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小姨子来家里玩,趁我老婆不在,问我:姐夫,你爱我姐吗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3 21:09 1

摘要:客房的床垫很硬,被子带着一股久未见阳光的樟木味,硌得我翻来覆去。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那句几乎是吼出来的:“陈阳,你根本不懂我!”

那天晚上,我和林惠分房睡了,结婚十年来的第一次。

客房的床垫很硬,被子带着一股久未见阳光的樟木味,硌得我翻来覆去。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那句几乎是吼出来的:“陈阳,你根本不懂我!”

这一切的崩塌,是从她妹妹林倩那个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开始的。一句“姐夫,你爱我姐吗?”,像一根细细的针,轻轻一刺,就戳破了我们十年婚姻那个鼓胀着、却早已不堪一击的气球。

过去十年,我以为我们是这个城市里最寻常也最安稳的一对。我努力工作,从一个小小设计师做到部门主管,把工资卡上交,记得每一个纪念日和她的喜好。我以为我砌起了一座坚固的房子,能为她遮风挡雨,却从未低头看过,她脚下的土地,早已是一片冰冷的沼泽。

思绪被窗外一声尖锐的汽车鸣笛打断,我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一切,都要拉回到那个阳光很好的周六下午,从林倩提着一篮进口水果,笑着按响我们家门铃的那一刻说起。

第1章 不速之客与一根针

“姐夫,我姐呢?又去她那个工作室了?”

林倩把脚上的高跟鞋甩掉,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自来熟地从鞋柜里拿出她专属的那双粉色兔子拖鞋。她今天穿了条明黄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雪白,整个人像一颗刚剥开的水果糖,带着一股青春逼人的甜香。

我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跟一条鲈鱼较劲,闻言探出头,冲她笑了笑:“可不是嘛,她那个陶瓷工作室比家还重要。你先坐,喝点什么?冰箱里有橙汁。”

“我自己来。”林倩说着,已经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拿了瓶酸奶,咕咚咕咚喝了大半。

林倩比我妻子林惠小六岁,大学刚毕业两年,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人像她的穿着一样,永远鲜活明亮,风风火火。她是我们家的常客,尤其喜欢没打招呼就搞突然袭击,林惠嘴上总说她没规矩,但每次都由着她。

我把处理好的鲈鱼放进蒸锅,定好时间,洗了洗手,走出厨房。林倩盘腿坐在沙发上,正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茶几上,她带来的那篮水果包装精美,里面的车厘子和晴王葡萄个个饱满得像是假的一样。

“又破费,跟你说过多少次,来就来,别带东西。”我一边擦手一边说。

“哎呀,姐夫,这是我们公司发的福利,我不吃也浪费了。”她眼睛盯着电视,随口答道,“再说了,孝敬你和我姐不是应该的嘛。”

我笑了笑,没再接话。这种家常的、略带一丝暖意的对话,是我们之间相处的常态。我一直觉得,能和妻子的家人处得这么融洽,是我的福气。

客厅里一时间只有电视里综艺节目的嘈杂笑声。我坐在单人沙发上,拿起一份搁置了半个月的行业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阳光从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浮着细小的尘埃,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一如过去无数个周末的下午。

“姐夫。”

林倩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我从杂志上抬起头。

她不知什么时候关掉了电视,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她抱着一个抱枕,下巴抵在抱枕顶上,一双乌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俏皮,反而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审视和认真。

“你爱我姐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被悄无声息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子,连一丝涟漪的预警都没有。

我愣住了。

这算什么问题?我和林惠结婚十年,儿子都上小学了。我们不吵架,不冷战,经济上互相扶持,生活上互相照顾,我是她丈夫,她是我妻子,爱,难道不是这一切的前提和基础吗?这就像问一个每天呼吸的人,你需不需要空气一样,显得多余且荒谬。

“瞎说什么呢?”我失笑,想用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宽容,把这个话题轻轻揭过去,“你姐听见,又该说你没大没小了。”

但林倩没有笑,她依然固执地看着我,重复了一遍:“姐夫,你认真回答我,你爱我姐吗?”

她的执着让客厅里安详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凝滞。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我爱林惠吗?

当然爱。我想起了十多年前,她在大学图书馆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微垂的睫毛上,那一刻我的心跳。我想起了我们刚工作时,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的夜晚。我想起了她怀孕时,半夜想吃城西那家酸辣粉,我骑着电瓶车穿过半个城市去买回来,看她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

这些都是爱。这些记忆就像地基里的钢筋,支撑着我们婚姻这座大厦。

“爱,当然爱。”我定了定神,语气肯定地回答。

林倩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失望,或者说是怜悯。

“不。”她说,“我的问题是,你‘现在’,还爱我姐吗?”

她特意加重了“现在”两个字。

我再次语塞。现在?现在是什么样?

