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就在两个月前的6月10日,正是在这里,王正钧的恩师与长官——“密使一号”吴石中将,倒在国民党当局的枪口下。
1950年8月10日,台北马场町刑场,26岁的王正钧戴着沉重的镣铐,一步步踏上被露水浸湿的石阶。
只见他身姿挺拔,尽管脸颊因狱中酷刑凹陷下去,眼神坚定刚毅,直视着远处熹微的晨光。
就在两个月前的6月10日,正是在这里,王正钧的恩师与长官——“密使一号”吴石中将,倒在国民党当局的枪口下。
而此刻,这位追随吴石多年的副官,也要用同样的姿态迎接了生命的终点。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临刑前,王正钧留下了自己的最后绝笔字:“我无言可诉”。
可以说短短四字,道尽了乱世中无畏英雄的忠诚与悲壮,也彰显了英勇志士的革命情怀。
提起吴石与王正钧的渊源,应该深植于隐蔽战线的革命情谊,两人既是同乡、上下级,更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由于同为福建福州人,王正钧通过聂曦(吴石早年副官)的引荐进入吴石的核心圈子。
而聂曦的堂兄聂能辉是新四军战士,他不仅引导聂曦走上革命道路,也影响了王正钧。
只不过遗憾的是,聂能辉在南京解放前夕牺牲于雨花台,但他播下的革命火种,让王正钧也树立了革命信仰。
1938年的长沙会战,让吴石与王正钧结下了生死情谊。
彼时,20岁的王正钧是国民革命军第十九集团军的一名通讯兵,在一次日军空袭中,为保护电台被弹片划伤左臂,恰巧被前来前线视察的参谋本部作战科长吴石撞见。
当时吴石见他身负重伤仍死死抱住电台不放手,当即脱下自己的军大衣裹在他身上,厉声命令卫生兵:“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就是这句话,让王正钧下定决心忠心于吴石。而吴石也见他做事机敏、性格沉稳,就调至身边担任警卫员。
不过,在吴石身边期间,王正钧很快发现,这位留日归来的将军与其他国民党军官截然不同:
在深夜办公时,他的案头总摆着《资本论》的译本;而谈及时局时,他也常感慨“民族危亡之际,党派之争应退居其次”;甚至在军统特务监视严密的场合,仍敢私下接济进步学生。
虽然那时候王正钧不解其中深意,却深知,这位长官待他如父,值得自己用生命托付。
1946年全面内战爆发后,吴石被调往南京任国防部史政局局长,而王正钧也一路追随,升任副官,掌管吴石的私人文件与出行安排。
彼时的吴石,已秘密与中共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成为潜伏在国民党核心机构的“密使一号”。
尽管他深知王正钧的忠诚度,却从不敢轻易透露身份,因为潜伏在敌人内部如同走钢丝,多一人知情,便多一分危险。
直到1949年春,国民党计划退守台湾,吴石突然对王正钧说:“正钧,你随我去台湾,往后的路,可能比抗日战场更凶险,你怕吗?”
谁知王正钧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地回答:“长官去哪,我就去哪,刀山火海,绝不退缩!”
或许他那时还不知道,正是这句承诺,将让他在一年后血洒刑场。
时日不久后,王正钧与随吴石随国民党一起到了台湾,起初,吴石利用国防部参谋次长的身份,频繁接触核心军事机密——台湾及金门、马祖的兵力部署图、海防要塞分布图、空军机场坐标等,通过地下交通员逐步传递给大陆。
尽管王正钧不了解文件的具体用途,却凭着军人的直觉察觉到长官在做正确的事。
因此,当吴石将标有“绝密”的档案交给王正钧后,他从未问过“为什么”,只是严格执行命令。
1950年1月,地下交通员朱枫(化名“陈太太”)从香港来台接收情报,王正钧按照吴石的安排,以“送公文”为由,将装有兵力部署图的密码箱送到她手中。
而王正钧也记得,那天他看到吴石站在窗前,一直在远着自己离去。
然而,危险还是在暗中滋生了。
1950年1月,台湾地下党负责人蔡孝乾被捕叛变,随即朱枫在舟山也被捕,而吴石的身份彻底暴露。
3月1日清晨,保密局特务包围了吴石的住所,破门而入时,吴石正坐在书桌前整理文件,王正钧下意识地挡在吴石身前,厉声喝道:“你们凭什么逮捕次长!”
“王副官,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吴石通共,你作为他的贴身副官,能脱得了干系?”特务头目毛人凤冷笑道。
随即,冰冷的手铐也铐住了王正钧的手腕,他回头望向吴石,只见将军面色平静,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与嘱托:“正钧,委屈你了。”
在保密局的审讯室里,王正钧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鞭抽、烙铁、老虎凳……
特务们软硬皆施,逼他承认“参与通共”,逼他指证吴石的“罪行”,甚至以他远在大陆的父母妻儿相要挟。
但王正钧始终咬紧牙关,虽然被折磨的遍体鳞伤,但还是一口咬定:“我不懂,不知道。”
他心里清楚,吴石是为了国家和民族在做事,自己如果松口,不仅会牵连更多地下工作者,更会玷污吴石的清白,哪怕牺牲自己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当时王正钧被关押在台北看守所的单人牢房里,与吴石的牢房仅一墙之隔。
起初,两人还能通过敲击墙壁传递简单的信号——三长两短,是“安好”;两长三短,是“坚持”。吴石曾用指甲在墙壁上刻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八个字,王正钧看到后,在自己这边的墙上回应:“追随长官,生死与共。”
然而,令人悲痛的一刻还是来了。
1950年6月10日,吴石、朱谌之等四人被判处死刑的消息传到了牢房。
当王正钧听到隔壁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猛地扑到墙上,用力敲击:“长官!长官!”而墙的另一边,传来了吴石最后一次回应——一声悠长的叹息,随后是坚定的脚步声远去。
很快,当刑场的枪声透过厚重的墙壁传来,王正钧没有哭出声,只是用拳头一遍遍捶打着地面,直到指骨渗血。
也就从那天起,他不再与外界交流,每天蜷缩在牢房的角落,要么闭目沉思,要么用指甲在墙上刻画,反复写着“忠”“义”二字。
最终,看到油盐不进的王正钧,特务们渐渐失去了耐心。
1950年8月,台北地方法院以“知情不报、协助通共”的罪名,判处王正钧死刑。
接到判决书的那天,王正钧异常平静,他向狱警要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却没有写上诉状,也没有写遗书,只写下了六个字:“我无言可诉,以死明志。”
可以说王正钧其实早已做好了与吴石并肩赴死的准备,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最后的沉默。
1950年8月10日清晨,王正钧被带出牢房,他昂首走到刑场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望向大陆的方向,那里有他的父母妻儿,有他魂牵梦萦的故土。
当刽子手端起枪,喝令他跪下。王正钧挺直了脊梁,大声道:“我是军人,只站着死,不跪着生!”
随即他转过身,面向吴石牺牲的方向,整理了一下领口的纽扣,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快枪声响起,鲜血溅落在铺满碎石的刑场上,与两个月前吴石的血迹融为一体。
王正钧用26年的生命,书写了一段“士为知己者死”的传奇。
或许他没有吴石那样的高位与谋略,却有着最纯粹的忠诚与勇气;或许他不知道自己所追随的“信仰”具体是什么,却用生命守护了心中的正义。
“无言可诉”,这简短的四个字,早已超越了时空的界限,成为了英雄们无声的呐喊——他们的忠诚,天地可鉴;他们的英名,永垂不朽。
来源:人物故事图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