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年我参军时,给女同学写36封信却始终未获回复,复员后揭开谜底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6 14:26 1

摘要:那36封信,我终究是见到了。它们没有被丢弃,也没有被遗忘,只是静静地躺在一个小小的香樟木匣子里,信封泛黄,邮票依旧,却一封都未曾拆开。

那36封信,我终究是见到了。它们没有被丢弃,也没有被遗忘,只是静静地躺在一个小小的香樟木匣子里,信封泛黄,邮票依旧,却一封都未曾拆开。

从1978年到1982年,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我的青春伴随着军号和汗水,也伴随着这36次满怀希望的投递和36次石沉大海的失落。我曾以为是她心有所属,以为是她早已将我这个不起眼的同学忘记,甚至在最难熬的夜里,我揣测过是不是我的信写得太笨拙,让她感到了冒犯。

这谜底,像一根刺,在我心里扎了整整四年,从一个懵懂的新兵,到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兵。它磨掉了我少年时代所有的棱角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却也让我学会了在沉默中坚守。

可故事的开头,远没有这么沉重。它开始于一个闷热的夏末,一辆即将远行的绿皮火车,和一个塞到我手心里的笔记本。

第1章 月台上的笔记本

1978年的夏天,热得格外漫长。知了在镇上那几棵老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仿佛要把整个季节的力气都喊完。对我,陈建军来说,这个夏天是我人生的分水岭。我拿到了入伍通知书,要去遥远的北疆,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我们家在镇上,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我是家里的老大。能去当兵,在那个年代,是件无上光荣的事,意味着前途,意味着能吃饱饭,意味着能从一个毛头小子历练成真正的男子汉。父亲拍着我的肩膀,话不多,眼神里全是期许。母亲则是一遍遍地帮我整理那个打了好几层补丁的帆布背包,把几件旧汗衫叠得像豆腐块,眼圈红了又红。

出发那天,镇上的武装部组织了一场简单的欢送会,给我们这些新兵戴上大红花。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我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目光在送行的人群里来回扫荡,寻找着那个我既希望她来,又害怕她来的身影。

她叫林晓雯,是我的同班同学。她不像班里其他女同学那样爱说爱笑,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本书。她的辫子又黑又长,眼睛像秋天的湖水,清澈见底。我成绩平平,长相也普通,在班里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我和她说过的话,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可越是这样,她在我心里的影子就越清晰。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来,准备随着队伍走向火车站的时候,人群里挤出一个瘦弱的身影。是林晓雯。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脸颊因为跑得太急而泛着红晕。

“陈建军!”她小声地喊我,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却一下子就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停下脚步,心脏“怦怦”地跳得像擂鼓。队伍在往前走,战友们推了我一把,我才回过神来,赶紧跟她走到一边。

“给你。”她把怀里的东西塞到我手里,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摊开手一看,是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墨绿色的硬壳封面,上面烫着“红星”两个字。那个年代,这样的笔记本算得上是贵重物品了。

“这……”我有些手足无措,“这太贵重了。”

“不贵。”她飞快地抬眼看了我一下,又迅速垂下眼帘,“我爸在供销社工作,这是他单位发的。你……你到了部队,要好好干,别怕苦。”

“嗯,我知道。”我攥紧了笔记本,感觉手心都在冒汗。

“有空……就写信回来,给我们讲讲部队的故事。”她的声音更小了,几乎要被月台上火车的汽笛声淹没。

“好,我一定写!”我像是立军令状一样,大声回答。

她好像被我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然后对我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对我笑,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像盛满了阳光。

火车要开了,我必须上车了。我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她就站在原地,瘦小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那么单薄。直到火车开动,她的身影变成一个小点,我才收回目光,紧紧地把那个笔记本抱在怀里。

我不知道她来送我,是出于同学的情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别样的情愫。但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在那个情感含蓄的年代,一个笔记本,几句嘱咐,就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暗下决心,到了部队,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一定要经常给她写信,告诉她我在部队的一切。那个墨绿色的笔记本,成了我军旅生涯的开端,也成了一场漫长等待的信物。

