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我看到妈从门里探出头,穿着丝质睡衣,脸上挂着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深夜十一点,后座的黑人突然凑到我耳边:
“她应该睡了吧?”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抖。
导航冰冷的女声在车里回响:“目的地,松涛苑7栋2单元。”
那是我妈家。
我爸三个月前刚去世,头七都还没过完。
我强装镇定,脚下油门却不自觉地踩深了。
下车后,我没走,而是跟了上去。
当我看到妈从门里探出头,穿着丝质睡衣,脸上挂着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更让我崩溃的是,我听到她说出了一个名字——
我爸的名字。
01
我叫陈锋,今年27岁,跑出租三年了。
在这之前,我爸陈国栋一直希望我能找份体面的工作,最好是坐办公室那种。
但我从小就坐不住,觉得天天对着电脑太憋屈,最后还是选择了开车。
爸虽然嘴上说我不争气,但还是东拼西凑给我买了辆车,让我跑起了出租。
他自己开大货车跑长途运输,一年到头在外面的时间比在家多。
但只要回到家,他就像变了个人。
我妈林婉秋是南方人,当年在一家小饭馆当服务员。
爸去南方运货,第一眼看到她,就走不动道了。
那时候妈才二十出头,皮肤白得像瓷器,说话轻声细语,笑起来眼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爸当时就想,这辈子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姑娘,死都值了。
他一连去那家饭馆吃了半个月的饭,每次都点最贵的菜,就为了多看妈几眼。
后来干脆赖着不走了,说要在那边找活干,实际上就是为了追妈。
妈一开始不同意,觉得他是北方人,离得太远,以后回娘家都不方便。
但爸死缠烂打,每天送花送礼物,下雨天给她送伞,下雪天给她送热汤。
整整追了三个月,妈终于被他的真心打动了。
爸把妈娶回北方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邻居王大妈拉着妈的手,羡慕得直叹气:“兰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国栋这么个粗人,愣是把你宠成了公主。我家那老头子要是有他一半,我做梦都得笑醒。”
妈只是腼腆地笑,眼里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爸对妈的好,全村人都看在眼里。
重活累活从不让妈沾手,赚的钱一分不少全上交。
妈喜欢养花,爸就把阳台捣鼓成了小花园,买了十几个花盆,还专门买了本《养花大全》,每天下班回来就研究怎么伺候那些花。
妈做的菜哪怕咸了淡了,爸也总能吃得干干净净,末了还要咂咂嘴:“我老婆做的就是天下第一。”
有一次妈炖鱼忘了放盐,淡得跟白水似的,爸愣是吃了两大碗,还说:“清淡点好,养生。”
我在旁边看着,都替他难受。
但爸就是这样,在妈面前,永远是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我从小就是在这种甜得发腻的氛围中长大的。

但这份美好,在爸的大家庭里,却显得格格不入。
姑姑陈秋萍从一开始就瞧不上妈,嫌她出身农村,没文化,配不上“城里人”陈国栋。
虽然我们家也就是个小县城,但姑姑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每次家庭聚餐,姑姑总要挑刺。
有一年过年,妈做了一桌子菜,姑姑夹了一筷子鱼,当着所有人的面,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嫂子,这鱼是不是盐放多了?也是,你们南边口味淡,不像我们北方。这过日子就跟做菜一样,不是一家人,总归是吃不到一个锅里去。”
一桌子人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
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端着碗的手微微发抖。
是爸“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沉着脸说:“爱吃就吃,不吃就滚!我老婆做的菜,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我陈国栋的家,我老婆就是女主人!”
那一次,姑姑被骂得灰溜溜的,往后再也不敢当面说什么。
但我知道,她心里的那根刺,一直都在。
也许正是因为家人的不理解,爸对妈反而更加疼爱,像是要用自己的爱,去弥补全世界的偏见。
我大学毕业后,没找专业对口的工作,觉得办公室里太憋屈,不如开车自由。
爸虽然觉得有些屈才,但还是支持我的决定,给我凑钱买了辆车,让我跑起了出租。
“行,咱不动脑子,就动身子,凭力气吃饭,不丢人!”爸拍着我的肩膀,乐呵呵地说,“以后你就负责赚钱养家,我跟你妈就负责游山玩水,提前退休!”
