出,且还是公家的钱。
他,以此等方式,让我明白。
这世间,唯我贵逾千金。
我,甚感安心。
我望着他,学着他之模样,以口型唤道:“沈小子,沈小子。”
时光所铸之隔阂?于我二人而言,实不存在也。
8
皇上到底也未曾给赵祺赐下婚约。
“陛下,赵祺年纪也不小了。”有朝臣曾婉言进谏。
皇上却只是淡然一笑,道:“赵祺与朝阳一般大,尚且年幼,不必急于一时。”
“待她及笄之后,再行考虑赐婚之事,亦是不迟。”
赵祺听闻此言,心中虽有些不悦,却也未曾过于执着。
她自恃才貌双全,信心满满。
每日里,不是围着太子殿下打转,便是追着路瑾瑜公子跑。
“太子殿下,您看这诗如何?”赵祺笑靥如花,将手中诗卷递向太子。
太子微微一笑,却并未多看,只是礼貌回应:“赵姑娘才情出众,此诗自是极好。”
赵祺又转身,对路瑾瑜道:“路公子,这曲子可是我新学的,您听听如何?”
路瑾瑜眉头微蹙,却也未拒绝,只是静静聆听。
赵祺心中暗想,总有一个会是她的归宿。
而另一边,朝阳与路佳莹却是偷偷难过。
“朝阳,我们该如何是好?”路佳莹低声问道。
“我们……我们不敢像赵祺那样,明目张胆地去追求。”朝阳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是啊,我们被教得太好了,不敢如此。”路佳莹轻叹。
一日,我偶遇沈小子,便忍不住问道:“沈公子,你说皇上会把赵祺赐给谁呢?”
沈小子微微一笑,道:“皇上此刻正在权衡利弊,尚未看出有何明确意向。”
“那你为何关心此事?”他反问道。
我轻叹一声,道:“我与路佳莹、朝阳已是闺蜜,路佳莹心仪太子,朝阳中意路瑾瑜,我自是希望她们能得偿所愿。”
沈小子温柔地看着我,道:“那卿卿,可想帮她们一把?”
我沉思良久,终是摇了摇头。
“你是那抠搜的沈公子,我是平凡的将军府质子姑娘,咱俩能量微薄,凡事都要量力而行。”我缓缓说道。
“她们无论哪个,都不是一般人,咱们就不去掺和了。”
“免得到时候,帮不到她们,反倒连累了咱们。”
沈小子点头称是,笑道:“卿卿此言,真让我惊喜。”
“事情便是如此,”他继续说道,“无论是太子,还是路瑾瑜,若他们不想娶,谁也强迫不了他们。”
“就算圣上赐婚,他们也有的是办法应对。”
“所以,”我接口道,“我俩只需旁观便好。”
“需要出钱时出钱,”沈小子笑道,“需要出耳朵听时出耳朵。”
“嗯。”我点头应和,心中暗想,男人如此理智,我自当夫唱妇随。
9
在赵祺那满含恶意的肆意宣扬之下,京城之中流言蜚语渐起。
沈小子虽是顾世承跟前极为得力的红人,亦是顾瑾瑜情谊深厚的好友。
他自身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且容貌俊美无俦,风姿翩翩,引得不少人侧目。
可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个出身像样人家的姑娘对他心生爱慕。
旁人皆道:“连一根区区几文钱的钗子都不肯为他掏钱,这般吝啬小气,谁家敢把自家娇养的姑娘交付给他哟!”
