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年我开了个录像厅,有个少妇是常客,每次都点“那种”片子看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22 12:40 1

摘要:很多年后,当录像厅的卷帘门最后一次拉下,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哀鸣,我才真正明白,林晓萍当年走进我那间昏暗小屋,想看的从来不是那些录像带。

很多年后,当录像厅的卷帘门最后一次拉下,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哀鸣,我才真正明白,林晓萍当年走进我那间昏暗小屋,想看的从来不是那些录像带。

她想找的,只是一个能让她短暂喘息的出口。

在那些被拉长的岁月里,我递给她上百盘录像带,封面香艳,名字露骨。我看着她从一开始的脸红耳赤,到后来的麻木平静,像一个按时吃药的病人。四季在录像厅那扇蒙尘的窗外流转,我的困惑与偏见也像尘埃一样,越积越厚。

我曾以为我看懂了她,一个被压抑的、不甘寂寞的女人。

直到最后,我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而这一切,都要从1996年那个闷热的夏天说起,那是我开录像厅的第一个年头。

第1章 闷热的午后与“常客”

1996年的夏天,空气像是被泡在了一碗黏稠的糖水里,又闷又热。我们那座北方小城,工业不景气,大批工人下了岗,揣着几千块钱的买断工龄款,茫然四顾,不知前路。我就是其中一个,从纺织厂出来,拿着那笔钱,在城西一条破败的小巷里,盘下了一间十来平米的门脸,开了家录像厅。

名字也懒得取,红底白字,就叫“时代录像”。

店里摆着两台25寸的长虹彩电,用木板隔成两个小包间,四张破旧的沙发是收废品那儿淘换来的,散发着一股陈年烟草和汗水的混合味道。墙上贴着周润发、刘德华和周星驰的海报,是我从电影杂志上小心翼翼裁下来的。那时候,香港电影就是我们这儿的“圣经”,是年轻人枯燥生活里唯一的光。

开业头几个月,生意不好不坏。白天多是些无所事事的下岗工友,花两块钱,点一盘《英雄本色》或者《赌神》,在烟雾缭绕中打发一个下午。晚上则是些精力旺盛的小年轻,三五成群,看《古惑仔》看得热血沸腾,出门就想学陈浩南,在街上横着走。

林晓萍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第一次来,是个周二的下午,太阳毒得能把马路烤化。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我正打着瞌睡,被一阵轻微的“吱呀”声惊醒。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洗得有些发白。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很白,但眼角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疲惫。她的头发用一根黑色的发绳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

“老板,有……有录像带吗?”她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好像走进的不是录像厅,而是什么不该来的地方。

“有啊,想看什么样的?香港枪战,还是武侠,或者喜剧?”我站起身,指了指身后那排木架子。架子上塞满了录像带,大多是盗版的,封面印得花花绿绿。

她没看那排架子,目光有些躲闪,低着头,声音压得更低了:“有没有……就是……那种片子?”

我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

“那种片子”,是我们这行里心照不宣的黑话。我当然有,藏在柜台最下面的一个纸箱里,是上家转让店面时留下的“财富密码”。但我从没想过,会是一个看起来这么文静、正派的女人来问。

我打量了她一下,她的连衣裙虽然旧,但很干净,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塑料凉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怎么看,都跟“那种片子”联系不到一块儿。

“有倒是有,不过……”我故意拖长了音,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像被开水烫过一样。她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嘴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她那窘迫的样子,我心里那点审视和怀疑,忽然就变成了一丝不忍。我叹了口气,蹲下身,从纸箱里翻出一盘没有封面的录像带,用报纸胡乱包了,递给她。

“五块钱,看两个钟头。”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像是在谈论一盘普通的《警察故事》。

她像是得了大赦,飞快地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递给我,钱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潮湿。她接过录像带,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左边的那个小包间。

我坐在柜台后,听着隔壁包间里录像机“咔哒”一声开始转动,然后是一阵模糊不清的、夹杂着音乐的男女对话声。我摇了摇头,点上一根烟,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年头,真是啥人都有。

两个小时后,她悄无声息地出来了,把录像带放在柜台上,低着头,一句话没说就匆匆走了。我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在毒辣的阳光下,显得单薄又仓皇。