第2章 石沉大海的信

北疆的冬天,来得又早又猛。新兵连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要艰苦一百倍。天不亮就要起床跑操,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呼出的气瞬间就在眉毛和帽檐上结了霜。每天的训练科目排得满满当G,五公里越野、器械、射击……一天下来,累得躺在床上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但每到晚上,当战友们都进入梦乡,整个营区只剩下巡逻哨兵的脚步声时,我最期待的时刻就来临了。我会悄悄爬起来,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拿出林晓雯送的那个笔记本,在上面打草稿,然后一笔一划地誊抄到信纸上。

我的第一封信,写得格外认真。我向她描述了军营的样子,高高的白杨树,整齐的营房,还有训练场上震天的口号声。我写了第一次实弹射击的紧张,也写了第一次想家的心酸。我不敢写太多自己的心情,怕她觉得我矫情,只是在信的末尾,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镇上一切都好吧?你的学习怎么样了?”

写完信,我把信纸折得整整齐齐,装进信封,贴上八分钱的邮票,像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投进营区门口那个绿色的邮筒时,我仿佛能看到这封信插上翅膀,飞越千山万水,落到林晓雯的手中。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一场漫长的等待。每天最盼望的就是邮递员骑着那辆老旧的“永久”牌自行车来到营房。每次听到那清脆的铃声,我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

“陈建军,有你的信!”

每当指导员喊出别人的名字,我的心就沉下去一截。同宿舍的王大力是个粗线条的山东汉子,他总能收到家里厚厚的来信,有时还有他对象寄来的照片。他会咧着大嘴冲我炫耀:“建军,你看我媳妇,俊吧?你也让你对象给你寄张照片来啊!”

我只能尴尬地笑笑,说:“我没对象。”

“没对象你天天晚上写信给谁?给毛主席写思想汇报啊?”王大力一脸不信。

我无从解释,只能默默地继续我的等待和书写。一个月过去了,没有回信。我想,也许是信在路上寄丢了,那个年代,丢信是常有的事。

于是,我写了第二封信。这次我写了我们部队的拉歌比赛,我们连队是怎么用一首《打靶归来》赢了隔壁连的。我还写了班长是如何手把手教我投弹,我的成绩从不及格变成了优秀。我希望让她知道,我正在努力成为一个好兵。

信寄出去,依然是漫长的等待,和同样的结果——石沉大海。

宿舍的战友们开始拿我开玩笑,说我是在给一个“不存在的收件人”写信。王大力甚至拍着我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建军,算了吧,人家姑娘压根就没看上你。天涯何处无芳草,等复员回家,哥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我不信。我想起了月台上她那双清澈的眼,和那句“有空就写信回来”。她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失信于人的人。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她学习太忙了?听说77年恢复高考后,考大学成了所有年轻人的梦想,她成绩那么好,一定在全力以赴地复习。

对,一定是这样。她太忙了,没时间回信。

我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然后写了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信……

我的信,成了一种单向的倾诉。我把军营里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进了信里。我写下了第一次巡逻时看到的漫天繁星,写下了在炊事班帮厨时切土豆丝的趣事,写下了在演习中卧冰爬雪的艰辛,也写下了立功受奖时的激动。

那个墨绿色的笔记本,渐渐被我的笔迹填满。每一页,都是我对远方的一份牵挂。信一封封地寄出去,邮票从八分钱涨到了一毛钱,我的军衔也从列兵变成了一等兵,可回信,却始终没有来。

渐渐地,我不再像最初那样天天盼着邮递员了。失望的次数多了,人也就麻木了。但我依然坚持写信,这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精神寄托。仿佛只要我还在写,那根连接着我和故乡,连接着我和她的线,就还没有断。

我只是不知道,这根线,从一开始,就被人从另一头悄悄地剪断了。

第3章 哥哥带来的消息

时间一晃,就到了1980年的夏天。我已经是一名老兵了,新兵蛋子们见到我,都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班长”。两年的军旅生涯,把我的皮肤磨砺得像北疆的风一样粗糙,也把我的心性磨得沉稳了许多。