现在是,我下班回家,她多半还在工作室。等她回来,我们的话题通常围绕着儿子今天的作业、晚饭吃什么、水电费该交了。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却像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谁也无意渡过去。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我伏案画图时,从背后抱住我,把脸贴在我背上。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她看电影流泪时,把她揽进怀里,笨拙地安慰。

我们之间,好像只剩下了责任、义务和一种叫做“习惯”的东西。那种曾经让我们奋不顾身的、热烈的心动,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我跟我姐上周逛街,”林倩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陈述一个事实,“我看中一件大衣,挺贵的,我姐眼睛都没眨就给我刷了卡。她说,‘喜欢就买,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然后她自己,转身去优衣库挑了两件打折的T恤。”

“她一直都很节俭,对家人倒是大方。”我下意识地为林惠解释。

“是吗?”林倩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可是姐夫,你知道吗?那件大衣的牌子,是她大学时最喜欢的。那时候她跟我说,等她将来工作了,一定要给自己买一件这个牌子的大衣。十年了,她给自己买了吗?没有。她给你买过好几件这个牌子的衬衫和领带,给我这个妹妹也买,就是忘了她自己。”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锤了一下,闷得发慌。这件事,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大学时有过这样一个微小而具体的愿望。

“她不爱打扮了,”林倩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以前她多爱漂亮啊,大学里是系花,追她的人从宿舍楼排到校门口。现在呢?她衣柜里除了黑白灰,还有别的颜色吗?她有多久没买过口红了?她的护肤品,是不是永远都是那几个平价的老牌子?”

“她跟我说,她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觉得简单舒服就好。”我辩解道,但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底气。

“那是她‘说’的!”林倩的声音陡然提高,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可那真的是她‘想’的吗?姐夫,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对生活、对感情失望透顶,怎么会放弃让自己变美的权利?她不是不喜欢,她只是觉得,不值得了。没有人欣赏,没有人看见,那份美丽,给谁看呢?”

“叮——”

厨房里,蒸锅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提醒我时间到了。

那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厨房。林倩的话,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把我自以为是的幸福婚姻,一层一层地剥开,露出了里面苍白、干涸的内里。

我打开锅盖,热气蒸腾而上,模糊了我的视线。鲈鱼的鲜香扑鼻而来,我却第一次觉得,这人间烟火的气息,竟带着几分彻骨的凉意。

第2章 沉默的晚餐与紧闭的门

林惠是踩着晚霞的余晖进门的。

她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色,身上那件灰色的棉麻衬衫沾了些星星点点的泥巴,那是做陶艺时留下的痕迹。她闻到满屋的饭菜香,看到沙发上的林倩,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你这丫头,又搞突然袭击。”她一边换鞋,一边嗔怪道。

“想你了呗。”林倩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餐厅拉,“快来快来,姐夫今天做了清蒸鲈鱼,你的最爱。”

林惠的目光和我对视了一瞬,眼神很平静,带着惯有的温和。她冲我点了点头,说:“辛苦了。”

“不辛苦,快洗手吃饭吧。”我答道,语气也和往常一样。

我们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儿子陈诺在奶奶家过周末,偌大的餐厅显得有些空旷。我给林惠和林倩各夹了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那是整条鱼最鲜嫩的部位。

“姐,你尝尝,姐夫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林倩夸张地赞叹着。

林惠小口地吃着,细细地把鱼刺挑出来,点点头:“嗯,是挺好的。”

她的夸奖,客气,疏离,像是在点评一家餐厅的菜品,而不是丈夫为她精心准备的晚餐。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林倩的存在,不至于太过沉闷。她叽叽喳喳地讲着公司里的八卦,哪个部门的总监是秃头,哪个新来的实习生长得像明星,林惠偶尔会应和一两句,嘴角也带着笑,但那笑意,我看得分明,并未抵达眼底。

我的心里装着林倩下午说的那些话,再看眼前的林惠,便看出许多从前被我忽略的细节。

她的手,因为长期和陶泥打交道,指甲缝里总是洗不干净,关节也有些粗糙。想当初,那也是一双弹钢琴的手,纤细、白皙。她吃饭的时候,习惯性地用手拢着嘴,小口吞咽,那是我母亲才有的、属于上个年代的拘谨姿态。我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笑起来会露出八颗牙齿,吃东西也总是津津有味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安静,这么……暮气沉沉了?

我努力回想,却发现记忆的断层如此严重。我们每天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我却对她的变化一无所知。

晚饭后,林倩嚷嚷着要吃水果,我便去厨房清洗那篮昂贵的葡萄。水流哗哗地冲刷着,我听见客厅里姐妹俩的对话。

“姐,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脸色也不太好。”是林倩关切的声音。

“没有吧,可能是最近赶一个作品,有点累。”林惠的声音很淡。

“你那个工作室能挣几个钱啊,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姐夫现在收入不是挺好的嘛,你就在家享享清福不好吗?”