我以为这只是一次偶然。没想到,从那天起,她成了我的常客。

每周二和周五的下午,她都会准时出现。每次来,都穿着那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话很少,眼神总是躲闪着。她从不挑剔,我给什么,她就要什么。流程也一模一样:进门,小声地问一句“有吗”,付钱,进包间,两个小时后,默默离开。

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像是在完成一个固定的仪式。

时间长了,我甚至给她起了个代号,叫“周二小姐”。巷子里的街坊邻居也渐渐注意到了她。隔壁棋牌室的王大妈不止一次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小陈,那个女的是干啥的?总往你这儿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每次都只是笑笑,不说话。我不知道她是谁,家住哪里,是做什么的。我只知道她叫林晓萍,这是有一次她把一张电费单忘在包间里,我才知道的。

我对她的好奇心,就像夏天午后墙角疯长的野草,怎么也除不尽。

我开始在脑子里勾勒她的故事。或许,她嫁了个没本事的男人,生活空虚,需要寻求一些刺激?又或者,她丈夫常年在外,她一个人忍受不了寂寞?各种各样带着点龌龊的猜测,在我心里盘旋。

我承认,那时候的我,和巷子口那些嚼舌根的婆娘没什么两样,充满了廉价的、居高临下的道德审判。我一边赚着她的五块钱,一边在心里给她贴上了“不守妇道”的标签。

这种感觉很微妙,既有作为窥探者的一丝兴奋,也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我觉得自己洞悉了一个秘密,一个属于这个文静女人背后的、堕落的秘密。

第2章 裂缝中的窥探

日子就像录像厅里那台吱呀作响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一晃就到了秋天。

我和林晓萍之间那种诡异的默契依旧在维持。她来得愈发频繁,有时候一周会来上三四次。她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像是长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还算合身的连衣裙,现在空荡荡地挂在身上,走起路来,像风中一片单薄的叶子。

但她看片子的习惯没有变。每次都是“那种”,雷打不动。

我心里的好奇和揣测,也随着她日渐憔悴的面容而不断加深。我甚至开始留意她身上的细节,试图拼凑出她生活的蛛丝马迹。

有一次,她递钱给我的时候,我看到她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青紫色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攥过。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那块印记。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一个不好的念头冒了出来:家暴?

这个词在那个年代的我们小城里,还不是个常见的词汇。邻里夫妻打架,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不好插手。但联想到她总是疲惫不堪的神情和那些奇怪的举动,这个念头就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疯狂地生长起来。

我开始更加留意她。

又一个周五的下午,她照例来了。那天她穿了一件高领的旧毛衣,明明天气还不算太冷。她进包间后,我犹豫了很久,鬼使神差地,我把右边那个包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

右边包间和左边包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三合板,隔音效果很差。我告诉自己,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在看那些片子,或者……她在里面做些别的什么。

我把耳朵贴在冰凉的木板上。

录像机转动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紧接着,是影片里不堪入耳的对话和声音。这些声音对我来说早就不新鲜了,但此刻听来,却格外刺耳。

然而,除了这些声音,我没有听到任何属于林晓萍的声音。没有兴奋,没有压抑的喘息,什么都没有。包间里安静得可怕,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

她就像一个幽灵,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屏幕上那些荒唐的画面。

这个发现让我更加困惑了。如果她是为了寻求刺激,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这不合常理。

我就像一个蹩脚的侦探,沉迷于这个谜团,无法自拔。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下着冻雨的冬日傍晚。

那天天气很糟,又湿又冷,街上几乎没什么人。我本以为林晓萍不会来了,正准备提前关门,她却推门进来了。

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嘴唇冻得发紫。她没有打伞,像是从雨里一路跑过来的。她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狼狈和脆弱。

“老板……”她一开口,声音都在发抖,带着浓重的鼻音。

“快进来,快进来。”我赶紧从柜台后面出来,把墙角的一个煤炉子往她那边挪了挪,“这么大雨,怎么还跑来?”