远在北疆的沈老头听闻此事后,心急如焚,赶忙差人给他送来了一摞厚厚的银票。
还特意捎来口信,言辞恳切:“小子啊,你万万要守住徐子卿那姑娘。这可能是你这辈子遇到的,唯一不嫌弃你的姑娘了,切莫错失了这良缘。”
与此同时,我二哥也给我传了口信,语气中满是得意:“妹妹,干得不错!经此一事,沈小子身边是彻底干净了,再无那些莺莺燕燕的纠缠。”
我这边呢,尽管我已然十分努力地想要泯然于众人之中,可还是被那高高在上的皇后惦记上了。
皇后初见我时,最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我的容貌。
后来,她暗暗思忖,心中琢磨:“这姑娘小小年纪便来了京城,却没听闻受到什么欺负,还与两个尊贵至极的女孩成了至交好友。凭我的直觉,她应不是看起来的那般平常无奇。”
作为顾世承和朝阳的母亲,皇后向来聪慧过人,不是个好骗的。
她当即派人在暗处悄悄跟踪我,仔细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这一观察,可让她发现了我不少秘密。
她发现我,明明腰缠万贯(皆是沈小子所赠),却衣着朴素淡雅,吃食也是家常便饭,从不铺张浪费。
而剩余的钱财,皆被我拿去资助那些贫苦的读书人,且从不求回报。
每次赠金时,我只是轻声说一句:“若有机会,便去做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没有机会便做个好人,秉持良善之心;做不了好人,也要尽量少伤害他人。”
她又发现我,看似冷心冷肺,对亲缘之事不甚看重,实则每晚都会沐浴焚香,虔诚地念佛诵经,将功德回向给远在边境的父母家人。
春夏秋冬,四季更迭,一日都不曾落下,这份赤诚之心,当真是撼天动地。
她还发现我,作为朋友,从不与朝阳、路佳莹争长短、比高低。
明明我容貌貌美至极,却总是尽量淡化自己的美貌,在各种场合,都甘心做她俩的陪衬,毫无争强好胜之心。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我,竟是京都姑娘圈里流行的话本作者。
在我所写的话本中,我教导女孩们:“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但遇到再难的事情,也不要轻易放弃希望。
生活给的难题,能改变的,便努力做出改变;不能改变的,就尽量调节自己的心态。心态好了,身体自然康健,便还有无尽的希望在前方等待。不抱怨,不激进,唯有一片脉脉真情温暖人心。”
据说,皇后看完我写的话本后,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浸湿了衣袖。
她满含感慨地对皇上说道:“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比徐子卿更胜任太子妃之位?除了有沈小子那个障碍,徐子卿身上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缺点了。”
言罢,她劝皇上选我为太子妃。
皇上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太子妃关系到国运,毕竟是未来的国母,此事还得多慎重考虑考虑。”
沈小子听闻此事后,心急如焚,立马连夜求见皇上。
他一见到皇上,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三分之二的家产奉上,国库因而一下子充盈了许多。
皇上见状,惊讶地问道:“你如此大方,是想要什么赏赐?是不缺钱了,想做官吗?”
沈小子连忙摇头,恭敬地说道:“草民不求一官半职。”
皇上疑惑地问道:“那你所求何事?”
沈小子目光坚定,郑重地说道:“草民只求圣上给我和徐子卿赐婚。”
说罢,他许下承诺:“草民与徐子卿婚后,只要国家有需要,保家卫国要钱之时,草民便毫不犹豫地捐。”
皇上听后,沉思良久,最终点头允了。
毕竟沈小子给得实在太多了,那数目足够灭了那心怀不轨的南疆王了。
更深露重之时,沈小子小心翼翼地拿回来了赐婚圣旨。
他笑盈盈地走到我面前,眼中满是欢喜,说道:“子卿,待你及笄之后,我俩便成婚。”
我接过圣旨,与他一同反复端看圣旨上那“沈小子与徐子卿结为百年之好”的文字,心中满是喜悦,不禁喜极而泣。
10
圣上赐婚于我二人之事,并未大肆声张。
彼时,圣上轻叹一声,缓缓道:“皇后多年来悉心挑选,好不容易为太子选定了徐子卿。”
“可谁承想,朕却将徐子卿赐给了沈家那小子。”
“皇后知晓此事,怕是会受不了,且让她缓缓罢。”
我与沈小子自是连忙应下,毕竟,那赐婚的圣旨已然在手。
如此一来,我二人之事,也算是尘埃落定。
然,朝阳郡主那边却出了状况。
赵祺经一番思量比较,忽而发现,若做了太子妃,便意味着要与一群女人共享夫君。
她满心惊惶,不禁蹙眉问道:“怎会如此?”