“你不懂,这是我的事业。”

“事业?你管那个叫事业?你忘了你大学的专业是什么了?你可是拿了全额奖学金,要去法国读研的……”

“林倩!”林惠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打断了她,“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我关掉水龙头,心却沉了下去。

法国读研?这件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只记得,我们大学毕业后,她很自然地就留在了这座城市,和我一起打拼。我以为那是我们共同的选择,是我们爱情的必然走向。难道这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我端着果盘走出去,林倩已经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正缠着林惠看她新做的指甲。林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再呵斥她。

晚上九点,我开车送林倩回家。路上,她坐在副驾驶,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快到她小区门口时,她才轻声开口:“姐夫,我今天说的话,可能有点过分,你别往心里去。”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摇摇头:“没有,你说得对。是我……是我太粗心了。”

林倩叹了口气:“我姐那个人,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从小就是这样。她觉得她是姐姐,就该扛着所有事。她不说,不代表她没感觉,不代表她不委屈。有时候,不说,才是最大的委屈。”

车子停稳,她解开安全带,却没有马上下车。她转过头,看着我,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姐夫,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姐她……她其实很孤独。”

说完,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直到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燃尽。

回到家,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卧室的门缝里透出一点光亮。我轻轻推开门,林惠已经躺下了,背对着我。

我脱掉衣服,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她身边。床垫因为我的重量陷下去,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另一边挪了挪,一个极细微的动作,却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今天……累了吧?”我试图开启一个话题。

“嗯。”她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没有回头。

“工作室那边,要不请个帮手?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不用,我一个人习惯了。”

又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回答。我感到一阵无力,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伸出手,想从背后抱住她,就像我们从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我的指尖刚刚触到她的睡衣,她的身体就猛地一僵,然后,她翻了个身,面对着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陈阳,”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距离感,“你能不能,别碰我?”

我的手,就那么尴尬地悬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晚的月光很好,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我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轮廓,和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那眼神,不像妻子看丈夫,倒像是一个陌生人,在警惕地审视一个入侵者。

最终,我默默地收回了手,翻身下床,从衣柜里抱出了一床备用的被子。

“我去客房睡。”我说。

她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走出卧室,轻轻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压抑的叹息。那声音像一根羽毛,却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扇门,今晚关上的,恐怕不仅仅是物理的空间。

第3章 尘封的信与被遗忘的梦

分房睡的第二天是周日。

我一夜没睡好,天刚蒙蒙亮就醒了。走出客房,家里静悄悄的。主卧的门紧闭着,像一道明确的界碑。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只是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然后坐在书房里发呆。

书房是我设计的,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建筑和设计的专业书籍,另一面墙挂着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最大的一幅,是我们结婚五周年时在海边拍的,照片里,我抱着年幼的儿子,林惠依偎在我身边,笑得一脸灿烂,海风吹起她的长发,画面美好得像一幅油画。

可现在看着这张照片,我只觉得讽刺。照片里的那个笑容,我已经多久没在她脸上见过了?

林倩的话,林惠昨晚的抗拒,像两只手,把我安稳的生活撕开了一道口子。我迫切地想知道,这道口子后面,到底藏着什么。

“法国读研”,这几个字在我脑子里盘旋不去。我敢肯定,林惠从未跟我提过这件事。是她忘了,还是她刻意隐瞒了?

人的念头一旦起来,就像疯长的野草。我鬼使神差地拉开了书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那里放着一些我们俩的旧物,大学时的笔记本、情书、电影票根……这些东西,我们搬了好几次家都舍不得扔,说是留个念想。

我翻找着,想找到一些关于她大学生活的蛛丝马迹。抽屉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木盒子。那是她过二十岁生日时,我送她的礼物。我记得她当时很喜欢,说要用它来装自己最宝贵的秘密。

锁是那种很简单的密码锁,密码是她的生日。我试着拨动数字,锁“啪”的一声弹开了。

我的心跳有些加速,一种窥探别人隐私的罪恶感和强烈的好奇心交织在一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没有日记,没有照片,只有一沓信。信封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娟秀而有力,是林惠的笔迹。收信人的地址,是法国里昂的一所艺术学院。

我的呼吸一滞。

我颤抖着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没有封口,像是写好了,却最终没有寄出去。我抽出信纸,展开。

“亲爱的杜教授:

见字如面。

非常感谢您在百忙之中给我回信,并再次向我伸出橄榄枝。得知您仍为我保留着那个入学名额,我……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激动,惶恐,还有深深的愧疚。

里昂的阳光,塞纳河的晚霞,还有您课堂上那些关于色彩与结构的风趣讲解,这一切曾是思夜想的梦。我以为,这个梦在我毕业那年,就已经被我亲手埋葬了。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

您问我,这几年过得好吗?我过得很好。我结婚了,我的丈夫陈阳,就是我曾跟您提起过的那个男孩。他很努力,也很有才华,我们一起在这座城市里奋斗,有了一个小小的家。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他叫陈诺,承诺的诺。生活很安稳,也很平静。