她没有回答,只是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我。那钱被雨水浸透了,冰凉。

“今天……还有吗?”她问。

看着她那双通红的、几乎要碎掉的眼睛,我心里那些龌龊的揣测,第一次被一种叫做“怜悯”的情绪所取代。我没接她的钱,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盘录像带,塞到她手里。

“今天不要钱了,快进去暖和暖和吧。”我说。

然后,我转身去给她倒了杯热水。我们这儿条件简陋,只有一个生锈的热水瓶和几个豁了口的搪瓷缸子。

等我端着水出来,她已经进了包间。我敲了敲门,她没反应。我轻轻推开门,看到她正蜷缩在沙发上,把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压抑地哭着。

电视屏幕亮着,录像机在转,但她根本没有看。

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猜忌、所有的偏见,瞬间崩塌了。

我默默地把搪瓷缸子放在她旁边的茶几上,然后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坐在柜台后,听着隔壁传来的、被录像带里的靡靡之音掩盖住的微弱哭声,我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自责。我像一个卑劣的者,自以为是地剖析着别人的伤口,却从未想过,那伤口下面,可能藏着怎样的血肉模糊。

她不是在寻求刺激,她是在忍受折磨。

可这折磨,到底从何而来?

第3章 丈夫与“秘密”

自从那天在包间里看到林晓萍无声的哭泣后,我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我对她的态度,从一个冷漠的生意人,悄然发生着变化。

我不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而是会在她来的时候,提前烧好一壶热水,给她倒上一杯。她依旧话很少,但会对我点点头,眼神里多了一丝我能读懂的感激。

我们之间,隔着柜台,隔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录像带,似乎建立起一种微妙而脆弱的联系。

我依然不知道她的故事,但我停止了所有肮脏的猜测。我只是觉得,她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可怜人。可我一个开录像厅的,又能帮她什么呢?我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才将这层窗户纸彻底捅破。

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录像厅里人声鼎沸,两间包间都满了,外面还有几个小年轻排队。我正忙着收钱、换带子,店门“쾅”的一声被人粗暴地推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冲了进来,满身酒气,脸喝得通红。他穿着一件油腻腻的蓝色工装,脚上的解放鞋沾满了泥。

“陈默!你给我出来!”他扯着嗓子吼道,声音像破锣一样。

我心里一惊,这人我认识,叫张建军,以前和我一个厂的,在机修车间。他比我大几岁,脾气火爆,爱喝酒,在厂里是出了名的刺头。厂子倒闭后,听说他跟着一个施工队干活,好久没见过了。

“建军哥?你这是喝了多少?”我赶紧迎上去,想把他往外拉。

“少他妈废话!”他一把推开我,踉踉跄跄地冲到柜台前,蒲扇般的大手“啪”地一声拍在桌上,震得录像带盒子哗啦啦响。

“我问你,是不是有个女的,叫林晓萍,老他妈往你这儿跑?!”他双眼赤红,死死地瞪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林晓萍,原来是他老婆。

“建军哥,你喝多了,有话好好说。”我试图安抚他。

“好好说?老子跟你们好好说!”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酒气混着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你个开黑录像厅的,敢勾搭我老婆!你给她看的什么玩意儿,你当我不知道?!”

他的吼声让整个录像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那些半大小子们,脸上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你放开!张建军,你别在这儿耍酒疯!”我急了,用力想挣脱他。

“我耍酒疯?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他扬起拳头就要砸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瘦弱的身影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是林晓萍。她应该是听到了动静,从家里跑过来的。

“张建军!你干什么!你放开他!”她冲过来,死死地抓住张建军的胳膊。

“你个,还敢来?!”张建军看到她,火气更大了,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清脆得吓人。

林晓萍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半边脸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我脑子“嗡”的一下,血全涌了上来。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张建军,把他狠狠推开,然后冲过去扶起林晓萍。

“你他妈还敢护着她!”张建军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又要扑上来。

“够了!”我挡在林晓萍身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吼道,“张建军,你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在外面使,回家打老婆算什么东西!”

也许是我豁出去的样子镇住了他,也许是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他感到了难堪,他停住了脚步,只是用手指着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陈默,你等着,这事没完!”