“我祖父乃南疆王,除王妃奶奶外,再无旁人。”
“我父亲身为世子,也仅有世子妃一人。”
“怎到了太子这儿,除太子妃外,还有太子侧妃、太子良媛、太子良娣、太子侍妾……这究竟是何道理?莫不是故意骗我的?”
“我身为郡主,祖父是南疆王,地位如此高贵,难道只娶我一人便不行吗?”
她心中满是困惑与不甘,遂去寻顾瑾瑜,问道:“顾瑾瑜,你可有办法让太子只娶我一人?”
顾瑾瑜闻言,只是无奈摇头。
赵祺仍不甘心,又去求助祖父南疆王。
南疆王望着她,语重心长道:“若你选择太子,这便是你必然要面临的局面。”
“太子乃一国储君,怎会只有一个女人,这关乎社稷安稳。”
“太子妃无论是谁,皆是如此。若你无法忍受,便另择他人罢。”
赵祺听罢,沉默良久,终是下定决心,道:“那我便选择路瑾瑜。”
南疆王地位尊崇,关系到半壁江山的安危。
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孙女想选谁做女婿,那便是谁。
朝阳虽贵为公主,即便再喜欢路瑾瑜,也只能选择出让。
路瑾瑜听闻此事,亦未说不。
我心中暗自琢磨,实在摸不透路瑾瑜对赵祺究竟是何态度。
我蹙眉道:“喜欢吧,却又未见他有何回应。”
“不喜欢吧,却由着她跟着。”
“我也实在摸不透,路瑾瑜心里到底有没有朝阳。”
“他们二人在一起的场合颇多,看起来相处得也还算不错,可我却从未见他主动邀约过朝阳。”
“喜欢一个人,不应当是主动想要与他在一起吗?”
“就像我,即便背井离乡,也要带着沈小子。”
“而他,却总是安安静静的。”
“他究竟在安静什么呢?”
“莫不是守株待兔?”
我实在想不通,索性便不再去想。
“罢了,管他喜不喜欢赵祺,心里有没有朝阳,只要沈小子不在意她们便好。”
就在我与沈小子坐等吃席之时,却传来噩耗。
赵祺遇刺身亡。
赵祺为人向来高调,自她入京以来,走到哪儿都是一袭火焰般的红衣,美则美矣,却也太过惹眼,极易成为目标。
她竟被当街乱箭射死。
其死法,竟与她爹如出一辙。
原来,凶手乃是南疆王的宿敌。
南疆王子嗣缘薄,一生仅得一子一孙,如今仅有的这两个骨肉却都被宿敌杀死。
南疆王一口气没上来,竟就此走了。
皇上闻此噩耗,紧急将我二哥宣入京城,欲封他为新的南疆王。
我二哥听闻,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道:“圣上,臣只善战,不善谋,做不了一疆之主。”
我二哥丰神俊朗,谦卑有节,至今未婚,实乃被战争耽误的至好男儿。
有我作背景资料,他甫一现身,便被皇后相中。
皇后当堂向圣上请求,道:“圣上,臣妾恳请为朝阳和我二哥赐婚,将南疆封给朝阳,朝阳为新的南疆王,我二哥为驸马,夫妻二人共同驻守南疆,无诏不得回京。”
事急从权,皇上当堂便封王赐婚。
整个朝堂竟无一人反对。
我二哥骁勇善战的名声早已传遍,有他在,南疆自是安稳。
除顾世承外,皇上再无其他儿子,南疆王之位,皇后嫡出的朝阳公主自是当仁不让。
太傅亲自作保,道:“圣上,朝阳虽为公主,却有男子之格局与能力,足以担得起南疆王之位。”
就这样,朝阳的王位与姻缘皆已落定,只是谁也未曾想到,驸马竟是我二哥。
他们出发前,我与沈小子前去相送。
朝阳含羞带怯地站在我二哥身边,二人站在一起,别提有多般配。
我不禁心生疑惑,喃喃自语道:“让我不禁怀疑,路佳莹说过的朝阳喜欢她哥,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也不用多想了,老天爷早就做好了安排。”
皇后招了我哥做驸马,便不能再将我封为太子妃。
皇上趁机宣布,道:“赐婚你与沈小子。”
皇后闻言,遗憾地看了我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我心中暗想:“我哥娶了天家公主,我便只能低嫁,再也没有比商户之子更低的了。”
对此,所有人皆觉得正正好。
11
唯有太子,心中却觉此事甚是不妙。
他思忖再三,终是单独寻了我一次。
趁那沈小子不在之时,他差人将我叫到了东宫。
我踏入东宫,只见他立于静心湖边,身姿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清冷孤寂之气。
他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水,背对着我,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霜:“徐子卿,你怎就成了那沈小子的妻了呢?明明我已筹谋许久,等了许久。”