只是,我时常会在午夜梦回时,闻到画室里松节油的味道。我会梦见自己站在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下,阳光穿透玻璃,洒在我身上。然后,梦就醒了。

陈阳是个好人,他对我很好。他不知道我曾有过这样一个梦。毕业那年,他家里出了些变故,父亲做生意失败,欠了一大笔钱。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白天在设计院上班,晚上去工地画图。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我没办法开口告诉他,我想出国,我想去追求一个遥远而不切实际的梦。

我不能那么自私。爱情,或许不仅仅是风花雪月,更是风雨同舟。所以我选择了留下,我把所有的申请材料都藏了起来,告诉自己,就这样吧。能陪在他身边,看他一步步走出困境,也是一种幸福。

现在,他成功了,我们家里的债也还清了。一切都好起来了。可我……我好像把自己弄丢了。我开了个小小的陶瓷工作室,每天和泥土打交道,我告诉自己这也是一种艺术创作。但每当夜深人静,我看着那些成型的瓶瓶罐罐,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它们很美,但它们不是我想要的。

杜教授,我还能回去吗?我还能重新拿起画笔,回到那条我曾经放弃的路上吗?我今年三十岁了,我有一个需要陪伴的儿子,一个需要支持的丈夫,一个需要维系的家庭。我还有资格,去谈论梦想吗?

写下这封信,或许也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这些话,我无法对陈阳说。他会自责,会愧疚,会觉得是他拖累了我。我不想看到他那样。我们的生活已经走上了正轨,我不该再用这些陈年旧事来打扰它。

或许,有些梦,注定只能是梦。

祝您一切安好。

学生:林惠”

信的落款日期,是三年前。

我的手抖得厉害,那几张薄薄的信纸,此刻却重若千斤。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我为还清债务、事业小有成就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她正在经历着这样一场无声的煎熬。

原来,她不是不爱打扮,不是变得沉默,而是她的心,早就被一个死去的梦想,掏空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我甚至还沾沾自喜地以为,我给了她一个安稳幸福的家。我用我所谓的“爱”,亲手折断了她的翅房,然后把她关进了一个我为她打造的、华丽的笼子里,还天真地问她,你为什么不快乐?

书桌上那张全家福,此刻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笑话。照片里的林惠笑得那么甜,可谁又知道,那笑容背后,藏着多少个被现实碾碎的梦?

我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胸口疼得像是要裂开。

我终于明白了林倩那句“我姐很孤独”的含义。她的孤独,是梦想被埋葬的孤独,是无人理解的孤独,是枕边人也无法倾诉的孤独。

而我,就是造成她这份孤独的,罪魁祸首。

第4章 迟到的真相与激烈的争吵

我不知道自己在书房里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我把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木盒,关上抽屉。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样。真相像一把双刃剑,割开了她的伤疤,也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必须和她谈谈。

我走出书房,林惠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开着,她却在看手机,神情专注。听见我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眼神有些闪躲。

“儿子晚上还不过来吗?”她先开了口,语气平淡,像是在刻意回避我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

“嗯,妈打电话说,诺诺想在那边多玩一天。”我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冰冷的玻璃茶几。

“哦。”她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看手机。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电视里传来的声音,显得格外空洞。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平静。

“林惠,我们……聊聊吧。”

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关于你……想去法国留学的事。”

这句话一出口,我清晰地看到,她的身体猛地一震。她终于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错愕,像一个被人当场揭穿了秘密的孩子。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今天在书房,无意中看到了你写给杜教授的信。”我没有隐瞒,事到如今,任何的遮掩都只会让我们之间的裂痕更深。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被侵犯了最私密领地的羞愤和无措。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窥探你的隐私。”我急忙解释,“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林惠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过了很久,她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都过去了。”

“过不去!”我几乎是吼了出来。看到她这副故作坚强的样子,我的心疼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情绪有些失控,“林惠,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需要你牺牲和同情的弱者吗?”

我的质问像一记重拳,打在她身上。她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

“告诉你?我怎么告诉你?”她也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压抑了十年的委屈,“告诉你,让你在背着一身债,每天累得像条狗的时候,再多一份愧疚和负担吗?告诉你,让你觉得是你拖累了我,是你毁了我的梦想吗?陈阳,你让我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心里的焦躁和悔恨快要把我吞噬了,“我像个傻子一样,对你的牺牲一无所知!我以为我们是在并肩作战,我以为我撑起了一片天,到头来,我撑起的那片天,却是用你的梦想做代价换来的!你这是在惩罚我,也是在惩罚你自己!”

“我没有!”她也站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只是做了当时我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让你放弃自己的梦想,每天守着那个破工作室,把自己活成一个没有色彩的影子,这就是你说的正确选择?”