那时的我以为,这样幸福安稳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三个月前,我还和爸约好,等他这次长途运输回来,爷俩要去搓一顿,好好喝几杯。
“臭小子,你开出租也辛苦,别不舍得花钱。等你爸我回来,带你去吃城西那家新开的涮羊肉,听说味儿特正!”
电话里,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还夹杂着高速公路上呼啸的风声。
“好嘞,爸,我等你回来!到时候咱爷俩不醉不归!”
“你小子,酒量还没我一半呢,就敢说不醉不归?”爸笑着骂我,“行了,我这边还有两个服务区就到了,先不说了,等我回来!”
“好,爸,路上注意安全!”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我和爸最后一次通话。
三天后,噩耗传来。
爸在南下的高速服务区突发心梗,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没了。
消息是交警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公事公事:“你是陈国栋的儿子吗?你父亲在服务区突发疾病,经抢救无效死亡,请尽快来医院处理后事。”
我握着手机,整个人都懵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交警后面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开车赶到医院的时候,爸已经躺在太平间的白布下。
我掀开白布,看到爸的脸。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眼睛紧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我知道,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再也不会拍着我的肩膀说“臭小子”,再也不会带我去吃涮羊肉,再也不会回家对着妈笑得像个傻子。
我跪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说要带我吃涮羊肉的人,那个把妈宠成公主的人,那个撑起这个家的人……就这么走了。
葬礼上,妈哭得几次昏厥过去。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孝服,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她抱着爸的遗像,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嘴里喃喃自语:“国栋,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说好要带我去看海的……你说好要陪我到老的……”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我抱着她,心如刀割。
我告诉自己,爸走了,我就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我必须撑下去。
02
那段时间,妈几乎不吃不喝。
她整夜整夜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爸的遗像发呆,眼泪就没断过。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能笨拙地安慰她,给她端茶倒水。
但渐渐地,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妈的悲伤,有时候看起来……太刻意了。
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妈依旧坐在沙发上,对着爸的遗像无声地流泪,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伤心欲绝。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屏幕,脸上的悲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像紧张,又像是……松了口气?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妈又恢复了那副悲痛的模样。
我站在走廊里,心里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还有一次,我提前收车回家,想给妈一个惊喜。
却在楼下看到妈和一个陌生男人在说话。
离得远,看不清长相,只看到那个男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
他递给妈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妈接过来,迅速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然后两人又说了几句什么,匆匆分开了。
那时的我,虽然心里泛起了嘀咕,但很快就自己掐灭了那点怀疑。
爸尸骨未寒,我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妈?
她一定是太伤心了,才会有些反常。
我宁愿相信,是自己想多了。
03
爸去世三个月后,姑姑陈秋萍带着一帮亲戚,气势汹汹地上了门。
那天我刚收车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楼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推开门,看到姑姑正指着妈的鼻子骂。
“林婉秋,我哥刚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姑姑的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哭的。
“我哥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的家产,你休想一个人独吞!这房子,还有车,都是我陈家的!”
妈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姑!你胡说什么!”我冲上去,挡在妈身前,“我爸刚走,你们就来闹!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你给我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姑姑一把推开我,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妈脸上了。
“我告诉你林婉秋,你一个外乡人,当年要不是我哥瞎了眼,你能有今天?现在我哥没了,你就想把我们陈家人全踹开?门儿都没有!”
“我没有……”妈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国栋他……他留下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动的,都是给陈锋的……”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谁知道你背地里有没有转移财产!”
姑姑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我哥死得那么突然,连句话都没留下,谁知道是不是……”
“你给我闭嘴!”
一声压抑的怒吼从妈喉咙里爆发出来。
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姑姑。
“陈秋萍!你哥是怎么对我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清楚!国栋他尸骨未寒,你们就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们就不怕他半夜来找你们吗!”