只是关于林晓雯,关于那36封信,成了我心底一个无人知晓的结。我不再对战友们提起,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拿出那个已经写满了字的笔记本,摩挲着封面上褪色的“红星”二字,怔怔出神。

那年八月,部队组织了一次家属探亲活动。我大哥陈建国,千里迢迢地从老家赶来看我。大哥比我大五岁,在镇上的拖拉机厂当工人,已经结婚生子。他是我最亲近的人。

见到大哥的那一刻,我激动得差点掉下泪来。他比我记忆中苍老了一些,眼角有了细纹,但笑容依旧憨厚。他给我带来了母亲亲手做的布鞋,还有家乡的特产,一大包炒熟的葵花籽。

晚上,我们兄弟俩在我的宿舍里聊天。大哥问了我在部队的情况,我一一作答,告诉他我入了党,当了副班长,一切都好,让他和爸妈放心。

聊着聊着,我心里那个结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没忍住,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哥,咱们镇上……我那些同学,现在都怎么样了?”

大哥嗑着瓜子,大大咧咧地说:“都挺好。能考上大学的都去上学了,没考上的,要么进了厂,要么就结婚了。你还记得张胖子吗?他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沿的木板。“那……林晓雯呢?你还记得吧,就是我同班那个,她爸是供销社主任的。”

听到这个名字,大哥嗑瓜子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含糊地说道:“晓雯啊……她也挺好的。78年考上卫校了,现在在县医院当护士,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她……处对象了吗?”我几乎是屏着呼吸问出这句话。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大哥把瓜子壳吐到地上,岔开了话题,“哎,建军,你们这儿的冬天是不是特别冷?得多穿点,让我给你带来的毛衣毛裤,可别嫌难看,保暖最重要。”

我看得出来,大哥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他的反应太不自然了。我们是亲兄弟,他平时不是这个样子。这让我心里更加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

“哥,你跟我说实话。”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是不是她……已经结婚了?”

大哥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瓜子都放下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建军,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是军人,要以事业为重。等过两年复员回来,哥给你介绍个比她好一百倍的姑娘。”

大哥的话,无疑是给了我一个答案。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已经明白了。她结婚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塌了。四年来的坚持,36封信的期盼,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对着一个早已嫁作人妇的女人,写了整整四年的信。

我不知道那个晚上是怎么过去的。大哥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我没有哭,当了几年兵,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道理我懂。我只是觉得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比北疆的寒风还要刺骨。

大哥走后,我把那个墨绿色的笔记本和剩下的一沓信纸、信封装进了一个小木箱,锁了起来,压在了床底下。

我没有再写第37封信。

那个在我心中燃烧了四年的火苗,终于在那个夏天的夜晚,彻底熄灭了。

第4章 复员与重逢

1982年秋天,我脱下了穿了四年的军装,告别了朝夕相处的战友,踏上了返乡的列车。

火车启动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白杨树和营房,心里五味杂陈。这四年,我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意志坚定的青年。部队教会了我纪律、责任和担当。但我内心深处,依然有一块地方是柔软而疼痛的,那就是关于林晓雯和那36封信的记忆。

回到阔别四年的家乡小镇,一切都既熟悉又陌生。街道变宽了,多了几栋新盖的楼房,人们的穿着也比我走的时候时髦了不少。父母见到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围着我看了又看,直说我“长高了,也黑了,但更结实了”。

根据政策,我被分配到了镇上的棉纺厂保卫科工作。生活一下子从紧张的军营节奏,切换到了按部就班的工厂模式。日子平淡如水,我每天上班、下班,偶尔和厂里的同事喝点小酒,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我刻意回避着所有可能遇见林晓雯的场合。我害怕见到她,害怕看到她身边站着她的丈夫,抱着她的孩子。我怕自己会失态,会控制不住那份埋藏了四年的酸楚。

然而,小镇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该来的总会来。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帮母亲去镇上的供销社买酱油。刚走到柜台前,就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周阿姨,给我拿两斤白糖。”