我的话,无疑是戳中了她最痛的地方。

她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白得像纸。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

“没有色彩的影子……”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凄然一笑,“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去拉她的手。

她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了我。

“陈阳,你别碰我!”她尖叫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你根本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我被她的激烈反应刺痛了,也口不择言起来,“我不懂你为什么宁愿把心事写在信里,也不愿意跟我说一个字!我不懂我们明明是夫妻,却活得像两个合租的室友!我不懂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在想,我当初为了你放弃一切,到底值不值得!我在想,这十年的婚姻,到底给了我什么!除了一个妻子的名分,一个母亲的责任,我还剩下什么?我连我自己是谁,都快要忘了!”

“你忘了?你看看这个家!哪一样东西不是我们一起奋斗来的?你开工作室的钱,不是我拿出来的吗?我什么时候限制过你的自由,干涉过你的爱好了?”

“那不是我的爱好!那是我的退而求其次!”她歇斯底里地喊道,“那是我在骗自己!我每天捏着那些泥巴,心里想的却是画笔和颜料!你给我的钱,你给我的安稳生活,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给的,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我红着眼问她。

“我想要什么?”她惨笑一声,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不知道……以前我知道,现在,我不知道了……”

说完,她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回沙发上,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那哭声,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地割。

客厅里,电视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那些夸张的笑声和掌声,与我们的争吵和哭泣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显得无比荒诞。

我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她,那个我发誓要爱护一生的女人,此刻却被我伤得体无完肤。我们之间,隔着十年的光阴,隔着一个被埋葬的梦想,隔着无数个欲言又止的夜晚。

我走过去,关掉了电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低低的啜泣声。

我蹲在她面前,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对不起?谢谢你?这些词语在巨大的牺牲和误解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最终,我说:“林惠,我们……分房睡吧。大家都冷静一下。”

她没有回答,只是哭得更厉害了。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我抱着被子,走进了客房,关上了门。

我们结婚十年,第一次,在同一个屋檐下,却隔着两个世界。

第5章 冰点下的暖流与笨拙的示好

分房睡的日子,像一场漫长而无声的凌迟。

家里的空气是凝固的。我们刻意地错开作息时间,我早起时,她还在房里;我下班回来,她已经吃过晚饭去了工作室。我们唯一的交流,是通过冰箱门上的便利贴,上面写着“诺诺的学费该交了”、“明天有雨,记得带伞”,字迹是她的,冷静又客气。

儿子陈诺是唯一能打破这层坚冰的存在。周末他从奶奶家回来,家里才恢复了一点生气。我们会在他面前,努力扮演一对正常的父母。一起陪他写作业,一起带他去公园。只是,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眼神交流,递东西时指尖的触碰,也会让两人同时一颤,然后迅速收回。

陈诺很敏感,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好几次,他吃饭的时候看看我,又看看林惠,小心翼翼地问:“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每次,都是林惠微笑着摸摸他的头,温柔地说:“没有啊,爸爸妈妈没有吵架。快吃饭吧。”

而我,只能在一旁附和着,心里五味杂陈。我们为了孩子,维持着这个家的表象,可内里的裂痕,却在沉默中越扩越大。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想,我们到底该怎么办。离婚吗?这个词一旦冒出来,就让我心惊肉跳。我无法想象没有林惠和诺诺的生活。可是继续这样下去,对我们三个人,都是一种折磨。

我试着做些什么来弥补。

我知道她喜欢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桂花糕,特意在下班后绕了很远的路去买。回到家,她不在。我把桂花糕放在餐桌上,附上一张便利贴:“给你买了桂花糕,记得吃。”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那盒桂花糕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只是我的便利贴被收走了。我的心,也跟着那盒凉透了的糕点,一点点冷下去。

我又试着去她的工作室找她。那是我们冷战后,我第一次踏足那个地方。工作室在一个旧厂房改造的艺术区里,空间很大,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陶艺作品,有成型的,也有半成品。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林惠正坐在拉坯机前,穿着一身灰色的工作服,头发随意地挽着。她很专注,双手在旋转的泥土上熟练地塑造着形状,侧脸的线条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柔和而宁静。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专注、沉静,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谁也打扰不了。

我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看了她很久。我看到她停下来,端详着那个即将成型的花瓶,脸上露出了一丝极淡的、发自内心的微笑。那个微笑,像一缕阳光,瞬间照亮了她有些憔悴的脸。

我忽然明白了,她说的“退而求其次”,或许并不准确。她对陶艺,并非没有感情。只是,这份感情,无法替代那个最初的、关于绘画的梦想。它更像是一种自我疗愈,一种在放弃了星辰大海后,努力在一方池塘里寻找乐趣的自我和解。

我悄悄地离开了,没有打扰她。

回去的路上,我给林倩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还没开口,林倩就在那边急切地问:“姐夫,你跟我姐怎么样了?她这几天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我快急死了!”