他顿了顿,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又道:“当初,我随太傅前往北疆,一路上所见皆是沙尘与土堆,毫无吸引人之处。
直至在城郊,我瞧见了一个小姑娘,静静躺在土堆之上,粉嫩的小脸沾着尘土,却宛如一个落入凡间的小仙子,当时,我的心便不由自主地动了。”
“皇室婚姻,多是不幸。”他轻叹一声,接着说道,“母后只有我和朝阳两个孩子,她为我们向父皇争取了,各自一次选择配偶的机会。”
“在见到你之前,我亦观察过不少姑娘,却始终不能确定该选谁。直至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便觉得,我找到了。”他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当时,太傅吩咐侍卫背上你,我却是万万不同意的,是我亲自背着你回的将军府。”他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沉浸在当时的甜蜜之中。
“一路上,那路瑾瑜担心累到我,要替换我,我怎会同意?我觉得背上的姑娘,将是我的小新娘,又怎可让别的男子接触呢?”他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本来,我还担心你身份不够,一路上我都在思索,该如何去劝服父皇接受你。没想到,你竟是徐将军的嫡女,身份上完全配得上太子妃之位。
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他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当你爹要把你托付给太傅的时候,他很是犹豫,是我劝太傅将你带回京教学。我私心里,只想让你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他要看着我慢慢长大,似是看着一朵花儿渐渐绽放。
“后来,我发现你与那沈小子关系不一般,我便把他安置到我身边。我天天看着他,让你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把发小之谊发展成男女之情。”他微微皱眉,似是对那沈小子颇为不满。
“等你大了,也是我透给母后你隐秘行踪的线索,让母后发现你的好,推动她,为选你做我的太子妃做铺垫。”他目光温柔地看着我,似是已经看到了我成为他太子妃的模样。
“徐子卿,你合该是我的!”他的语音里带上了哭腔,似是委屈,又似是哀求。
见我不为所动,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表情极其温柔,轻声说道:“子卿,只要你嫁给我,我许你,我做太子时,你是太子妃,我为你空置后院;我将来登基为皇时,你便是皇后,我为你空置后宫。”
他目光诚挚,似是要将一颗真心捧到我面前:“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
“这些年,我没有通房,没有妾室,没有红粉知己。我的心里,只放了你一人。”他深情地看着我,似是要将我刻进他的心里。
看着他,我有些恍惚。原来,他看上我这么多年了。
我打开记忆通道,沿着他所说的时间线,在他所说的那些事件中,我清晰看到了一个太子的谋妻计划。
可我也清晰地看到了他的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我组织了下语言,无比认真地对他说:“太子殿下,你倒是很会模糊做人。你说心中只放我一人,但你从没拒绝过路佳莹向你靠近;你也成了赵祺的备选之一。”
“而且,”我顿了下,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不是你,为了牵制我爹,我小小年纪怎会承受离亲之苦?”
他眼睛中的光芒刹那散去,似是被我的话语刺痛了心:“你果然慧极。”
“太子殿下,慧极必伤,我很健康,所以我只是不傻。”我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毫不退缩。
不管他碎裂的表情,我转身就走。
身后隐约传来一句:“你为何要如此清醒。”似是无奈,又似是叹息。
12
听闻太子寻了我去。
这可把沈家那小子紧张得不行。
他赶忙凑到我跟前,详细询问起我们见面时的每一个细节。
“快与我说说,那太子都说了些啥,表情如何,动作又是怎样?”