这场争吵最终以我将所有亲戚全部推出门外而告终。
门关上的那一刻,妈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上,放声大哭。
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妈,我的心被狠狠揪住。
我知道,爸肯定不希望看到妈受这样的苦。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加倍努力赚钱,让妈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气。
从那以后,我开出租更拼命了。
别人跑十个小时,我就跑十二个小时,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那天,似乎是我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
早上七点,我刚拉了个去机场的客人。
客人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上车就催我开快点,说赶飞机。
我一路超速,好不容易赶到机场,结果他下车的时候说我开得太猛,吓到他了,要投诉我。
我赔了半天笑脸,他还是给了我一个差评,直接扣了我五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接了个醉汉。
那个醉汉一上车就一股酒味,我刚想拒载,他已经坐进来了。
开到半路,他突然“哇”的一声,吐了一车。
座椅上、地毯上、到处都是,臭得我差点也跟着吐。
我花了一个多钟头清理,耽误了好几单生意。
下午三点多,我在路口等红灯,一个交警过来,说我违章停车,给我贴了张罚单。
我跟他解释说我是在等红灯,他说我压线了,不听我解释。
一整天的晦气让我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晚上十点多,我正准备收车回家,路边一个穿着得体的黑人青年招了招手。
我叹了口气,还是把车靠了过去。
赚钱要紧,再烦也得忍着。
“去哪儿?”我没好气地问。
黑人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报了一个地址。
他的中文说得很流利,只是带着一点口音。
我在导航里输入,心里盘算着这一单能赚多少钱。
可当我看清导航上显示的终点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导航机械的女声清晰地在车内响起:
“目的地,松涛苑小区7栋2单元。预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松涛苑7栋2单元……那不是我妈家吗?!
04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断肋骨。
我想开口问,想质问后座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去我家,和我妈是什么关系。
但话到嘴边,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我怕,怕听到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答案。
“师傅,麻烦快一点。”
黑人开口了,身体前倾,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几乎要喷到我的耳后。
“她睡了没?”
我心里咯噔一下,喉咙发干,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怎么知道?”
黑人轻笑一声,靠回了座位,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也是,你当然不知道。开你的车吧。”
一路无话。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我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导航的提示音。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无数个念头在冲撞。
妈这么快就有了新生活?
爸才走了多久?
她怎么能……
我不敢再想下去。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松涛苑小区门口。
黑人付了钱,推门下车,径直往小区里走去。
我没有马上开走。
我把车停在路边的阴影里,熄了火,死死盯着那个背影。
一种屈辱、愤怒又夹杂着一丝恐惧的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
我必须去看看。我要知道真相。
我下了车,远远地跟在黑人后面。
我的脚步很轻,像一个幽灵。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黑人熟门熟路地走到了7栋楼下,按了门禁。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心提到了嗓子眼。
门开了。
我看到妈穿着一身丝质的睡衣,站在门口。
昏黄的楼道灯光下,她的脸颊似乎有些红润,完全不是平日里那副憔悴的样子。
她看到黑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那个笑容,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她把他让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靠在树干上,几乎站立不稳。
一阵恶心和眩晕感涌上心头。
我转身想走,可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隐约的对话声,因为窗户开着一条缝。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
声音很模糊,夹杂在夜风里,断断续续的。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钻进我的耳朵,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陈国栋他……”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声音变得更加模糊。
但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陈国栋”三个字!我爸的名字!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我想冲上楼去,一脚踹开那扇门,问个究竟。
可理智又死死地拉住了我。
我现在手无寸铁,冲上去又能怎么样?
就在我天人交战的时候,楼上的窗户突然被关上了。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我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回了自己的车里,发动车子,像逃命一样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回家的路上,我的车开得飞快。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那句话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妈在葬礼后那转瞬即逝的奇怪表情。
她在楼下和陌生男人接过的牛皮纸袋。
以及刚才……她看到那个黑人时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
所有被我刻意忽略的疑点,此刻全部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可能——
爸的死,绝对不简单!
那场突如其来的心梗,或许根本就不是意外!