我浑身一僵,猛地转过头。

柜台的另一边,站着的正是林晓雯。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头发剪成了齐耳的短发,显得更加干练。四年不见,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年轻女人。她的身边,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只有她一个人。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显然也认出了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得慌乱和不安。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双手不自然地绞着衣角。

“陈……陈建军?”她小声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嗯,是我。”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林晓雯,好久不见。”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个多月了。”

之后,便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堵无形的墙。我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你过得好吗?”,比如“你还记得那个笔记本吗?”,比如“你为什么一封信都不回?”,但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最终,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我……我先走了。”她匆匆拿过售货员递过来的白糖,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她仓促离去的背影,心里那块结痂的伤疤,又被狠狠地撕开了一道口子。她的反应,像是在躲避一个债主。难道,她对我真的就那么厌烦,连一句正常的同学间的问候都不愿意多说吗?

那一刻,我心底积压了四年的委屈、不甘和困惑,像潮水一样汹涌而上。

不行,我必须知道答案。我不能再让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这个谜团折磨下去。哪怕答案是残酷的,我也要亲耳听到。

我下定了决心。

第5章 周阿姨的叹息

下定决心后,我反而平静了下来。我没有直接去找林晓雯,我觉得那样太唐突,可能会让她更加为难。我想起了她家,就在镇子的另一头,一栋带院子的平房。我决定去拜访一下她的父母,以一个老同学的名义,顺便,也为了解开我心中那个结。

我特意挑了一个周末的上午,从供销社买了两瓶罐头和一包点心,这是那个年代最体面的礼品了。走到她家门口,我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院门虚掩着,我能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谁呀?”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穿着朴素,面容和善,眉眼间和林晓雯有几分相似。我认出她,是林晓雯的母亲,周阿姨。

“阿姨您好,我是陈建军,林晓雯的高中同学。”我连忙自我介绍。

周阿姨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哦,是建军啊!快进来,快进来!我听晓雯说你复员回来了。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跟家里说一声,让你同学来家里坐坐。”

她的热情让我有些意外,也稍微放松了一些。我跟着她走进院子,院子里种着丝瓜和豆角,打理得井井有条。

“叔叔在家吗?”我问。

“他去厂里开会了,就我一个人在家。”周阿姨一边给我倒水,一边说,“建军啊,在部队待了四年,人看着精神多了,也壮实了。真是好样的!”

我们寒暄了几句,聊了聊我在部队的生活和现在的工作。周阿姨始终很热情,但我能感觉到,当提到林晓雯时,她的眼神里总会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不想再拐弯抹角了。我放下茶杯,看着周阿姨,鼓起勇气说:“阿姨,其实我今天来,除了看望您和叔叔,还有一件事……想问问您。”

周阿姨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她点了点头:“你说吧,孩子。”

“我当兵那四年,给晓雯……写过一些信。”我的声音有些干涩,“但是,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我想知道,是她没收到,还是……”

我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阿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沉默了很久,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建军,这件事,是我们老林家对不住你。”

她站起身,走进里屋。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个上了锁的小木匣子走了出来。那是一个香樟木做的匣子,上面雕着简单的花纹,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她用一把小钥匙打开了锁,把匣子推到我面前。

“你看看吧。”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手打开了匣盖。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匣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沓信封。那些信封,每一个我都无比熟悉。信封的颜色已经微微泛黄,上面的字迹,正是我自己的。我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那一封,是我寄出的第一封信。

一封,两封,三封……我一封封地数下去。

一共36封。一封不多,一封不少。

所有的信,都完好无损,连信封都没有拆开过。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信明明都寄到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封都没有拆?