骂完,他狠狠地瞪了林晓萍一眼,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录像厅里只剩下我和瘫坐在地上的林晓萍,还有一地的狼藉。

我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头发凌乱地遮住了脸,只有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那件洗得发白的连衣裙上。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和沉默。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红肿的脸上带着一丝惨然的笑。

“陈老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的声音沙哑。

“说这些干什么。”我摆摆手,从抽屉里找出一小瓶红花油递给她,“擦擦吧,不然明天没法见人了。”

她接过红花油,却没有动,只是怔怔地看着。

“他……以前不这样的。”她忽然开口,像是在对我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没出事之前,他对我挺好的。”

“出事?”我下意识地问。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空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

那个晚上,在录像厅昏暗的灯光下,伴随着窗外呼啸的北风,我终于知道了那个隐藏在“那种片子”背后的,令人心碎的秘密。

张建军,曾经是机修车间最好的工人,壮得像头牛。三年前,他在工地上干活,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命是保住了,但腰部神经受了重伤。

从此,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功能,就彻底丧失了。

这个打击对一个像他那样把“爷们儿”气概看得比天还重的男人来说,是毁灭性的。他变得暴躁、易怒、酗酒,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用伤害最亲近的人,来发泄自己的无能和绝望。

而林晓萍,就成了他唯一的发泄口。

“他……他不行了,心里就变得很扭曲。”林晓萍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他开始逼着我……看那些录像带。”

我怔住了,手里的搪瓷缸子差点掉在地上。

“每次看完,他都要我……把里面的情节,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过肿胀的脸颊,“他听着,有时候会哭,有时候会笑,更多的时候,是打我,骂我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说我看得那么起劲,是不是早就想跟人跑了……”

“他说,他自己是个废人了,不能让我好过,不能让我忘了自己是个女人,有那些……需求。”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终于明白了。

她看的不是录含着欲望的录像带,而是丈夫强加给她的刑具。

她每一次走进我的录像厅,都不是为了寻求片刻的欢愉,而是为了完成一项屈辱而痛苦的任务。那个小小的包间,不是她的乐园,而是她的刑房。

我想到我之前那些龌龊的猜测,那些自以为是的审判,脸上一阵阵发烫,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几个耳光。

原来,我才是那个最肮脏、最可笑的人。

第4章 一碗馄饨的温度

张建军那一闹,像是在我们这条平静的小巷里投下了一颗炸弹。第二天,林晓萍家的事就传遍了左邻右舍。流言蜚语比冬天的寒风还要伤人,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林晓萍在外面有人了,被张建军抓了个正着。

有人说我这个开录像厅的也不是好东西,跟她不清不楚。

王大妈的棋牌室成了信息交流中心,她添油加醋地描述着昨晚的场景,把我形容成了一个被捉奸在床的奸夫。

我懒得去辩解,这种事,越描越黑。我只是把录像厅的门半掩着,心里堵得慌。

我一整天都在想林晓萍。她怎么样了?张建军那个混蛋,回去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我坐立不安,第一次觉得开这个录像厅是如此地令人厌恶。那些花花绿绿的录像带,此刻在我眼里,都成了帮凶。

傍晚的时候,我提前关了店门。我走到巷口那家“李记馄饨”,要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猪肉白菜馄饨,用一个旧饭盒装着。李记的馄饨皮薄馅大,汤是用骨头熬的,撒上虾皮和香菜,香气扑鼻。

我拎着饭盒,凭着电费单上的地址,找到了林晓萍家。

那是一栋破旧的筒子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我走到三楼,找到了302室。门上方的墙皮大片脱落,露着里面的红砖。

我抬起手,又放下,犹豫了很久,才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我又敲了敲,声音大了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林晓萍的脸露了出来。她的脸比昨天更肿了,嘴角还有一块淤青。她看到是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慌乱。

“陈……陈老板?你……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我撒了个谎,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给你带了碗馄饨,刚出锅的,趁热吃。”

她愣愣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饭盒,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不能要……”她小声说,想把门关上。

“拿着吧!”我把饭盒硬塞到她手里,“你一天没吃饭了吧?不吃饭哪有力气?”

我的话音刚落,里屋传来张建军含糊不清的骂声:“谁啊?是不是那个小白脸又来了?林晓萍,你他妈长本事了啊!”