回到家,妈已经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她的房间,看着她熟睡的脸。
这张我看了二十多年的脸,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和可怕。
我甚至在想,这张脸在爸去世的那个夜晚,是怎样的表情?
是悲伤,还是……窃喜?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阵反胃。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查清楚。
从那天起,我像变了个人。
在妈面前,我依然是那个孝顺、体贴的儿子,会给她买菜做饭,会陪她聊天解闷。
但背地里,我开始了一场秘密的调查。
我偷偷翻看了妈的手机通话记录和聊天软件,但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我又去查了妈的银行流水,发现除了爸的赔偿款,并没有其他大额的异常进账。
线索似乎断了。
但我没有放弃。
我想起那天在楼下,妈和陌生男人交接的牛皮纸袋。
那是什么?如果是钱,为什么不直接转账?
我决定从“人”下手。
我开始偷偷跟踪妈。
一连几天,妈的生活都极其规律,买菜、做家务、去公园散步,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我快要泄气的时候,我发现妈在一个下午,打车去了一个我从未去过的老旧小区。
我记下地址,等妈离开后,我找了过去。
通过向小区里的大妈打听,我震惊地发现,妈竟然在这里有一套房子!
是以她自己的名字买的,就在爸出事的前一个月!
这件事,爸知道吗?
她哪来的钱?
深夜,我带着从网上买来的开锁工具,再次来到了这个小区。
我像个做贼一样,撬开了那套房子的门。
屋里有一股淡淡的灰尘味,陈设很简单,但打扫得很干净,不像长期无人居住。
我戴上手套,开始疯狂地翻找。
我把所有柜子、抽屉、床底都翻了个底朝天,但除了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又猜错了?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满心失望。
我的目光在房间里无意识地扫视,最后,定格在了床头柜上的一个青花瓷花瓶上。
那个花瓶,我认得。
那是爸当年特地从景德镇带回来送给妈的结婚礼物,妈一直宝贝得不得了,怎么会放在这里?
我走过去,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个花瓶。
花瓶比想象中要重一些。
我拿在手里反复端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试着转动了一下瓶身……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我的手僵住了。
我惊愕地看到,花瓶的底座竟然和瓶身分开了,露出了一个中空的暗格!
我屏住呼吸,将暗格里的东西倒在床上。
当我看清那些东西时,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凉了个彻底。
我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死死盯着床上的那几样东西。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画面——
爸临终前的电话,妈葬礼上的眼泪,姑姑歇斯底里的指控……
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全都有了答案。
我浑身颤抖,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吼叫:
“原来……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05
我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床上摆着的东西,让我的世界彻底崩塌——
一份人寿保险合同,受益人是妈,保额五百万,投保日期是爸出事前两个月。
一瓶药,瓶身上贴着英文标签,我用手机翻译了一下,是一种能诱发心脏病的违禁药物。
还有一张照片,是妈和那个黑人的合影,背景是这套房子的客厅,两人笑得很开心,妈的头靠在他肩上。
照片背面,用妈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等你,我的自由。”
我的手抖得厉害,照片从指缝间滑落。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妈和那个黑人早就认识,他们策划了这一切,买了保险,准备了药物,然后……杀了我爸。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那些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爸在电话里爽朗的笑声,说要带我吃涮羊肉。
葬礼上妈哭得几次昏厥,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爸的遗像流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姑姑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瘫软在地上放声大哭。
全都是演的!全都是假的!
我捂着胸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爸那么爱她,把她宠成公主,为了她和全家人翻脸,把她当成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
可她呢?
她却和野男人联手,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
我想起爸临终前的那通电话,他还在兴高采烈地说要带我吃涮羊肉,还在盘算着回家后要怎么哄妈开心。
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深爱的女人,早就背叛了他,还要了他的命。
我想起爸每次回家,都会给妈带礼物。
有时候是一条围巾,有时候是一盒巧克力,有时候只是路边摘的一朵野花。
他把妈当成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可她呢?