“我们……不太好。”我苦涩地说。

我把那天争吵的经过,以及发现那封信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倩。电话那头,林倩沉默了很久。

“原来是这样……”她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也只是隐约知道一点。我姐高考后拿到了法国那所学校的offer,当时家里人都为她高兴。后来不知道怎么,她自己就说不想去了。我还以为她就是舍不得你……没想到,是因为你家里的事。”

“她是为了我,才……”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姐夫,你别这么想。”林倩打断我,“我姐那个人,你别看她外表温温柔柔的,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犟。她做的决定,一定是她自己深思熟虑过的。她选择你,选择这个家,我相信她在那一刻,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只是时间太长了,生活的琐碎会磨掉最初的激情,那些被压抑的遗憾,就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那我该怎么办?”我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向她寻求指引。

“解铃还须系铃人。”林倩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姐夫,我姐缺的,不是你买的桂花糕,也不是一句‘对不起’。她缺的,是一个重新找回自己的机会,和一个能够坚定地站在她身边,支持她去追寻这个机会的人。”

“重新找回自己的机会……”我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

挂了电话,我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在几天前,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法国里昂那所艺术学院的官方网站。网站有英文版,我一个词一个词地查着词典,寻找着关于“成人教育”或者“短期访学”项目的信息。

我的法语早就还给了老师,英语也磕磕绊绊,但那天晚上,我对着电脑,查了整整一夜的资料。我把所有可能符合林惠情况的项目都记录下来,包括申请条件、开学时间、学费……

当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我终于整理出了一份详细的文档。我看着屏幕上那些陌生的法文和英文,眼睛酸涩,心里却前所未有地踏实。

我不知道林惠会不会接受,也不知道这个迟到了十年的机会,还能不能弥补她心里的遗憾。

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不是出于愧疚,不是出于补偿,而是出于爱。

是林倩那句“你‘现在’,还爱我姐吗?”让我开始反思的爱。是那种希望对方快乐,希望对方成为她自己,哪怕这意味着要打破现在安稳生活的,真正的爱。

第6章 一张机票与一场豪赌

我选择了一个周末的晚上,陈诺睡下之后,敲响了主卧的门。

这扇门,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主动推开过了。

“进来。”林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不出情绪。

我推门进去,她正坐在床头看书。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很柔和。她穿着那件我们刚结婚时我给她买的真丝睡衣,浅粉色的,衬得她的脸色不像前几天那么苍白了。

看见是我,她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把书合上,放在一边。

“有事吗?”她问。

我没有说话,走到她面前,把手里拿着的那个文件夹递给了她。

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接了过去。

文件夹里,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整理出来的所有资料:里昂艺术学院的简介、几位知名教授的介绍(其中就有她信里提到的杜教授)、几个短期访学和大师工作坊的课程详情、申请流程,甚至还有我初步估算的费用清单和几家离学校很近的短租公寓信息。

在所有资料的最上面,是一张我刚刚打印出来的机票预订单。

从我们所在的城市,飞往巴黎,再转机去里昂。出发日期,是三个月后,课程开始前一周。乘客姓名那一栏,写着“LIN HUI”。

林惠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她的手指在微小的颤抖。当她看到那张机票预订单时,她的动作彻底停住了。

她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不解,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沙哑。

我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来,平视着她。

“林惠,对不起,这句话我欠了你十年。”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为了我,放弃了你的梦想。对不起,我这十年,太自以为是,忽略了你的感受。”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砸在那些打印纸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但是,”我话锋G一转,“我今天做这些,不是为了道歉,也不是为了补偿。”

她抬起泪眼,不解地望着我。

“我是想告诉你,你的梦想,它没有死。”我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它只是睡着了。现在,我想把它叫醒。”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法国,去里昂,去重新拿起画笔。你想去三个月,我们就去三个月,你想去半年,我们就去半年。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诺诺这边,我会跟爸妈商量好,他们会帮我一起照顾。工作上的事,我也可以安排。钱的问题,你更不用担心,这些年我们攒了一些钱,足够了。”

“我不要你的施舍!”她突然激动起来,想把手抽回去,“陈阳,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可怜我!”

“这不是施舍,也不是可怜!”我用力握紧她的手,不让她挣脱,“林惠,你听我说完。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决定。”

“我爱你。以前爱,现在也爱。正因为爱你,所以我希望你快乐。我希望看到的,是那个在大学图书馆里,眼睛里有光的林惠;是那个谈起未来,会神采飞扬的林惠;是那个会为了一件漂亮大衣而雀跃的林惠。我不想你为了这个家,为了我,把自己困住,把自己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

“我承认,我以前做得不好。我以为爱就是给你一个安稳的家,让你衣食无忧。我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爱,是支持你,让你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成为‘我的妻子’。”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上了锁的小木盒,放在她手边。

“把过去那些遗憾,都锁在里面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往前看。”我凝视着她,声音无比坚定,“林惠,去吧。去追你的梦。我,还有诺诺,我们在家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们都等你。”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听得见她压抑的呼吸和泪水滴落的声音。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抗拒,慢慢变得柔软,融化。那层包裹在她心外坚硬的冰壳,在这一刻,似乎开始寸寸碎裂。