我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周阿姨,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周阿姨的眼圈红了,她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歉意和无奈。

“建军,这些信,晓雯一封都没看过。不是她不想看,是她爸……不让她看。”

第6章 未曾拆开的信

周阿姨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叔叔?”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

周阿姨又叹了一口气,开始向我娓娓道来。那是一个被时代尘封的秘密,一个关于父爱、前途和无奈选择的故事。

“你走的那年,是78年。晓雯她爸,也就是老林,是咱们镇上中学的老师,一辈子教书育人,思想……怎么说呢,有点老派,但心是好的。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晓雯能考上大学,跳出这个小镇,当个医生或者老师,有个体面的工作。”

“77年刚恢复高考,78年是第二年,竞争有多激烈,你是知道的。老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晓雯身上。他觉得,女孩子在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不能有任何分心的事情,尤其是……男女感情方面的事。”

周阿姨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你寄来的第一封信,是老林从传达室拿回来的。他一看是你写的,当时脸就沉下来了。他没把信给晓雯,而是自己拆开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信里你写的都是部队的生活,很正常,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老林这个人,就是想得多。他觉得,你们这个年纪,通信久了,难免会产生些别的感情。他怕晓雯因为这个分了心,耽误了高考。所以……他就把信给扣下了。”

“晓雯当时不知道。后来,你寄来了第二封,第三封……老林每次都悄悄收起来。直到有一次,晓雯问他,为什么陈建军说好写信回来,一直没有信呢?老林这才跟她摊了牌。”

“他告诉晓雯,他把信都收起来了,并且不允许她回信。他说,陈建军是个好孩子,去当兵有前途,但你们现在都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一切都得以学业和事业为重。如果你们真有缘分,等几年后,各自都有了出息,再联系也不迟。现在,绝对不行。”

周阿姨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晓雯她爸就是那样的脾气,说一不二。晓雯从小就听话,也孝顺,她不敢违背她爸的意思。她哭了一场,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她爸把信都留着,不许扔掉。”

“所以,这四年,你寄来的每一封信,都被老林收进了这个匣子里。晓雯知道信来了,但她一封都不能看,也不能回。这孩子,心里也苦啊。有好几次,我半夜起来,都看见她一个人偷偷地哭。”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原来是这样。

不是她不回信,是她不能回。

不是她忘记了我,而是她被迫选择了沉默。

我一直以为的冷漠和拒绝,背后竟然是这样的真相。我脑海里浮现出林晓雯在供销社见到我时那慌乱又愧疚的眼神,原来,那不是讨厌,而是因为她心里藏着这个巨大的秘密,觉得对不起我。

我拿起一封信,信封的边缘已经有些毛糙。我可以想象,在无数个日夜里,林晓雯或许也曾像我一样,拿出这个匣子,摩挲着这些她永远无法读到的信,想象着信里的内容,想象着远在北疆的我。

这36封未拆开的信,不是拒绝的证明,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无奈的牵挂。

我心中的那根刺,在这一刻,终于被拔了出来。疼痛依然在,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一种酸楚的理解。我没有被辜负,我们只是输给了那个时代,输给了一位父亲固执而深沉的爱。

“阿姨,我不怪叔叔,也不怪晓雯。”我擦干眼泪,声音虽然沙哑,但无比真诚,“叔叔是为了晓雯的前途着想,我能理解。晓雯……她也一定很难过。”

周阿姨点点头,眼里的泪也流了下来:“好孩子,你能这么想,阿姨心里就舒服多了。老林他……其实后来也后悔了。他说他当年做得太绝了,差点耽误了两个孩子。”

我把信一封封地放回匣子里,盖上盖子,轻轻地推回到周阿姨面前。

“阿姨,这些信,就让它们留在这里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第7章 河边的告别

从林晓雯家出来,我的心情很复杂。长久以来的心结解开了,但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傍晚时分,我一个人走到了镇子边的小河旁。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河水静静地流淌,夕阳把水面染成了一片金黄。

我正对着河面发呆,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陈建军。”

是林晓雯的声音。

我转过身,她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我妈……都跟你说了吧?”她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嗯,都说了。”我点了点头。

我们在河边的石凳上坐下,相顾无言。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对不起。”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小得像梦呓,“那四年,我……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我知道。”我看着她,“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不该给你写那么多信,让你为难了。”

她摇了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不,不是的。我……我很高兴你能给我写信。真的。每次我爸拿回你的信,我……我都很想看,想知道你在部队过得好不好。可是……”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她接过去,擦了擦眼泪。

“我爸他……他不是坏人。他只是太爱我了,怕我走错路。”