她在背地里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策划着怎么杀了他,拿走保险金,然后跑到国外去过“自由”的生活。
我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爸,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我用手机拍下了所有证据,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回暗格,把花瓶恢复原状。
我不能打草惊蛇,我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妈还在睡,我站在她房门口,看着她安详的睡颜,心里涌起一阵寒意。
这个女人,演技真好。
06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面上和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对妈也还是那么孝顺体贴。
但我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揭穿她。
我不能直接报警。
这些证据虽然能证明她有预谋,但爸的死亡证明上写的是“突发心梗”,要推翻这个结论,必须有更直接的证据。
我需要让她们自己露出马脚。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妈面前提起爸,观察她的反应。
“妈,我昨天梦见爸了,他说他在那边挺好的,让你别太难过。”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妈正在择菜,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是吗?你爸他……他要是知道我们过得好,他在那边也能安心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
我盯着她的侧脸,心里冷笑。
演,继续演。
又过了几天,我故意说:“妈,姑姑她们那天说的话虽然难听,但也不是没道理。爸留下的那些钱,你得好好规划规划,别被人骗了。”
妈抬起头,眼神有些闪烁:“我……我不会乱花的,都是给你留着的。”
“我知道,我就是提醒你一句。”
我笑了笑,“对了,爸以前有没有给你买过保险什么的?我听说现在骗保的挺多,你可得小心。”
妈的脸色瞬间变了,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慌乱地低下头,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没……没有,你爸他……他没给我买过保险。”
我弯腰帮她捡起筷子,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她慌了。
我知道,她快撑不住了。
那天晚上,我故意很晚才回家。
回来的时候,发现妈房间的灯还亮着,她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我悄悄走到门口,贴着门缝偷听。
“……不行,他好像察觉到什么了……”
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今天问我保险的事,我……我快撑不住了……”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个黑人:“别慌,他什么证据都没有。只要我们咬死了不承认,谁也拿我们没办法。”
“可是……可是万一他去查……”
“查什么?陈国栋的死亡证明上写得清清楚楚,心梗,意外。那些东西藏得那么隐蔽,他不可能找到。”
“我还是害怕……要不我们……”
“听我的,别自己吓自己。再过两个月,保险金就能到账了,到时候我们拿了钱就走,去国外,谁也找不到我们。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海吗?到时候我带你去马尔代夫,我们在那边买套房子,再也不用回这个鬼地方了。”
妈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好……我听你的。杰克,你说……他不会发现吧?”
“放心,不会的。你就继续演你的好妈妈,等保险金一到账,我们马上走。”
我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她不仅要杀我爸,还要卷走保险金跑路。
这个女人,心比蛇蝎还毒。
07
我知道,光靠偷听到的对话,还不足以定她们的罪。
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我想起那瓶药。
如果能证明爸体内有那种药物的成分,就能坐实她们的罪行。
但爸已经火化了,没有尸体,怎么验?
我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爸出事那天,医院应该抽过血做检查。
那些血样,会不会还保存着?
我立刻开车赶到医院,找到了当时接诊的医生。
“医生,我想问一下,我爸当时的血样还在吗?我想做个复检。”
医生翻了翻病历:“血样一般会保存三个月,你爸是三个月前送来的,应该还在。不过复检需要家属签字同意,还要说明理由。”
“我怀疑我爸的死因有问题,想做个药物检测。”
我盯着医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医生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我帮你申请。但这个检测需要一周左右才能出结果,而且费用不低,大概要五千块。”
“没问题,麻烦您了。”
我当场就交了钱,签了字。
离开医院的时候,我感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只要检测结果出来,真相就能大白。
但我没想到,妈的动作比我更快。
第二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一片狼藉。
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全都被拉开了,连床底下都被翻过了。
妈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一个包。
“妈,家里怎么了?遭贼了?”
我装作惊讶地问。
妈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没……没事,我在找点东西。”
“找什么?我帮你找。”
“不用!”
妈的声音突然拔高,然后又压低了声音,“我……我自己找就行。”
我盯着她,心里冷笑。
她在找证据,她怕我发现那些东西。
可她不知道,那些东西我早就拍下来了,而且藏在了她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妈,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我关切地说。
“不用!我没事!”