我绘声绘色地学了一番。
他听后,脸色愈发凝重,紧张之情更甚。
他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顾世承所言,好似句句属实,且说得那叫一个动听。可千万不能让他再与你见面了,万一他情难自控,去找他爹,他爹反悔了可如何是好?”
我歪着脑袋,思索片刻道:“要不,再给他些银钱?”
他眼睛一亮,笑道:“此计可行。”
我细细给他分析道:“你瞧,第一次沈老头用钱财与顾世承交换,让他跟着我进京,他竟也应下了,这便足以说明,他是可被收买的。”
沈小子连连点头:“正是如此,他爹亦是如此,皆可被收买。”
言罢,他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还好,还好,他们竟认钱。”
“如此一来,只要银钱到位,便无需担忧顾世承和他爹反悔了。”
沈小子的紧张情绪渐渐缓和。
但自那以后,他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带着我。
有人见状,打趣他道:“你到哪儿都带着徐子卿,做事可不太方便呐。”
他双手一摊,满不在乎道:“有何不方便的?”
“我会的本事,都要悉数教会徐子卿。”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如此财运方能滚滚而来。”
那人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缺钱呐?放眼咱们这些人,就属你钱最多!娶个十房八房的妾室都养得起;何况你连根钗子的钱都舍不得花,赚再多钱,你打算给谁啊?”
他闻言,脸色一沉,狠狠回怼道:“我岂会如你们这般格局狭小,只知寻那小老婆!”
“我和子卿努力赚钱,岂是为了我们自己?”
“你没瞧见东西南北四疆,哪一面没有敌人虎视眈眈?我们须得时刻准备着打仗,打仗哪能不需要钱财?”
“我省下一根钗子的钱,便能给士兵换几个白馒头;我少养一个妾室,便能让十个士兵天天有肉吃;我……”
“别‘我’了。”我赶忙拉着他就走,边走边低声说道,“低调些,再低调些,咱们如今还在天子脚下,到处都是耳朵呢。”
他连连点头,一脸懊悔道:“被顾世承那厮给弄降智了,幸亏卿卿提醒。”
他所说之言,皆出自肺腑。
但若被皇上听见,极易联想到是我爹对军资不满,借着沈小子的口在抱怨。
虽说军资确实不足,否则我爹的朋友怎会以富商为主呢?他又怎会与最富的沈老头关系最好呢?
但此事犯不着公开言说。
对我们而言,首要之事永远都是自保。
好好活着,便有希望。
13
两年时光悠悠而过,忽闻一桩大事传开——太子顾世承竟要与那百年世家王氏的嫡女举行大婚之礼。
与此同时,路佳莹以侧妃之位,与王氏嫡女同日踏入那东宫之门。
闻此消息,我满心皆是惊讶,忙拉住沈小子问道:“沈郎,那路佳莹可是太傅的嫡女,亦是太傅唯一的女儿,太傅怎会舍得让她去做那太子侧妃呢?”
“依我看,完全可以为她选个世家子弟做正妻,如此岂不是更好?”
沈小子微微沉吟,而后说道:“想来,应是路佳莹自己做的选择吧。”
我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哦,如此说来,那她是真的喜欢顾世承了。”
“不过,那顾世承模样倒是生得不错,虽说心眼多了些,为人虚伪了些,还擅长伪装,但总体而言,倒也还算过得去吧。”
沈小子听了我的话,不禁被逗得直乐。
他打趣道:“堂堂一国太子,在卿卿你心里,竟成了个伪君子!”