林晓萍的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脸上血色尽失。

我心里的火“噌”地就上来了。我推开她,直接走进了屋。

屋里很乱,一股浓重的药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张建军半躺在床上,被子掀在一边,露出他那两条毫无知觉的腿。床边的地上,扔着几个空酒瓶。

他看到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腰使不上劲,只能用手撑着床,冲我龇牙咧嘴。

“陈默!你他妈还真敢来!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你除了会说这句,还会说什么?”我走到他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张建军,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爷们儿,现在看来,你就是个孬种!”

“你他妈说谁是孬种!”他气得脸都变形了。

“就说你!”我指着他的鼻子,“你身体出事,谁都不想。晓萍不离不弃地照顾你,你对得起她吗?你把她当人看了吗?你折磨她,逼她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觉得这样你就能找回你的尊严了?我告诉你,你这样只会让你自己变得更可悲,更不是个男人!”

我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吼了出来。

张建军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我敢这么跟他说话。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这个一米八几的汉子,竟然像个孩子一样,用手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里,充满了绝望、不甘和痛苦。

林晓萍站在门口,也跟着默默地流泪。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是一个被命运碾碎了的家庭,他们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走到楼下,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漆漆的窗口,我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我今晚的冲动,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甚至可能会让林晓萍的处境更糟。

但我就是忍不住。

从那天以后,林晓萍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来我的录像厅。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她,却又不敢再去打扰。巷子里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平息了,人们总有新的谈资。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我把柜台底下那个装满了“那种片子”的纸箱,搬到了储藏室最深的角落,用一堆废旧报纸盖了起来。我再也不想碰那些东西了。

我开始进一些新的片子,卓别林的喜剧,宫崎骏的动画,还有一些经典的国产老电影,比如《芙蓉镇》、《活着》。来看的人不多,但我心里却踏实了很多。

我以为,我和林晓萍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第5章 无声的告别

时间悄悄地溜进了冬天最冷的时候,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把整个小城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录像厅的生意因为天气变得格外冷清。我整天守着煤炉子,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昏昏欲睡。

就在我以为林晓萍这个名字将要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淡出时,她又来了。

那天下午,雪刚停,太阳懒洋洋地露了个脸。她推开门,带进来一股清冽的寒气。

她变了。

她穿了一件崭新的红色羽绒服,虽然款式普通,但那抹红色在灰暗的录像厅里显得格外耀眼。她的头发剪短了,看起来利落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她脸上的疲惫和愁苦一扫而空,虽然依旧消瘦,但眼神里有了一种久违的光。

她看到我,第一次主动露出了一个微笑,虽然有些腼腆。

“陈老板。”她叫我。

“晓萍……你……”我有些惊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来还你东西。”她说着,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东西,用报纸包得方方正正。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盘录像带。就是那天晚上,张建军来闹事之前,她正在看的那一盘。

“那天走得急,忘了还你。”她解释道。

“嗨,一盘带子,多大点事。”我笑了笑,把录像带随手扔进柜台,“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她点点头,笑容又扩大了一些,“我找到工作了,在街道办的食堂帮忙,虽然累点,但心里踏实。”

“那……建军哥他……”我小心翼翼地问。

提到张建军,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上个月,走了。”

我心里一震,“走了?怎么……”

“肝硬化,没熬过去。”她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走的时候,人已经瘦得脱了相。最后那几天,他清醒过来,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声‘对不起’。”

她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早就不恨他了。他也是个可怜人。”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任何语言在生离死别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老板,”她忽然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以前的事,谢谢你。”

“我……我没做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你做了很多。”她摇摇头,“那碗馄饨,是我那几年里,吃过的最暖和的东西。还有你那天对我丈夫说的话,虽然他当时又哭又骂,但后来,他真的变了。他不再逼我,也不再打我了,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喝酒,看着窗外发呆。我知道,你的话,他听进去了。”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我从没想过,自己一时冲动的几句话,一碗不值钱的馄饨,竟然能改变这么多。

“我今天来,除了还带子,也是来跟你告别的。”她说,“我准备离开这儿了。我妹妹在南方,让我过去跟她一起生活,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这是好事。”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什么时候走?”