“我懂。”我轻声说,“换做我是父亲,可能也会做同样的选择。那个年代,考上学,有个好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聊了很多,聊起了高中时的趣事,聊起了这四年各自的生活。她告诉我,她在卫校学习很刻苦,现在在县医院工作,虽然辛苦,但很充实。我告诉她,我在部队学会了很多,人也成熟了。

我们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平静地诉说着彼此的过往。那些曾经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误解和隔阂,在真相大白之后,都烟消云散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河面上泛起了点点星光。

“那些信……”我看着她,认真地问,“你想看吗?如果你想,我可以回去把笔记本里的草稿拿给你看。”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了。”她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就像当年在月台上一样,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就让它们保持原样吧。让它们成为我们青春里一个……最特别的秘密。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不是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依然清澈如水的眼睛,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些故事,没有结局,才是最好的结局。我们都回不去了,回不到那个青涩的、可以为一封信而牵肠挂肚的年纪。我们都长大了,有了各自的生活和责任。

那36封未拆开的信,与其说是遗憾,不如说是我们青春的纪念碑。它见证了一段纯真的情感,也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烙印。

“嗯,你说得对。”我站起身,对她伸出手,“林晓雯,很高兴认识你。祝你以后一切都好。”

她也站起身,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但很柔软。

“你也是,陈建军。祝你幸福。”

那是我和她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握手。

我们相视一笑,然后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没有回头,我知道,她也没有。

第8章 崭新的一页

那次河边的告别之后,我和林晓雯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老同学”。在镇上偶尔遇见,会像普通朋友一样,笑着点点头,问候几句。我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过去,不再提起那个香樟木匣子和里面的36封信。

生活,终究要向前看。

第二年,经厂里同事介绍,我认识了我的妻子,李秀英。她也是棉纺厂的工人,性格开朗,笑起来有两个大大的酒窝,像阳光一样温暖。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很快就结了婚。婚后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充满了烟火气。秀英是个勤劳善良的女人,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我父母也孝顺。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日子过得安稳而幸福。

我也听说,林晓雯后来嫁给了一位县里的医生,是她的同事,两人很恩爱。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也会想起那段往事。我会拿出那个墨绿色的笔记本,翻看着上面已经有些模糊的字迹。那是我青春的日记,记录着一个年轻士兵最真挚、最纯粹的情感。

我从不后悔写了那36封信。它们虽然没有得到回应,却在我最艰苦、最迷茫的岁月里,给了我无尽的力量和慰藉。它们像一座灯塔,指引着我穿过了青春的迷雾。

如今,我早已不是那个会为了一封回信而辗转反侧的毛头小子。岁月磨平了我的棱角,也让我懂得了更多。我明白了,人生中,不是所有的付出都必须有回报,不是所有的故事都必须有圆满的结局。有些情感,只要真挚地存在过,就已经足够美好。

我也渐渐理解了林晓雯的父亲。他的做法虽然固执,但背后藏着的是那个年代一位父亲对女儿最深沉、最朴素的爱。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为女儿选择了一条他认为最稳妥、最光明的路。我们不能用今天的眼光,去苛责昨天的选择。

一个周末,我带着妻子和儿子去逛公园,迎面遇到了林晓雯一家。她和她的丈夫,牵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我们两家人停下来,友好地打了招呼。

我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再看看身边对我笑靥如花的妻子和咿呀学语的儿子,心中一片坦然。

我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36封未曾拆开的信,就像被小心翼翼保存在时间胶囊里的青春标本,永远定格在了那个纯真而含蓄的年代。它教会了我等待,教会了我理解,也教会了我放下。

如今,当我给远方的儿子写信时,我总会告诉他:要勇敢地表达你的情感,但也要学会接受生活中的不完美。因为,正是这些不完美,才构成了我们完整而真实的人生。

那个墨绿色的笔记本,至今还存放在我的书柜里。它不再是一个关于遗憾的信物,而是一个提醒,提醒我,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我们曾经那样年轻过,那样真诚地爱过,那样勇敢地期待过。

这就够了。

来源:快乐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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