最终,她没有再挣脱我的手,而是反过来,紧紧地握住了我。她把头埋进我的掌心,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有压抑了十年的委屈,有梦想失而复得的激动,有对过去的告别,也有对未来的惶恐。

我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哭着,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知道,这像一场豪赌。我把我们安稳的现在,押在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上。我不知道,当她真的去到那个她魂牵梦萦的地方,当她重新找回了那个光芒万丈的自己,她还会不会愿意回到这个充满了烟火气的、平淡的家里。

但我愿意赌。

因为我终于明白,婚姻不是一场交易,不是你为我牺牲,我为你提供保障。婚姻,是两个独立的灵魂,决定携手同行。如果为了同行,而必须有一个人放弃飞翔,那么这段旅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真正的快乐。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聊她大学时的梦想,聊那个叫杜的教授有多么严厉又可爱,聊她当初放弃时的不甘和后来的挣扎。这是十年来,我们第一次如此坦诚地,深入到对方的灵魂里。

天快亮的时候,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问我:“陈阳,你就不怕吗?怕我走了,就不回来了。”

我笑了笑,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

“怕。”我说,“但我更怕,你留下来,心却走了。”

第7章 里昂的阳光与家里的灯光

林惠最终还是走了。

做出决定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艰难。她反复犹豫,担心儿子,担心我,担心她荒废了十年的画笔,已经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是我和林倩,一左一右地,推着她往前走。林倩甚至夸张地跑到我们家,打包票说:“姐,你放心去!诺诺我帮你带,姐夫我帮你监督,保证你回来的时候,家里一切都好好的!”

儿子陈诺是最支持的一个。当我们告诉他,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学习画画,变成一个更厉害的画家时,他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他用稚嫩的笔触,画了一幅画送给林惠,画上,林惠穿着长裙,戴着画家帽,站在埃菲尔铁塔下,笑得特别开心。

这张画,被林惠小心地收进了行李箱。

送她去机场那天,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她剪了短发,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就是她大学时最喜欢那个牌子的最新款,是我陪她去买的。她没怎么化妆,但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像是脱掉了一层沉重的壳,重新变得轻盈起来。

过安检前,她拥抱了诺诺,又拥抱了我。

“照顾好自己,和诺诺。”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你也是。”我拍了拍她的背,“记得给我们报平安。”

她点点头,转身,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安检口。看着她瘦削而坚定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却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林惠离开后的日子,生活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快进和慢放的复合键。

工作、照顾儿子、应付一日三餐,这些事情把我的时间填得满满当当,这是快进。而每个夜晚,当诺诺睡下,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巨大的孤独感和思念会将我淹没,时间又变得无比漫长,这是慢放。

我们每天都会视频通话。里昂和我们有时差,她那边是下午,阳光明媚,我这边已是深夜。

镜头里的她,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她开始穿亮色的衣服,红色、黄色、蓝色,那些曾经被她摒弃在衣柜之外的色彩,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她会兴奋地跟我分享她今天的课程,给我看她的素描作业,虽然嘴上说着“十年没画,手都生了”,但眉眼间的飞扬神采,是骗不了人的。

她会给我看里昂的街景,古老的教堂,悠闲的鸽子,还有塞纳河畔的落日。她说:“陈阳,这里的天空,真的和我们那儿不一样。”

我看着她镜头里那片澄澈的蓝天,再看看自己窗外灰蒙蒙的夜色,笑着说:“嗯,是不一样。你多看几眼,替我也看看。”

有一次,视频的时候,她身后走过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用法语跟她打招呼,她也自然地用法语回应了几句。那个男人,是她的同学。

挂了视频,我承认,我心里有一丝说不清的酸涩和不安。她正在进入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她热爱的一切,有和她志同道合的人。而我,被远远地抛在了原地。

我开始怀疑,我当初的决定,是不是真的正确。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翻出我们以前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看。看到我们大学毕业时,在校门口拍的那张合影,照片上的我们,笑得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那时的我,何尝没有梦想?我也想成为一个顶尖的建筑设计师,设计出可以载入史册的建筑。可是后来,生活的重压,让我把梦想收了起来,只想着如何赚钱,如何还债,如何给家人一个安稳的生活。

是我自己,先弄丢了那个有光的少年。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林惠,永远陪着我,守在这份平淡里呢?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释然了许多。

我开始利用业余时间,重新拾起了那些被我束之高阁的专业书籍。我开始关注国际上最新的建筑设计理念,甚至报名了一个线上的德语课程,因为我最欣赏的一位建筑大师是德国人。

我不能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她。我也要往前走,去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这样,当她回来的时候,我们才能站在同一个高度,去拥抱彼此。