“后天的火车。”

我们又聊了几句,都是些不咸不淡的家常。她问我录像厅生意怎么样,我说就那样,混口饭吃。我问她南方冷不冷,她说比咱们这儿暖和多了。

临走时,她站在门口,回头对我说:“陈老板,你是个好人。”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外面那个被白雪覆盖得一片纯白的世界里,那抹红色,像一朵移动的梅花,渐渐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站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这位“周二小姐”了。

她走了,带走了一段属于我们共同的、晦暗的记忆,也带走了我心里最后一点阴霾。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我眯起眼睛,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也不是那么冷了。

第66章 时代的尾声

林晓萍离开后,我的生活彻底恢复了平静。

录像厅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VCD、DVD开始兴起,像潮水一样涌进我们这座小城。人们有了更好的选择,画面更清晰,片源也更多。我这间小小的、昏暗的录像厅,连同那些承载着一个时代记忆的录像带,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

有时候,一整个下午,都等不来一个客人。我索性也不再进新片子了,就守着那些老港片,一遍一遍地看。《英雄本色》里小马哥的豪情,《大话西游》里至尊宝的无奈,那些经典的台词,我都能倒背如流。

我常常会想起林晓萍。

我会想起她第一次走进录像厅时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想起她在包间里压抑的哭泣,想起她丈夫张建军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也想起她最后离开时,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如释重负的背影。

她就像一部情节曲折的电影,在我生命里短暂地放映了一场,然后就谢幕了。

而我,是唯一的观众。

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我开始学着不再轻易地去评判任何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些看起来光鲜或者不堪的表象之下,隐藏着怎样的人生。就像我们这条小巷,白天看起来破败而宁静,可一到晚上,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亮着不同的灯火,上演着各自的悲欢离合。

隔壁棋牌室的王大妈,总是爱说三道四,但她儿子在外地当兵,一年也回不来一次,她只是太寂寞了。

巷口修鞋的李师傅,沉默寡言,一辈子没娶上媳妇,但他会把没人要的流浪猫都收留起来,用自己微薄的收入给它们买猫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争要打。

2003年的春天,“非典”来了,小城里人心惶惶,街上空无一人。我的录像厅,也彻底撑不下去了。

我选了一个晴朗的下午,把店里所有的录像带都搬了出来,堆在门口。那些曾经被视若珍宝的带子,现在沾满了灰尘,像是一堆无人问津的垃圾。

我把它们一把火点了。

黑色的浓烟滚滚而上,塑料外壳在火焰中噼啪作响,发出刺鼻的气味。我看着那些熟悉的封面——周润发、张国荣、梅艳芳……一个一个地在火中卷曲、变形、化为灰烬。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在告别一个时代,也是在告别一部分的自己。

我烧掉了柜台下那个尘封已久的纸箱,也烧掉了那些关于林晓萍的、有形的证据。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是烧不掉的,它已经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火光映着我的脸,我仿佛又看到了1996年那个闷热的夏天,看到那个穿着蓝色碎花连衣裙的女人,第一次推开我录像厅的门。

她走进来,轻声问我:“老板,有……那种片子吗?”

而这一次,我知道了答案。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那些录像带。

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暂时逃离现实的庇护所,一个能让她在无边的黑暗中,喘一口气的缝隙。

而我,这个开录像厅的,在无意之中,给了她这个缝隙。虽然,我也曾用我狭隘的偏见,给她的伤口上撒过盐。

卷帘门最后一次被我拉下,锁链“哐当”一声锁上,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后来,我用攒下的一点钱,在巷口开了家小卖部,卖些烟酒零食,日子过得平淡也安稳。小巷几经改造,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那栋破旧的筒子楼也被拆了,盖起了新的商品房。

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林晓萍的任何消息。

我希望她能在南方的某个城市,过得很好。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正懂得心疼她的人,能有一个温暖的家,能彻底忘掉那些不堪的过往。

有时候,午后阳光正好,我坐在小卖部门口的藤椅上打盹,会恍惚间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从巷口走过。我会猛地惊醒,定睛去看,却只是个陌生的路人。

我会自嘲地笑笑,然后继续看我的报纸,喝我的茶。

我知道,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但它们会像树的年轮,一圈一圈地刻在你的生命里,让你成为今天的你。

它教会我,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要学着深情地活着。要永远保持一份善意,去对待那些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沉默的灵魂。

因为你不知道,你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或许,就能成为别人生命里,一碗驱散寒夜的、热气腾腾的馄饨。

来源:笑笑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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