妈站起来,抱着包就往房间里走,“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她打电话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找不到”“他可能藏起来了”“怎么办”。
我坐在客厅里,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你们慌了,这就对了。
一周后,医院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正如我所料,爸的血液里检测出了那种违禁药物的成分,含量足以致命。
医生看着报告,脸色凝重:“这种药物会诱发急性心肌梗死,而且发作迅速,很难抢救。如果你父亲体内有这种药物,那他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
“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我拿着报告,直接去了警局。
我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了警察——保险合同、药瓶照片、合影照片、检测报告,还有我偷录的那段电话录音。
警察听完我的陈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先回去,我们会立案调查。在这期间,你不要打草惊蛇,以免嫌疑人逃跑。”
“我明白。”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我终于能为爸讨回公道了。
另一方面,我又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
我的妈,亲手杀了我的爸。
08
三天后的清晨,警察来了。
妈还在睡,我开的门。
“陈锋先生,我们是来抓捕犯罪嫌疑人林婉秋的,麻烦你配合一下。”
警察出示了逮捕令。
我点点头,带他们进了妈的房间。
妈被警察从床上拽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她披头散发,眼神迷茫,看着我,眼里全是不可置信:“陈锋,你……你这是干什么?”
“妈,不,我不该叫你妈。”
我看着她,眼神冰冷,“林婉秋,你涉嫌故意杀人和骗保,现在被依法逮捕。”
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盯着我,嘴唇哆嗦着:“你……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那些照片,“保险合同,药瓶,还有你和那个男人的合影,我全都找到了。还有爸的血液检测报告,证明他体内有那种药物。”
妈浑身发抖,瘫软在地上:“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给爸下药的?还是解释你是怎么和那个男人策划这一切的?”
我的声音很冷,像淬了冰,“我爸那么爱你,把你当成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你却亲手杀了他!”
“我也是被逼的!”
妈突然尖叫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
我冷笑,“你有什么没办法的?我爸对你不好吗?他哪里对不起你?”
妈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懂……你不懂……我在这个家受了多少委屈……你姑姑,她们从来没把我当自己人……我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错了被人指指点点……”
“所以你就杀了我爸?”
我打断她,声音冰冷,“你受委屈,我爸也受委屈!他为了你和全家人翻脸,他为了你放弃了那么多,你却这样对他!”
妈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可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一辈子守着这个破家,守着这些看不起我的人!我想要自由,我想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我愣住了。
原来,她要的不是爱,是自由。
原来,爸的那些付出,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带走吧。”
警察把妈铐上手铐,往外拖。
妈一边挣扎一边冲我喊:“陈锋!陈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妈!我养了你二十多年!”
我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从你杀了我爸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妈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但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后来,警察根据我提供的线索,抓到了那个黑人。
在警察的审讯下,他们交代了全部罪行——
妈和那个叫杰克的黑人,是两年前在一个英语培训班认识的。
两人很快发展成了情人关系,杰克一直怂恿妈离婚,但妈舍不得这个家的财产。
于是,他们策划了这场谋杀。
先是给爸买了高额保险,然后在爸出车前,妈在他的保温杯里下了药。
那种药物会在几个小时后发作,诱发心脏病,而且很难被检测出来。
爸在高速服务区突发心梗,送到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
妈在葬礼上的眼泪,都是演的。
她等的,就是保险金到账的那一天,然后和杰克一起跑路,去国外过她想要的“自由”生活。
可她没想到,我会查到真相。
法院最终判了妈和杰克死刑。
宣判那天,我去了法庭。
妈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哀求,但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
法官宣读判决的时候,妈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被法警架着才能站稳。
她冲我喊:“陈锋!陈锋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自由……”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法庭。
走出法庭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
我站在雨里,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心里空落落的。
我想起爸生前说过的话:“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是娶了你妈这么好的老婆。”
可到头来,这个他视为珍宝的女人,却亲手杀了他。
爸,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我为你讨回公道了。
我转身,走进了雨里。
从今往后,我只有我自己了。
但我知道,爸一定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我会的,爸。
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