我和诺诺的生活,也渐渐步入了正轨。我学会了做他爱吃的可乐鸡翅,学会了帮他检查作业,甚至学会了给他讲睡前故事。我们父子俩的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亲密。

诺诺会在睡前,对着手机里林惠的照片,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晚安,你要加油哦,诺诺在家会乖乖的。”

每当这时,我都会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里昂的阳光,温暖着林惠的梦想。而家里的这盏灯,我会一直为她点亮。我们隔着千山万水,却在用各自的方式,努力地,向着对方奔跑。

第8章 归来与一幅画的新生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林惠访学结束那天,我去机场接她。

我特意提前下班,去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那是她最喜欢的花,象征着阳光和希望。诺诺也被我从幼儿园接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小西装,打着领结,像个小大人,怀里也抱着一束小小的向日葵。

在到达出口,我们翘首以盼。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出闸口时,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瘦了些,皮肤却被阳光晒成了健康的蜜色。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双肩包,短发清爽利落。她推着行李箱,步履轻快,脸上带着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和从容。

她不再是那个暮气沉沉、眼神黯淡的女人,也不是那个歇斯底里、满身是伤的怨偶。

她就是林惠,那个我最初爱上的,眼睛里有星星的女孩。

“妈妈!”诺诺第一个发现了她,挣脱我的手,迈着小短腿朝她飞奔过去。

林惠看到我们,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张开双臂,蹲下身,一把将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诺诺,妈妈好想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我捧着花,慢慢地走到她面前。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回来了。”她说。

“欢迎回家。”我把花递给她,伸手将她和诺诺一起,揽进了怀里。

回家的路上,诺诺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跟林惠分享着这三个月发生的一切。林惠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眼神里,是久违的温柔和依恋。

那晚,我们一家三口,久违地睡在了同一张床上。诺诺睡在中间,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林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和林惠都没有睡意。在黑暗中,我们静静地躺着,听着彼此的呼吸。

“谢谢你,陈阳。”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谢我什么?”

“谢谢你,把我推了出去。也谢谢你,愿意等我回来。”她翻了个身,面对着我,“在里昂的时候,我常常会想,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会活在那个遗憾里,然后慢慢地,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怨妇。”

“不会的,”我握住她的手,“你那么好,只是被生活暂时蒙上了灰尘。”

“我带了件礼物给你。”她说着,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画筒。

她打开画筒,抽出一幅卷起来的画,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画上,是一个男人,坐在书桌前,背对着画面。台灯的光笼罩着他,他正在专注地看着电脑,电脑屏幕上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窗外是深夜,万家灯火已经熄灭,只有他这一盏灯还亮着。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疲惫,却又无比的坚实、可靠。

“这是……”我愣住了。

“这是我回来前画的最后一幅作品,我给它取名叫《灯塔》。”她看着我,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陈阳,你就是我的灯塔。以前,我总觉得是你折断了我的翅房,把我困住了。可我到了里昂才想明白,当年,是我自己选择了收起翅房,停靠在你这个港湾。是我自己,把对生活的无力,迁怒到了你的身上。”

“这不怪你。”我抚摸着她的脸颊,心中百感交集。

“不,我有错。”她摇摇头,“我们都有错。我们错在,以为爱就是牺牲和奉献,却忘了爱,首先是沟通和理解。我们把彼此当成了最亲的人,却也把彼此,当成了最理所当然的空气,忘了去倾听,忘了去感受。”

“幸好,”她把脸贴在我的手心,轻声说,“幸好,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是啊,幸好。

后来的生活,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依然是那个为项目奔波的设计师,她也依然经营着她的陶瓷工作室。

但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不一样了。

她把工作室的一角,改造成了画室。没课的时候,她就会在那里画画。她的陶艺作品,也开始融入了更多绘画的元素,变得更加灵动和富有生命力。她的作品,甚至在一个小型的艺术展上获了奖。

我们开始有了真正的交流。她会跟我聊她的创作瓶颈,我也会跟她分享我工作中的烦恼。我们会在周末,带着诺诺一起去看画展,或者去郊外写生。

我们依然会吵架,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执。但我们学会了,在争吵之后,坐下来,好好地跟对方说一句:“我们谈谈吧。”

那张飞往里昂的机票,没有带走我的妻子,反而带回了一个更完整的她,也带回了一个更完整的家。

那个阳光很好的下午,林倩提着水果篮,笑着按响门铃。她像往常一样,换上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

林惠正在厨房里帮我打下手,我们俩正为了一道菜是先放酱油还是先放醋而小声“争论”着。

林倩看着我们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忽然笑了。

她拿出手机,对着我们,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我没听清,问她:“倩倩,你说什么?”

她摇摇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没什么,我说,姐夫,我姐,你们现在看起来,真好。”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也洒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家里,温暖而明亮。我知道,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它不完美,有裂痕,但只要我们愿意,总能用爱和理解,把它一点点地,重新粘合起来,甚至,比原来更加坚固。

来源:一遍真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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