我闻言,佯装生气,用手轻轻捶了他一下,警告道:“在家中这般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在外面也讲这般真话哦。”
沈小子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自他游历归来之后,我的心便一日比一日踏实。
与他相伴之时,我愈发确定,他便是我要与之相守一辈子的人。
我对他全然信任,心中无论何事,皆愿与他倾诉。
成婚前夕,我又不禁念起家中亲人,喃喃道:“我又想家了,也不知成婚之时,能否见到我爹、我娘、我大哥,还有沈老头。”
沈小子听闻,眼中竟也泛起泪光。
他感慨道:“沈老头年纪确实不小了,这么多年,一直躲在北疆不敢出来,只一心一意地给我赚钱攒老婆本,无论如何,都得让他亲眼看到儿子娶到了媳妇。”
不久之后,沈小子又进了一趟宫里。
待他归来,我们便被允许回了一次北疆。
我们终于见到了我爹、我娘、我大哥以及沈老头。
我们将这些年来的诸多详情,一一说与我爹听。
我爹听后,沉思许久,许久未发一言。
没过多久,他便交了兵权。
自此以后,我们一家人便可随时相聚了。
我娘看着我们,面露忧色,说道:“一家人在一起自然是好的,只是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
我爹听罢,指了指我与沈小子,说道:“以后便投奔他们吧。”
大哥在一旁听了,忙说道:“那我也跟着他们吧。”
我与沈小子听了,顿时乐坏了。
我心想,不仅亲人得以相聚,有我爹坐镇,那生意必定兴旺无比。
用不了多久,捐给皇上的钱便能都赚回来了。
毕竟,我们还有一个亲人在守护着我们,需要我们去保。
大哥已然归来,可他还在前方奋战。
大哥在战场上伤了根本,虽说生子无碍,但他已无意娶妻,便趁此捡起年轻时的兴趣,专心修道去了。
在我看来,大哥无论做什么都行,只要他在,我便觉得安心。
他比我和二哥年纪大不少,在二哥犯浑的时候,他已然和爹在前线拼杀了;在我犯浑的时候,他更是全权代替我爹,驻扎在最前线。
我虽很少能见到他,但我知道,没有他,将军府不会如此安稳。
然而,在这些人中,最高兴的当属沈老头。
他年轻的时候便与我爹交好,我爹只娶了我娘一人,他也有样学样,只娶了沈小子的娘。
可我娘生了我们三个还好好活着,沈小子的娘却只生了他便撒手人寰了。
沈老头自此便十分孤单,又只有沈小子这一个独苗,整日里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就没了。
他最盼的便是沈小子和我能早点成婚,早点生下孩子。
我小时候不喜欢女孩子那些文文静静的东西,反倒喜欢像男孩子那样耍闹。
我爹为了我娘,也曾管过我。
是沈老头说道:“糙点好,皮点好,将来身子骨结实,不至于过早就没了。”
我爹听了这话,心中很是伤感,便由着我了。
我娘虽然不乐意,但她也更想我活得长久些。
只要我不糙得过分,她便都睁只眼闭只眼。
父母之爱子女,皆为之计深远。
沈老头更是计到了孙子辈。
他将那套老奸巨猾的治家和经商功法,悉数交给了我和沈小子。
我们成婚后,他即刻宣布,管家权交给儿媳妇徐子卿,生意则全权交给儿子沈小子。
一日,沈小子问我:“卿卿,我们要不要离开京城远些?”
“如今顾世承登基在即,对我们而言,不一定有利。”
我微微点头,说道:“确实应该考虑到这一点。只是,我们该去哪儿呢?”
我看着粉粉嫩嫩的自己,却一脸汗水和着泥水混着往下淌的模样,不禁有些无奈。
“我他……”我话未说完,便立刻同意了沈小子的提议。
此时,我不禁想念起二哥来。
沈小子提议道:“不如我们与大家商量一番。”
后来,众人全票通过,我们决定将财富分流,北疆留一部分,京城留一部分,大部分则挪到南疆附近的都市。
我们将家安置在了离南疆只有一天车程的地方。
我们不想离任何一个挚爱的亲人太远。
洞房夜,沈小子颤颤巍巍地为我脱下外衣、内衬、胸衣、裹胸。
而后,他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他惊讶道:“什么时候,你不再是那小孩子的模样了?”
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说道:“从来就不是。”
来源:安逸雪梨I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