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0 月 17 日晚 7 点 40 分,安徽合肥蜀山区某小区的李女士(化名)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机屏幕停留在 “文心一格” AI 绘画界面。她刚刷到社交平台上 “AI 整蛊家人” 的热门帖子,看到有人用 AI 生成 “家中进贼” 图片测试配偶,评论区满是 “他秒
10 月 17 日晚 7 点 40 分,安徽合肥蜀山区某小区的李女士(化名)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机屏幕停留在 “文心一格” AI 绘画界面。她刚刷到社交平台上 “AI 整蛊家人” 的热门帖子,看到有人用 AI 生成 “家中进贼” 图片测试配偶,评论区满是 “他秒回电话说明在乎你” 的讨论,便也想试试丈夫王先生的反应。
李女士输入的关键词清晰具体:“流浪汉卧坐在家庭餐厅,男性,50 岁左右,破洞深蓝色牛仔裤,灰色脏外套,头发凌乱结块,手里攥着半个干硬的馒头,餐厅背景有木质餐桌,上面放着两个没洗的青花瓷碗,头顶圆形吊灯亮着暖光,画面色调偏暗,真实感强。” 点击生成后,AI 在 30 秒内输出了两张图片,其中一张里,流浪汉的侧脸轮廓、衣服上的污渍甚至餐桌上碗沿的油渍都清晰可见,宛如真实拍摄。
此时王先生正在小区附近的湘菜馆聚餐,包厢里坐着三位同事,桌上的剁椒鱼头还冒着热气。晚 8 点 15 分,他手机震动了一下,点开李女士发来的图片,心脏瞬间揪紧 —— 图片里的场景正是自家餐厅,那个陌生男子的姿态像是在 “盘踞” 家中,而妻子独自在家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他的手机 “啪” 地掉在餐桌上,汤汁溅到屏幕边缘,他顾不上擦,抓起手机就往包厢外跑,声音发颤地拨通 110:“警察同志!我家在蜀山区望江西路 XX 小区 3 栋 2 单元 501,进流浪汉了!就坐在餐厅里,我老婆一个人在家,你们快过来!”
接到报警的合肥市公安局蜀山分局稻香村派出所,当即启动应急响应。民警张伟带着两名同事,驾驶警车于 8 点 20 分出发,拉响的警笛划破晚高峰后的街道。8 点 32 分,警车停在小区楼下,三人快步上楼,张伟右手按在腰间的警棍上,轻轻敲了敲 501 的门:“您好,警察!” 屋内没有回应,张伟又加大力度敲门,就在这时,李女士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带着笑意:“老公,你咋还报警了?我跟你开玩笑呢,图片是 AI 做的!”
门随后被打开,李女士穿着粉色家居服,手里还拿着手机,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民警严肃的表情后瞬间凝固。张伟走进餐厅,仔细检查每个角落,确认没有异常后,转身对李女士说:“AI 生成的内容再逼真,也不能用来制造恐慌。我们出警不仅占用警力,万一同期有真正的紧急警情,可能会耽误救援时机,这已经是浪费公共资源的行为了。” 李女士的笑容彻底消失,低头反复说着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么严重”。
安徽的这场虚惊并非个例,随着 “AI 整蛊测试” 在社交平台的传播,全国多地都出现了类似闹剧,每一场都伴随着公共资源的消耗与他人的情绪波动。
10 月 12 日晚 9 点,浙江杭州余杭区某小区,居民陈女士用 AI 生成 “家中阳台爬进陌生男子” 的图片,发给正在外地出差的丈夫。丈夫看到图片后,没敢给陈女士打电话,怕惊动 “歹徒”,转而联系住在同一栋楼的表哥,让表哥带着邻居上门查看。表哥当即敲开 3 户邻居的门,5 个人拿着手电筒,从 1 楼逐层往上排查,每到一户就轻声敲门询问 “有没有听到异常动静”。
彼时已是深夜,不少居民被敲门声惊醒,穿着睡衣揉着眼睛出来查看。当一行人终于赶到陈女士家,发现她正悠闲地敷着面膜时,邻居们的不满瞬间爆发:“大半夜的折腾人,这玩笑能随便开吗?” 陈女士的表哥又气又无奈,只能挨个向邻居道歉,直到 11 点才安抚好众人情绪。事后陈女士虽删除了社交平台的整蛊帖子,却在业主群里成了 “不受欢迎的人”,连出门碰到邻居都觉得尴尬。
更让人揪心的是 10 月 19 日广东深圳的案例。22 岁的小林为测试母亲是否 “在乎自己”,用 AI 生成 “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 的图片,发给母亲张女士。张女士当时正在公司加班,看到图片后当场哭出声,抓起包就往楼下跑,打车回家的路上,又给弟弟、妹妹等 5 位亲属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到家里集合。
小林的舅舅从东莞开车赶来,路上因心急超速被电子眼抓拍;小姨则从深圳龙岗区打车过来,车费花了 86 元。当亲属们气喘吁吁地撞开小林家门,却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时,张女士的情绪彻底崩溃,指着小林的鼻子说:“我以为你真出事了,一路上手都在抖,你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小林原本还想笑着解释 “就是测试一下”,在母亲通红的眼睛和亲属们愤怒的目光中,最终低下头说不出话。
这些看似 “无心” 的整蛊,实则已触碰法律边界。律师周兆成在接受采访时,明确指出了此类行为的法律风险,尤其强调 “间接故意” 的责任认定 —— 即便整蛊者没有亲自报警,但若明知自己的行为可能导致家人误判并报警,仍刻意为之,就可能构成 “间接故意”,需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最典型的案例是 2024 年河南郑州的‘假寻人启事’事件。” 周兆成举例,当时郑州某男子用 AI 生成 “女儿被拐” 的图片和文字信息,发给父母后谎称 “孩子找不到了”。父母信以为真报警,警方投入警力调取监控、走访目击者,忙活了 3 天,最终发现是男子为测试父母对孙女的重视程度而编造的谎言。最终,该男子因 “虚构事实扰乱公共秩序”,被依法行政拘留 5 天,并处 500 元罚款。
周兆成进一步解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五条,“散布谣言,谎报险情、疫情、警情或者以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处 5 日以上 10 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 500 元以下罚款。而安徽李女士、杭州陈女士等人的行为,虽未被直接处罚,但已符合 “谎报警情” 的构成要件,只是因未造成严重后果,警方以提醒教育为主。
“更严重的情况是,若 AI 生成的虚假内容被转发扩散,引发社会恐慌,就可能触犯《刑法》第二百九十一条之一的‘编造、故意传播虚假信息罪’。” 周兆成提到,2023 年江苏某网民用 AI 生成 “当地商场发生砍人事件” 的视频,发布到社交平台后被转发超 2 万次,导致商场临时停业,该网民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 1 年 6 个月。“AI 整蛊绝不是‘玩笑’那么简单,每一次虚假警情占用的警力,都可能是别人的‘救命机会’—— 比如同期有老人突发心脏病、孩子走失,警力被抽调去处理虚假警情,就可能错过最佳救援时间。”
来源:牟平融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